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


    一次也沒來過尼泊爾。


    顛簸鄉野荒道上,顧雙城頭溫順靠言戰肩膀上,她嘴裏咬著棒棒糖,看著這輛破破爛爛橙黃色公交胖司機,踩油門,刹車,停車,開車門——


    機場拿到地圖後,言戰就繞開了通常大家都會去景點,指甲油花了手指,就那麽隨手一指,她拉著顧雙城就這麽上車了,甚至上車之前,言戰還不停說,我們是去這裏,這裏,還是這裏呢?


    “要吃棒棒糖嗎?”顧雙城把自己嘴巴裏棒棒糖拔了出來,她看向還動蕩車內目不轉睛看地圖言戰,把她棒棒糖抵言戰唇上,“姑姑,吃棒棒糖?”


    言戰笑著捏了一下顧雙城下巴,說:“乖,你吃。我看看,我再看看,我們要去哪裏。”


    滿頭大汗言戰,嘴唇幹幹,頭發也亂糟糟,她已經換上了顧雙城白襯衫和米黃色短褲,也許這麽多年來,她是第一次扔掉了高跟鞋,隻穿著顧雙城大一號夾腳涼拖,就這麽靠蛻皮客車座位上。


    輕輕一嗅,顧雙城伸過臉去,言戰身上,從裏到外,好像都是她身上味道。


    顧雙城穿得也是白襯衫和米黃色短褲,風從車窗裏灌入,吹起了言戰散落下來黑發。


    “姑姑,我困了。”顧雙城緩慢眨了兩下眼睛,言戰拍拍自己大腿,說:“你枕我腿上,到了我再叫你。”


    “好。”顧雙城屈起膝蓋,枕上言戰大腿,一米八個頭縮成了一個小孩,她抱住了言戰腰,把臉埋向言戰小腹,言戰又小心翼翼說:“你安心睡吧,你一定很累了。都是姑姑不好,沒有事先安排好。不過,很,等下車後,我們立刻找住得地方。……雙城?”


    言戰把手伸進了顧雙城後領,一摸全是汗,她連忙用地圖給她扇了扇風,又把車窗開得大一些,對麵座位一個老頭和他孫子就這麽看向言戰和顧雙城。


    言戰對那個老頭孫子笑了笑,低頭,萬分安然盯著顧雙城睡著側臉,又到了一站,有些乘客下車了,公交車上比剛才還空空蕩蕩。


    “雙城……馬上我們就要開始生活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習慣?不過,我會一直你身邊,以前,我媽媽說,尼泊爾適合生活了。她一直想來這裏養老,可是她……還是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們就這裏生活吧。”言戰輕聲說著,好像是講給顧雙城聽,也像是講給自己聽,她看向外麵百花齊放小山穀,左手慢慢和顧雙城左手十指相扣,而言戰左手上那枚顧雙城套上去就再也摘不下來“廉價”戒指,此刻,正溫柔蟄伏兩人十指繾綣之間。


    下一站又下一站,言戰看到了一叢又一叢旺烈綻放著花朵。


    漸漸地,言戰揉揉鼻梁,揉揉眼睛,也有些打瞌睡了,她緩緩閉上眼睛,向後仰靠座椅上。


    她呼吸漸漸綿長起來——過了一會兒,顧雙城睜開眼睛,看向已經睡著言戰,她從她右手裏拽出了那張地圖,看了幾眼之後,這輛公交車就停了加油站旁。


    那名胖司機走下去,一個和他一樣胖婦人頭上別著一朵玫瑰,手裏拎著盒飯,應該是來給司機送飯來得,已經下午兩點了。


    從機場,一路坐車到現,路上言戰換了四次計程車,三次公交,每次換時候,她都會警惕看向四周。每次坐計程車後時候,她會抱住顧雙城,然後……她眼睛就那麽盯著車後那些車輛,有一個司機會講中國話,嘀咕道,怎麽搞得像是逃難一樣?


    顧雙城輕輕坐起來,用手帕給言戰擦了擦她額頭上汗,用地圖給她扇了扇風,四周風都停止了,天氣有些沉悶,烏雲就不遠處天空盤踞。


    胖司機拎著盒飯上來了,看到顧雙城和言戰仍坐那裏,好像有點意外,嘰咕了一陣之後,顧雙城才知道,這附近修路,這算是已經到達底站了。


    “姑姑?姑姑?”顧雙城輕輕叫醒了言戰,“姑姑?”


