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鋼管朝範思強揮過去,在昏暗的路燈下留下殘影,範思強抬起手來抵抗,打在他骨頭上,令我虎口發麻。這時候丁毅在後麵,一下敲在他的頭頂上,悶響一聲。


    他倒也是一條漢子,愣是忍著不吭聲,越是這樣,我心裏麵越是不痛快,提起來又是一下落在他肩上。他臉抽搐一下,痛是肯定,隻是我沒想到他突然一隻手抓住了鋼管,使勁往前一拉朝我過來。


    嚇了我一大跳,急忙抬起腿一腳落在他肚子上。鋼管不算長,他沒有放開躲讓,隻有被狠狠踢中。看見他身體卷縮了一下,差點站不穩,終究還是喝多了,即便腦子還清醒著,身體也不夠靈活。


    我這邊一動手,丁毅那邊又是一棒下來。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他好不好。”他女朋友從地上衝起來,死死抱住我,讓我不得動彈。


    我冷哼一聲:“他拿刀子捅我兄弟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求求情,給我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你就不客氣吧。”她咬著牙,一副視死如歸的樣。我抬起手來,又下不去手,隻能把她的手拉開,她卻像個八爪魚一樣的死死纏住我。


    趁我不注意,範思強猛然握緊鋼管的另一頭,使勁向我前麵杵。我在應付著他女朋友,有些大意,反應過來鋼管已經從手裏麵脫出來,紮在肋骨上。


    一瞬間,冷汗就給我疼出來,怒火徹徹底底地爆發。我咬著牙,用力將他女朋友到一邊,同時一隻手將鋼管拉開,往前一步,右腳抬起來踹在他胸膛上。範思強的身體不禁往後仰去,丁毅很配合地把鋼管往地上一扔,對準範思強的脖子,手腕一勒,立馬將他放在地上。


    有丁毅限製住範思強就好辦多了,我立馬撿起鋼管走過去。他用手腳並用地胡亂揮舞著,想以此來防禦我和打丁毅,丁毅吹牛逼厲害,打架功夫也不算差,範思強的手連碰都碰不到丁毅。至於我這邊更加不用擔心,他腳一抬起來,就是一鋼管悶上去。


    直到他無力反抗時,我從兜裏麵摸出一把匕首,看著這把匕首,我砸吧著嘴:“找這把匕首我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我說過你怎麽把四眼弄進醫院的,我就要把你怎麽弄進醫院,用你的匕首正好。”


    黑暗中,這把匕首比任何物品都要閃亮,我還隱約看見上麵有四眼的血跡。終於他眼裏麵露出一點恐懼:“不,不要,我錯了。”


    哼哼,剛才不是很硬氣嗎,認錯有什麽用,難道說認錯四眼就能立馬從醫院裏麵蹦起來嗎。我拿著小步小步地靠近,我記得四眼受傷的地方也是小腹,那就是這裏了。


    我睜著大眼,匕首瞬間沒進去一半,很快,鮮血就染到手上。整條大街上,蔓延著範思強的慘叫聲,我站起來,心裏麵有點顫抖,還是強裝著鎮定:“希望你記住,動誰也不能動我兄弟。丁毅,走,去夏成安那邊幫一下忙。”


    我們這邊解決完,扭頭看去,夏成安他們那兒地上橫七豎八躺在一些人,不斷滾動身體。地上還有些嘔吐的汙穢,喝多了被打得吐出來。我和丁毅起身朝著夏成安走去,沒有再管範思強,如果他女朋友不傻的話,應該知道現在要做的就是打120。


    “搞定了?”夏成安問我,我點點頭,說搞定了,咱們趕緊走,估計有人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來。


    話還沒說完,警笛的聲音就隱約可以聽見了,我看著他一笑,心裏麵有點忐忑,今天的事必須有人來抗。


    聽到聲音,夏成安著急大喊,讓他們趕緊跑,別回來。


    警車的聲音,讓原本一些躺在地上的人也跌跌撞撞趴起來往著沒人的地方跑。我拿起手機先給小姨打一個電話:“小姨,我出了一點問題。”


    “你個小兔崽子,三天兩頭惹事,又要錢了嗎?”她略帶著氣憤。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哪裏有經常惹事,是事來惹我,這次的問題我自己能夠解決,你幫我去欣然奶茶接兩個女生就行,一個穿著紅衣服,另一個有點矮,都比較漂亮,相信你能認得出來的。”


    聽到小姨說沒問題,我把電話掛斷,然後看著丁毅,問他到底能不能解決,他拍著胸脯保證最多明天早上就能出來。除了蔣環宇、地上躺著的範思強還有他女朋友,其他人都走光了,夏成安點燃了一支煙,索性坐在地上。


    說真的,今天這一架打得酣暢淋漓,那叫一個過癮。我有點喜歡上這種生活了,為兄弟不顧一切,為兄弟兩肋插刀,麵對敵人的時候,你可以隻看前麵,放心把背後交給兄弟。


    ……


    審訊室內,我眼睛被照得生疼,站在前麵的警官大聲拍著桌子:“說其他人都去哪兒了,我們接到舉報說是聚眾鬥毆。”


    我搖搖頭,一臉無奈:“警官,我們真是隻有這麽幾個人。”


    “別撒謊了,你要是現在說出來可以從輕處罰,你不說,其他人說了,那你將麵臨著重罰,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他拋出一個餌料。


    我還是搖搖頭:“警官,當我無知嗎,我還未滿十六歲,還能怎麽重罰我?”


