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
大藍朝東臨草原，北接蠻荒、西靠大海、南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荒漠。
荒漠之上一開始有許多小國和部落，後來被一位傳奇的王者統一，在荒漠之上建立了一座統一的帝國，名為大漠。
但隨著這位傳奇王者死去，再加上中原諸國處心積慮的挑撥離間，大漠最終被分裂為兩大漠國。
一則立玄色旗幟，稱為玄漠。
一則立赤色旗幟，稱為赤漠。
這兩大漠國在五百多年前被太祖皇帝帶兵征服，共同向大藍朝俯首稱臣，甘願為大藍朝的附屬國，每年進貢。
太祖皇帝去世後，兩大漠國雖然有所異動，但掀起的大戰並不算太多。
史書上記載的大戰共有兩場：
其一，嘉旭七年，南境兩大漠國犯邊，大藍名將敖雲率兵平亂，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擊敗了來犯大軍，還俘虜了兩萬多名降卒，最終盡數坑殺！（詳見第二卷第15章）
其二，洪光二十七年，西大陸七國聯軍入侵大藍朝。南境兩大漠國自覺看到了戰機，再次共同派兵進犯！
那一年，也正因為兩大漠國出兵，朝廷本打算調動鎮守在南境的赤麟軍去對付西方聯軍，最終不得不作罷。
否則那一戰如果有赤麟軍前去阻擊，西方聯軍未必能一路打到藍淩城下。
而在擊潰西方聯軍後，朝廷也騰出手去收拾兩大漠國。
僅用了三個月時間，就打得兩大漠國再次投降。
隻不過這樣的異族之國，和北蠻，草原的情況類似，大藍朝可以將其打服，卻很難永久地征服和占領。
最終，在簽訂了極其苛刻的條約後，大藍朝接受了兩國的投降。
接下來大藍朝迎來了‘明新變法’，借助西方的科技，等同於發動了一次工業革命！
大藍朝這座已經老朽的帝國，如同煥發新生！
而反觀兩大漠國，國內的內部矛盾被大藍朝一次次挑起，加上各種饑荒，疫病，國力每況日下，愈發難以對大藍朝造成威脅。
於是在洪光三十一年，朝廷下令將赤麟軍從南境調到了西邊，並且正式在長長的海岸線上建立起西境防線，用以防備西大陸。
而從洪光二十八年一直到如今洪光四十九年，南境已經承平二十一年之久。
不同於東境邊軍麵對草原王庭，北境邊軍麵對北蠻十七族，兩大邊境上時不時就會有戰事發生，各種小的摩擦從未斷過。
至於西境邊軍，因為要直麵一整個西大陸，所以平日裏的各種訓練抓得很緊，西境防線上的將士們都不敢掉以輕心。
而南境，二十一年無戰事，麵對的又是幾乎沒什麽威脅的兩大漠國，所以南境邊軍的情況，和其他三大邊軍完全不同。
訓練廢弛，吃空餉、喝兵血、欺壓士兵為自己幹私活、買賣軍械.軍中的各種亂象，在這裏全都能找到！
首輔葉擇安在‘明新變法’的第七年，要陸續為各大邊軍配備新式的槍械。
這個時候，這位首輔大人就首次提出‘裁軍’的提議，要減少各大邊軍的名額，其中尤以南境為最！
但‘裁軍’之事，阻力太大了。
哪怕以葉擇安之才，加上有皇帝放權給他，在此事上也依然有些捉襟見肘，成效不算太大。
到如今，南境邊軍的人數僅僅從原先的十三萬裁到了十萬。
而南境邊軍的實際人數，肯定是不到十萬的。
洪光四十九年，7月5日晚。
大皇子秦子宏乘飛遁法器抵達了南境。
這件大型飛遁法器名為‘雲中隱鶴’，飛行速度極快，能在萬米高空中飛行，且自帶極強的隱匿術法，是真正的戰略級武器！
當時除非雲恕能立刻從藍淩城內追出來，否則秦子宏等人幾乎不可能被追蹤。
在沒法準確定位的情況下，也不會被沿途攔截。
雲恕先被清虛重創，之後傷還沒痊愈，又遠隔千裏誅殺了啟明這個巔頂強者。
豈能不付出代價？
秦子宏就是算準了雲恕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出手，聞人正擅長殺人，卻不擅長別的，所以才定下了這樣的逃跑計劃。
如今他帶著人一路順利抵達南境。
大船直接降落在綠舟城，這是南境的九座大城之一。
軍部大營內，秦子宏帶著一百多名黃金飛騎兵下船，身邊跟著一名武道大師和一位真人。
一名穿著全套鎧甲的光頭大漢，帶著七八名將領快步上前，對秦子宏躬身行禮：
“末將參見大殿下！”
秦子宏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名光頭大漢，緩緩開口道：
“杜傑，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名為杜傑的將領聞言直接單膝跪地，對秦子宏抱拳道：
“末將能有今日，全都是殿下給的！末將願為殿下赴湯蹈火！”
他這一跪，他帶來的幾名將領也全都一起跪下，齊聲道：
“我等願為殿下赴死！”
杜傑，南境邊軍的一位總兵，16級武官，領兵一萬人！
和其他三大邊境相比，南境軍紀最差，內部管理最混亂，也最容易插手。
所以秦子宏很早就在南境‘落子布局’，暗中收攏人手。
他當然不是早就想好要造反，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增添籌碼，增加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
如今這一步棋，倒是成了他最後翻盤的機會！
杜傑還是一名參將時，就被秦子宏收買了。
這些年來，他能在南境邊軍步步高升，從參將升到統領，再到總兵。
且能從一名道基期武者成為武道大師，全都依靠秦子宏給的資源，功法，人脈和機會！
他早就被深深綁在了大皇子這一係的大船上，且對秦子宏心存感恩。
上位者的投資，從來不會單單隻看個人的天賦才情，同樣很看中一個人的品性。
說句不好聽的，養一條狗養了十幾年，當主人性命受到威脅時，也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咬人。
如果栽培一名下屬，投入許多資源，最後的效果還不如養一條狗。
豈不是徹底的失敗？
秦子宏很滿意杜傑的態度，上前一步，親自將對方扶起來：
“諸位請起。”
“殿下，裏麵請。”
杜傑將秦子宏領進軍部的大樓裏。
“殿下，綠舟城內所有將士都願追隨殿下北上，以清君側！”
房間內，杜傑直接對秦子宏表達道。
他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安排心腹開始做準備，等秦子宏帶人趕到時，整座綠舟城都已在他的控製中！
他很清楚此舉的風險，也很清楚失敗後會是什麽後果。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
士為知己者死！從古至今，世上都不缺這樣的人。
“如果出兵，距離綠舟城最近的紅古城一日可到，末將有把握在一日之內拿下此城！”
“東陵城的總兵馮博，此人視財如命，若是殿下願意分些好處給他，屬下再帶兵威逼，有把握能讓此人帶兵歸附殿下。”
“三湘城”
不需要秦子宏開口，杜傑就主動將南境的各種情況說出，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他是有誌向的人，不願意和其餘南境將領同流合汙。
所以他麾下吃空餉，喝兵血的現象比其他地方好很多，平日裏的訓練也更嚴格一些。
如果要出兵，他有把握在短時間內連下幾城！
秦子宏滿意地看著杜傑，有這樣的下屬確實讓人省心：
“其餘各城，以及南境剩下的將士，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會歸附的。”
杜傑一怔，行禮道：
“原來殿下已有安排，是末將多嘴了。”
秦子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想這麽多，是好事。厲王殿下也已經到了南境，有他出手，南境誰敢不服？”
他透露了一張自己的底牌。
“厲王殿下？！”
杜傑睜大眼睛，終於明白秦子宏的自信來自哪裏。
隻是僅靠南境邊軍，即便有厲王這位武聖加入，也依然不可能一路北上，殺到藍淩城去‘清君側’。
這樣的綜合實力比起當初的西方聯軍都不如，就算成功殺到藍淩城下，恐怕天藍鐵騎一次衝鋒就能讓全軍潰敗！
不過杜傑沒有多問，既然厲王都願意加入秦子宏這一邊，就說明自己這邊是有一定勝算的！
不然一位武聖何至於跟著秦子宏一起賭命？
當秦子宏抵達綠舟城時，厲王秦明厲的大船也到了南境。
這艘大船沒有來綠舟城，而是直接去了南境軍部總部所在的翠水城。
當散發著光芒的大船出現在翠水城上空時，整座翠水城都被驚動了。
曹星翰是南境提督，18級武官，同時也是一位神衍境的大宗師。
和其餘人不同，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一股浩瀚如海，高渺似天，無上偉岸的氣息降臨在自己身上！
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露出苦澀的神情。
因為他知道，動一下，就會死！
“原來厲王來了南境.”