    “到站了?”言戰問。


    “是。這是個小鎮。我們可以進去租個房子。”


    “對不起,我睡著了。我好累。”言戰摸摸顧雙城臉,“這就下車。”


    “好,我們走。”


    言戰拉著顧雙城,顧雙城提著行李箱,挎著言戰包包,兩人先去了加油站廁所,從廁所出來之後,言戰披散下來黑發被顧雙城紮成了一個馬尾。


    十字路口,東南西北好像都通往這個小鎮。


    兩人站十字路口中央,言戰又看了幾眼地圖,她們已經離熱門旅遊區很遠了,這個地方靠近山裏,來得遊客很少。


    “走了,姑姑。”


    言戰看向加油站附近一個小餐廳,她摸摸肚子,又說:“雙城,我好餓。我肚子好餓。我想吃飯。”


    “……正好,我肚子也很餓,走,進去吃飯吧。”顧雙城拉著言戰手,走進了小餐廳,來這裏吃飯基本都是司機,顧雙城叫了麵餅和杜克巴濃湯,等侍者端上來時候,顧雙城又和侍者比劃了半天,和那位司機說得一致,這個小鎮人口稀少,地理位置偏僻,重要是,確實有空房子可以租賃,不少人為了生計離開了這個偏僻小鎮。


    鬆了一口氣,顧雙城又買了兩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了言戰,“先喝點水,你嘴唇都起皮了。”


    “哦。”言戰喝了兩口水,就低下頭吃麵餅,喝了兩口杜克巴濃湯,她吃得很,顧雙城連忙搶過裝披薩盤子,說:“吃慢點,否則不準吃。慢點?”


    “……哦。可是,可是,我肚子餓。”


    “正因為肚子餓,才要慢慢吃。”顧雙城沉著一張臉,就這麽瞧著嘴角還流著紅色醬汁言戰,“慢點?”


    “嗯。”言戰這才開始細嚼慢咽,不過,和她平時進食速度相比,仍然過。


    顧雙城一向吃得很,通常一頓飯,她吃完了,言戰可能要半小時之後才能吃完,但是今天,兩人幾乎是同時完成。顧雙城又伸手過去,摸了摸言戰額頭,“是不是胃不太舒服?”


    言戰搖搖頭,說:“沒有。我現很舒服。”


    “舒服就……”顧雙城看向加油站外同時停下來三輛黑色轎車,從車上下來,都是有些凶神惡煞當地人,不過,好像還有一個人是坐車內,“舒服就好,我們從後門走。”


    “為什麽?”


    “噢。我剛才問那個aiter了,從這後麵,走過吊橋,就能直接進入小鎮。”


    “那我們趕走。”


    “……嗯。”顧雙城又看向那三輛黑色轎車,那些人好像一個個都和加油站工作人員詢問些什麽,指手畫腳模樣分外焦躁。


    從後門走出來,映入眼簾就是一大片墨森森樹林,中間有一條彎彎曲曲小道。


    行李箱被拉著“咕咕”滾動,顧雙城握著言戰手,大步向前走著。


    “雙城,你走得太了。”


    “……”顧雙城隻好放慢腳步,和言戰並排漫步起來,林子裏挺安靜,不過,隱約能聽見不遠處“轟隆”水聲,吊橋應該馬上就到了。


    “雙城,你看,有鴿子。”言戰仰頭,看向一些樹梢上停留白鴿,說。


    “可能是有人養著玩吧。”顧雙城也抬頭看向那些白鴿,它們倒是悠閑自,三兩一組站高枝上吹風呢。


    “有兔子!剛才就那裏!”言戰掙開顧雙城手,大步向前跑去,顧雙城看向她別扭奔跑姿勢,雙腿比平時張得開,腰部有些彎曲,就知道她那處恐怕不好受,管顧雙城給她裏麵擦了藥,但是畢竟流過血。


    “跑慢點。你追不上兔子,等我們定下來,我給你抓。別跑了。”顧雙城連忙追過去,“別跑了。”


    “我真看到兔子了,很大一隻白兔,好可愛。”


    “我知道。”


    言戰又從顧雙城挎著包裏拿出一個小瓶礦泉水,擰開,讓顧雙城先喝了一口,她再“咕咚”“咕咚”咽了兩大口,顧雙城注意到她臉色,“你是不是那裏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啊。”


    一路上總覺得言戰臉色不太好,如果不是胃疼,那麽,應該是那處疼了。


    “累不累啊?”


    “不累,我一點都不累。”言戰笑著搖搖頭,指著前麵吊橋說:“走了!”


    兩人走上吊橋,言戰一路前麵跑著,顧雙城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那兩條長腿究竟是用來幹什麽,言戰兩步就隻等於她一步,很、很容易就能追上她。


    這條吊橋很舊了,言戰跑著跑著,顧雙城就不放心拉住她,說:“小心踩空了。”


    “嗯。”言戰就和她並排走,橋上風聲泠泠,橋下水聲汩汩,陽光照兩人並排而立背影上,化出一圈又一圈散漫光斑。


    下了吊橋,幾個孩子咯咯得圍著一顆矮樹轉圈,你抓我,我抓你,玩著稚嫩遊戲。


    ……這應該是小鎮裏一個小村落。


    顧雙城牽著言戰,沿著緩坡走上去,幾家住戶門口都坐著婦女和嗷嗷待哺小孩,縱觀比較一下,顧雙城向一個抱著兩個嬰兒婦女走過去,言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她機場時買小冊子,裏麵全都是基本用語。


    言戰指著,婦女皺眉看了許久,想了一下,點頭用尼泊爾語說:“有。”


    那名婦女和她母親帶著她們來到了堤壩附近一個兩層樓民居外,顧雙城看向民居外三顆芭蕉樹,點頭道:“我們租這裏。”


    那名婦女母親大喜過望,立刻打開小鐵門,讓她們進去,院子裏全都是各式各樣盆栽,有水井,有一株果樹,不過太久沒住人了,樓上樓下都是髒兮兮。


    顧雙城立刻交了房錢,又出錢讓房東母女倆打掃一下這個房子。


    “雙城,你喜歡這裏吧?瞧,那裏能看見瀑布?”言戰站二樓,托著腮,看向遠處。


    “晚上想吃什麽?”顧雙城拿著水管,正衝洗陽台上落葉和髒灰,她問道。


    “你都不看我?你看那裏,是瀑布啊?”


