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今兒晚上事,張嫣總覺得有些蹊蹺。123456789屋裏香味烘得人身上發熱,她有點懷疑,這就是吳敏儀口中夢仙香。


    他又開始不老實了,濕潤嘴唇吮吸著手指,酥酥麻麻感覺從指頭閃電般傳到心房,張嫣駭了一跳,本能地往回縮手。天啟一把抓住,順勢一帶擁她入懷,張嫣知他心智已迷,掙紮著說:“陛下,陛下,你先不要動,聽我說……”


    “皇後,救我。”他喘息著喃喃,嘴唇沿著雪白滑膩脖頸往上,含住她耳垂,輕輕啃咬。


    張嫣身子一僵,雙手抵住他胸膛,一動不動。他焦渴難耐,迫切尋找濕潤源頭,手輕輕扳過她臉,紅潤嘴唇湊了過來,呼吸相聞。這一瞬間,張嫣霎時清醒,下死力推開了他。


    天啟瘦弱,又沒防意,撲通一聲坐倒地上。


    張嫣嚇得呆住,怔怔然看著他。


    他也怔怔然看著張嫣,眼睛睜得大大,嘴唇微微張開,像個受了傷小動物,茫然無助之外,還有些失落。他身上依然火燒得灼熱,心頭卻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清清涼涼。


    他模樣著實可憐,張嫣看得心軟,很想立即上前扶起他,不過還有幾件事得先做。


    “吳敏儀。”


    “奴婢。”過了一會兒,簾子前響起聲音。


    “去打一盆冷水來,加冰。”


    吳敏儀去了。張嫣走到香爐前,掀開蓋子,倒了一壺茶進去。又走到窗前,把窗戶全部打開。夏夜風吹來,吹散了甜膩膩香味。天啟長舒一口氣,全身清涼許多。張嫣這才走到他旁邊,蹲下身扶住他胳膊,柔聲道:“陛下,起來吧。”


    她聲音、神情都帶有一種母性溫柔,十分罕見,天啟乖乖跟她起來。123456789


    吳敏儀端水進來,放下後,知趣地出去。方才簾子內發生何種事,她雖未看到,卻也猜得到。張嫣扶天啟走到水盆邊,打濕毛巾,給他擦臉、擦脖子,一邊問:“陛下,你覺得怎樣?還好嗎?”


    天啟眨了眨眼睛:“頭有些暈。”


    張嫣歎道:“陛下,你記住剛才那種香味。那香是……催情,對身體不好,陛□質清虛,為了宗廟社稷,也當好好保養。”


    天啟點頭,神色間毫不訝然。他長深宮,沒見過也聽說過,其實後來和張嫣糾纏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


    洗完後,張嫣扶他床上坐下。天啟吸了一口氣,皺眉道:“我不坐這裏,這裏有那女人味道。”又慌慌抓起身上衣服聞,聞完刷地起身,嚷道:“我要去洗澡。”


    “陛下。”張嫣忙拉住他,“我有話跟你說,等一會兒再去。”


    “我不想待這裏。”天啟耍起小孩脾氣,頓了頓,他眼睛亮亮看著張嫣,笑問:“你洗過澡了嗎?”


    張嫣一聲不吭。她不喜歡說謊。


    “那一起去洗。”他拉著張嫣就走。


    張嫣拖住他手不讓他再走,臉紅紅道:“我……洗過了。”


    天啟回頭看她,目光幽深莫測,忽地,他輕輕一笑,溫和道:“好,你說。”


    張嫣神色一正,凝眉道:“陛下,這是不是魏忠賢做……”她當然有許多憤怒話想說,可是對麵站人是皇帝。君心難測,她他麵前,隻能像地仰望著天,恭敬,恭敬,再恭敬。即使勸諫,也不能直言不諱。


    天啟點頭道:“我明天好好收拾他。”說著狠話,可是神情一點也不惱。123456789這種事他看來,實算不得什麽,人生已經束縛太多,何必萬事循規蹈矩?何必背負沉重道德枷鎖?就像選後時下毒事件,他不追究,一是因為他相信張嫣,二是他心寬,不是上善若水,他這裏算不得善,非十惡不赦,他這裏也稱不上惡,他對人性很寬容。