他同樣收到了厲王突然帶著人離開王府的消息，此刻又感知到這股隻屬於巔頂強者的氣息，頓時想明白很多事。
武道大師對上大宗師，所有神通都會被武道之域壓製，從而被全方位碾壓，兩者根本沒法打。
但如果武道大師的數量多起來，煉成的神通數量也更多，那麽大宗師想要用武道之域壓製所有的神通，難度就變大了。
曆史上曾有過一些案例，比如一名盛極境的大宗師，被五名武道大師圍攻。
這五名武道大師的神通數量加起來超過了二十個！
於是大宗師的武道之域沒法做到完全壓製，最終的戰果是五名武道大師死了三個，重傷兩個，而這名盛極境的大宗師也死了！
以這樣的案例來看，低境界的武者確實是可以圍殺高境界武者的。
道基期武者可以圍殺武道大師，武道大師也能圍殺大宗師。
再往上，大宗師或者頂級真人聯手，也確實有機會威脅到巔頂強者。
但這兩個境界之間的差距極大，就算十幾名大宗師願意豁出性命去搏殺，也很難殺死一位武聖。
而大宗師或頂級真人已經是世間罕有的強者，很難找到十幾名這樣的強者，心甘情願冒著生命危險去圍殺一位巔頂強者。
後來西大陸入侵，大藍朝的強者們才知道原來大宗師和武聖之間還存在一個‘親王級’。
當初‘軍神’聞人正獨自一人迎戰西方聯軍中的三名親王，最終殺了兩個，重傷一個。
這個戰績很輝煌，但也說明三名親王級強者聯手，至少勉強可以和武聖扳扳手腕了。
否則當初就該是三名親王全死，而不會還能有人活著離開。
但南境這邊別說三個親王級戰力，連一個都拿不出來。
自從朝廷將赤麟軍調去西境後，整個南境就隻剩下曹星翰這一個宗師級戰力。
除此之外，還有三隻千人級的禦營軍，等同於三個宗師級戰力。
但曹星翰沒有白彥那樣的兵道修為，沒法將三個千人級軍陣升華一個檔次。
所以他知道，自己麵對厲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位南境提督坐在座位上，臉上露出掙紮之色，幾次想要強行起身，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最終，他歎息一聲，決定安靜等待厲王的到來。
如果是在二十多年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起身反抗，不惜以死報國，也算對得起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和重用！
但二十一年的安樂享受，早就磨平了這位昔日鐵血將軍的意誌。
他開始怕死了，舍不得自己府邸裏那幾十名美妾，舍不得作為一方‘土皇帝’的安逸.
很快，一道從空中落下，落在了曹星翰屋外的院落中。
曹星翰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一鬆，立刻站起身，走出門外。
果然，門外站著的正是秦明厲！
一身金黃色的蟒袍，頭戴玉簪，長發及肩，看上去隻有三十歲出頭，長相算不上多麽英俊，但卻有著難以言說的氣質，往那裏隨意一站，就好似整個世界的中心，讓人沒法忽視。
“南境提督曹星翰，參見王爺！”
曹星翰果斷躬身行禮。
秦明厲雙眸中好似有日月星辰在流轉，隻是平靜的注視，就帶給曹星翰極大的壓力：
“曹星翰，可知本王為何來此？”
曹星翰沒有猶豫，拱手道：“願聽王爺吩咐！”
秦明厲冷笑：“好，本王要你率南境邊軍隨本王以及大皇子共同北上，以清君側！”
饒是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來意，此刻聽到‘清君側’這三個字，曹星翰依然身體一顫，覺得有些窒息。
“.”
他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沉默了幾秒，才艱難地說道：
“末將.領命！”
隨後曹星翰當著秦明厲的麵開始下令，召集城內所有高級將領去軍部總部開會。
十幾分鍾後，十幾名將領來到了軍部大樓內。
進門後，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的秦明厲，隨後看到站在一旁的曹星翰。
沒人是傻子，看到這一幕，再結合今天收到的消息，他們心中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有人忐忑，有人興奮、有人憤怒。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曹星翰上前一步，厲聲道：
“太子為奪權，勾結雲恕和聞人正，暗中加害陛下，意圖欺瞞天下！大皇子窺破真相，曆經萬難逃出京城，協同厲王殿下一起來我南境，命我等即刻發兵北上，以清君側！”
他的聲音在房間內不斷回蕩，振聾發聵。
在場眾人紛紛變色，其中一人直接走出隊列，目光如刀，直視主位上的秦明厲：
“敢問厲王殿下，您是如何確定大皇子所說的是真的？可有實證？”
此人名為楊銘，是南境三支千人禦營軍其中一營的統領，16級武官，武道大師修為。
因為他統領一營禦營軍，兵道修為達到‘將級’，在戰時能擁有大宗師級戰力，所以平日裏曹星翰對他一直很客氣，大家稱兄道弟。
但此刻，曹星翰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楊銘，你放肆！大皇子親眼所見，又有厲王殿下作證，豈能有假？！”
其實真假如何，在場人心裏都大致有數。
但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局勢。
如果僅僅隻有大皇子一人跑到南境來，任憑他在南境經營多年，也休想把南境所有人馬都帶走。
但現在多了一位厲王，局勢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考慮，該低頭也得低頭。
但這世上有隨風而動的牆頭草，自然也有堅定不移，忠君報國的鐵血男兒！
“哈哈哈哈哈——”
楊銘突然放聲大笑。
他刷的一下拔出腰間佩刀，刀鋒直指前方的秦明厲：
“這麽多年來，陛下對你恩榮不斷，你就是如此報答陛下的？！”
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看向楊銘的眼神也變得極其複雜。
一個武道大師竟敢拿刀指著一位武聖！
秦明厲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有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隻是看了楊銘一眼，楊銘就如遭雷擊，臉色一白，後退了幾步。
但楊銘依然沒有收刀，而是咬牙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爾等今日跟隨這些人起兵謀反，就不怕遺臭萬年，子孫後代永遠抬不起頭嗎？！！”
聲若雷霆，落在房間裏，也落在眾人的心間。
秦明厲沒有多說，他不屑於和這樣一個小角色浪費口舌。
他隻是轉頭看了曹星翰一眼。
曹星翰心中歎息一聲，上前一步，武道之域展開，將楊銘籠罩在其中：
“何苦.”