    顧雙城抬頭看了一眼,“那是水壩。”


    “不會吧?我看是瀑布啊?”言戰不高興扭過頭,瞅著顧雙城一眼。


    “明明就是水壩,你看清楚。”


    “是瀑布啊。”


    “是水壩。”


    ……


    “我說是瀑布!”


    “好好好,是瀑布,是瀑布。”顧雙城拿起大掃帚,總算是一邊鬥嘴,一邊把陽台處理幹淨了,她又跑下樓,從院子裏搬了幾個盆栽上去。


    房東母女倆已經把室內收拾妥當後,就邀請顧雙城和言戰去她家吃飯。


    晚飯吃完之後,兩人提著煤油燈、拿著剛從村民那裏買來兩把大蒲扇、一個蚊帳、一張涼席和若幹吃得用得,又並排走回這個剛租回來房子裏。


    “涼席鋪好。我來掛蚊帳。”顧雙城開口道。


    “哦。”言戰很把涼席鋪好,又拿出房東給得一瓶噴劑,房間裏噴了噴,她捏住鼻子說:“好難聞,真能驅蚊嗎?”


    “少噴點。”顧雙城也捏住鼻子,個子高另外一個好處就是,掛蚊帳也輕而易舉,她掛好蚊帳之後,擦擦手,拿起買來兩個鐵臉盆,招招手,說:“過來,我們出去衝澡。”


    “出去衝澡?給人看見了怎麽辦?”言戰問。


    “這麽黑,誰能看見?走啊,過來!”顧雙城拽著言戰下樓,見言戰還是不願脫衣服衝澡,就說:“你衝你,我衝我,行了吧?”


    顧雙城背過身,衝完澡就上樓去了。


    她掀開蚊帳,“嘎吱”一聲,倒床上,也沒穿上衣,就穿了個三角褲。


    等了大約十分鍾,言戰穿著顧雙城那件白色,大襯衫,掀開蚊帳,輕輕躺了顧雙城旁邊。


    “你睡那麽遠幹什麽?”顧雙城問。


    “這裏靠窗,涼。”言戰不敢亂動,這張床有些年頭了,真是“叫”得厲害。


    顧雙城順著她包裹嚴嚴實實上半身,看到她光溜溜雙腿,問:“那,我們就睡了?”


    “晚安。”


    “……”顧雙城歎了口氣,翻過身,關了煤油燈,“晚安。”


    今晚怕是安不了。


    顧雙城等了大約三小時,言戰徹底放鬆睡著之後,顧雙城貓手貓腳下了床,她提著煤油燈,院子裏開始燒熱水。


    燒好熱水之後,她倒進了言戰那個鐵臉盆裏,又貓手貓腳回到二樓臥室,行李箱裏翻騰了大半天,還真沒帶藥過來?這個小村落裏沒有藥房,就連一塊幹淨布子也沒有,顧雙城隻好犧牲了自己純棉內褲。


    她望了一眼帳子裏言戰,從行李箱裏找到了一個野營用微型手電筒,把內褲放熱水裏泡了一會兒,再擰幹,她拿著這熱乎乎內褲,又回到床上。


    “嘎吱”“嘎吱”管已經很小心了,很還是聽見兩聲床叫。


    顧雙城跪言戰雙腿之間,輕輕拉開她雙腿,微型手電筒一束極細光芒射進去一瞧,那處紅|腫不堪,還滲血呢,肯定是一路走走跑跑給磨,裏麵嫩|肉都翻出來了一些。顧雙城不敢碰她,但她知道言戰一路上都不舒服,現下沒有藥,隻能用熱內褲將就著敷一敷了。


    敷一下,揉兩下,如此輕柔反複著,言戰大約是太累,連哼唧兩聲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老實說,我確實挺想成為編劇,不過……總覺得太遙遠。


    我去統計一下企鵝群票數啊,謝謝微博上又給我捐贈了一個群三弦琴佳麗。到現,我都對企鵝群持保留態度,總覺得大家看我小說時候,評論交流蓋樓就蠻好,不太清楚要一個群有啥不一樣,潛水仍舊潛水,而且我本人寫完小說,改完錯字,把成品拿出來上傳之後,很少去群裏神侃了,我都有點怕自己要是不小心得罪讀者咋辦……除了老老實實寫小說,我好像群、交無能。不過,好像很多作者都有群。


    ——今兒得了李小海和化錢爐兩個長評,寶貝兒喲!一天兩個長評喲嗬~歡迎蓋樓交流。哦對了,遙遙,我懷疑你和你阿姨有jq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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