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那中年男子麵貌清秀,隻是麵色煞白,許是身有內傷;身著白色衣衫,腰間懸著一塊玉佩和一柄長劍,劍鞘純銀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銀光;他眉頭緊蹙,望著前方,右手捂著胸,不時的出幾聲咳嗽,緩步順著山路走來。


    張穆不敢動作,身子就這般立在小路邊,看著中年男子慢慢走來。


    便在中年男子快走過張穆身邊的時候,張穆卻是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不知為何,一看到這中年男子,他心中便是感覺有些壓抑。


    而就在此時,那中年男子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歎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這詩,正是蘇軾為紀念亡妻所作的《江城子》,表達出了詩人對亡妻的深深思念之情。


    此時,這中年男子吟誦起來,聲音也是悲哀淒涼,張穆不禁心中一顫:“這位前輩,恐怕也是經曆過這等事情的人……”不禁脫口而出道:“前輩……”


    那中年男子驀地停住腳步,轉身望向張穆,道:“這位公子,我適才觸景生情,卻是亂說一通。多多包涵!”說完,又是咳嗽了幾聲。


    張穆心中一顫,張嘴欲言,卻是說不出話來,那中年男子歎道:“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張穆一愣,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繼續道:“莫非公子,也經曆過……”說到這,卻是停了下來。


    聞言,張穆便再也忍受不住,不禁張口叫道:“前輩!”伸手拉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臂,兩行眼淚已然流了下來。


    中年男子歎息一聲,道:“好孩子,心中有什麽難過的,隻管說出來罷!”


    張穆點了點頭,竟是毫無戒心,把自己下山來,一直到今日所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訴了那中年男子。


    講述期間,他心情不由得又是悲喜交加,極不穩定。


    聽完張穆的描述,那中年男子也是歎息不已,道:“那獨孤月對你如此,你怎能這般對她呢?誒!”心情一激動,卻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張穆急道:“前輩,您沒事吧?”連忙伸出右手,輕輕地拍打著中年男子的後背。


    中年男子舒了口氣,道:“你啊你啊你!怎麽能如此的魯莽呢?”


    張穆道:“前輩,當時我大哥剛剛……”說到這,一閉雙眼,卻是不忍說了下去。


    中年男子略一沉默,道:“照你所說,第一次偷襲你們的,應該是西域人士!而西域人士向來與明教交惡,那偷襲你的人,必定和明教沒有甚麽關係!而那幾個人又喊獨孤月為公主,想必,他們應該是明教的棄徒。而獨孤月,便是那獨孤無敵的女兒了!”


    張穆訝然道:“獨孤無敵?”


    中年男子眉頭微微蹙起,看向張穆,見他神色迷茫,顯然不是做作,便道:“獨孤無敵,二十年前的魔教教主!他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喚作獨孤勇華,女兒則不知曉名姓。而聽你所言,那獨孤月,想必便是他的女兒了!”


    張穆驚訝道:“咦,不對啊!可明教現任教主叫做獨孤求敗,並不是獨孤勇華啊!”


    中年男子驚呼出聲:“什麽?獨孤求敗?”眉頭一皺,低頭沉思起來。


    張穆也不敢打擾,就這般立在中年男子的身旁。


    過得片刻,中年男子忽然道:“哦,原來如此!”卻是猛地話鋒一轉,望向張穆道:“這明教教主的名號,你是如何知曉的?”


    張穆道:“方才已經和你說過了宴會上的變化,而那個黑衣人,便是那明教現任教主,叫做獨孤求敗!”


    聞言,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心道:“果然,想必那人便是獨孤勇華了!隻是,要不要告訴這個小子呢?算了,還是別告訴他了!這種事情,別人來插手,反而不好!”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問道:“小子,那你有沒有找到那魔教聖姑的蹤跡!”


    張穆麵色一紅,道:“慚愧慚愧,並未找尋到任何蹤跡。”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方才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蒙麵女子躍向東邊,興許便是那魔教聖姑了!”


    張穆麵色一喜,道:“真的麽?多謝前輩!”倒頭便拜。


    中年男子道:“誒,無須如此!”雙手一托,將張穆的身子托了起來。


    張穆尷尬的一笑,道:“多謝前輩,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呢!”


    中年男子沉吟一聲,道:“不知你可聽說過‘一劍血’這個綽號?”


    張穆麵露驚詫之色,道:“還從未聽聞!”卻是感覺有些尷尬,連忙將頭低了下去。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多年不出江湖,沒想到,我的名聲已經無人知曉了啊!”