一分鍾後，地上多了一具屍體。
曹星翰環顧四周，沉聲道：
“還有人反對嗎？”
其餘將領相互對視一眼，一起向主位上秦明厲拱手：
“我等願追隨王爺和大皇子，起兵北上，以清君側！”
這一夜，翠水城的殺聲一直持續到了淩晨.
即便所有高層將領都表態同意追隨厲王和大皇子，但中低層的將領，依然有不少人拒絕。
和高層將領中僅有一個楊銘站出來反抗不同，那些地位更低的武官們中，反而有更多人不惜以死相抗！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得到更少的人，反而更懂得感恩。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整個翠水城才徹底被秦明厲掌控。
這位厲王被皇室防了這麽多年，確實對外沒有太多影響力。
他可以一個人屠掉翠水城！
卻很難憑一己之力徹底掌握這座城市。
之所以能這麽快就成功，除了他的武力威懾，也離不開秦子宏的安排。
幾名高層將領加上一部分中低層將領站出來堅定支持他和大皇子，聲稱他們說的就是真相，太子就是謀害了陛下！
這些人的態度能影響很多人，特別是底層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們。
在徹底掌控了翠水城後，曹星翰就以提督的身份向南境其餘各城鎮都傳達了命令，要求所有人即刻準備出兵！
隨後秦明厲乘坐‘雲中隱鶴’，在一日之內接連去了四座大城！
這四座大城都是態度相對堅決，不容易被掌控的城市。
秦明厲親自出手，加上大皇子提前安排好的人手，一番威逼利誘加上血腥殺戮之後，這四座城市最終都被順利拿下！
南坪鎮是南境二十八座軍鎮之一，此地有守軍一千二百多人，半數都是騎軍。
蔣於飛是南坪鎮的都司，10級武官，負責掌管這一千多號守軍。
在接到上級的命令後，這位平日裏嘻嘻哈哈，整天和下屬喝酒打牌，賄賂沒少收，各種違禁的事也沒少做的都司大人做了一個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決定：
“上麵下達的是亂命！方參將，王統領，甚至可能提督大人都跟著大皇子一起反了！”
“你們要不要跟著一起反，老子管不了。反正老子不幹這種缺德事兒！老子不想我兒子將來被人指著鼻子罵！”
“怕死的，就好好待在鎮裏等著被接收。”
“不怕死的，等時候到了，就跟著老子一起出去殺反賊！”
這一番言論讓一眾下屬都驚呆了。
“大人，上麵說是太子等不及了，才謀權篡位，暗害陛下。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啊？畢竟對方都當了這麽多年太子了，這.”
“是啊大人，這上麵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哪兒弄得清楚啊？您這又是何必呢？”
幾名心腹試圖勸說蔣於飛。
“放你娘的屁！”
蔣於飛直接罵道，“太子可能會謀反，但大元帥對陛下忠心耿耿，怎麽可能也跟著一起謀反？！”
“老子當年是大元帥麾下的兵，跟著大元帥打過北蠻，也去過草原！老子絕對不相信大元帥會反！”
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去為自己披甲。
下麵那些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大頭兵，蔣於飛不指望他們能明白什麽是大義，什麽是對錯。
所以他也不願意強拉著這些人陪自己一起去送死。
大多數人這輩子其實都難以明辨是非，不過是人雲亦雲，被大勢裹挾著向前走。
蔣於飛不認為自己是多麽聰明的人，也不認為自己有多麽偉大。
他就是個小人物。
隻不過，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堅持！
兩個多小時後，蔣於飛披甲持矛，背著一把步槍，騎著一匹一品的飛渡獸出了南坪鎮。
有三十四名將士跟著他一起離開，這些人騎的都是普通戰馬，其中隻有五人是武者。
南坪鎮外黃沙滿天。
前方有一道煙塵如黃龍般快速朝這邊掠來！
蔣於飛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手腳有些冰涼：
“他娘的，居然還有禦營軍！”
前來‘接管’南坪鎮的，一共有三百多鐵騎，其中半數都是異獸騎兵，還有五十騎禦營騎軍！
蔣於飛隻是炁變期巔峰的練勁武師，連道基期都不是，對上這些禦營軍，一個照麵就得死。
這個時候後悔，其實還來得及。
他穩住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猛地舉起手中長矛：
“諸位！隨我誅殺反賊！”
“殺——”
蔣於飛用力一夾馬肚，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殺！！！”
他身後的將士們人人眼神堅毅，跟著他一起衝出。
三十五騎朝三百騎發起衝鋒！
片刻後，鮮血將黃沙染紅，地上多了幾十具屍體。
殘陽如血，風沙將一切都掩埋。
背叛與反抗，鮮血與廝殺。
這一切正在南境的各個角落裏上演。
僅僅一天的時間，南境九座大城，二十八座軍鎮，全部落入厲王和大皇子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速度讓身為南境提督的曹星翰都感到詫異。
他主掌南境二十多年，不說對邊軍的情況了若指掌，但也大致清楚情況。
朝堂各方對南境邊軍的滲透和拉攏，他心裏是有數的。
大皇子雖然早有落子，但以對方安排的那些人手，不至於能如此迅速地掌控整個南境。
哪怕有自己的投降加上厲王的武力威懾，這個速度也顯得太快了！
“難道.”
