□【聖騎士】玲·斯特林


    可能是因為【大死靈】已死去的緣故,在我們到達時,地下的孩子們都已經從沉睡之中醒過來了。


    這群孩子一開始以為我們是盜賊而害怕得哭出來,但在涅墨西斯與賽珂的安撫之下,似乎就願意相信我們是來救他們的了。


    附帶一提,在我們所接下的救出委托中所記載的羅第,看來就是割破我脖子的那位少年;他好像並不記得被操控時所發生的事,所以也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正當我們打算將得救的孩子們帶回地麵時,目睹了【大死靈】研究室的雨果,訝異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


    「怨念研究、【怨靈水晶】……還不隻這些,這是製作出以怨念為動力的【血肉魔像】的研究嗎?嗬,簡直就像是那台試作機呢,在不同的地方也有抱持著同樣想法的人呀。不過隻靠自己一個人就能製作出這個……真是個可怕的家夥。」


    他說完後,就將文件收到道具儲存箱裏。


    「雨果,那是什麽?」


    「哦,是以此處作為據點的【大死靈】——叫做嵋茲的人——其研究報告。上麵的概念和我的戰隊之前研究的機器人一樣,所以我就當作伴手禮帶回去。」


    「機器人?怨念什麽的和機器人有什麽關聯?」


    「這個嘛,我就邊走邊說明吧。」


    於是我們離開了這間地下室,但這時產生了個問題。


    孩子們中有幾個人因為長時間陷入沉眠,體力衰弱到連路都走不好。這樣的孩子就讓白銀載,或者由我和雨果背著走,不過……


    「汪汪哦!汪汪哦!」


    嗯,孩子們一直在玩我的犬耳。


    「下一個!下一個換我!」


    「是我啦!」


    哇——犬耳好受歡迎哦。比較有精神的孩子也開始為了玩犬耳而爭相要我背背。


    「犬耳還挺受歡迎的嘛。」涅墨西斯說道。


    「……幸好多少能派上些用場。」


    不過這對耳朵維持得還真久啊,紅鶴明明說在日落前就會消失了。


    外頭都已經是日落時分了說。


    「還真是不可思議哪,沒有《騎馬》技能的玲一開始騎的時候跌了個倒栽蔥,但現在小孩子騎卻不會落馬哪。」


    為了方便背小孩子,涅墨西斯現在是化為人型形態。白銀載著兩個小孩,像隻小馬般昂首闊步——涅墨西斯拉著韁繩的同時,似乎對小孩沒有落馬而感到疑惑。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小孩子應該不會有《騎馬》技能,不過可能是因為策馬疾馳與拉著韁繩走本來就是兩回事吧。


    「那麽,就讓我聽聽你剛才說的怨念與機器人的事情吧。」


    「好。我隸屬的戰隊是個生產戰隊,現在主要是在生產〈魔齒輪〉,多錸夫的正式量產機【元帥2號】本來也是我們戰隊製作出的原創道具。」


    那架機器人是從零開始製造的啊。


    「【元帥2號】完成之後,更進一步的新型機、變種機、追加兵裝的開發也陸續進行著,而到了最近,嚐試融合其他技術的計劃也開始進行,其中之一就是規劃開發以死者怨念為動力的機體。」


    「不管怎麽想,這個主意都很有問題呢,為什麽會想要做出那種東西啊?」


    「因為不僅是〈魔齒輪〉,多錸夫的機械技術都是以消耗mp為前提,若是能以怨念代替,長時間行動與使用強力兵裝都會變得簡單得多,這就是怨念動力構想。」


    「……話說回來,怨念是怎麽化為動力的?」


    「嗬,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剛才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剛才?看到什麽?


    「就是那個【大死靈】最後使出的,被他喚為《奪命攪碎》的魔法技能。」


    「那招啊。」


    那招的威力真的十分可怕,要是沒有順利以《反擊吸收》擋下的話,我早就連同碉堡一起被消滅了。單純以威力來看,比費加洛先生的鎖鏈還要強力。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可能是因為涅墨西斯已進化到第二階段,使《反擊吸收》也獲得強化,我總算勉強擋了下來。


    「那招也是個將怨念轉換為破壞力——也就是物理能量——來攻擊敵人的離譜招數。技術人員認為若要將怨念作為動力,得將規模縮小,並施予細膩的操作。死者的靈魂附著於鎧甲之上而加以驅動的【活體鎧甲】,算是個比較接近的例子。」


    【活體鎧甲】……就是明明裏麵空無一物,鎧甲卻會自行動作的這類型怪物吧。


    「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能製造出靠著吸收戰場上的怨念而半永久地行動的兵器。我們戰隊抱著這樣的想法,請求屬於死靈術師係統的知名〈主宰〉協助我們研究怨念動力,然而……」


    雨果說到這裏時停頓了下來,而我也隱約察覺到了端倪。


    「失敗了嗎?」


    「沒錯,試作機成了難以控製、失控頻率也很高的失敗作。我也協助進行了拆解與廢棄的作業,那時剛好也是我在提升【整備士】等級的時期。」


    「所以你是說,那個【大死靈】……嵋茲的研究報告裏也有一樣的東西?」


    「並不算一樣,〈睿智鐵三角〉想做的隻是機械兵器,但這些文件上的卻是【血肉魔像〈flesh golem〉】一類的怪物。」


    【血肉魔像】就是以人類與動物的屍體組合而成的魔像怪物,在較為獵奇血腥的rpg裏經常看到。這麽說來……我有看過【喪屍】與【骷髏】,卻沒看過【血肉魔像】呢。


    「不過那個【大死靈】既然也在研究怨念動力,那他為什麽沒拿出來對付我們呢?光聽你這樣說,感覺還挺強的。」


    「大概是因為無法控製吧,怨念動力構想的問題點就在於吸收周遭怨念這點,這裏產生了瓶頸。」


    雨果說完後,讓本來背在背上的小孩跨坐在他肩膀上,使兩手騰空後各自比出食指。


    「【死靈術師】若要以怨念為動力來驅使【活體鎧甲】與【血肉魔像】,在一般情況下會將一人份的怨念或是靈魂注入一個肉體裏。」


    然後他張開右手,比出了五,或者說是表示大量。


    「然而,怨念動力卻會不斷吸收周遭的怨念,陸陸續續地將其他生物的怨念吞噬。」


    聽到這裏時,我已經隱約察覺了。


    「不知該遵從哪個怨念的意誌動作,因此無法控製吧。」


    「沒錯,至少我們戰隊的實驗機就是這樣,曾試著透過術式或程式加以控製,但成效似乎都不佳。」


    就像是在玩動作遊戲時,同時有幾十個人以搖杆操作同一個角色嗎?那自然無法順利操縱了。


    「接著最後就會失控,順著其中怨念的共識做出行動。」


    「共識?」


    「一言以蔽之,就是擴大怨念。會去襲擊其他的怨念動力機與不死生物,並使其與自身同化,再來會對生者的怨念……也就是負麵的感情產生反應而加以攻擊,直到自己潰散粉碎之前,都會不斷發狂。」


