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過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我一直向前跑,不敢回頭,我嗓子已經喊啞了,剛開始,我還能控製那些尖叫,後來,這些尖叫就像是有了自己靈魂,不停自發蹦出來,“啊啊啊!”行人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他們從我身邊閃開,或用嫌惡和害怕眼神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有人想上來幫忙,但是被他或者她朋友給拉開了。


    從學校門口逃出來時候,陽光還那麽好,等我跑了幾分鍾,就開始下瓢潑大雨,驚雷閃電,現我停了下來,陡然而降雨水已經淹沒了我腳背……我已經筋疲力,這是個陌生街道,地下水管道壞了,雪白自來水不停上湧,我看到有工人修理,有住宅區住戶們抱怨。


    又從地下湧出來一泓自來水,我低下頭,水已經淹沒到我膝蓋,抬起腿,我緊緊抱著自己雙臂,繼續向前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兒,天空仍舊烏雲密布,也許一會兒又要下雨了。我書包裏大約灌滿了雨水,比剛才沉多了。


    細密雨水淅淅瀝瀝下著,雨幕重重,像是給這座城市抹上了一層厚重灰白色淡霧。我揉了揉眼睛,因為眼睛裏還有鹹鹹淚水,所以看什麽都很模糊,上午過去了,中午過去了,下午過去了,我巷子裏左彎右拐穿行,不撐傘,也不用害怕、算計、考慮,隻要向前走就行了,我也不會感到饑餓,加不會為了那麽一點言戰本就應該給我親情嗬護而把自己陷入每分每秒都會重複惡心裏,我也不用再迎合誰,我再也不奢望和索要什麽,我再也,再也不給自己那些蒼白希冀,隻要向前走就行了。


    向前走,向前走,下午也很就溜走了,到了傍晚,黃昏隕落,我眼淚也幹了,抬眼一看……言戰就悄無聲息站巷口正對街道處,她站原地,雙手舉起來又放下,嘴唇動了兩下,終究沒有說話。


    ——我走不動了,我又被她抓到了。靠著後一股不知哪兒來力氣,我從巷子裏走出來,有種錯覺,我就像是巷子裏那些“吱吱”叫著過街鼠,見不得人,見不得光,隻能等著黑沉沉夜裏出來,黎明時候,我就得消失掉,而言戰,就像是我飼主,這個飼主很忙,隻有趁著擦黑,才能來給我投食。要是我餓死了,也就是我自己命,沒人會同情我,別人隻會說飼主仁慈,隻會說,一隻過街鼠死了而已。


    這條街道很安靜,來往車輛很少,言戰就這麽站對麵,我聽見她拿著手機,命令道


    她按下手機,站馬路對麵,目光陰冷看了我一眼,“啪嗒”一聲,手機被她摔成了碎片,她兩個眸子冒火,隻是隔得遠,暫且燒不到我身上。


    我恍然間低下頭,是啊,全身都濕透了,衣服粘附身上,我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望過去,言戰依舊是西裝革履,隻是頭發亂了些而已,她還和平時一樣,衣冠楚楚。


    我開口,她便沒有走過來。


    我機械重複著這句話,見她又想走過來,我就說我一開口,她就再次留原地踱步。


    我和她之間隔著一條馬路,但我再也沒勇氣像以前那樣走過去,叫她一聲姑姑。


    我好像忽然長大了,又好像沒有。對麵言戰是陌生,她目光裏,我再也看不見從前自己,我看到,隻是一個光腿鮮嫩可口小女孩。


    我搖搖頭,她又騙我了,她承諾說她不會對我撒謊,可她經常對我撒謊,她說得每一句話都兌水,甚至沒一句是真,都是騙我。


    我瞬間就歇斯底裏起來,隻覺得有千軍萬馬我腦袋裏踏蹄而去。


    我看著言戰額頭大汗,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道


    當她說出兩個字時,我隻覺得後背一涼,心裏一驚,她已經把話攤開來講了,她說得對,我才十歲,她能輕輕鬆鬆把我抱起來,也能輕輕鬆鬆把我壓身下,我能做,就是服從。


    她後兩個字吼出來,她雙眼泛紅看著我,我後退了幾步,隻覺得自己腳步虛浮,心裏又是一陣悲涼,這條街也有人來來往往,可沒人注意這裏,他們都看不出來嗎,言戰今晚不會放過我,她一定會和我攤牌講條件,她懂得交易。


