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季風一再告誡自己,心平氣和,不要生氣,漫漫長征追妻路,這點挫折不算什麽。


    況且,周樂陶不僅沒有打掉他們的孩子,還打算含辛茹苦獨自撫養成人,可見這應該是個可歌可泣無比勵誌的真情故事。


    雖然後來還是流產了,但那是意外。這和主觀意識有本質區別,所以不該對她有太多苛責。


    進行了一番強大的心理建設之後,他走進樓下咖啡廳。當看到他的妞兒笑成那副諂媚的德性,對著她的夢中情人,那叫一個春情蕩漾。剛進行好的心理建設,嘩啦一聲,重新推倒,一片狼藉。


    他咬了咬牙,這死女人太欠收拾。這麽長的時間,他陪在她身邊,從沒見過她笑得如此開懷。每天不是哭就是愁,要不就是找茬吵架,氣得他跳腳。


    再看看如今這個樣兒,粉色低胸緊身毛衣,襯得她肌膚嫩得仿似掐得出水來。眉兒彎彎,眼波盈盈,說不出的魅惑。


    小三!媚得完全是小三的鬼樣子!


    壞東西!太欠收拾。


    邢季風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那正歡聲笑語的男女,人到,聲兒也到了:“樂陶,你剛出院怎麽就到處亂跑?我找你半天了。”


    周樂陶臉色大變,啊啊啊,這男人真的是陰魂不散啊。他不是在a市麽?他不是忙麽?他不是周末沒時間麽?


    秦陌先站起來了,很紳士,很坦蕩:“邢總,這麽巧。”


    “不巧不巧,我出來找她,這小迷糊肯定手機又沒電了。”邢季風落落大方地坐到了周樂陶旁邊,點了一杯咖啡,大有坐下不走的趨勢。


    不是趨勢,是真的不走了。


    秦陌很詫異,目光裏滿滿都是關懷:“樂陶,你生病了?還住院?”


    周樂陶剛要開口,就被邢季風搶了話。那麽得瑟,那麽霸道,那麽吃不完要不完:“你不知道她有多迷糊。懷了我的孩子還不消停,東跑西跑,結果一不小心,把孩子弄沒了。你說,孩子沒了倒也沒什麽,多傷身體?這不,在家還沒養好,又跟著艾沫惜到北京來了。真是操不完的心哪……”


    磨牙!磨牙!周樂陶狠狠磨牙,偏偏反駁不出一句話。那男人得瑟的嘴臉,不知道有多欠揍。


    秦陌“啊”了一聲,眸光暗淡無光,明顯有些失落,卻仍是關切的模樣:“那是要好好休養,傷身體,傷身體……”


    “何止傷身體,還傷心。前些天,在家天天哭,說想孩子。”邢季風痛心疾首:“我隻有陪前陪後,勸她要想開些。孩子嘛,以後我們還會再有……其實我也挺傷心的……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當父親的心裏也不好過……”


    邢季風八輩子也沒說過這麽惡心矯情的話,為了掃清情敵戰場,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周樂陶心中哀號,傳遞到臉上的表情便是生氣。又不敢表現出生氣,於是生氣轉化成憂傷,剛好配合了邢季風先生的傷心論。


    兩個男人還在圍繞著同一個女人進行友好話題,其實大多數時候,是邢季風先生在控訴這女人有多不好多不好。上個樓梯會摔著,坐車會被車門夾到手,出門不是忘帶鑰匙就是忘帶手機,要不就忘帶錢,做事沒交待,任性妄為,愛玩失蹤……罪行罄竹難書,缺點全身都是,好似找不到任何一個優點……最後的總結是,幸好遇到了他邢季風,否則生活不能自理。


    靠啊!認識他之前那二十幾年,好像她不用過似的。當然確實也過得一塌糊塗,但跟他在一起後,不是更一團糟糕麽?


    周樂陶聽得頭暈,羞愧交加,隻覺得無臉麵對偶像。人家偶像好容易不談公事約她喝咖啡聊個天,真是給了天大的麵子。剛坐下寒暄才開了個頭,就被這男人攪和了。


    周樂陶作頭暈狀,一雙桃花眼,眨得水汪汪,誘惑而不自知:“秦帥,我有點頭暈,今天就不陪你喝咖啡了。改天我請你,下次約,好吧?”


    這前半句,邢季風聽得甚是順耳,後半句卻火大。仍舊維持著快炸毛的風度:“那我先帶她回房休息,下次我們約。”


    秦陌很知情識趣,站起身,瀟灑俊逸:“好的,樂陶,你好好休息,多休養。再見,邢總。”


    邢季風體貼地幫周樂陶穿上外套,微微點了一下頭,雙雙離開。他摟緊周樂陶的腰,手收得很緊,很用力。看起來是扶,其實是拖,拖著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出了咖啡廳。


    一出咖啡廳,周樂陶就黑了臉,猛推開他的手,大步向電梯走去。


    邢季風手一伸,又將她強製摟入懷中:“你最好別在公眾場合耍脾氣,到時臉麵可不好看。”他低聲,氣息在她耳際吹得癢癢的,那聲音低沉磁性,說不出的惑人。


    不過周樂陶早練就了抵抗之力:“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又不像你邢季風是名人,還要什麽臉?”