    ……果然很有問題。


    「就這樣,這個計劃便宣告失敗。多人數的怨念,若是像《奪命攪碎》這種技能般集中起來放射出去就算了,但要統合並加以控製則是極其困難。」


    「原來如此。」


    就在我們聊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爬完了階梯,從地下回到了地麵上。


    「——咦?」


    我們所有人——不僅是我、雨果、涅墨西斯與賽珂,也包含孩子們在內——在回到地麵上的瞬間,身體顫抖了起來。


    細微的振動與外頭傳來的某種叫聲……但那聲音並


    非鳴叫,而是怨恨、哭聲、抽泣聲、怒號等等負麵聲響的合唱。


    光隻是這樣,就讓我們察覺到已經發生了極不尋常的事情。


    「……欸,雨果。」


    不隻是不好的預感這樣的程度,確實地感受到寒意的我出聲叫道。


    「什麽事?」


    「要是那個怨念動力無法控製……仍在無法控製的狀況下硬要使用的話,會發生什麽事?」


    「……嗬,那還用說嗎?」


    從通往碉堡外部的大門投射入內的落日之光裏,有某種物體……某種巨大物體的影子晃動著。


    「它會吸收周遭的怨念化為自己的力量,而且隻要一察覺到有『負麵感情』的生物,就立刻將其殺害,再從該生物身上吸取怨念。」


    伴隨著可怖的咆哮聲,某種巨大物體狂暴肆虐著,其所發出的振動傳了過來。


    「接著就永遠地重複進行這個行為………擁有半永久機關的失控怪物便誕生了。」


    碉堡外麵的某種巨大物體——是個有如地獄繪圖般的怪物。


    首先,我們能看到可怖怪物的腳,那是以人類的屍體連接、拚湊而成的。


    接著確認它的全身後,我們已經大致能肯定這隻怪物的真麵目了。


    它的頭上標示著ubm特有的名號——【怨靈牛馬 岣茲嵋茲】。這隻不死生物的巨大身姿愈看愈覺得脫離常軌,牛頭、人馬的外形輪廓,以及在構築出其身驅的零件之中,混雜著曾經看過的死人麵孔。


    所有死人麵孔都呢喃著無數的負麵語言……抑或是不成語言的聲音。


    那是被雨果打倒的山賊團團員,仔細一瞧,也有在基甸看過的那些家夥們的臉……這下我已經確定,那是由全體岣茲嵋茲山賊團的屍體所堆積的怪物。


    「……原來如此,和完成預想圖幾乎一樣呢。」


    雨果取出剛才收進道具儲存箱裏的文件瀏覽起來。


    文件上真的畫著一個有著牛頭人馬外形,浮現無數死人臉孔的不死生物。


    「……他是打算要是自己死了,就以岣茲嵋茲山賊團的所有人員作為活祭品,造出那頭怪物嗎?」


    「或者說,是其實隻會以就近的屍體製作,結果用上的剛好都是山賊團員們的屍體呢。不管如何,似乎都確定會用那隻牛頭來當材料就是了。」


    因為設計圖上畫的就是牛頭啊。


    『『『fgsfsdwssdsdewdasaaaaaa———!!』』』


    【岣茲嵋茲】一邊發出不成語言的吼叫,一邊執意地敲打碾碎著某種東西。


    在這咆哮與展現的暴力之姿,孩子們都害怕得快要哭叫出聲了。賽珂像是守護孩子們似地抱住他們,安撫著說「不怕哦」。


    「那是……」


    【岣茲嵋茲】正在破壞的東西是雨果所搭乘的〈魔齒輪〉。


    雖然現在已經不成原樣了,但它還是繼續攻擊著〈魔齒輪〉。


    如果那是以怨念動力加以驅動的怪物,現在就會因為體內的無數怨念太過龐大而無所適從,處於完全失控的狀態。既然如此,它應該會毫無章法地大肆肆虐才對,但它隻持續破壞著〈魔齒輪〉殘骸。


    莫非是因為在組成那頭怪物的材料之中,有大半的人都對雨果與〈魔齒輪〉抱持著怨恨,才使得行動獲得統一的嗎?


    「那些人裏頭有許多人都是被我殺的,會成為攻擊對象倒也是理所當然。」


    就算變成了那樣的狀態,也還是沒有忘卻生前的怨念。


    ……不對,應該說是隻留下了怨念吧。


    「嗬,簡直就是羅丹的地獄之門呢。」


    「這句話由雨果來說,還真是諷刺耶——」賽珂說道。


    地獄之門嗎?這樣眺望著死人與罪人的聚合體,看起來的確就像那個雕刻作品。


    不過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當個※沉思者。(譯注:《地獄之門》與《沉思者》都是法國近代雕塑家奧古斯特·羅丹的雕刻作品。)


    『該怎麽辦,主宰?要打倒那頭怪物嗎?』


    「如果能打倒,是很想打倒啦。」


    我深刻地感覺到,它比我們之前打倒的【加德婪韃】來得更強。而且這兩者間的力量差距,大到可以讓我確定——【加德婪韃】無論與之對壘幾次都必敗無疑。


    「……製造出〈ubm〉也太犯規了吧。」


    「一般來說是製造不出來的,我有個認識的人能夠以更高的水準做出類似的事情,但那個人至今為止也沒有製造出〈ubm〉。說到底,〈ubm〉要是能量產的話,早就有人做一大堆出來了,因為打倒〈ubm〉就能獲得獎賞道具。」


    意即像我的【瘴焰手甲】那樣的道具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是嗎?


    「那頭【怨靈牛馬 岣茲嵋茲】……應該是許多不湊巧的偶然相加才產生的吧。」


    「偶然?」


    「首先,這地點就不好了,這裏是古代戰場的廢棄碉堡,地底下還有著大量的屍體與怨念。」


    雨果指著地麵,接著指向自己。


    「再來就是我殲滅了山賊團,使得碉堡周遭散落新鮮且擁有強大怨念的惡人屍體。而且同一個組織成員的屍體還剛好都湊在一起,其中也包括了【剛鬥士】岣茲這樣的強者。」


    接下來他指著我。


    「然後,玲把那個【大死靈】嵋茲逼到絕境,讓他以怨念凝縮在內的魔法道具【怨靈水晶】為媒介,使出了《奪命攪碎》。那招雖然被擋了下來,但由於《奪命攪碎》沒有使盡,使得高濃度的怨念飄散在大氣中,還包含了之後死亡的【大死靈】嵋茲的怨念。」


    然後他指向那頭【岣茲嵋茲】。


    「最後,記載在這份報告上,搭載怨念動力的不死生物製造魔法——《怨念造屍術》發動,以周遭的怨念與屍體為材料,製造出搭載怨念動力的【血肉魔像】。但是由於各種太過湊巧的條件重疊在一起,而誕生出遠超乎預期規格的不死生物;那份超常的力量與稀少性,使它達到了〈ubm〉的領域。換個角度來看,那頭不死生物或許也可以說是我、你與那個【大死靈】所合作出來的。」