    我無助嘶吼起來,言戰大步走過來,我連連後退,


    她彎下腰來看著我,也不敢碰我,我這才注意到,她眼睛裏全是打轉淚水,


    我靠路燈柱上,瑟瑟發抖起來,她又安撫道


    我仰起頭來,眼淚湧出來,我緊緊抱住自己,我分不清,她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一切都像是個騙局。


    言戰趁我哭得時候,一把抱住了我,她抱得太緊,又說


    我後背一陣陣發涼,她懷裏,我抖如篩糠,日後,類似這樣話,言戰說了一次又一次,她似乎不希望我太出息,她總是說要養我一輩子,把我當一個洋娃娃來養著。


    我抬起頭,天已經黑了,路燈亮了,照著濕漉漉馬路,來往人群也不再注意這裏,我就這麽被她強行抱懷裏,聽著她說得話,她越說越離譜,後她親吻著我額頭,


    這是我後機會了!我用力推開言戰,大步朝馬路那邊跑去,有輛計程車停那裏,那計程車司機正小賣部買煙,我要跑過去,我要離開這裏!


    我剛跨出一步,就崴腳了,膝蓋重重磕馬路上,那鑽心疼痛讓我頓時清醒過來,我看向跑過來言戰,我大聲求救,隻聽到不遠處一個老頭說,這年頭,孩子還真是難教啊。


    ……沉沉夜色下,言戰走過來,輕輕抱住了我,她緩緩跪了我麵前,我擦幹眼淚,她真,就這麽緩緩跪了下來,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現樣子有多不堪和低賤。


    言戰跪地上,微微仰起頭,就這麽看著我,她不再說話,也不再開口解釋,隻是這麽看著我,我又看到了那種既不是情|欲,也不是單純寵溺眼神,那眼神裏帶著內斂而堅定熱度,很深邃,像個開滿了五彩鮮花,長滿了繾綣滕蔓深淵,日出日落,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雨落重樓,風拂弱柳,雷驚七月,彎月如勾,海潮深湧……漸漸地,我平靜了下來。


    我從陰冷潮濕馬路上站起來,言戰仍舊跪地上,我看著這樣言戰,忽然又覺得,過街鼠是她,根本不是我!隻要她對我做得事情都捅出去,她也會像過街鼠一樣,無人問津死去。


    我站著,她跪著,現我又不那麽害怕了,我居高臨下看著這張精致妖嬈臉。


    她仍舊跪我腳下,雙手鬆鬆摟著我雙腿,仰著頭,帶著祈求意味眼神軟軟懦懦凝視著我,這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教養良好哈巴狗,我伸出手去,剛想觸一下她花了妝容臉,就被她按倒地上,她大力將我完全蜷進她懷裏——


    “嘭!”一聲,槍響刺破夜空,我眼前——漫天血色,再看不見其他,耳邊,全都是接連不斷尖利槍響,我臉上,全都是從言戰身體裏湧出來,溫熱鮮血——


    “嘭!”“嘭!”“嘭!”——


    作者有話要說:82-87章,小雙城內心獨白,全名全數完,與51-53章言戰內心獨白是相對應。


    ,小雙城當時年紀小,她眼裏言戰不太完整且多變,捉摸不定,難分真假,隻能挑一些她印象深刻瞬間來描寫,有句話叫瞬間即永恒,官方翻譯我不知道,我隻想到了ent這個詞。


    下一章繼續nepal dreaing


    半步猜の評論錄:1不記得哪一章評論裏,有讀者問,顧依然胳膊肘向外拐,到底是向誰拐?這個問題很切題啊。這個人你們早就見過他了。


    2我一直沒挑明問題,雲家那個倒黴孩子到底誰殺?言式微,雙城?腦袋不好使北極賣青菜讀者已經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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