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朱棡眉頭緊蹙,麵上愁雲密布。


    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李賢啊,父皇那邊的心思著實難測,咱們可得好生應付。


    若是擅自行事,不與他老人家通稟一聲,這不懂規矩的罪名怕是要結結實實地扣在孤王頭上了。


    再者父皇若是動了怒,必然覺得孤王辦事毛毛躁躁,不夠穩重。


    唉,這學院改革之事,千頭萬緒,真真是難煞人也!”


    李賢見朱棡神色憂慮,趕忙賠上笑臉,寬慰道:“殿下,您且寬心。


    改革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易事,可咱們隻要謀畫周全步步為營,必定能有所成。


    依卑職愚見,不妨先將改革的想法細細梳理,寫成一份詳盡的奏折呈給陛下。


    把這其中的利弊得失,都明明白白闡述清楚。


    再聽聽陛下的聖意,隨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至於那些教習,卑職願隨殿下一同前去,與他們好生說道說道。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想來他們也能明白,殿下為學院、為大明的良苦用心。”


    朱棡聽了李賢這番話,神色稍稍緩和了些。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微微頷首道:“有你相助,孤王心裏也算是有了幾分底氣。


    那你就辛苦些,將這改革的想法寫成奏折,務必要好好潤色一番。


    得讓父皇知道孤王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學院的發展,為了大明的千秋基業啊。”


    李賢自信滿滿的拱手行禮,朗聲說道:“殿下放心,這是卑職分內之事,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卑職定會將奏折寫得條理清晰、情真意切,讓陛下一目了然。”


    說罷他微微欠身,緊接著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書房。


    待李賢離去後,朱棡並未坐下休息,而是在書房裏來回踱步,心中依舊思索著學院改革的諸多事宜。


    他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改革推行後可能遇到的重重阻礙:那些教習們的頑固守舊,朝中大臣們的議論紛紛,還有父皇那捉摸不定的態度。


    每一項都如同一座大山,壓得朱棡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謝鈺兒蓮步輕移,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宛如春日裏的一縷輕柔的微風,緩緩走進了書房。


    她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羅裙,衣袂飄飄,裙角處繡著精致的梅花圖案,更襯得她身姿婀娜。


    謝鈺兒的麵容秀麗,眉眼間透著溫婉可人的氣質,又隱隱帶著一絲聰慧狡黠的靈動。


    那一雙翦水秋瞳,顧盼生輝,似藏著萬千柔情。


    她的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讓人見之頓感心情舒暢。


    “夫君。”


    謝鈺兒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在靜謐的書房中輕輕回蕩。


    隻見她蓮步輕移,走到朱棡身旁,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


    隨即謝鈺兒伸出柔荑,輕輕挽住朱棡的手臂,柔聲說道:“夫君,瞧您這滿麵愁容的樣子。


    莫要太過操勞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妾身今日讓廚房照著那《紅樓夢》裏的記載,精心製作了幾樣點心,您快趁熱嚐嚐。


    有那香甜可口的棗泥餡山藥糕,咬上一口軟糯香甜、滿口留香,讓人回味無窮。


    還有細膩柔滑的糖蒸酥酪,入口即化,滋味醇厚,最是滋補。


    更有別具風味的螃蟹餡餃子,鮮香味美,真真是一絕。


    如今雖說是春寒料峭的時節,可這螃蟹卻是楊城湖冬日所產。


    說來也奇,那楊城湖的螃蟹四季皆有。


    這冬蟹雖比不上夏秋時節的那般肥美鮮嫩,卻有著獨特的風味。


    帶著一絲淡淡的甜味,如同陳年老酒一般。


    越品越有韻味,叫人欲罷不能。


    夫君您嚐嚐看,若是喜歡哪樣就提出來,妾身也好讓他們以後多做些。”


    朱棡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這楊城湖的螃蟹,竟有如此特別之處?


    隻是如今王府諸事繁雜,學院改革又迫在眉睫。


    你怎麽還有心思,去研究這些點心和螃蟹?”


    謝鈺兒掩嘴輕笑,眼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她緩緩開口解釋道:“夫君,您有所不知。


    前些日子被錦衣衛送入府中的薑永明遺孀樊氏,她的老家就在楊城湖邊上。


    這些關於螃蟹的事兒,都是樊氏與妾身閑聊時說起的。


    她還講了許多楊城湖的趣事。


    據樊氏講那湖裏的螃蟹到了冬天,會藏在湖底的泥裏,隻有當地有經驗的漁民才能尋得到。”


    說到此處,謝鈺兒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憂傷。


    隻見謝鈺兒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走到窗邊。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窗欞,仿佛想從那冰冷的木質紋理中,汲取到一絲力量。


    “夫君,您不知道,樊氏跟我說起這些的時候,眼中滿是對家鄉的思念。


    她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一家人和和美美。


    可如今薑永明慘遭毒手,樊氏和孩子們孤苦無依,著實可憐。”


    謝鈺兒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難以抑製的憐憫。


    “每次看到樊氏,妾身就忍不住想起那些無辜的孩子。


    他們還那麽小,卻要承受失去父親的痛苦。


    這也讓妾身想到了學院改革,咱們想要改變現狀,不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過上安穩的生活,讓孩子們能有更好的未來嗎?


    可現在樊氏母子卻連基本的安全都無法保障,妾身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朱棡心中一震,原本被改革困擾的思緒,因為謝鈺兒的這番話,與樊氏的處境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他靜靜抿了一口茶沒有說話,默默等待著謝鈺兒繼續說下去。


    果然沒過多久,謝鈺兒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卻又夾雜著一絲擔憂。


    旋即謝鈺兒輕聲說道:“夫君,如今咱們大明的王府雖有一定的權力,可行事也多有掣肘之處。


    此次我們前往山西大同,短時間內怕是難以回到應天府。


    那督察院向來對王府的一舉一動盯得極緊,若是將樊氏及其子女單獨留在王府後宅,督察院必定會借口王府監管不力,大做文章。


    況且那些刺客心狠手辣、膽大妄為,樊氏他們孤兒寡母的,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遭到奸人的毒手。”


    朱棡聽完謝鈺兒的這番話,眉頭不禁緊緊皺起,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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