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對我產生好奇。”他微微仰頭,輕抿了抿唇。


    對於他的提醒,蘇飾可唇角不自主斂出絲絲笑意。


    “又笑什麽?”史塵政看了一眼她,微擰了擰眉梢。


    見她時,她不是蠻橫不講理的模樣,便是傻笑。


    她奪過史塵政手中的酒杯,緊盯著已然被他喝了一半的鮮紅液體,紅色大概是她最討厭的顏色了,分外妖豔的同時也伴隨著無盡的危險。


    “這次合同的事,謝謝你。”


    謝謝?他甚至有些責怪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了短暫的幻聽。


    她也會說謝謝。


    他神色恢複了淡然,薄唇輕啟“與我無關。”


    這次合同的事,他的確沒摻和,李先生與其合作或者是拒絕,都是他自己的事,況且,他與蘇飾可非親非故,更沒有理由會幫她。


    “好吧,我就暫且當做與你無關。”她這個人什麽都不多,除了執拗,她認準的死理,誰都無法改變。


    當日,在高爾夫球場,他似乎抉擇了合同的去留,那麽這次,她相信,本次合作也與他有著脫不開的關聯。


    “你做事一向都標注大概麽?”或許他該替穆柏南慶幸,他的太太不遊走在職場間。


    對於一件毫無證據與根據的事,她竟然開口道謝,未免也太過草率。


    意識到他言語中少許的鄙夷,她輕咬了咬唇,卻又無從辯解,好似他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做事一向都在標注大概,如此笨拙的她,恐怕隻有穆柏南會不嫌棄了吧!


    思及至此,她低聲笑了笑“的確是。”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處,不是因她的話而感到頭疼,而是酒精作用。


    出席重要場合,他幾乎都將喝酒這種事交給手下人去做,原來幾杯酒足以使人微醉。


    “回去麽,順便送你。”他輕閉雙眸,聲音很輕。


    感受到他言語中的疲憊,她從思緒抽身而出,偏過頭看了看他閉合的雙眸,淡聲發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睜開了雙眸迎合她的視線,微勾唇,準備離開。


    瞥了瞥他手中的外套,她直了直身子,加以阻攔“喝酒了不能開車。”


    “要麽跟我一起走,要麽留在這。”俊美的臉頰染上絲絲的不耐煩。


    “叫個代駕也可以啊——”他酒後駕駛也就算了,她可不要陪他一起瘋。


    他銳利的眸子閃了閃,皺了皺好看的眉眼,淡淡開口“想不到,你如此惜命。”


    這不是廢話嘛,誰不惜命啊。


    如此平淡的一件事,怎麽從他口中傳出,盡是嘲諷之意。


    她放下了杯中的紅酒,見他醉成這副模樣,沒好氣道:“你先別動。”


    怪人!也是人,她怎麽能放任他一個人獨自開車離開。


    在她與顧曉打招呼之際,他輕眯了眯眸,這個女人剛剛不還一臉的不情願,現在是要做什麽?


    “飾可,你自己離開不行的。”顧曉堅決反對,史塵政是什麽背景她絲毫不了解,就這樣任由他將蘇飾可帶走, 她怎麽跟穆柏南交代。


    蘇飾可歎了口氣“放心吧,我沒事的。”


    除此之外,她還能如何呢?總不能讓史塵政獨自離開吧?


    不等顧曉做任何回應,她直了直身子,看向了史塵政,聲音微低“走啊。”


    見眾人正起興,他也懶得打招呼,勾唇一笑,起身離開。


    出了包廂,她伸了個懶腰,出來瞬間,感覺周遭空氣都隨即疏通了呢,真舒服。


    他皺著眉,眸中清冷一片。


    “昨日談到合同時,為何不說你是穆太太?”縱然李先生對vr再有看法,也不會如此出言不遜。


    她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看著他俊美的臉頰,淡然一笑“他又不是身份證,沒必要走到哪裏都要隨時提及。”


    她當日如果說她就是穆柏南的太太,才會使得她與李先生更加疏遠,甚至於連談的機會都沒有,再說,頂著穆柏南的頭銜做事,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你一個不小心,就會落人口舌。


    他的雙眸逐漸冷凝,靜靜的看著她,薄唇輕動:“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深怕史塵政會落跑一樣,她先行擋在了他的麵前。


    他的手插入口袋,不急躁,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她深深的吐了口氣“我幫你叫代駕,你趕緊走,然後我好回來。”


    她雖然離開了酒店,顧曉還在酒店內,雖說她心裏很清楚顧曉不會出什麽事,但她畢竟是一個人,將她一人丟在那裏,她實在很難放下心。


    回酒店?她不是討厭極了這裏,又回來做什麽。


    壓抑自己心中的訝異,他淡薄看了她一眼“不需要。”


    縱然有些微醉,他也不至於連車方向盤都摸不穩,不至於連公寓都回不去。


    “你都醉成這個樣子了,怎麽回去,我警告你不準浪費我時間,趕緊走。”褪去初始的溫柔,她繼而回到那個蠻橫不講理的樣子。


    他大步上前,伸出了手緊握住她的食指,嘴角的笑容越發邪肆“有夫之婦是不該這樣關心別的男人的。”


    關心?就算是路邊的小貓小狗她也不至於放任不管,他未免想的太多了。


    她緊盯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樂意。”


    就當是她今日大發善心還不行?