曹星翰心中閃過一個猜測，頓時覺得這次‘清君側’，或許勝算比自己想象的更高！
當晚，大皇子秦子宏帶人抵達了翠水城，和秦明厲單獨會麵。
“見過皇叔祖！”
見麵後，秦子宏當即就朝秦明厲躬身行禮。
秦明厲單手扶起對方，臉上露出笑容：“子宏，做得很好。”
秦子宏也笑道：“多虧有皇叔祖在，否則豈能成事？”
秦明厲點點頭，轉身走向一旁的露台。
兩人此時正在軍部總部大樓的最高處，秦子宏跟了上去，和秦明厲一起站在欄杆前，俯視下方的城市。
“子宏，我們帶著南境邊軍北上，使南境門戶大開，若是兩大漠國趁機入侵.要是最終事敗，你我二人恐怕要遺臭萬年。”
秦明厲看著遠處的燈火，如此說道。
秦子宏聞言，目光冷厲：
“人生一世，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遺臭萬年也好過終此一生都碌碌無為！”
秦明厲並不意外秦子宏的想法，對方在很多方麵都和自己年輕時候很相似，所以他才會格外看重這個後輩。
“希望我不會是第二個清虛。”
秦明厲淡然一笑。
秦子宏轉頭看向他，眼神堅毅：
“皇叔祖放心，等我登上大位，必定全力支持您攀登武道之極！”
秦明厲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正常繼位的君王，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允許他更進一步。
唯有大皇子直接跳出來，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才會真正需要他的支持，且繼位以後，也同樣需要他的武力。
屆時，他等同於‘太上皇’，將來才有機會以兵道橫掃西大陸，又或是用別的方式邁出最後那一步。
至於自己當皇帝，至少現在，‘清君側’隻能以大皇子為主。
因為對方來‘清君側’才有大義在，如果隻有秦明厲自己跳出來，那就是起兵謀反！
有大義在身和被人罵作是反賊，這士氣和人心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要爭天下，大義必不可少，因為涉及到的是億萬人心！
將來若是秦明厲和秦子宏等人勝了，秦子宏登基為帝，比秦明厲當皇帝，受到的阻力要小很多很多。
秦子宏需要秦明厲的武力支持，而秦明厲需要秦子宏為自己提供大義和名分，也需要借助對方多年來經營的勢力。
這就是雙方合作的基礎。
“子宏，你看。”
秦明厲突然抬手指向空中。
秦子宏抬頭看去。
月色皎潔，夜空澄淨如洗。
一顆顆繁星高懸，匯成一條璀璨的銀河，朝遠方蔓延。
秦子宏張開雙手，露出迷醉之色。
“這天下”
夜風如虎吼，卷起大漠的黃沙，能隱隱聞到其中的血腥味與鐵鏽味。
金戈鐵馬，天下逐鹿！
7月5日。
在秦明厲和秦子宏剛抵達南境，正式動手的前一天，盧文政在自己的府邸內和許競夜談。
“大皇子和厲王已經到南境了。”
書房內，許競用勁力形成無形的壁壘，確保兩人的談話不會被偷聽，盧文政則直接給出了自己剛剛獲得的情報。
“南境邊軍的戰力是四大邊軍中最弱的，算上吃空餉的名額和這次內鬥的損傷，說是十萬大軍，實際上能有多少人？有多少戰力？”
許競聽完後，頗為嫌棄。
“他們當然不可能隻靠這點兵力就去北上清君側，大皇子手裏的牌不止南境。他們一路北上的路線已經規劃好了，沿途會經過幾座大皇子經營多年的行省，會裹挾著更多的人一起北上。”
盧文政說道。
許競搖搖頭。
即便能裹挾著幾個行省的力量一起北上，在他看來也遠遠不夠。
不過他知道對方必然還有底牌，隻不過不會現在就給自己交底。
“我們要做的，是提前掌控整座豐省，等大軍到來時，和他們一起北上！”
盧文政眯了眯眼睛，如此說道。
在確定李飛不可能和自己和解，鐵了心要弄死自己後，他就開始和大皇子謀劃這一局棋。
他的處境和秦子宏差不多，兩人都是如果繼續等下去，大概率難逃一死。
既然如此，何不拚死一搏？
此前李飛借力盧家，引得各方‘群狼吞象’，不斷蠶食盧文政這一係的力量。
而盧文政也就順勢把豐省之外的力量都當作誘餌，拋出去轉移各方的注意力。
他則在自己掌控力最強的豐省，暗中開始做準備，並且盡可能將豐省以外的經營都變現，換成現銀和各種資源。
等到萬事具備，大皇子和厲王一發動，他也就可以發動了！
大皇子在南境經營十幾年，都能有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起謀反的將領。
盧家存在了幾百年，自然更不缺死士。
一朝發動，又有許競這位大宗師提供武力支持，盧文政有把握迅速掌控整個豐省除大同府之外的所有軍政大權！
“我已經做了安排，隻等李飛自投羅網。”
盧文政對許競笑道。
“我要親手殺了他。”
許競用森寒的語氣說道。
他原本可以不必跟著盧文政一條路走到黑，畢竟他是大宗師，價值和盧文政不同。
盧文政沒了官職和家主的身份，隻有死路一條。
而他許競不一樣。
但在用【黑水】神通成功吞噬了【煞神】，發現武道之域的問題依然沒法解決後，許競的心態徹底變了。
他可以接受李飛不斷變得強大，甚至將來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性命。
但他無法接受自己這輩子止步不前，注定‘平庸’！
如果在大家都向上攀登的情況下，李飛能後來者居上，超過自己。那麽即便將來死在李飛手裏，許競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但李飛將自己的前路堵死了！
所以許競下定決心，一定要除掉心魔！
“放心，隻要李飛敢來，他就必死無疑。”
盧文政陰狠地說道，“為了對付他，大皇子還派了一位大宗師過來，幫我們對付師才明。”
“很好！”
許競眼中浮現出嗜血的殺意。
即便最後可能會萬劫不複，他也要搏上一搏，絕不後悔！
同樣的夜色下。
大同府，興城。
李雷一臉疲憊地從政務大樓內走出。
當上興城總長後，他比以前更加忙碌，今晚又一次加班到了晚上11點。
“大人。”
司機為李雷打開車門。
很快，黑色的汽車駛離這條街道。
幾分鍾後，司機突然隱隱感覺到有些危險。
他既是司機也是保鏢，是炁變期巔峰的練勁武師，擁有核心級超凡能力‘危險感知’。
在‘危險感知’被觸動後，他立刻沉聲道：
“大人，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
李雷猛地坐直身體。
就在此時，前方一條小巷中突然串出幾道人影，手持兵刃朝這邊衝來！
在汽車的後方，同樣有幾道人影竄了出來。
“遭了！”
司機臉色劇變，他能感知到來的都是高手：
“大人，一會兒我拚命攔住他們，您想辦法逃跑！”
李雷聞言捏緊拳頭。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鎮定下來。
然後他摸到了腰間的配槍，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靖安侯府。
當李雷在路上遇襲時，有三十多人持劍衝進侯府！
這三十多人都是青山劍宗的弟子。
在弘毅大學成立後，青山劍宗大部分人都加入其中，並且借助大學的資源不斷壯大自己。
這座武道大宗過去本就是豐省第一的江湖門派，如今實力更上一層。
一名仙風鶴骨，穿著白袍的老者，背後負劍，徑直走向侯府大門。
老者名叫萬雪鬆，是青山劍宗的大長老。
此前他在道基期巔峰卡了二十多年，後來借助弘毅大學的資源，終於成功邁出那一步，成為一名武道大師！
加上宗主納蘭峙，青山劍宗就有兩名武道大師了。
“可惜峰兒死得太早。”
萬雪鬆眼中閃過一抹悲痛。
死在青麵鬼刀下的顧月峰是青山劍宗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弟子！
如果顧月峰當初成功破境，如今青山劍宗就擁有三名武道大師，且將來有可能擁有自己的大宗師！
可惜，一切都被青麵鬼那一刀給毀了.
