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曆練。沈丹芝清楚忘塵絕不會平白無故的把她送到這個地方,這會是機緣麽?隻是不知道這機緣具體是什麽樣的,又該如何得到。


    其實葉嵐也不知道為什麽沈丹芝會出現在這裏,因為這個幻境本來就是他一位好友設下的,其中的一部分目的便是幫助他恢複修為。而他由於某些原因一直沒辦法進來,隻不過這次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沈丹芝打開了通道罷了。


    “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沈丹芝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


    葉嵐神色動了動,似是有些不確定:“時間到了就出去了吧。”


    “時間?”沈丹芝愣了愣,而後說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這裏麵過上上萬年的時間?”


    葉嵐驀然的垂了垂眼瞼,似是默認了。


    沈丹芝蹙蹙眉頭,終是歎了口氣:“那現在是什麽時候?”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這裏應該是萬年前仙魔大戰的前夕。”葉嵐道。他對身上這一身的傷頗有幾分印象,若不是因為這些傷,他也不會在後來傷重至被封印。


    仙魔大戰麽……沈丹芝略微有些晃神,不禁想到了丹塔上的那副壁畫。那樣殺伐慘烈的場景,她也要經曆過一遍了麽?


    “如果大戰開始了,我該是站在那一邊?”少頃後,沈丹芝問道。


    “哪邊都不用。你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裏,所以你的行為沒有什麽作用。甚至包括我自己,在這裏都隻是一個過客,按照冥冥之中的安排行事便可。這個幻境真正的作用在於磨練心智。”葉嵐說道。


    磨練萬年的心智,這分量也夠重的了。沈丹芝想到了什麽似得,閉上眼睛運行了一下青玥心法,卻發現雖然真氣可以運轉,心法卻如一汪死水般,根本驚不起一點波瀾。看來,在這裏是沒有辦法提升修為了啊。


    睜開眼睛看向葉嵐,沈丹芝苦笑一聲:“好在有你陪著一起渡過這萬年的蹉跎。”


    葉嵐微微一笑:“我也是。”


    至於時間問題,沈丹芝完全相信,即使她真的在這裏麵過了萬年,外界也不會過上太久,否則這個幻境便失去了意義。


    不就是萬年麽,過了便是。沈丹芝一掃苦惱,突然對前途有點期待起來。


    雖然是幻境,身處其中,時間卻流逝的一點都不快。沈丹芝在接下來的日子,努力讓自己遊離於人群之外,冷眼看著仙魔混戰,親眼看著幾倍製定被孽火燒成了深淵,一切的紛亂都與她沒什麽關係,她不過是一個局外人罷了。


    曾有過幾次,她也被卷入過混亂之中,看多了生離死別,她也慢慢的麻木了不少。戰爭給人帶來的傷害,往往是心裏的傷痛而非上的。


    葉嵐作為這個幻境的中心,他做著一切該做的事情,沈丹芝每次看到他幾乎都是一身傷口。


    “重新經曆這件事,有什麽感慨?”沈丹芝偶爾也會這麽問。


    “沒有。”葉嵐往往這麽回答。


    這一場大戰不僅給仙魔兩界帶來了災難,就連凡界都是生靈塗炭。上古史誌說的沒錯,這一場大戰曆時三年才結束,留下的是滿目瘡痍。


    大戰結束之時,葉嵐幾乎又落入了被封印的境地,不過在最後一刻終是安然的逃過一劫,帶著被毀了大半的修為,同沈丹芝隱居一隅。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幻境中的時日過得十分迅速。隻不過在怎麽迅速,漫長的看不到邊際的日子總會給人絕望的感覺。


    茅簷低小,日光氤氳。沈丹芝躺在屋簷下的竹椅上,眯眼看著一身粗布麻衣侍弄院子前幾棵大白菜的葉嵐,悠悠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六千年了啊。”


    這個數字說出來,把沈丹芝自己都嚇了一跳。在這些日子裏,多少人和事淹沒在滾滾紅塵中,唯餘自己和葉嵐還是沒多大變化。


    從前她總覺得自己重活一世,看的夠多了也經曆夠多了,可是跟這六千多年的時光比起來,才覺得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經曆過來。時光緩緩沉澱,在心裏發酵出芬芳的老酒,心性平和的多。


    葉嵐站起身,如玉的臉龐上滾落下一顆汗珠,勾起一抹淺笑:“這樣的三千年我從未經曆過。”


    雖然葉嵐以前沒有活過萬把歲,但是他能成為魔族的首領,除了血脈的高貴外,同他的努力也離不開幹係,在他活過的幾千年歲月裏,哪一天不是充滿了陰謀詭計,又怎麽會像現在生活的這麽平和。


    不管沈丹芝自認為自己在這六千年裏活的多麽豐富多彩,她卻依舊領會不到葉嵐從前是怎麽樣的生活。看著葉嵐臉上滿意的微笑,沈丹芝從竹椅上施施然起身,淺淺微笑:“我們成親吧。”


    沈丹芝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我們今晚吃豬腳吧一樣淡然,以至於葉嵐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到底是什麽。


    正午的陽光略微有些刺眼,葉嵐覺得眼前有些恍惚,抬手遮住投射進眼瞼之中的光線,他看到了沈丹芝含笑的臉龐和隱在眼底的緊張。


    六千年來,兩人一起走了無數的風風雨雨,本就血脈相連的默契因時光而變得愈發濃鬱。隻不過他們不管默契到了何種地步,成親二字卻從未開口過。他們比誰都清楚,身處的顯示不管怎麽現實,也終歸是幻境,除了這幻境,還有無數的坎坷在等著他們二人。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的。”葉嵐眼角彎彎,確定沈丹芝沒有在開玩笑後,說道。


    坎坷又怎麽樣,他從來就沒有懼過什麽。他考慮的事情一向都是擔心連累沈丹芝而已,沈丹芝都開口了,他還能等麽?