    「糟透了……那,應該怎麽辦?」


    「戰力嚴重不足,要靠〈下級創胎〉與我們兩個上級職業玩家打倒它未免太過嚴苛了。以現況來說,賽珂的能力對付它也不吃香……再加上我的武器還變成那副模樣。」


    看著〈魔齒輪〉被拆解成一個個尺寸小到可以放在手上的零件,雨果歎了口氣。


    至於我,雖然還有和對付【加德婪韃】那時一樣,利用《我即複仇》加以擊破的手段……但說實在地,這非常困難。


    自從與【加德婪韃】一戰後,我也提升了一些等級,加上裝備【瘴焰手甲】以及學到《聖別的銀光》,變得強多了。


    但說到底,【加德婪韃】與那頭怪物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岣茲嵋茲】光是體型大小就輕鬆超過【加德婪韃】的四倍,身高大約有八層樓的大樓高,手臂與腳的粗壯程度也與【加德婪韃】天差地別,能力值自然更是高。我沒有自信能夠撐到傷害值積蓄至足以打倒這種怪物。


    《反擊吸收》的存量也隻剩一次,若是硬上,我毫無疑問地會戰死吧。


    『就是哪……嗯?』


    怎麽了?


    『呃,剛才有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了,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玲,現在優先要做的,是帶著這些孩子以及馬車裏的孩子們脫離此處。」


    雨果指向剛被綁架來的孩子們所搭乘的兩輛馬車。


    除了雨果的第一擊所破壞的前頭馬車外,其他的馬車都安然


    無恙。不知該不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岣茲嵋茲】由於專注地破壞〈魔齒輪〉,似乎還沒打算加害那些孩子。


    也或許是因為馬車裏的孩子們正陷入沉眠,沒有發出那頭怪物的餌食——「負麵感情」吧。


    不管如何,幸好他們平安無事。


    「馬車……能動吧。」


    孩子所乘坐的兩輛馬車都係著馬,應該能立刻跑動。


    ……這麽說來,馬沒有被攻擊呢,難道【岣茲嵋茲】隻偵測得到人類嗎?


    「幸好我和賽珂都有《操縱》技能,某種程度也適用於操縱馬車,讓全部的人分乘兩輛馬車應該沒問題。」


    「逃走之後呢?要是放著它不管,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把這項情報傳達給冒險者公會以召集援軍。對方可是〈ubm〉,想必會有許多衝著獎賞道具而來的〈主宰〉吧。隸屬於多錸夫的我無法前往知會,所以這得拜托你就是了。」


    「我知道了,那就看準機會衝到馬車旁,唔……!」


    就在我們策劃完之後的作戰並準備見機行事時,狀況發生了變化。


    我們太大意了。


    沒有考慮到……某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嗚嗚嗚,媽媽——爸爸——」


    也就是,馬車裏的孩子們可能會醒來的狀況。


    『gusdsdcaaswgbasaa!!』


    【岣茲嵋茲】發出不成人聲的吼聲,同時把頭轉了過去。


    哭著散發恐懼這種「負麵感情」的活人孩童,就在它的頭轉過去的方向。


    『golfaasaaaaaa!!』


    不知道是在怨念共識之下的行動,還是怨念生前的「習性」引發的行為,【岣茲嵋茲】全身的嘴巴都流出口水,將右臂伸向了孩童,其企圖再明顯不過。


    「嘖!!」


    我還來不及細思,就反射性從大門衝了出去,以左手背朝向它。


    「《煉獄火焰》——全力放射!!」


    【瘴焰手甲】猛烈地吸收我的mp,同時轉換為火焰吐了出去。


    雖然遜於之前的【大瘴鬼 加德婪韃】的必殺攻擊,但這股能夠將一百隻尋常不死生物燃燒殆盡的巨大火焰,直接命中了【岣茲嵋茲】伸向孩童的右臂。


    『yeeggaaaaasaaaffaaaaaa!?』


    就算是屍體的聚合體也還殘留著痛覺嗎?【岣茲嵋茲】甩動著燃燒起來的右臂,發出了慘叫聲。


    「啦啊!」


    我趁著這個機會貼近它的腳部,以涅墨西斯——散發《銀光》的大劍型態——砍向它的左前腳。


    能殺死不死生物的光斬裂了山賊團的死人臉孔,同時也對內部的肌肉與骨頭造成了傷害。


    雖然沒能砍斷其粗壯的腳,但也足夠讓它大大地失去平衡了。


    『砍下去的觸感實在糟透了哪……!』


    就在涅墨西斯厭惡地如此說道的同時,【岣茲嵋茲】倒了下來,發出類似於大樓倒塌的震地聲,憾動了周遭。在某種程度上就如我的計算,它是往馬車的反方向倒下。


    「雨果!由我們來吸引這家夥的注意!這裏就交給我們,你先走吧!」


    「玲!可是!」


    我知道雨果想說什麽,若他現在駕駛馬車離開,我就沒辦法從這家夥手中逃走了。


    雖然有白銀,但我沒辦法騎,光憑人的腳力是無法逃離這頭大怪物的。


    死亡懲罰自然免不了,而且還會破壞與瑪麗他們的約定。


    即使如此……


    「現在也隻能這麽做了!快點帶著孩子們逃離這裏!」


    我舉起發著《銀光》的涅墨西斯,朝著它倒下之後往地麵靠近的頭部——一雙眼球砍了過去。雖然我的任務是在雨果與孩子們逃掉之前拖延時間……但為了活下來……以及勝利,我也會不惜付出最大限度的努力。


    插圖p247


    『geeehaaaaaasagaa!!』


    【岣茲嵋茲】的兩眼灑出了腐臭的體液,因痛苦而大幅地扭動身軀。


    由於它的體型過於巨大,光是讓地麵產生的振動就算得上是種災害了。


    「這家夥的身體比我想象中脆弱。」


    『它是人類的屍體構成的,所以似乎並不具備太強的硬度哪……不過……』


    「……我就知道會有這種花招。」


    火焰從【岣茲嵋茲】本來燃燒著的手臂熄滅之後,炭化的皮膚底下又長出了新的腐肉皮。


    腳也是在噴出混濁體液的同時,傷口就痊愈了。


    被切開的眼球已經脫落,開始長出新的眼球。


    『是《自動修複》。』


    我使用的《銀光》明明能夠給予不死生物無法修複的傷害,卻居然還能修複哦。


    『看來那個所謂的怨念動力,也運用在維持與修複那具巨驅哪。』


    那麽大的傷害卻能在幾秒鍾內完全修複,它難道是不死身嗎?