    該死,這個女人總是三番兩次挑戰他的極限,至今為止 ,女人對他隻有順從的份,何時,敢有一個人指著他的鼻子,向他宣告著“不準浪費我的時間。”


    嘴角的弧度逐漸平和,眼角眉梢滿是微涼的氣息。


    “孤男寡女,我想你也不想發生點什麽!”


    相比他的冷漠,這無形的警告才真正令她意識到自己的危險,看著外麵的天已漸漸黑了起來,她吞了吞喉,幾乎使勁渾身力氣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她緊握著手,別過了頭“要麽你自己叫代駕,叫完了我就走。”


    及時他這樣說,她還是堅持拒絕他一個人回去。


    也對,他竟然一時忘了,她總是這樣多事,事事都讓人不順心。


    “穆太太您忘了,我們之間不過是陌生人,我的死活也與你無關。”言語一出,他自己都為之震驚,怎樣聽,都好似是他在慪氣一般。


    尤其那句‘穆太太’他在不自覺的加重字。


    對於他如此無謂的態度,她感覺自己呼吸明顯的起伏,生死對他來說未免也太過無謂了。


    她自我嘲諷的低聲笑了笑,他自己都不愛惜生命,她又在操什麽心。


    蘇飾可下意識的蹙了蹙眉,低沉的聲線尤為冷寂“嗯,算我多管閑事,再見!”


    最後二字,幾乎是她從牙縫擠出來一般,她好心好意,卻被當成驢肝肺。


    正在她替自己委屈時,他清冷的聲線鑽入她的耳畔。


    “再也不見。”


    不等她做任何回答,他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徑直離開。


    麵對他的不屑與淡漠,她身子微微一頓,隨著尤為清晰的腳步聲,輕吐一口氣,好像說的她很樂意見到他一樣,看來以後好心也要分情況。


    見蘇飾可回到包廂,顧曉淡然一笑“怎麽回來了?”


    看得出來,她並不喜歡這裏。


    “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呢。”她聳了聳肩,說的一臉自然。


    看了一眼椅子,隨機坐下了身。


    她表情微微一怔,她是為了自己回來的?


    “一會兒我們也要回去了。”顧曉微微湊近蘇飾可,小聲說道。


    看著幾人臉頰通紅,唯獨顧曉大氣都不喘一下,剛剛也沒見她少喝,到底是什麽樣的體魄。


    她靜靜坐在一旁,有意無意聽著他們聊著生意場的事。


    從酒店出來之際,已經是9點多了,感受著寒風,她微微仰頭,即使是這樣的天氣,天空依舊那麽好看。


    “穆太太,顧小姐,我叫司機送你們。”


    蘇飾可被拉回了思緒,莞爾一笑“那先謝謝了。”


    回到穆家。


    她躡手躡腳的進了門,剛一進入大廳便見到躺在沙發上熟睡的穆柏南。


    她緩緩走近,凝見他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疲憊。


    是不是回來的太晚了?思及至此她眼中閃過一抹歉意的光,她微微蹲下了身,纖細的手輕撫他俊逸的臉頰。


    指尖的冰涼使得他打了一個冷顫,他將她的手反握住,輕眯雙眸“手怎麽這麽涼?”


    她緊緊盯著他關懷的神情,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去臥室睡吧,在這裏會著涼的。”


    穆柏南偏過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微蹙了蹙眉,薄唇輕動“可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因為顧曉去談合同,又怕我在家太無聊,所以就叫我去了。”她咬了咬唇,見他神色未變才算放心。


    握住她手的手緊了緊,他將唇抿得死死的。


    “可兒,你現在已身懷有孕,怎麽還一個人亂跑!”


    突然轉變的語氣使得她身子輕微一顫,她低下了頭“我知道我錯了,以後不會這麽晚回來了。”


    他順勢攤開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她整個人癱軟在他的身上。


    穆柏南挑了挑眉,緊鎖著她的眉眼“可兒,你喝酒了?”


    她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我發誓。”


    他的鼻子未免也太過靈敏了,她不過是沾染別人身上的酒氣,這麽一會兒,早該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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