    張穆臉色一紅,道:“前輩,晚輩這還是第一次下山,許多江湖中的成名人士我都不知曉。”


    中年男子笑道:“是麽?”微微搖了搖頭。


    張穆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好將頭低了下去。


    中年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張穆,忽然歎道:“誒,若是瀟兒也能有你這般的內功修為,我也是心滿意足了!”麵露遺憾之色。


    聞言,張穆略一驚奇,疑問道:“瀟兒?宇文瀟?”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正是宇文瀟!”


    張穆點了點頭,道:“宇文瀟被稱為‘江湖三公子’之一的追魂公子,想必其武功必有過人之處!”


    中年男子道:“不然不然,其實,他也就是學了點皮毛,隻能騙騙一些庸手了!”搖了搖頭。


    張穆疑問一聲,卻是聽得中年男子繼續說道:“誒,我便是瀟兒的師傅,還能不明白他麽?”


    張穆大吃一驚:“此人必定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人,不然不可能會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弟子。”對此人更加欽佩。


    雖然江湖三公子在內功修為上比不過張穆韶天德等人,但是,在整個年輕一輩當中,江湖三公子也是能排的上前十的!


    而林元義他們幾個,不說年齡,光看內功修為,便連少數門派的掌門,也是和他們相差甚少,差距並無多大。甚至於,有的掌門在內功修為上都已經比不過幾人。


    不過,這種級別的年輕高手,張穆也僅是碰到四個而已:文毅,韶天德,林元義,獨孤月。


    再加上一個張穆,也隻不過是五人之數。


    中年男子歎息道:“可惜啊可惜,瀟兒一心喜愛音樂,且貪戀美色,根本沒有心思習練武功。以至於,我歸劍宗的劍法,他竟是連三成都沒學會!”心中大感惋惜。


    張穆眉頭微微一皺:“歸劍宗?”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小子,還沒聽過我歸劍宗的名號吧!”


    張穆慚愧的搖了搖頭,道:“小子我初出茅廬,卻是沒有聽過!”


    中年男子道:“好!”雙手鼓掌,拍了起來。


    張穆動作一滯,卻聽得中年男子問道:“小子,不如,你認我做師傅吧?”


    張穆道:“前輩,小子,小子已經有了師傅!”


    中年男子麵露失望之色,張穆心道:“這位前輩恐怕也是和我一樣,有著同樣悲慘的命運!而現在,恐怕他還是獨身一人,如若不然,我認他做義父如何?此後,也可好好照顧他!”


    一念至此,不由得道:“前輩,若是您不嫌棄的話,小子願意認你做義父!”


    中年男子身軀劇烈的顫抖起來,纏著聲音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心下一激動,雙手按在了張穆雙肩之上。


    張穆隻覺雙肩之上鎖了一雙鐵鏈,竟是疼痛難忍,當下喊道;“啊,疼!”


    聞言,中年男子也是反應了過來,連忙道:“咳咳,沒事吧?”鬆開了雙手,隨後搓著兩手,尷尬的看著張穆。


    張穆揉了揉肩膀,這才感覺好受了點,那中年男子腆著臉問道:“你能不能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直看著張穆,滿懷希冀。


    張穆點了點頭,道:“我說,前輩,若是您不嫌棄的話,小子願意認你做義父,當你的幹兒子!以後好好的照顧你!”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隨後仰天大笑起來,看著他的笑臉,張穆卻是感覺心中十分舒暢。


    笑了一會兒,那中年男子望向張穆,道:“好,我卓天霖,今日就認了你這個幹兒子了!”


    張穆麵色一喜,道:“義父,幹兒子張穆拜向義父!”說罷倒頭便拜。


    卓天霖笑眯眯的受了這一拜,隨後拉起張穆,道:“好名字,好名字!莊穆嚴肅,為人端正!好,果然不愧是武當派的高徒!”眯著眼四下打量著張穆,滿是滿意的神色。


    張穆笑道:“文肅不僅是武當派的弟子,還是義父的幹兒子!”


    卓天霖哈哈一笑,道:“好你個小子,這嘴巴可真甜!誒,若是瀟兒能有你的一半好,我也不用如此的操心了!”


    張穆心中略一驚奇,問道:“義父,宇文瀟他……”


    卓天霖麵色一變,歎道:“穆兒,別管他了!今天咱們初次見麵,得好好聊聊!”


    張穆心中雖有疑問,但也不好拂了卓天霖的意思,隻好和他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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