    『它早就死了啦。』


    「現在是講這種悠哉話的時候嗎!」


    我跳向後方,躲開倒地的【岣茲嵋茲】揮過來的左手。


    不知是否視力還沒完全複原,這隻是一記胡亂的攻擊,不過卻也瞄準了離我很近的位置。


    我在與馬車拉開距離的同時,專心回避它的攻擊。


    『該怎麽辦哪,雖然已經開啟了戰端,但現狀卻是束手無策。』


    「它的複原速度實在太快,正常的攻擊方法幾乎沒有意義。至於真的有用的招數……」


    就隻有與打倒【加德婪韃】那時一樣的手段——以最大威力的《複仇》轟向其要害。


    「但要積蓄傷害值可是非常困難啊。」


    雖然【岣茲嵋茲】的防禦力比我想的還低,但從它狂暴的模樣就能得知其攻擊力。


    要是被直接命中一、兩發就玩完了。


    『要是至少《反擊吸收》儲存到最大量就好了……又是這種感覺嗎?』


    「怎麽了?」


    『和剛才一樣,我的傷害值積蓄計數器有種奇怪的感覺……又消失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岣茲嵋茲】做了什麽也說不定,小心點啊。」


    『我知道。』


    我一邊與涅墨西斯交談,一邊以眼角探視馬車的狀況。雨果與賽珂分別坐到兩輛馬車的駕車席上,正打算鞭策馬匹。


    我為了避免馬車在駛動前被襲擊,打算再一次砍它的腳……?


    【岣茲嵋茲】沒有動作。


    不知為何它停下了動作——就隻是俯視著我,以痊愈的雙眼凝視著我。


    『giiinnnnnnasaaasasaaaasadwdwdaaqq!!!!!』


    它看到了我的身姿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還是想起了什麽,以全身發出了激怒的咆哮。


    「……啊,對了。」


    沒錯,【岣茲嵋茲】剛才是循著那些成了材料的家夥們的怨念,而將怒氣發泄在雨果的〈魔齒輪〉上。


    不過,這家夥是那個【大死靈】所製造出來的怪物,同時也混入了他自己的怨念。


    那麽對他來說,其首要目標……


    「肯定就是我了啊!」


    【岣茲嵋茲】以後腳撐起前半身,讓前腳浮在空中。


    緊接著,它兩隻前腳就像兩根巨柱似的,從上方高速地朝著我、朝著地上踩了下來。


    雖然我急忙躲了開來,但這一擊將它前腳的著地地點周遭都踩得破碎,地形塌陷了下去。


    我打算以大劍攻擊它的


    腳,然而它卻以迅速到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動作,擺動腳踢向了我。


    「咕!?」


    雖然我以劍身承受它的攻擊,但還是被踢飛了六公尺遠。


    「……動作和剛才比起來有很大的差異呢。」


    這並非單純的失控,而是為了確實殺死我所做出的動作。


    看來我似乎開啟了它心中的某個開關。


    「真是棘手啊。」


    『……不過,也因此而看見一絲光明了哪。』


    「哪來的光明?」


    我再度以眼角確認馬車的動靜,並回應涅墨西斯的話。


    馬車已經逐漸遠離此處,這部分算是成功了吧。


    『剛才我不是提到了我的傷害值積蓄計數器嗎?』


    「是啊。」


    『剛剛受到傷害後,我才明白那感覺是怎麽回事。因為它所造成的傷害值已經有相當的積蓄量……不,甚至可說是積蓄到了目前為止的最大值。』


    「什麽?」


    目前為止的最大值?


    我們不是才剛與【岣茲嵋茲】交戰沒多久嗎?


    『那個【大死靈】最後使出了叫做《奪命攪碎》的技能,我們雖然以《反擊吸收》吸收了那招的傷害值,但最後卻沒有擊出《複仇》,所以積蓄的傷害值尚存。』


    「呃,這很奇怪吧,那個【大死靈】與【岣茲嵋茲】是不同…………原來是這樣啊。」


    我理解了。


    【大死靈】嵋茲雖然不同於【怨靈牛馬 岣茲嵋茲】,但並非完全不同的個體。


    『那頭怪物的體內,不是也有那個【大死靈】的怨念嗎?因此所積蓄的傷害還能適用,但我的計數卻忽隱忽現,恐怕是在以那家夥的怨念為主體驅動身體的時候才會生效吧。』


    一個【岣茲嵋茲〈身體〉】,配上數十個怨念〈搖杆〉。隻有當其中之一的【大死靈】嵋茲的怨念驅動【岣茲嵋茲】時,我才手握打倒那家夥的殺手鐧是吧。


    「原來如此……啊。」


    接下來要做的,就隻要找出它的核心,並在嵋茲的怨念操縱身體的時候轟出《我即複仇》嗎?


    雖然還存在著許多難題,但這樣就並非完全不可能了。


    也就是說。


    『勝過那頭不死生物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非常好。」


    那麽我要做的事就隻有一件。


    就和以往……和與【亞龍甲蟲】、【大瘴鬼 加德婪韃】戰鬥時一樣。


    將我的所有一切,賭在這可能性上。


    『gerrrruuaasdsaaaaa!!』


    在它那除卻怨念再無其他的咆哮聲中,混雜了全身的嘴巴所發出的低語。


    不可饒恕、殺掉、一同上路、殺光所有人、毀滅、吞食、褻玩。所聽到的全是這些詞匯。


    這些男人們,不管是在過去還是個人的時候,還是化為巨大怪物的此刻,大概都盡是在想著這些事吧。既然如此……


    『【怨靈牛馬 岣茲嵋茲】,在過去讓許多孩子們受苦,奪走了無以計數的生命,到了現在又要殘害生命的邪獸們。』


    在涅墨西斯說話的同時,我將黑色大劍指向它。


    「我不會再讓你們,奪去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了。」


    瞪視著它那對位在高處、相距甚遠的雙眼,我們宣言道:


    「『我們,將會打倒你們。』」


    戰鬥開始不到十分鍾,我們與【怨靈牛馬 岣茲嵋茲】戰得異常熾烈。


    我想要找出它的核心所在,它則是打算踩扁我。


    隻要行動成功,不論我還是它,都能一擊擊殺對方。


    彼此的攻擊力都大於對手的生命力。


    尤其它的攻擊力異常驚人,雖然不像嵋茲那樣會驅使不死生物與使用異常狀態魔法技能,但物理的力量則是嵋茲所不能相較的。


    不管是被它的拳頭擊中還是被腳踢中,隻要直接命中一次,我就會處於瀕死狀態。


    相對地,我的殺手鐧則是隻能發揮一次的攻擊力,狀況實在不利。


    「斬!」


    為了牽製以及使其重心不穩,我揮出身上纏繞著《聖別的銀光》的涅墨西斯,砍向它的腳。


    『gdesaaaaasaaa!!』


    就在它發出痛苦咆哮的同時,我跳向後方。


    拉開距離之後,它的腳掃向剛才我所站著的空間。這時它的腳已經痊愈了。


    雖然從剛才就一直重演著相同的情況,但在不斷嚐試的過程中,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明明是不死生物卻能修複《銀光》所造成的創傷,我一直覺得實在很奇怪……但謎題已經解開了。」