    “叮”一聲,電梯來了,裏麵站了兩女一男。


    他們進去,按了樓層數。


    “牛牛,找打是不是?”邢季風的手摟得更緊。


    “哼,就知道你要打我。”周樂陶冷哼出聲。


    到了,進房。周樂陶堵在門口,不讓邢季風進去:“我要睡覺了。”


    邢季風一個擒拿手,將周樂陶製住,手勁兒用得很輕,成功進了房:“你陪你夢中情人喝咖啡就有時間,這會兒就要睡覺了?你的意思是,一起?”


    周樂陶毫不示弱:“你也說了,那是我夢中情人,當然有勁兒。我跟你,哥們!有個什麽勁兒?”


    邢季風抱著周樂陶就扔上了床:“你跟哥們能這樣?啊?你能懷上哥們的孩子?啊?”


    氣死了氣死了,心髒抽搐。


    “哦哦,看來這定義不準確,應該是****。****和夢中情人當然不是一個級別。”周樂陶十萬分不怕死,一條道走到黑:“一個是肉體的,一個是精神的,能一樣麽?肉體消亡,精神永存,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邢季風放開了這妞,大口喘著氣,躺在一邊,氣得暈頭轉向還不能打人,多憋屈。


    周樂陶躺在邢季風身邊,眼光木然。


    “你到底想怎樣才能高興?”邢季風萬分無奈,語氣放軟下來。


    “我要是在你女神麵前說你的壞話,你能高興?說得你全身上下沒一個優點,到處都是缺點,你能高興?既然你覺得我這麽差,那你追著我幹嘛?”周樂陶幾乎是血淚控訴,最後化為一個字:“滾!”


    邢季風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翻身壓住她軟綿綿的身軀:“我那是策略。策略,你懂麽?”


    “策個毛線!在人家秦帥麵前一口一個孩子,你不惡心人會死?”周樂陶氣不打一處來,完了完了,她偶像到底會怎樣看她?覺得她是個很隨便的女人吧,還沒結婚就懷了孩子。啊啊啊,天哪!邢季風幹的好事!


    該死的!


    周樂陶氣得直喘粗氣,聽在邢季風耳裏全是誘惑,全是不可抑製的翻雲覆雨。


    自從把周樂陶從醫院接回家休養,他為了她身體著想,每天晚上抱著她,卻從來不曾動她。可這妞記不著他好,偏把那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拿來說東道西。


    邢季風輕輕地撥弄她的長發,繞在手指一圈一圈,優雅而溫存:“牛牛,為什麽我們總要吵架?”低聲下氣的:“不吵了好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


    “我沒想要和你吵架。”周樂陶最受不了他那種溫柔的語氣:“是你不尊重我。”


    “你說說,我怎麽就不尊重你了?”邢季風仍舊壓著她的身體,沒有放開的意思。


    於是周樂陶第一件要指責的事就是這個:“比如現在,你這樣的姿勢,你覺得你很尊重我?”


    邢季風低喃:“這能叫不尊重?”


    “那要是秦帥也這樣壓著我,你覺得夠尊重不?”周樂陶冷不丁冒了這麽討打的一句。


    瞬間,炸開了鍋。


    “就不能好好和你說話!”邢季風驟然音量提高了八度,亂吼一通:“周樂陶,你腦子裏到底一天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說完一側身放開她,將她翻過來,啪啪兩巴掌打在她翹挺的臀上。


    啊啊啊,恥辱啊,嗚嗚,不活啦。周樂陶已經長到二十幾歲,居然還被一個男人用這種方式毒打。


    的確是毒打,在她看來,這比打臉還要恥辱。


    刹那間,哭得天地變色,說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前塵啊,舊事啊,過往啊,雲煙啊,一幕一幕,全是他欺負她的影像。


    他霸道,他蠻橫,他欺負人……真正是委屈呢,想她一個人挺個大肚子,呃,其實好像肚子沒大過,還平平的。總之反正她一個孕婦,懷個孩子多辛苦,最後還沒保住,一個不小心下樓摔了一跤,摔沒了。


    她容易嗎?她容易嗎!


    居然還被打,嗚嗚……委屈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


    邢季風見她哭成這副德性,毫無章法,完全不是美女該有的哭法。拿張手絹,輕輕替她拭淚。


    她這完全是小孩式的嚎啕大哭哩,英明的邢大總裁果斷慌了手腳,瞬間語氣軟下來:“牛牛,別哭,別哭,你一哭,我心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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