而如今豐省江湖皆知，靖安侯李飛就是當年的青麵鬼。
萬雪鬆抬頭看向侯府的那塊牌匾，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恨意！
他大步向前，正麵殺入靖安侯府！
長街之上，一共十幾名武者廝殺在一起，境界最低的都是練勁武師。
在十幾名殺手突然出現後，又有十幾名靖安侯的武者衝出來護住李雷，雙方殺成一團！
李雷乘坐的汽車就這樣停在長街中央，暫時動彈不得。
信號彈已經打了出去，止戈院的高手和城衛軍很快就會趕到！
一名穿著白袍，一頭長發披肩，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街角，神色平靜地朝正在廝殺的戰團走去。
他叫納蘭峙，青山劍宗的宗主！
為了這次行動，青山劍宗幾乎精銳盡出。
區區一座興城，來了兩位武道大師！
刷——
某一刻，劍光閃耀長街。
夜色下，驚濤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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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藍朝東臨草原，北接蠻荒、西靠大海、南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荒漠。
荒漠之上一開始有許多小國和部落，後來被一位傳奇的王者統一，在荒漠之上建立了一座統一的帝國，名為大漠。
但隨著這位傳奇王者死去，再加上中原諸國處心積慮的挑撥離間，大漠最終被分裂為兩大漠國。
一則立玄色旗幟，稱為玄漠。
一則立赤色旗幟，稱為赤漠。
這兩大漠國在五百多年前被太祖皇帝帶兵征服，共同向大藍朝俯首稱臣，甘願為大藍朝的附屬國，每年進貢。
太祖皇帝去世後，兩大漠國雖然有所異動，但掀起的大戰並不算太多。
史書上記載的大戰共有兩場：
其一，嘉旭七年，南境兩大漠國犯邊，大藍名將敖雲率兵平亂，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擊敗了來犯大軍，還俘虜了兩萬多名降卒，最終盡數坑殺！（詳見第二卷第15章）
其二，洪光二十七年，西大陸七國聯軍入侵大藍朝。南境兩大漠國自覺看到了戰機，再次共同派兵進犯！
那一年，也正因為兩大漠國出兵，朝廷本打算調動鎮守在南境的赤麟軍去對付西方聯軍，最終不得不作罷。
否則那一戰如果有赤麟軍前去阻擊，西方聯軍未必能一路打到藍淩城下。
而在擊潰西方聯軍後，朝廷也騰出手去收拾兩大漠國。
僅用了三個月時間，就打得兩大漠國再次投降。
隻不過這樣的異族之國，和北蠻，草原的情況類似，大藍朝可以將其打服，卻很難永久地征服和占領。
最終，在簽訂了極其苛刻的條約後，大藍朝接受了兩國的投降。
接下來大藍朝迎來了‘明新變法’，借助西方的科技，等同於發動了一次工業革命！
大藍朝這座已經老朽的帝國，如同煥發新生！
而反觀兩大漠國，國內的內部矛盾被大藍朝一次次挑起，加上各種饑荒，疫病，國力每況日下，愈發難以對大藍朝造成威脅。
於是在洪光三十一年，朝廷下令將赤麟軍從南境調到了西邊，並且正式在長長的海岸線上建立起西境防線，用以防備西大陸。
而從洪光二十八年一直到如今洪光四十九年，南境已經承平二十一年之久。
不同於東境邊軍麵對草原王庭，北境邊軍麵對北蠻十七族，兩大邊境上時不時就會有戰事發生，各種小的摩擦從未斷過。
至於西境邊軍，因為要直麵一整個西大陸，所以平日裏的各種訓練抓得很緊，西境防線上的將士們都不敢掉以輕心。
而南境，二十一年無戰事，麵對的又是幾乎沒什麽威脅的兩大漠國，所以南境邊軍的情況，和其他三大邊軍完全不同。
訓練廢弛，吃空餉、喝兵血、欺壓士兵為自己幹私活、買賣軍械.軍中的各種亂象，在這裏全都能找到！
首輔葉擇安在‘明新變法’的第七年，要陸續為各大邊軍配備新式的槍械。
這個時候，這位首輔大人就首次提出‘裁軍’的提議，要減少各大邊軍的名額，其中尤以南境為最！
但‘裁軍’之事，阻力太大了。
哪怕以葉擇安之才，加上有皇帝放權給他，在此事上也依然有些捉襟見肘，成效不算太大。
到如今，南境邊軍的人數僅僅從原先的十三萬裁到了十萬。
而南境邊軍的實際人數，肯定是不到十萬的。
洪光四十九年，7月5日晚。
大皇子秦子宏乘飛遁法器抵達了南境。
這件大型飛遁法器名為‘雲中隱鶴’，飛行速度極快，能在萬米高空中飛行，且自帶極強的隱匿術法，是真正的戰略級武器！
當時除非雲恕能立刻從藍淩城內追出來，否則秦子宏等人幾乎不可能被追蹤。
在沒法準確定位的情況下，也不會被沿途攔截。
雲恕先被清虛重創，之後傷還沒痊愈，又遠隔千裏誅殺了啟明這個巔頂強者。
豈能不付出代價？
秦子宏就是算準了雲恕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出手，聞人正擅長殺人，卻不擅長別的，所以才定下了這樣的逃跑計劃。
如今他帶著人一路順利抵達南境。
大船直接降落在綠舟城，這是南境的九座大城之一。
軍部大營內，秦子宏帶著一百多名黃金飛騎兵下船，身邊跟著一名武道大師和一位真人。
一名穿著全套鎧甲的光頭大漢，帶著七八名將領快步上前，對秦子宏躬身行禮：
“末將參見大殿下！”
秦子宏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名光頭大漢，緩緩開口道：
“杜傑，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名為杜傑的將領聞言直接單膝跪地，對秦子宏抱拳道：
“末將能有今日，全都是殿下給的！末將願為殿下赴湯蹈火！”
他這一跪，他帶來的幾名將領也全都一起跪下，齊聲道：
“我等願為殿下赴死！”
杜傑，南境邊軍的一位總兵，16級武官，領兵一萬人！
和其他三大邊境相比，南境軍紀最差，內部管理最混亂，也最容易插手。
所以秦子宏很早就在南境‘落子布局’，暗中收攏人手。
他當然不是早就想好要造反，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增添籌碼，增加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
如今這一步棋，倒是成了他最後翻盤的機會！
杜傑還是一名參將時，就被秦子宏收買了。
這些年來，他能在南境邊軍步步高升，從參將升到統領，再到總兵。
且能從一名道基期武者成為武道大師，全都依靠秦子宏給的資源，功法，人脈和機會！
他早就被深深綁在了大皇子這一係的大船上，且對秦子宏心存感恩。
上位者的投資，從來不會單單隻看個人的天賦才情，同樣很看中一個人的品性。
說句不好聽的，養一條狗養了十幾年，當主人性命受到威脅時，也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咬人。
如果栽培一名下屬，投入許多資源，最後的效果還不如養一條狗。
豈不是徹底的失敗？
秦子宏很滿意杜傑的態度，上前一步，親自將對方扶起來：
“諸位請起。”
“殿下，裏麵請。”
杜傑將秦子宏領進軍部的大樓裏。
“殿下，綠舟城內所有將士都願追隨殿下北上，以清君側！”
房間內，杜傑直接對秦子宏表達道。
他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安排心腹開始做準備，等秦子宏帶人趕到時，整座綠舟城都已在他的控製中！
他很清楚此舉的風險，也很清楚失敗後會是什麽後果。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
士為知己者死！從古至今，世上都不缺這樣的人。
“如果出兵，距離綠舟城最近的紅古城一日可到，末將有把握在一日之內拿下此城！”
“東陵城的總兵馮博，此人視財如命，若是殿下願意分些好處給他，屬下再帶兵威逼，有把握能讓此人帶兵歸附殿下。”
“三湘城”
不需要秦子宏開口，杜傑就主動將南境的各種情況說出，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他是有誌向的人，不願意和其餘南境將領同流合汙。
所以他麾下吃空餉，喝兵血的現象比其他地方好很多，平日裏的訓練也更嚴格一些。
如果要出兵，他有把握在短時間內連下幾城！
秦子宏滿意地看著杜傑，有這樣的下屬確實讓人省心：
“其餘各城，以及南境剩下的將士，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會歸附的。”
杜傑一怔，行禮道：
“原來殿下已有安排，是末將多嘴了。”
秦子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想這麽多，是好事。厲王殿下也已經到了南境，有他出手，南境誰敢不服？”
他透露了一張自己的底牌。
“厲王殿下？！”
杜傑睜大眼睛，終於明白秦子宏的自信來自哪裏。
隻是僅靠南境邊軍，即便有厲王這位武聖加入，也依然不可能一路北上，殺到藍淩城去‘清君側’。
這樣的綜合實力比起當初的西方聯軍都不如，就算成功殺到藍淩城下，恐怕天藍鐵騎一次衝鋒就能讓全軍潰敗！
不過杜傑沒有多問，既然厲王都願意加入秦子宏這一邊，就說明自己這邊是有一定勝算的！
不然一位武聖何至於跟著秦子宏一起賭命？
當秦子宏抵達綠舟城時，厲王秦明厲的大船也到了南境。
這艘大船沒有來綠舟城，而是直接去了南境軍部總部所在的翠水城。
當散發著光芒的大船出現在翠水城上空時，整座翠水城都被驚動了。
曹星翰是南境提督，18級武官，同時也是一位神衍境的大宗師。
和其餘人不同，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一股浩瀚如海，高渺似天，無上偉岸的氣息降臨在自己身上！
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露出苦澀的神情。
因為他知道，動一下，就會死！
“原來厲王來了南境.”