    它的傷口周圍貼附著些許肉片,乍看之下似乎是受到我的斬擊所散落的肉片黏到了腳上,但其實並非如此;那是它自己切除的肉片痕跡。


    「看來是它自己切除了傷口周圍的肉片,再透過細胞增殖的方式加以修複。」


    對於不死生物來說,附著《銀光》的武器所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治療的。


    既然如此,就讓傷口周圍的細胞壞死後再切除,讓它變成一般的傷害就好了。


    屍體還很新鮮,上麵的細胞也還活著,所以就能增殖細胞來治愈傷口;這便是個中原理。


    這個修複工作恐怕也是借由怨念的能量來執行的吧。


    而且此舉還能保全活細胞以避免壞死,這種伎倆是本來細胞就已經幾乎壞死的【喪屍】,與全身隻剩骨頭的【骷髏】所辦不到的。


    不過,看來怨念還真是種用途廣泛的能量呢,難怪皇國也想拿來利用。


    『活細胞是嗎……但明明是不死生物卻還有痛覺,這就算是缺點了吧。』


    「似乎就是這樣。」


    在〈墓碑迷宮〉練功時,我們多少累積了些與不死生物的戰鬥經驗,那裏的不死生物從不會在意自己受傷與否。意即擁有痛覺,也算是它的特性之一。


    『說不定也是為了借由傷害的痛楚來提升自己的怨念哪。』


    「原來如此,連這點都計算在內,而不隻是單純的缺點啊!」


    在話說完之前,我往旁邊一跳。一秒鍾後它的腳蹄已朝著我剛才站的位置踩下。


    在成功回避攻擊的同時,我將大劍突刺出去,挖開它腳蹄的肉。


    雖然傷口比剛才還淺,但隻要它為了修複而將腳蹄周圍的肉切除,就理所當然地會重心不穩。


    「《煉獄火焰》!!」


    我繼續追擊,以【瘴焰手甲】噴出的火焰焚燒它的腳。


    『hooossdaasaaaaa!?』


    它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在撼動著大地的同時橫倒在地。


    「哈啊!!」


    同一時間我也欺近他懷裏,將涅墨西斯變形為黑旗斧槍,朝心髒附近突刺下去。


    《銀光》燒熔掉了它的人臉表皮與內部腐肉,直達肋骨之後的心髒。


    『geeee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雖然它發出更為高亢的慘叫聲並掙紮亂動,但動作本身絲毫沒有變得遲鈍。


    在我拔出涅墨西斯的同時,腐肉與表皮都修複了,心髒應該也是吧。


    「看來心髒並不是核心啊!」


    『說不定在頭上哪!』


    仔細想想,核心應該會在心髒部位或頭蓋骨內部,抑或像【加德婪韃】那樣藏在腹部裏。核心這種要害不可能會放在腳或手臂這類用於攻擊的部位,因為這就等同於用自己的內髒毆打敵人。


    『又或者像是用精巢去攻


    擊對手哪!』


    這個比喻就ng了。


    「那麽,如果是頭部倒還好……但若是腹部就有些棘手了。」


    包含馬的部分在內,這家夥腹部的容積可是相當地大,要從裏頭找出核心並加以破壞可是件折騰人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可能接觸到核心後再打出《我即複仇》。


    『為什麽?以目前的傷害值積蓄量來看,光是一擊就能破壞相當大的範圍囉?』


    事實上在對付【加德婪韃】時,打在它頭部上的一擊的確是連胸部都炸開了,但是……


    「這次不一樣,既然已經明白那家夥能夠自行切除自己的身體,那就有攻擊被化解的風險。」


    舉例來說,就算我擊中核心附近的部位,但要是那家夥立刻就切除被擊中的部位,那會變得怎樣呢?恐怕傷害就會僅止於被切除的部分。


    根據我至今為止使用好幾次《我即複仇》的經驗來看,不管這個技能能夠返還對手的傷害有多大,衝擊也幾乎不會波及周遭。


    此技能是將傷害加倍奉還給對手,與物理上的破壞力所有不同。


    所以隻要它在中招的瞬間切除接觸部位,即使傷害量再怎麽大,也還是有傷害無法擴及核心的風險。這個僅有一次的機會,我絕對不能失敗。


    「最好的情況是刺中無法切除的核心後再使用技能……接下來就攻擊頭蓋骨的內部!」


    『明白了!首先得讓它再度失去平衡哪!』


    【岣茲嵋茲】的腳與胸部的傷害都已經痊愈,重新站了起來。


    讓它再跌倒一次後,這次就攻擊頭部觀察它的反應……?


    『guu………………』


    【岣茲嵋茲】的動作停止了。


    它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看向遠處的某個地方。


    『主宰!』


    「怎麽了,涅墨西斯?」


    『它所積蓄的傷害計數消失了。』


    「喂,那難不成……」


    當我察覺到這意味著什麽時,【岣茲嵋茲】已經有所動作了。


    『giuujjjaaaaaaaa!!』


    與方才情況完全不同,它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而是朝著雨果他們的馬車所逃走的方向急奔而去。它的行動與涅墨西斯所告知的事實,導出了同一個答案。


    「這家夥……!」


    居然切換了控製身驅的怨念!


    是因為連續修複導致怨念總量減少,還是由於心髒曾一度遭到破壞?


    不管原因是什麽,現在在驅動著那具身驅的不是【大死靈】的怨念,而是別的怨念。


    從追逐著雨果這點來看,是被雨果殺死的某個人的怨念嗎?


    抑或是打算殺死孩子們補充怨念呢?


    『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要打倒它得再度將【大死靈】的怨念拖出來。


    至於該怎麽做,我有個想法。


    「那個掉到哪去了……有了。」


    我從地麵上撿起某樣東西放進懷裏,而不是收進道具儲存箱。


    這樣就行了,接下來的問題是得快點追上它。


    在雨果他們被攻擊之前,能夠更早追上那具巨大馬形驅體的手段。


    ……沒有時間猶豫了。


    「白銀!」


    我一出聲叫喚,待命中的白銀立刻就站到了我身邊。


    『……又要用那招啊。』


    「也隻能這麽做了,不過情況比剛才好一點。」


    我將散落在地麵上的東西——〈魔齒輪〉所脫落的裝甲板——鋪在腳下。


    接著握住白銀的韁繩……


    「去吧!」


    並發出號令。


    白銀聽從我的命令,四腳踏向大地,開始向前疾馳。


    手裏握著韁繩的我也跟著動了起來,鋪在腳下代替滑板的裝甲板開始於大地上滑行。


    幸好這條路是條沒有樹木且露出土壤的山路,就算是裝甲板也很易於滑行。


    至於衝擊的緩和程度大概隻比直接用腳底滑要好一點,但這樣就行了。


    用這個方法……就能追得上!


