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咖啡館裏。


    黎相宇脫掉了黑色大衣,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長褲也是黑色的,沒有任何一絲多餘顏色。他的坐姿很隨意,摟著穿著桃紅色毛衣的艾沫惜,畫麵說不出的唯美。


    俊男,美女,表情都是一樣的。無論喜悅,還是憂愁,他們都同步。無比一致。


    看得對麵的邢季風嫉妒得抓狂,什麽時候他才能和旁邊這每天跟他作對的妞達到這個水準?


    其實周樂陶也嫉妒著呢。誰不憧憬美好的愛情?可是她的世界一團糟。


    她撫著平坦的小腹,想著昨晚測的試紙,那觸目驚心的兩道明顯的紅杠,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絕不能讓邢季風知道這件事,必須盡快解決。否則夜長夢多,越是有錢人,越介意女人懷上他的孩子。


    她不會給機會讓他或是邢家的人,來逼她打掉孩子。她得自己瀟灑地解決,瞧,她還是挺灑脫的。


    她瞄了一眼邢季風,對方也正在看她。


    她想起要受的罪,狠狠瞪他一眼。哼,男人,壞男人!他倒是爽了,提上褲子就完事兒,受苦受累的可是她周樂陶。氣死了,氣得肝兒顫。


    她狠狠喝了一口咖啡,包在嘴裏卻沒有吞下,顛顛地跑去洗手間吐了。方想起,咖啡對肚裏的寶寶不好,雖然她不要,也不想傷害寶寶,很矛盾的心情。


    她一出來,就看見邢季風守在門外。


    “怎麽了,樂陶?哪裏不舒服?”邢季風伸手撫上她的臉龐。


    周樂陶瞬間躲開了:“我沒事,不想喝咖啡了。給我來杯熱橙汁唄,謝了。”她其實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也被愛著。


    有點像是愛。最起碼,他在外人麵前,說她是他的女人;在家裏,他每晚抱著她入眠……很長一段時間,長得她都以為,她的確是他的女人了。


    故意忽略那些不是愛的因素,酒後亂性,然後慢慢互相索取,最後成為習慣……她不想這樣,沒有哪一個正經女孩不渴望愛情,如艾沫惜和黎相宇那樣生死白頭的愛情。


    她是正經女孩,從小到大的願望,隻希望有一個安安穩穩的家。不要整天吵吵鬧鬧,不求男人太有錢,隻求安穩顧家。


    邢季風於她而言,就像是一個遙遠的夢。


    她望著這個遙遠的夢,驀地笑了:“邢季風,今天我媽媽打電話給我。她生病了,叫我回家陪陪她。”


    邢季風關切地問:“我陪你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周樂陶慌亂地擺手:“我得回家住一陣子,你不用管我。”


    邢季風的眼眸裏閃爍著明明暗暗的光,遲疑了半響:“那,我送你到門口,我不進去。”隱忍而好脾氣:“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以後再說吧,等過了這幾日。”是啊,過了這幾日,她把孩子拿掉,再來跟他對話。理直氣壯,不是用孩子來要挾他,幹幹淨淨轉身,各走各路,不要再糾纏彼此的時光。


    她耗不起了。


    邢季風適時將臉轉向對麵的黎相宇和艾沫惜,隻見那兩人笑笑的樣子,一直在看好戲。不由得神色有些赧然,轉了個話題:“黎華庭出現了,回來接替總裁位置,正開緊急會議呢。”


    “與我何幹?”黎相宇一臉輕鬆的樣子。


    “來幫我,邢氏求才若渴,急缺你這號人。”邢季風用長匙攪動著熱橙汁,先試了試,才遞給周樂陶。


    黎相宇笑笑:“我記著你的好呢,不過我和沫沫商量了注冊公司,過陣子準備創業。”


    邢季風也不堅持:“有需要幫忙的說一聲。”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爸爸,我說的是時荊,怎麽打算?”


    黎相宇的嘴角勾出一抹驕傲的弧度:“他這些年,一直都一個人。我其實很像我爸。我看見他,不用說話,就特別了解他的想法。那時,我以為沫沫是我妹妹,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一個人,過一輩子。”


    “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艾沫惜很好奇,兩個人愛得這麽深,為何最後,一個人孤獨半生,一個人嫁給了不愛的人。


    “這也是我想問的。”周樂陶一副八卦的樣子,自己的愛情不好看,還不許美美人家的愛情麽?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有個日記本。”黎相宇促狹地笑笑:“不過,我沒看。”


    邢季風也笑:“知道那麽多幹嘛,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揉揉周樂陶的頭發,像揉一隻小狗狗。


    周樂陶點點頭:“先去你家拿我的行李。”


    “為什麽?”邢季風不悅。


    “什麽為什麽?”周樂陶心慌意亂。


    “怎麽聽起來,像是一去不回的意思?”邢季風嚴肅的表情:“你最好打消任何此類念頭,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樂陶小腰一扭:“姐們,黎帥,走了。”她氣得要死,就知道男人除了黎帥和他爸那樣的,沒一個好東西。


    邢季風苦笑,追了出去。


    黎相宇和艾沫惜回到病房的時候,時荊正站在一側,看醫生忙出忙進。


    黎相宇臉色一變:“媽有什麽事?”