    “那你是同意了麽?”沈丹芝笑容更加燦爛,看著葉嵐。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葉嵐便到了沈丹芝的身前,確定什麽似的問道:“你怕不怕?”


    這些年裏,雖然在外人眼裏葉嵐是被封印了,可是還有一些人知道實情,不斷會有人來追殺他們二人。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他們被高手圍殺,處於生死的邊緣。而現在他們之所以蝸居在在這個俗世的山村,不過也是為了躲避最近一次的追殺。


    “怕什麽?”沈丹芝眨眨眼睛,明知故問。怕什麽?她連自爆的時候都沒有怕過,更遑論這些追殺。六千年都過來了,還怕剩下的四千年熬不過去麽?就算出去之後會有更猛烈的腥風血雨那又如何,大不了解決完此生所願後,又像現在這樣找個鄉下避世算了。


    “那我們成親吧。”葉嵐輕輕擁住沈丹芝,清潤的嗓音混著簷角下的風鈴,在春風中漸漸流淌。


    在這麽偏遠的山村之中,成親什麽的也是一切從簡,附近不多的幾戶人家聽說了兩人的決定之後,都熱情的過來幫忙,幫著打理一切。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這個村莊的風俗來,幾戶人家湊在一起熱熱鬧鬧了一整天,直到入夜後才送兩人進了洞房。


    紅燭搖曳,大紅的錦緞雖算不上華貴卻也流轉著大喜的光芒,薄醉的葉嵐漆黑的瞳仁裏點著兩點紅光,怔怔的看著臉色緋紅的沈丹芝,古井無波的表情也帶了些動容:“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他在碰到沈丹芝之前,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邊會站著另外一個人,搖曳的燭光像是來自夢中一般,一點點舔舐著黑暗,照亮他心裏的霧霾。


    “我也從未想過這一天會是在這裏發生。”沈丹芝彎著眉眼,直直的看著葉嵐。雖是修仙者,對於成親這件事,心裏所想的卻也跟俗世女子無二,她怎麽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大婚之日會是在這幻境之中呢?


    兩眼對望了片刻,一縷夜風卻從半開的窗柩下鑽了進來,吹熄了案桌上的紅燭。銀色的月光半斜著鋪陳在室內,流光在空中浮動,氣氛曖昧而靜謐。


    室內就這樣突然暗了下來,葉嵐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天黑了。”


    沈丹芝略有些羞赧的別過了頭去,一張臉在黑夜中早已變得透紅,輕輕“嗯”了一聲。


    葉嵐頓了頓,卻是轉身拿過了桌上早已備下的喜酒,替兩人各斟了一杯:“我們……還沒有喝過合巹酒。”


    沈丹芝總算沒有那麽不自在了,也執起杯子,手臂同葉嵐的勾在了一起,仰頭喝完了杯中的酒。


    農家自製的水酒,口感不是那麽溫潤,入吼時甚至帶著粗糙的辛辣。然後在辛辣湧上心口的時候,沈丹芝的腦子卻不自覺想起了三年前她同葉嵐一起坐在屋頂上喝酒的情形。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月色這樣的夜風,隻不過現在是欣欣向榮的春季而那個時候是萬物蕭條的秋天。自己那個時候會有現在的這一天麽?


    合巹酒灼熱的刺激著感官,腦子裏閃過一個個碎片,從十三年前的初遇到幻境裏六千多年的相守,走馬觀花似的過往最終凝成了眼角的一滴淚。


    “怎麽了?”本就不大會會喝酒的葉嵐在喝下這杯酒後眼神更加迷蒙,噴著酒香的氣息呼在沈丹芝臉側,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撫上了她的眼角的水漬,聲音裏帶著患得患失的擔憂。


    沈丹芝眼角掛著淚,唇邊卻是帶著笑:“酒太辣了。”酒太辣了,辣的她不由自主的感動感傷。


    葉嵐看著沈丹芝的笑容,總算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磨砂著她的臉頰的手指繞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緩緩擁在懷裏,柔軟的唇瓣吻上那串蜿蜒而下的水漬,輕聲的呢喃從唇邊輕溢出來:“這一切一定不是夢。”


    沈丹芝伸出手回抱住葉嵐,也輕聲說道:“對,這不是夢。”


    窗外的月光漸行漸遠,終是將徹底的私密留給了大紅喜床上的兩人。春風繾綣,一室旖旎。


    作者有話要說:成親了哇,滾床單了哇,是不是覺得有點意想不到這麽快?咳咳咳~某人是真的很想好好的寫他個幾幹字的,隻可惜時運不濟碰到了嚴打,肉肉什麽就隻能在腦子裏想想了~頂鍋蓋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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