    『得要注意恢複hp哦!』


    「我知道。」


    我對自己施展《初階恢複術》。這種滑水(陸上版)帶給腳的負擔太大,要是不回血,腳部就會一直累積傷害,搞不好等到追上時自己就先動彈不得了。


    就這樣滑行了幾分鍾後——


    『……看到了!』


    「沒錯!」


    我們便發現了那家夥的巨大身軀。雖然它是人馬型,但可能是目前驅動身體的怨念並非曾經是人馬種族的【大死靈】之故,移動的速度並不怎麽快,靠著白銀順利地追上了它。


    「但是很不妙呢,雨果他們的馬車就在距離那家夥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


    『這樣下去的話……用【瘴焰手甲】噴射火焰如何?』


    「沒辦法的。」


    現在白銀的移動速度比火焰的放射速度還快,所以無法放射《煉獄火焰》。就算施展也攻擊不到它,隻會燒到自己而已。


    但是在我們逼近它之前,它會先追上馬車。


    「不,等等……好像還有剩下的吧。」


    我在以右手握住韁繩的同時,伸出左手翻找道具儲存箱,取出某個東西。


    『那是……!』


    「就算是用剩的,也還是稍微派得上用場!」


    接著我把左手握著的東西——在〈墓碑迷宮〉裏練功時,用來對付《魂》類怪物的剩餘【寶石─《白槍》】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寶石】在空中變化為光之槍,飛向【岣茲嵋茲】的右後腳。【寶石】是種巿麵上流通的攻擊魔法代替道具,雖然裏頭的魔法不過就是下級職業的技能,但這個【寶石─《白槍》】裏內藏的可是對不死生物用的攻擊魔法。


    要是從後方把這種道具丟向它在奔跑中的腳,會發生什麽事呢?


    急速奔馳中的【岣茲嵋茲】的腳被開了個拳頭大的洞,姿勢大幅歪斜後跌倒了。


    「去吧!」


    白銀遵照我的指示,拉近了與【岣茲嵋茲】之間的距離。


    我以左手握著發出《銀光》的涅墨西斯,白銀則沿著倒地的【岣茲嵋茲】的背部奔馳而去。


    我配合白銀奔跑的方向,將纏繞著《銀光》的刀刃埋進了它的身體裏。


    在斬斷【岣茲嵋茲】皮膚上滿滿人臉的同時,銀刃順勢割裂了它整個背部。


    馬體的背部、人體與馬體的連結部、人體的背部。內側的脊髓也被我砍斷了。


    『geiiuruuuueaaaaaaa!?』


    【岣茲嵋茲】全身的嘴巴都發出了尖叫聲,它雖然想要扭動身體壓扁我,但白銀對應著它的動作,調整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還沒呢!」


    背部、頸椎、頭骨,刀刃接著伸向了腦部。


    『g!?dasq!as!wqa!』


    它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哀叫聲,硬是彈起身體似地站了起來。


    我因為這反作用力放開了韁繩,在空中滑行了幾公尺後跌倒在地上,《銀光》也因為落下的衝擊而解除了。但是,我亦大有所獲。


    『剛剛的反應是……!』


    「找到了!」


    和至今為止受到傷害時的反應完全不同,不會有錯。


    它的核心……就在頭蓋骨裏!


    「那麽,就在這裏分出高下吧。」


    我從懷裏取出某樣東西,朝著它頭上投擲過去。


    那是水晶的碎片,是


    【大死靈】極其寶貝的【怨靈水晶】碎片。


    『heeiyaassaasagaaaaaaa!!!』


    當【岣茲嵋茲】看到那塊碎片的瞬間,喊出了與至今為止截然不同的怒吼。


    從那聲音中能夠感受得到寂寥感、焦躁感,以及悔恨。


    『傷害值積蓄計數器恢複原狀了!現在在操縱著身軀的就是那家夥!』


    正如我所料!


    「就這樣直接砍過去!」


    『好!』


    我再度展開《銀光》,接著把包含了【瘴焰手甲】的str加成在內,我現在所有的肌力灌注在右腳上——一躍而起。


    雖然因為踏地的衝擊使得右腳附近的地麵產生龜裂,但我仍是毫不在意地踏了下去。


    一○公尺以上的距離在一瞬間消失,我已經跳到了【岣茲嵋茲】的腳邊。


    「唔……!」


    由於使出全力跳躍的反作用力,右腳的肌肉幾乎裂開,產生了麻痹感。


    但是,就算如此……也要在此一決高下!


    我以著地的左腳為起點,使跳躍產生的衝擊與速度加諸於大劍上,朝著它的右前腳揮砍過去。


    「給我斷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斬擊聲與《銀光》的燒灼聲響起,揮出去的刀刃連著它的皮、肉、骨頭一起砍斷了。


    它的腳骨已經被完全切斷,隻剩下傷口反方向的肉與皮還連接著。這樣的腳自然無法支撐住身體,它開始重心不穩。


    而它當然也會切除傷口以便修複,不過……


    「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追擊快了一步,再度將刀刃砍向傷口……它這隻已經幾乎斷裂的腳,就被我這一擊完全切斷了。


    【岣茲嵋茲】喪失了右腳踝後,姿勢一口氣變得歪斜,往右邊倒了下去。


    我以左腳飛身跳離本來所站的地方後,往它的頭所倒向的位置衝了過去。


    就這樣,我直接朝它垂倒在地的頭轟出《我即複仇》。


    「這樣就……!」


    這樣就行了,這樣就分出高下了,這樣就結束了。


    ——但是抱持著這種打算的,真的隻有我們嗎?


    在我與它的頭部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的同時——感覺到了曾數次感受的寒意。


    和在與【加德婪韃】的戰鬥中,要打出最後一擊時的感覺一樣。


    我與它臉上的雙眼視線相交。


    額頭上的第三隻眼也一樣與我眼神交會。


    不對,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那並非眼睛。


    一顆像是寶石,但沒有任何光澤的石頭從額頭上的裂縫露出來。


    那是什麽?


    不對,我已經知道了,那就是它的核心。


    但是,麵對要打碎核心的我們,它為何還把它露出來?


    「……!」


    這問題的答案,就在於在它額頭上開始呈螺旋狀匯集起來的龐大能量。


    這股感覺剛才也感受過,是將怨念轉換為破壞力的大魔法所帶來的壓迫感。


    ——《奪命攪碎〈deadly mier〉》。


    那是【大死靈】所施展過,擁有超常威力的大魔法。


    我太大意了,隻因為它未驅使不死生物與使用異常狀態魔法技能,就認為它也不會施展這招。


    然而就如同雨果所說過的,若【岣茲嵋茲】能夠將怨念轉換為能量的話——那會使出這唯一與其相同原理的技能,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它在倒下的同時,就將這招瞄準著意圖接近頭部的我們。


    即使隻是怨念,它也一樣為了打倒我,而等待著能夠打出必殺一擊的機會。不,就因為它是怨念……麵對決定要「殺死」的對手,才會聚集起殘缺不齊全的知性來奪其性命;這是我現在才察覺的事實。