    那個警官差點把嘴皮都給咬破了,一拍桌子站起來,頭頂上就要起煙,大聲指著我,說既然我不說出來,那就別怪他動用一些手段了。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嚇唬誰呢,難不成他還能濫用私刑?


    在裏麵和他周旋了十幾分鍾,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留著胡子的警察進來,看了我一眼,又看著那個警官:“小劉,趕緊把這幾個孩子放了,幾個小孩子打打鬧鬧,教育一下就行了,你那麽較真幹嘛。”


    “可是……”小劉還想說什麽,被那個警官一眼瞪回去。我長呼一口氣,丁毅終於靠譜一回了。


    出了警局,一點多鍾,現在街上車都沒有,這麽晚小姨也應該睡了,我不想打擾她的美夢。三個人在警局附近找了一家賓館,衝個熱水澡躺下就呼呼大睡,今天實在太累,不過還好就隻有肋骨那兒稍微受了一點傷。


    第二天早上鬧鍾響起,我差點睜不開眼,感覺像是有沙子在裏麵一樣。不用說,眼睛肯定是紅著的,睡的時候實在太短了。把夏成安和丁毅叫醒,洗漱一下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打車去學校。


    出租車上,我突然想到昨天那個叫江瑤的小姑娘,問他們是怎麽一回事。夏成安含糊著道:“那個啊,我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她聽說我和蔣環宇有些矛盾,就來找我。”


    “她怎麽會認識蔣環宇?”我不信蔣環宇是一個很好騙的人。


    說到這個,夏成安看著我陰陽怪氣地道:“蔣環宇這小子上學期追過她,男生啊,總是喜歡犯賤,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江瑤一去找蔣環宇,隨便撒會嬌,然後就套出話了。”


    我怎麽覺得他是在指桑罵槐呢,說得好像他不是男的一樣。這時候丁毅伏到我耳朵邊得意洋洋地道:“我跟你說,那個叫江瑤的小女生對夏成安這傻大個喜歡得緊呢,要不是那天被我撞見了,咱們哪會這麽容易啊。”


    “丁毅,你他媽再亂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從車窗扔出去。”


    “信信信,安哥,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坐在前麵笑了,其實丁毅不說我也看出來,不過夏成安對那個女孩沒意思,這樣做真的好嗎,想來那個女人能騙到蔣環宇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好吧,這不是我該考慮的。


    回到學校,並沒有聽見什麽風吹草動,可能是昨晚我們做的事還沒傳開來,又可能是那些人還在密謀著,暫時沒有動手。


    下午放學後,大家一起去醫院看望四眼。給四眼報完仇後,再次走進這個醫院,心情終於沒有那麽沉重了。在病房陪四眼聊到天黑,大家出來了。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給夏成安送行的,看這些兄弟們的歡聲笑語,他們恐怕都不知道夏成安要走的消息吧。


    我一直走到最後,不想走快,有些害怕這一刻的來臨。可是,逃不過的終究逃不過。坐在飯桌上,夏成安一說以後大家都好好聽程楠的,一時間大家都愣了,問為什麽啊。夏成安苦澀搖搖頭,苦澀地說他要走了,要去粵省。原本歡快熱鬧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安哥,就不能不走嗎?”


    “是啊,大夥都舍不得你。”


    每一句惋惜的話,都像一枚釘子釘在我心房上。我和夏成安打過,一起被人打過,也一起打過人,說起來,也算是兄弟了吧。他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相見,對於一個從小沒有享受過親情的人,我格外珍惜每一個在我身邊的人。


    “大家都別說了,不管我夏成安走到哪裏,都永遠把大家當作兄弟,一輩子不變,保重。”說著,夏成安舉起酒杯,向著大家敬一個,然後往喉嚨裏咕嚕咕嚕灌去。


    熱情沒有了,卻還是把酒一杯又一杯的灌進胸膛。


    不知何時,大夥都變得意識模糊,到大街上,並排著高歌,瘋狂。


    “朋友的情誼啊比天還高比地還遼闊,那些歲月我們一定還記得,朋友的情誼呀我們今生最大的難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今夜,我們注定像瘋子,不對,就是瘋子。瘋著笑,笑著笑著就哭了。我看著遠方的夜,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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