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了山下,已是中午時分。夾答列傷走了那麽遠的山路,肚子早就餓了。何況萬裏根本沒有吃早飯,還背著靜心走了一截的山路。山下是一個小鎮,古樸典雅,一座座吊腳樓沿山而建,像一個個飽經歲月滄桑的漁翁,望江垂釣,守候著這一方樂土。街上熙熙攘攘走著趕場的人,說說笑笑,民風淳樸。


    走在鋪滿青石板的小街,兩側是清一色的土房,發黑的木柱,木板門。門上貼著春聯,雖已褪色,字跡卻清晰可見,道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叮叮咚咚的打鐵聲,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那小徒弟滿臉的黑灰,賣力地拉著木質的風箱,爐灶上炭火熊熊,一根根鐵條燒得通紅發亮。鐵匠師傅用鐵鉗夾起一塊鐵條,放在鐵砧上,大徒弟掄圓了鐵錘,叮叮咚咚的一陣猛打。汗水順著那黑得發亮的皮膚往下淌,一塊塊腱子肉像要把皮膚繃開一般。


    鐵匠師傅眯著眼睛,仔細地看著手裏的家什,嘴角掛著滿意的微笑,然後把鐵器放進水裏淬火,嗤得一聲,一股白煙升騰而起。


    "燒白,粉蒸肉,黑豆花。剛出鍋的紅燒肉,豬膀膀。"拴著花圍裙的大嫂站在店門口叫賣著,聽見那聲音萬裏的口水就流下來。


    走進那家小店兒,坐在寬板凳上。5大嫂走過來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哥子,妹兒,吃點兒啥子?"地道的本地方言。


    "一個燒白,一個回鍋肉,紅燒膀膀也來一個,外加兩碗豆花。"萬裏麻利的點菜。


    "好來,哥子,稍等一哈。"說著,大嫂轉身去了。


    一會兒,菜就端上來。那獨特的香味勾著人的食欲。


    "你吃豆花,我可要吃肉了。"萬裏開玩笑地說。


    "我也要吃肉嘎嘎,我為什麽不能吃?我還沒吃過呢。"靜心咂著嘴巴說。


    "看來你也禁不住這美味的吸引,來吧,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要不要喝一點酒?"萬裏笑著問。


    "不,不,沒喝過。還是不要喝了。"靜心搖著頭說。


    "喝一點啤酒沒關係的,你嚐一下,好不好喝?"萬裏勸說著。


    "老板娘,拿一瓶啤酒來。"萬裏招手喊那老板娘。


    老板娘麻利的拿來一瓶啤酒,兩個杯子。萬裏給靜心倒上一杯啤酒。


    "你喝吧,我不能陪你喝,我一會兒要開車。"萬裏微笑著說。


    靜心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哇,這是什麽味道?怪怪的,好難喝。為什麽人們都喜歡喝,真是奇怪。"靜心不解地問。


    "喝習慣了,你就感覺味道很美,喝了以後,人就特別開心。不信你試試。"萬裏壞壞的笑。


    靜心品嚐著桌上自己從來沒吃過的菜,邊吃邊說味道好極了。


    "我小時候,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哪些東西不能吃,吃了佛祖會怪罪的。"


    "是啊,太多的清規戒律,讓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那麽遠。我們俗世的人也一樣,好多事情不能做。做了就會受到人們的鄙視和譴責。你們要遵守戒律,我們要秉承道德,許多事不謀而合,我是崇尚道德的,也有一些我不敢認同。"萬裏看著靜心吃得很香,也是滿臉的笑容,這個女孩兒終於走了出來,萬裏心中樂開了花。


    "這酒實在不好喝,我不想喝了。"靜心伸著舌頭說。


    "你要是把它喝完了,你會很高興,忘了很多煩惱。"萬裏慫恿著靜心。


    靜心跟萬裏聊著天,不知不覺就把一瓶啤酒喝光了。從來沒沾過酒,一下喝了那麽多,靜心的臉泛起了紅暈。感覺心跳得很厲害,慌慌的。頭也暈了,眼前的東西開始旋轉起來。人卻很興奮,隻想笑。


    吃完飯,萬裏扶著靜心走在大街上。靜心喝醉了,紅紅的臉,光著腳,拎著鞋。引來行人善意的微笑。看靜心喝醉了,萬裏也覺的這個玩笑開大了。


    小街的盡頭就是江邊,萬裏扶著靜心在一棵黃果樹下坐了,又去買來幾瓶飲料,怕靜心口渴。萬裏讓靜心多喝些飲料,可以醒酒。靜心喝了幾口,隻是嘻嘻地笑。


    "哥哥,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開心,你不在我就難過,沒人和我玩兒。我本來不想下山的,就想每天你陪我去采藥,覺得比什麽都好,可你不理我。你走了,再也不回來,我就偷偷的哭,采藥的時候對著大山哭,回到家躺在床上哭,後來我就去拜了菩薩,讓她幫我把你找回來。可她也欺負我,不肯幫忙,你就是不回來,把我忘了。我絕望了,就剪斷了頭發。"靜心說著說著,就睡著了。萬裏怕她著涼,把上衣給她蓋上。靜心的眼角掛著一滴晶瑩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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