    【《dedddryyyyymiiiiiiiisaaaaaaaaaaaa》!!】


    將怨念轉換為破壞力的大魔法《奪命攪碎》,從【岣茲嵋茲】這個怨念聚合體身上即刻施展了出來。


    「《反擊吸收!》」


    我立刻將涅墨西斯朝向它,用掉了《反擊吸收》最後的存量。


    這樣就能擋下《奪命攪碎》了。


    然而,我同時也明白自己被逼上絕路了。


    因為我與它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


    短到——它的手臂能觸及我的地步。


    我為了抵擋《奪命攪碎》,身體無法動彈。


    它那如巨石般的拳頭朝著我揮了過來。


    下一個瞬間,我的身體飛到了空中——失去了意識。


    ◇◇◇


    □【複仇少女 涅墨西斯】


    以《反擊吸收》擋下【岣茲嵋茲】的攻擊後,它所揮出的巨大拳頭便立即擊中了玲的身體。


    玲握著化為大劍的我,被橫向擊飛了。


    他就像片飄蕩在空中的樹葉碎片,玲的身體穿過森林的樹群,飛了一○公尺以上。


    這幕光景,就像是玲記憶中曾發生過的卡車事故。


    就像那時,玲遭到〈超級殺手〉的毒手初次死亡的時候。


    『玲!!』


    就算我大聲呼叫,玲也沒有回應;他已經失去意識了。


    而失去意識的玲的身體,即將撞上樹木。


    「唔!」


    我解除武器形態恢複為人身,抱住玲的身體並緊閉雙眼。


    隻經過了極為短暫的時間,我的背上就傳來了強烈的衝擊與痛楚。


    我狠狠撞上的樹木搖晃起來,而我則跌到了土壤上。


    「咕……啊……」


    落地之後,這份痛楚依舊沒有消失。被夾在體格比自己更高大的玲與樹木之間所造成的衝擊,似乎讓我的肋骨產生了裂痕。


    不過,玲應該感受不到這種痛楚才對。


    既然如此,那就無所謂。


    「玲!」


    我出聲叫喚,但玲還是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看了能力值視窗後,我發現他的hp不到一成,異常狀態欄上則顯示著【昏迷】與無數的【骨折】。


    我從道具儲存箱裏取出恢複hp的【藥水】,灑在玲的身體上。雖然恢複了些許hp,但異常狀態卻一個都沒有消失……他受的傷太重了。


    再說【藥水】類的道具比起灑在身上,飲用才是最佳的使用方法,但玲現在失去了意識,就算把【藥水】瓶抵在他的嘴邊,他也不會喝下去。


    「……原諒我!」


    我把【藥水】含在嘴裏……再使其流入玲的口中。


    這樣子重複了三次,將一整瓶的【藥水】全部讓玲喝了下去。


    【藥水】發揮了功效,玲的hp恢複了三成左右,輕度的【骨折】也恢複了,hp也停止減少。雖然他的意識尚未恢複,但總算是度過了生死難關,讓我鬆了一口氣。


    可是……之後我還能正視玲的臉嗎?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我們可還沒脫離險境,從這逐漸逼近的地鳴聲與壓迫感,可以預想得到【岣茲嵋茲】正在接近我們。


    要是被【岣茲嵋茲】發現了現在已失去意識的玲,他肯定會被殺掉。


    沒錯,會被殺死。


    「休想得逞。」


    怎麽可以讓我的主宰,讓玲被那種怪物殺掉呢?


    「……玲。」


    我的主宰躺在樹根旁,仍舊昏迷不醒。


    我輕撫著他的臉頰後……轉身背向他。


    「我去爭取一點時間。」


    我相信你。


    在敗給〈超級殺手〉後,夕陽之下,我們彼此發誓。


    那時我們都很弱小,無法對抗強敵。


    所以我們發誓要兩人一起變強,然後獲勝。


    現在也一樣,我們兩人一起戰鬥。


    你一定很快就會醒來。


    所以在你醒來前的這些微時間,就由我來爭取。


    如此一來,你與我一定就能勝利。


    「……走吧!」


    我將右手掌變化為黑刃,雖然小了一些,但在武器的強度與變化成大劍給玲使用時沒有太大差異。


    接著在逼近而來的【岣茲嵋茲】發現玲之前,我更早一步出現在它麵前。


    「我不會讓你繼續前進的,【岣茲嵋茲】!!」


    『dhissssiiiiuaaaaaaa!!』


    【岣茲嵋茲】全身臉孔上的眼球捕捉住了我的身姿。


    在我體中的計數器沒有反應,現在它並非由那個【大死靈】驅動著。


    意即它現在的行動模式是更加直覺的,隻是單單衝著我這個活人而來罷了。


    在玲醒來之前,我要和它過招以爭取時間。


    「疾!」


    我靠著右手化成的刀刃,向【岣茲嵋茲】發動攻擊。


    要做的事就和到剛才為止所做的一樣,攻擊它、誘使對手攻擊、持續回避。


    【岣茲嵋茲】的耐打程度與力量極具威脅性,但速度就不怎麽快了,所以我也能夠避開它的攻擊。


    但是不同於玲所揮舞的時候,我的刀刃幾乎無法對它造成傷害。未纏繞《銀光》的刀刃,頂多隻能讓它的身體受到極淺的割傷而已。


    我的能力值也比不上玲,再加上我能夠單獨使用的技能《反擊吸收》也已經用完了所有存量。


    相比之下,它的攻擊力對我來說是一擊必殺,若以非武器型態受到它的攻擊,我將會粉身碎骨。


    就算這和走鋼索一樣,隻要走錯一步就會全盤皆失,我也要持續下去。


    如果我在此放棄,玲醒來後,我們一同得到勝利的可能性將會化為零。


    不管是我或是玲,都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所以我不會讓可能性斷絕。


    從我誕生的時候開始,這樣的想法就在我的心中了。


    玲的心中一定也有一樣的想法。


    那就是,我與玲的連係。


    ◇◇◇


    □夢 【聖騎士】玲·斯特林


    我立刻就知道自己身處於夢境。


    雖然身上的打扮和在〈infinite dendrogram〉裏的造型人偶一樣,但這裏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感覺很接近清醒夢。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能夠自然地明白周遭的環境與自己的狀態。


    舉例來說……我能夠清楚地看到小時候的我在奔跑的樣子。


    「這是……那個時候嗎?」


    我也可以理解到這個夢境的內容,是過去所發生的事。


    我也知曉事件發生的時間,是在二○三五年的夏天……距今將近十年前的事了。理所當然地,當時〈infinite dendrogram〉尚未發售,我和哥哥都在玩別的遊戲。


    當時十六歲的哥哥非常熱衷於古早遊戲以及格鬥技。他跑去姐姐朋友的老家所經營的古流道場學得一身好功夫,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在u–17……未成年人參加的大賽中成為赫赫有名的選手了。


    而說到我,除了每天陪哥哥玩古早遊戲外,偶爾去看哥哥比賽也是件樂事。在比賽當天前往比賽會場時,總是樂不可支的樣子。


    就像現在這樣。


    「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外形為遊戲的造型人偶——玲的我,跟在小時候的我後麵走著。


    要再補充一些事情的話,就是我的身邊有個從沒看過的某種東西。


    而那東西一言以蔽之,就是個輪廓。


    一個人型輪廓飄蕩在盛夏的日常風景之中。


    顏色則混合了紅色與黑色,感覺有些陰森。


    身著鎧甲的我與輪廓,漫步在日本夏天的日常風景裏。


    這幅無論由誰來看都很怪異的光景,也是我判斷這是夢境的理由。


    若不是在夢裏,才不會出現這種詭譎的畫麵吧。


    『…………』


    「……你也說點什麽吧,輪廓。」


    『再、現。』


    再現……再現?