    時荊安慰道:“沒事,在給你媽媽測試助聽器。”他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說不出的意味深長:“我已向學校提交了休假申請,以後,我來照顧你媽媽。”


    他是s市名牌大學的教授,和祝慧星同一個專業。多年來,潛心教育,在專業領域裏有極高的成就。


    黎相宇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還以溫熱的笑。


    “時荊!”是祝慧星的聲音。


    “慧慧。”時荊忙大步走過去:“感覺怎樣?”


    祝慧星仰起一張眉目清秀的臉,很委曲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殘廢。”


    “殘廢我也要。”時荊捏了捏她的下巴,像哄一個小女孩。


    祝慧星臉紅紅的,看見相宇和沫沫都在一旁,更加不好意思。


    艾沫惜喜悅的聲音,昵道:“媽,我怎麽從沒見你這麽漂亮過哩?又年輕又好看……”


    祝慧星伸手抱住艾沫惜:“沫沫,你真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艾沫惜忙點頭:“嘻嘻,祝女士,沫沫一輩子都當你的貼心小棉襖……”表決心的時刻到了。


    黎相宇手一撈,把艾沫惜摟在懷裏,一臉壞笑:“沫沫,你趕緊給祝女士再生個小小貼心小棉襖,她就開心了。”


    祝慧星在笑,時荊也在笑,一屋子都是笑聲。


    祝慧星漸漸收斂了笑容,神情有些嚴肅:“你們都坐下,我有話說。”對兒子,總得有個交待。盡管她明白,也許兒子什麽都知道,否則怎麽連時荊都找到了?


    氣氛有些凝固,時荊坐在一側,黎相宇和艾沫惜坐在另一側。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從此,應該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改天換地,估計也就這感覺了。


    祝慧星動了動嘴皮,竟然不知從何說起。似乎太久遠的事,又似乎就是昨日才發生之事。


    隻是,兒子都長大結婚了,恍惚,茫然,前塵舊事,百感交集。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相宇,沫沫,這是你們的爸爸時荊。”很正式的介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爸爸。”黎相宇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俊逸的氣質,說話鏗鏘有力,一點也不扭捏。


    說不出的帥啊!艾沫惜覺得此刻的黎相宇比任何時候都顯得男人。她剛站起來,就被黎相宇摟了個結實:“爸,這是沫沫,我老婆,你兒媳婦。”低頭,笑一個:“乖,叫人!”


    哎喲喲,艾沫惜的臉紅通通的,醜媳婦兒見公婆,多不好意思咧:“爸……”那細細的聲兒,真讓人聽了心尖尖兒都甜膩。


    時荊伸手握住黎相宇,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做夢都沒想到,可以有這麽一天。曾經以為,終此一生,都要與他最愛的人擦肩而過了。


    卻,峰回路轉。他的妻,他的兒子,都回來了。還有一個漂亮可人的兒媳婦。


    這是上天對他的堅守最好的肯定嗎?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時荊與祝慧星對視,一如三十年前,那年那月。他說,慧慧,你真美。


    她說,時荊,你會愛我多久?


    他說,一輩子不夠,下輩子也預約了吧。


    她說,騙人,誰信?


    他說,那就讓時間證明一切。


    於是,上天真的讓他用時間來證明一切。一證,就是三十年。足夠長嗎?如果需要,他還可以用更長的時間來證明。


    半生情緣,半生牽念。


    他們曾是hd師範大學最閃耀的情侶,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成績無比優異。


    當年的時荊,年輕帥氣,意氣風發,前途一片光明,絕對應該有個美好人生。他最不該的,是和黎華庭做朋友。


    黎華庭跟他們是同學,還和時荊同一個寢室。黎華庭是公子哥兒,有錢人。時荊一直跟他保持很大的距離。


    但莫名的,從什麽時候起,黎華庭開始找機會跟他示好。用黎華庭的話說,有不懂的,請教一下。


    時荊那時多單純,竟然還覺得黎華庭真是不一樣的有錢人。那麽有錢,還無比用功,對這樣的同學,不是應該伸出友愛之手嗎?


    於是,在很多時候,校園的各個角落,都能看見黎華庭,時荊和祝慧星的三人行。


    從此,一場噩夢,也就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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