他同樣收到了厲王突然帶著人離開王府的消息，此刻又感知到這股隻屬於巔頂強者的氣息，頓時想明白很多事。
武道大師對上大宗師，所有神通都會被武道之域壓製，從而被全方位碾壓，兩者根本沒法打。
但如果武道大師的數量多起來，煉成的神通數量也更多，那麽大宗師想要用武道之域壓製所有的神通，難度就變大了。
曆史上曾有過一些案例，比如一名盛極境的大宗師，被五名武道大師圍攻。
這五名武道大師的神通數量加起來超過了二十個！
於是大宗師的武道之域沒法做到完全壓製，最終的戰果是五名武道大師死了三個，重傷兩個，而這名盛極境的大宗師也死了！
以這樣的案例來看，低境界的武者確實是可以圍殺高境界武者的。
道基期武者可以圍殺武道大師，武道大師也能圍殺大宗師。
再往上，大宗師或者頂級真人聯手，也確實有機會威脅到巔頂強者。
但這兩個境界之間的差距極大，就算十幾名大宗師願意豁出性命去搏殺，也很難殺死一位武聖。
而大宗師或頂級真人已經是世間罕有的強者，很難找到十幾名這樣的強者，心甘情願冒著生命危險去圍殺一位巔頂強者。
後來西大陸入侵，大藍朝的強者們才知道原來大宗師和武聖之間還存在一個‘親王級’。
當初‘軍神’聞人正獨自一人迎戰西方聯軍中的三名親王，最終殺了兩個，重傷一個。
這個戰績很輝煌，但也說明三名親王級強者聯手，至少勉強可以和武聖扳扳手腕了。
否則當初就該是三名親王全死，而不會還能有人活著離開。
但南境這邊別說三個親王級戰力，連一個都拿不出來。
自從朝廷將赤麟軍調去西境後，整個南境就隻剩下曹星翰這一個宗師級戰力。
除此之外，還有三隻千人級的禦營軍，等同於三個宗師級戰力。
但曹星翰沒有白彥那樣的兵道修為，沒法將三個千人級軍陣升華一個檔次。
所以他知道，自己麵對厲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位南境提督坐在座位上，臉上露出掙紮之色，幾次想要強行起身，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最終，他歎息一聲，決定安靜等待厲王的到來。
如果是在二十多年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起身反抗，不惜以死報國，也算對得起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和重用！
但二十一年的安樂享受，早就磨平了這位昔日鐵血將軍的意誌。
他開始怕死了，舍不得自己府邸裏那幾十名美妾，舍不得作為一方‘土皇帝’的安逸.
很快，一道從空中落下，落在了曹星翰屋外的院落中。
曹星翰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一鬆，立刻站起身，走出門外。
果然，門外站著的正是秦明厲！
一身金黃色的蟒袍，頭戴玉簪，長發及肩，看上去隻有三十歲出頭，長相算不上多麽英俊，但卻有著難以言說的氣質，往那裏隨意一站，就好似整個世界的中心，讓人沒法忽視。
“南境提督曹星翰，參見王爺！”
曹星翰果斷躬身行禮。
秦明厲雙眸中好似有日月星辰在流轉，隻是平靜的注視，就帶給曹星翰極大的壓力：
“曹星翰，可知本王為何來此？”
曹星翰沒有猶豫，拱手道：“願聽王爺吩咐！”
秦明厲冷笑：“好，本王要你率南境邊軍隨本王以及大皇子共同北上，以清君側！”
饒是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來意，此刻聽到‘清君側’這三個字，曹星翰依然身體一顫，覺得有些窒息。
“.”
他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沉默了幾秒，才艱難地說道：
“末將.領命！”
隨後曹星翰當著秦明厲的麵開始下令，召集城內所有高級將領去軍部總部開會。
十幾分鍾後，十幾名將領來到了軍部大樓內。
進門後，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的秦明厲，隨後看到站在一旁的曹星翰。
沒人是傻子，看到這一幕，再結合今天收到的消息，他們心中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有人忐忑，有人興奮、有人憤怒。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曹星翰上前一步，厲聲道：
“太子為奪權，勾結雲恕和聞人正，暗中加害陛下，意圖欺瞞天下！大皇子窺破真相，曆經萬難逃出京城，協同厲王殿下一起來我南境，命我等即刻發兵北上，以清君側！”
他的聲音在房間內不斷回蕩，振聾發聵。
在場眾人紛紛變色，其中一人直接走出隊列，目光如刀，直視主位上的秦明厲：
“敢問厲王殿下，您是如何確定大皇子所說的是真的？可有實證？”
此人名為楊銘，是南境三支千人禦營軍其中一營的統領，16級武官，武道大師修為。
因為他統領一營禦營軍，兵道修為達到‘將級’，在戰時能擁有大宗師級戰力，所以平日裏曹星翰對他一直很客氣，大家稱兄道弟。
但此刻，曹星翰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楊銘，你放肆！大皇子親眼所見，又有厲王殿下作證，豈能有假？！”
其實真假如何，在場人心裏都大致有數。
但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局勢。
如果僅僅隻有大皇子一人跑到南境來，任憑他在南境經營多年，也休想把南境所有人馬都帶走。
但現在多了一位厲王，局勢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考慮，該低頭也得低頭。
但這世上有隨風而動的牆頭草，自然也有堅定不移，忠君報國的鐵血男兒！
“哈哈哈哈哈——”
楊銘突然放聲大笑。
他刷的一下拔出腰間佩刀，刀鋒直指前方的秦明厲：
“這麽多年來，陛下對你恩榮不斷，你就是如此報答陛下的？！”
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看向楊銘的眼神也變得極其複雜。
一個武道大師竟敢拿刀指著一位武聖！
秦明厲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有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隻是看了楊銘一眼，楊銘就如遭雷擊，臉色一白，後退了幾步。
但楊銘依然沒有收刀，而是咬牙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爾等今日跟隨這些人起兵謀反，就不怕遺臭萬年，子孫後代永遠抬不起頭嗎？！！”
聲若雷霆，落在房間裏，也落在眾人的心間。
秦明厲沒有多說，他不屑於和這樣一個小角色浪費口舌。
他隻是轉頭看了曹星翰一眼。
曹星翰心中歎息一聲，上前一步，武道之域展開，將楊銘籠罩在其中：
“何苦.”