    「這是你做的嗎?」


    輪廓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女性,讓我一時之間以為是涅墨西斯,但看來似乎不是。


    『想、問、你。』


    呃,我才想問你問題呢。


    『順、序。』


    順序……是要照順序輪流發問的意思嗎?


    「……ok。」


    看來能夠與紅黑色輪廓互通意思,於是我們就開始互相交換情報。


    『那、個、孩、子、要、去、哪?』


    「他要去哥哥所參加大賽的比賽會場。這個時候是……」


    這個時候的我要到哪裏去,在那裏又會發生什麽事情……我當然一清二楚。


    包含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在內。


    「這個時候是要去昂克拉的u–17大賽。」


    『昂、克、拉?』


    紅黑輪廓疑惑地歪著頭,但接下來換我發問了。


    「換我問你,如果這裏是夢境,那我怎麽了?我應該是在與【岣茲嵋茲】戰鬥中才對,我遭到死懲了嗎?」


    我想我大概還在〈infinite dendrogram〉裏作著這個夢,現在的感覺不像受到死懲。


    『還、活、著……昏、迷。』


    在昏迷中啊。


    ……喂,這樣的話,不就是處在何時會被殺死都不知道的狀態下了嗎?


    『昂、克、拉、是、什、麽?』


    「無體重限製,無項目分類,除了使用凶器與恐嚇行為外都不算犯規,除非ko或投降,否則沒有其他結束方法的死亡競賽式格鬥大賽——※無限製潘克拉辛〈unlimited pankration〉,通稱昂克拉。」(譯注:潘克拉辛是古代希臘的搏擊競技。)


    我記得它是在二○二七年左右開始舉行的,是項頗具人氣的格鬥技大賽。空手道、柔道、拳擊、踢拳、相撲、摔角、泰國拳、卡波耶拉、古流武術,以及其他諸多搏擊技巧全都可以施展,就像是在格鬥技漫畫裏常出現的競技比賽。


    雖然因為這個競技過於殘忍,曾有好幾次被視為問題,但直到現在還是廣受大眾喜愛。


    『…………』


    輪廓散發出來的感覺好像有些興奮。


    這家夥喜歡格鬥技嗎?


    還是喜歡死亡競賽?


    「換我發問了。你剛說到了再現,但這個夢境明明是你再現的,你卻不知道昂克拉是什麽嗎?」


    像涅墨西斯一開始就已經得知了某部分我的記憶。


    『隻、是、因、為、記、憶……再、現……現、在……有、必、要。』


    再現的是現在有必要重現的記憶,它的意思大概是這樣吧。


    不過這家夥雖然能搜尋我的記憶,卻不是〈創胎〉……那到底是何方神聖?


    直接問它應該也行,不過……


    『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連這都不知道就直接再現這段記憶哦?


    「再過幾分鍾,你看了就知道了。那我問你一下,我和你曾經見過麵嗎?」


    『見、過。現、在、在、這、邊、時,一、直、都、在、一、起。


    』


    「什麽……?」


    「這邊」指的是〈infinite dendrogram〉嗎?


    我待在〈infinite dendrogram〉的期間都一直在一起……這樣的對象應該隻有涅墨西斯才對啊。


    『小、孩、子、一、個、人、很、危、險……?』


    輪廓指著小時候的我如此問道。


    「公用道路在十年前就設置了保全係統,不會有被綁票的危險哦。」


    ……保全係統裏的警衛機器是從何時開始普及的啊?


    好像是在我出生時就已經有了。


    『即、使、如、此、還、是、放、小、孩、一個人……?』


    「就算小孩放暑假,大人平日也還是要上班嘛,所以隻有我一個人……是說你這樣就發問兩次了吧?」


    『玲你、也、可以、問、兩次。』


    ……這家夥,講話雖然還是有點結巴,但開始變得流利起來了呢。


    「要怎樣我才會醒來?」


    『看、完了、就會、醒。』


    「看完什麽?」


    『玲、的、根。』


    根……根?


    『看看、是什麽、讓你、成為了、現在、的、你。』


    「……原來如此。」


    我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我的理由,是吧。


    若是這樣,隻要看完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就會明白了。


    「馬上就要來了。」


    我說完後,指向在我眼前走動的小時候的我。


    小時候的我已經來到會場附近,隻要再穿過斑馬線,馬上就到達會場入口了。


    八歲的我正等著紅綠燈改變燈號,而這時旁邊有個比我年紀更小的女孩子。


    女孩的頭發上別著一個兒童用的發飾,但可能是沒有別好,發飾被風一吹就掉到地上,並滾到了車道上。


    女孩子正要去撿發飾時——有輛綠燈直行的卡車開了過來。


    在女孩子要被卡車撞到的兩秒之前,八歲的我衝了出去,握住女孩子的手往回拉。


    但時機太慢,力量太弱。


    孩童的力量實在過於弱小,無法讓兩個人在被卡車撞到之前一起逃到安全地帶。


    在這一瞬之中,我所做的事,隻是單純增加我這個被害者罷了。


    接著頃刻過後,將會發生卡車撞死兩名孩童的意外事故。


    而在這瞬間,有個人從對麵的人行道衝了出來,抱住我與女孩子跳了起來。


    一般來說,應該是趕不上的。


    就算看到女孩子衝出來後再從對麵人行道衝過來,也絕對趕不上。


    但是,那個人卻趕上了。


    他能夠以驚異的腳力一瞬間拉近距離,抱起女孩子脫離險境。


    唯一的誤算是我這個累贅。


    就因為我也衝了出來,那個人就得再多抱一個人。


    而那個人雖然還是抱著兩個小孩跳開,但還是慢了些許。


    我還記得在曆經一瞬間的飄浮感後,就有別種衝擊施加在身上。


    被抱住的我在地麵上滾了好幾圈。


    這段期間我沒有感覺到疼痛,因為抱住我們的人保護了我們。


    周遭的路人們發出了尖叫聲。


    相反地,我卻發不出聲音。


    我不可能發得出聲音。


    救了我們的人,正是我哥哥。


    正是心想我也差不多要到了,前來門口接我的哥哥。


    接著,身處事故現場的哥哥便救了我與女孩子。


    代價則是,卡車撞上了哥哥的右腳。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他的腳腫成了黑紫色,也骨折了。


    哥哥待會應該要參加大賽的決賽。


    但是……在這重要的比賽前夕,哥哥的腳竟受了重傷。


    ……這是明明無能為力,卻還想救小孩子的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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