一分鍾後，地上多了一具屍體。
曹星翰環顧四周，沉聲道：
“還有人反對嗎？”
其餘將領相互對視一眼，一起向主位上秦明厲拱手：
“我等願追隨王爺和大皇子，起兵北上，以清君側！”
這一夜，翠水城的殺聲一直持續到了淩晨.
即便所有高層將領都表態同意追隨厲王和大皇子，但中低層的將領，依然有不少人拒絕。
和高層將領中僅有一個楊銘站出來反抗不同，那些地位更低的武官們中，反而有更多人不惜以死相抗！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得到更少的人，反而更懂得感恩。
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整個翠水城才徹底被秦明厲掌控。
這位厲王被皇室防了這麽多年，確實對外沒有太多影響力。
他可以一個人屠掉翠水城！
卻很難憑一己之力徹底掌握這座城市。
之所以能這麽快就成功，除了他的武力威懾，也離不開秦子宏的安排。
幾名高層將領加上一部分中低層將領站出來堅定支持他和大皇子，聲稱他們說的就是真相，太子就是謀害了陛下！
這些人的態度能影響很多人，特別是底層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們。
在徹底掌控了翠水城後，曹星翰就以提督的身份向南境其餘各城鎮都傳達了命令，要求所有人即刻準備出兵！
隨後秦明厲乘坐‘雲中隱鶴’，在一日之內接連去了四座大城！
這四座大城都是態度相對堅決，不容易被掌控的城市。
秦明厲親自出手，加上大皇子提前安排好的人手，一番威逼利誘加上血腥殺戮之後，這四座城市最終都被順利拿下！
南坪鎮是南境二十八座軍鎮之一，此地有守軍一千二百多人，半數都是騎軍。
蔣於飛是南坪鎮的都司，10級武官，負責掌管這一千多號守軍。
在接到上級的命令後，這位平日裏嘻嘻哈哈，整天和下屬喝酒打牌，賄賂沒少收，各種違禁的事也沒少做的都司大人做了一個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決定：
“上麵下達的是亂命！方參將，王統領，甚至可能提督大人都跟著大皇子一起反了！”
“你們要不要跟著一起反，老子管不了。反正老子不幹這種缺德事兒！老子不想我兒子將來被人指著鼻子罵！”
“怕死的，就好好待在鎮裏等著被接收。”
“不怕死的，等時候到了，就跟著老子一起出去殺反賊！”
這一番言論讓一眾下屬都驚呆了。
“大人，上麵說是太子等不及了，才謀權篡位，暗害陛下。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啊？畢竟對方都當了這麽多年太子了，這.”
“是啊大人，這上麵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哪兒弄得清楚啊？您這又是何必呢？”
幾名心腹試圖勸說蔣於飛。
“放你娘的屁！”
蔣於飛直接罵道，“太子可能會謀反，但大元帥對陛下忠心耿耿，怎麽可能也跟著一起謀反？！”
“老子當年是大元帥麾下的兵，跟著大元帥打過北蠻，也去過草原！老子絕對不相信大元帥會反！”
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去為自己披甲。
下麵那些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大頭兵，蔣於飛不指望他們能明白什麽是大義，什麽是對錯。
所以他也不願意強拉著這些人陪自己一起去送死。
大多數人這輩子其實都難以明辨是非，不過是人雲亦雲，被大勢裹挾著向前走。
蔣於飛不認為自己是多麽聰明的人，也不認為自己有多麽偉大。
他就是個小人物。
隻不過，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堅持！
兩個多小時後，蔣於飛披甲持矛，背著一把步槍，騎著一匹一品的飛渡獸出了南坪鎮。
有三十四名將士跟著他一起離開，這些人騎的都是普通戰馬，其中隻有五人是武者。
南坪鎮外黃沙滿天。
前方有一道煙塵如黃龍般快速朝這邊掠來！
蔣於飛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手腳有些冰涼：
“他娘的，居然還有禦營軍！”
前來‘接管’南坪鎮的，一共有三百多鐵騎，其中半數都是異獸騎兵，還有五十騎禦營騎軍！
蔣於飛隻是炁變期巔峰的練勁武師，連道基期都不是，對上這些禦營軍，一個照麵就得死。
這個時候後悔，其實還來得及。
他穩住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猛地舉起手中長矛：
“諸位！隨我誅殺反賊！”
“殺——”
蔣於飛用力一夾馬肚，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殺！！！”
他身後的將士們人人眼神堅毅，跟著他一起衝出。
三十五騎朝三百騎發起衝鋒！
片刻後，鮮血將黃沙染紅，地上多了幾十具屍體。
殘陽如血，風沙將一切都掩埋。
背叛與反抗，鮮血與廝殺。
這一切正在南境的各個角落裏上演。
僅僅一天的時間，南境九座大城，二十八座軍鎮，全部落入厲王和大皇子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速度讓身為南境提督的曹星翰都感到詫異。
他主掌南境二十多年，不說對邊軍的情況了若指掌，但也大致清楚情況。
朝堂各方對南境邊軍的滲透和拉攏，他心裏是有數的。
大皇子雖然早有落子，但以對方安排的那些人手，不至於能如此迅速地掌控整個南境。
哪怕有自己的投降加上厲王的武力威懾，這個速度也顯得太快了！
“難道.”
曹星翰心中閃過一個猜測，頓時覺得這次‘清君側’，或許勝算比自己想象的更高！
當晚，大皇子秦子宏帶人抵達了翠水城，和秦明厲單獨會麵。
“見過皇叔祖！”
見麵後，秦子宏當即就朝秦明厲躬身行禮。
秦明厲單手扶起對方，臉上露出笑容：“子宏，做得很好。”
秦子宏也笑道：“多虧有皇叔祖在，否則豈能成事？”
秦明厲點點頭，轉身走向一旁的露台。
兩人此時正在軍部總部大樓的最高處，秦子宏跟了上去，和秦明厲一起站在欄杆前，俯視下方的城市。
“子宏，我們帶著南境邊軍北上，使南境門戶大開，若是兩大漠國趁機入侵.要是最終事敗，你我二人恐怕要遺臭萬年。”
秦明厲看著遠處的燈火，如此說道。
秦子宏聞言，目光冷厲：
“人生一世，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遺臭萬年也好過終此一生都碌碌無為！”
秦明厲並不意外秦子宏的想法，對方在很多方麵都和自己年輕時候很相似，所以他才會格外看重這個後輩。
“希望我不會是第二個清虛。”
秦明厲淡然一笑。
秦子宏轉頭看向他，眼神堅毅：
“皇叔祖放心，等我登上大位，必定全力支持您攀登武道之極！”
秦明厲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正常繼位的君王，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允許他更進一步。
唯有大皇子直接跳出來，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才會真正需要他的支持，且繼位以後，也同樣需要他的武力。
屆時，他等同於‘太上皇’，將來才有機會以兵道橫掃西大陸，又或是用別的方式邁出最後那一步。
至於自己當皇帝，至少現在，‘清君側’隻能以大皇子為主。
因為對方來‘清君側’才有大義在，如果隻有秦明厲自己跳出來，那就是起兵謀反！
有大義在身和被人罵作是反賊，這士氣和人心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要爭天下，大義必不可少，因為涉及到的是億萬人心！
將來若是秦明厲和秦子宏等人勝了，秦子宏登基為帝，比秦明厲當皇帝，受到的阻力要小很多很多。
秦子宏需要秦明厲的武力支持，而秦明厲需要秦子宏為自己提供大義和名分，也需要借助對方多年來經營的勢力。
這就是雙方合作的基礎。
“子宏，你看。”
秦明厲突然抬手指向空中。
秦子宏抬頭看去。
月色皎潔，夜空澄淨如洗。
一顆顆繁星高懸，匯成一條璀璨的銀河，朝遠方蔓延。
秦子宏張開雙手，露出迷醉之色。
“這天下”
夜風如虎吼，卷起大漠的黃沙，能隱隱聞到其中的血腥味與鐵鏽味。
金戈鐵馬，天下逐鹿！
7月5日。
在秦明厲和秦子宏剛抵達南境，正式動手的前一天，盧文政在自己的府邸內和許競夜談。
“大皇子和厲王已經到南境了。”
書房內，許競用勁力形成無形的壁壘，確保兩人的談話不會被偷聽，盧文政則直接給出了自己剛剛獲得的情報。
“南境邊軍的戰力是四大邊軍中最弱的，算上吃空餉的名額和這次內鬥的損傷，說是十萬大軍，實際上能有多少人？有多少戰力？”
許競聽完後，頗為嫌棄。
“他們當然不可能隻靠這點兵力就去北上清君側，大皇子手裏的牌不止南境。他們一路北上的路線已經規劃好了，沿途會經過幾座大皇子經營多年的行省，會裹挾著更多的人一起北上。”
盧文政說道。
許競搖搖頭。
即便能裹挾著幾個行省的力量一起北上，在他看來也遠遠不夠。
不過他知道對方必然還有底牌，隻不過不會現在就給自己交底。
“我們要做的，是提前掌控整座豐省，等大軍到來時，和他們一起北上！”
盧文政眯了眯眼睛，如此說道。
在確定李飛不可能和自己和解，鐵了心要弄死自己後，他就開始和大皇子謀劃這一局棋。
他的處境和秦子宏差不多，兩人都是如果繼續等下去，大概率難逃一死。
既然如此，何不拚死一搏？
此前李飛借力盧家，引得各方‘群狼吞象’，不斷蠶食盧文政這一係的力量。
而盧文政也就順勢把豐省之外的力量都當作誘餌，拋出去轉移各方的注意力。
他則在自己掌控力最強的豐省，暗中開始做準備，並且盡可能將豐省以外的經營都變現，換成現銀和各種資源。
等到萬事具備，大皇子和厲王一發動，他也就可以發動了！
大皇子在南境經營十幾年，都能有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起謀反的將領。
盧家存在了幾百年，自然更不缺死士。
一朝發動，又有許競這位大宗師提供武力支持，盧文政有把握迅速掌控整個豐省除大同府之外的所有軍政大權！
“我已經做了安排，隻等李飛自投羅網。”
盧文政對許競笑道。
“我要親手殺了他。”
許競用森寒的語氣說道。
他原本可以不必跟著盧文政一條路走到黑，畢竟他是大宗師，價值和盧文政不同。
盧文政沒了官職和家主的身份，隻有死路一條。
而他許競不一樣。
但在用【黑水】神通成功吞噬了【煞神】，發現武道之域的問題依然沒法解決後，許競的心態徹底變了。
他可以接受李飛不斷變得強大，甚至將來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性命。
但他無法接受自己這輩子止步不前，注定‘平庸’！
如果在大家都向上攀登的情況下，李飛能後來者居上，超過自己。那麽即便將來死在李飛手裏，許競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但李飛將自己的前路堵死了！
所以許競下定決心，一定要除掉心魔！
“放心，隻要李飛敢來，他就必死無疑。”
盧文政陰狠地說道，“為了對付他，大皇子還派了一位大宗師過來，幫我們對付師才明。”
“很好！”
許競眼中浮現出嗜血的殺意。
即便最後可能會萬劫不複，他也要搏上一搏，絕不後悔！
同樣的夜色下。
大同府，興城。
李雷一臉疲憊地從政務大樓內走出。
當上興城總長後，他比以前更加忙碌，今晚又一次加班到了晚上11點。
“大人。”
司機為李雷打開車門。
很快，黑色的汽車駛離這條街道。
幾分鍾後，司機突然隱隱感覺到有些危險。
他既是司機也是保鏢，是炁變期巔峰的練勁武師，擁有核心級超凡能力‘危險感知’。
在‘危險感知’被觸動後，他立刻沉聲道：
“大人，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
李雷猛地坐直身體。
就在此時，前方一條小巷中突然串出幾道人影，手持兵刃朝這邊衝來！
在汽車的後方，同樣有幾道人影竄了出來。
“遭了！”
司機臉色劇變，他能感知到來的都是高手：
“大人，一會兒我拚命攔住他們，您想辦法逃跑！”
李雷聞言捏緊拳頭。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鎮定下來。
然後他摸到了腰間的配槍，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靖安侯府。
當李雷在路上遇襲時，有三十多人持劍衝進侯府！
這三十多人都是青山劍宗的弟子。
在弘毅大學成立後，青山劍宗大部分人都加入其中，並且借助大學的資源不斷壯大自己。
這座武道大宗過去本就是豐省第一的江湖門派，如今實力更上一層。
一名仙風鶴骨，穿著白袍的老者，背後負劍，徑直走向侯府大門。
老者名叫萬雪鬆，是青山劍宗的大長老。
此前他在道基期巔峰卡了二十多年，後來借助弘毅大學的資源，終於成功邁出那一步，成為一名武道大師！
加上宗主納蘭峙，青山劍宗就有兩名武道大師了。
“可惜峰兒死得太早。”
萬雪鬆眼中閃過一抹悲痛。
死在青麵鬼刀下的顧月峰是青山劍宗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弟子！
如果顧月峰當初成功破境，如今青山劍宗就擁有三名武道大師，且將來有可能擁有自己的大宗師！
可惜，一切都被青麵鬼那一刀給毀了.
而如今豐省江湖皆知，靖安侯李飛就是當年的青麵鬼。
萬雪鬆抬頭看向侯府的那塊牌匾，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恨意！
他大步向前，正麵殺入靖安侯府！
長街之上，一共十幾名武者廝殺在一起，境界最低的都是練勁武師。
在十幾名殺手突然出現後，又有十幾名靖安侯的武者衝出來護住李雷，雙方殺成一團！
李雷乘坐的汽車就這樣停在長街中央，暫時動彈不得。
信號彈已經打了出去，止戈院的高手和城衛軍很快就會趕到！
一名穿著白袍，一頭長發披肩，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街角，神色平靜地朝正在廝殺的戰團走去。
他叫納蘭峙，青山劍宗的宗主！
為了這次行動，青山劍宗幾乎精銳盡出。
區區一座興城，來了兩位武道大師！
刷——
某一刻，劍光閃耀長街。
夜色下，驚濤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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