    說完,他看著張嫣,等待她真正要說話。


    張嫣深吸一口氣,直視他道:“陛下,王安事我聽說了一些。他年紀大了,司禮監掌印這個位置他做不來,上書請辭應該是誠心誠意。盜寶一案,實情誰也不知,況也過去那麽久了,何必追究它?王安護衛先帝多年,無功也有苦,陛下若留他家安享晚年,也能博得一個仁聖美名。況且,他走了,誰能壓製魏忠賢呢?”


    天啟沒想到她說是這事,初始有些驚詫,後來淡淡笑聽著了。聽完,他笑道:“為什麽要壓製魏忠賢?”


    “陛下,”張嫣無奈歎氣,“誰都看得出魏忠賢狼子野心。”


    天啟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事,笑得眉眼彎彎,張嫣看著他,愁攏眉頭。她兩眉生得秀而偉,每語及客魏,就有一種脈脈含顰之態,言未,意無窮。天啟不大喜歡她說這話,卻喜歡看她這種模樣,但覺嫵媚又可憐。


    “皇後。”他習慣性地扳住她肩頭,欲言又止,半晌方道,“王安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可是他這一去,連命都保不住啊。”張嫣急道。


    天啟挑挑眉:“怎麽會?他到南海子,不過是服勞役。”


    張嫣還要說,他舉手止住,淡淡道:“太晚了,回去休息吧。”他神情已有些不悅,張嫣不敢多說,斂身告退。


    回到宮裏,她無心洗漱,撫額坐到燈前。心裏像壓了塊石頭,沉重重,喘不過氣來。吳敏儀走近,輕聲道:“娘娘千萬別為此事為難,不可與陛下置氣,那樣隻會得不償失。”


    “陛下可真心狠哪!”張嫣低低歎道。


    吳敏儀瞬間落淚,哽咽道:“前一陣子我去王公公家裏時,他還高高興興地向我炫耀陛下賞給他折扇,上麵有陛下禦筆親書,寫著‘輔朕為明仁之君’,這才多久,就……”


    張嫣臉色凝重,沉默不言。公開王安秘密上書,挑起兩人仇恨,引來這次魏忠賢反撲,借刀殺人。


    用得著殺人嗎?不是他信任人就不乎,視為草芥?看來以後她得小心翼翼了。


    這天過後,天啟有將近半月沒來過坤寧宮。一天踢球回來時,途經翊坤宮,想起客氏常他麵前誇段雪嬌善撫琴,心念一動,踏了進去。段雪嬌琴彈得確實不錯,這個長相柔婉、說話輕得讓人聽不見女孩,竟能把一曲《廣陵散》彈出殺伐之氣來,天啟著實吃了一驚。後來就經常過去坐一坐。段雪嬌話不多,你問,她就說,不問,她也不多言,臉上總是掛著淡淡柔柔笑意。她喜歡看書。後宮女人禁止讀書,她就讓內侍偷偷從宮外買來,廂房裏碼了滿滿一架子,後來被天啟看到,她不好意思請罪,沒有惶恐,她知道皇帝不會意這個。


    天啟粗粗瀏覽一遍,見那些書五花八門,名字他都沒聽說過,經段雪嬌介紹,他知道有小說、散文、戲曲。他很注意到一件事,沒有四書五經,沒有史書,沒有唐宋詩詞,這些他坤寧宮裏常常看到。


    他想,這可能跟兩人家世有關。段雪嬌出身商家,像一般市民一樣喜歡輕鬆消遣東西。張嫣是個秀才女兒,看都是正統文學,接觸都是聖賢之道,所以長大後才這麽正經、呆板、無趣。


    一個女孩怎麽喜歡這些東西?心中不解,他將問題拋給段雪嬌:“你喜歡讀史書嗎?還有四書五經這些?”


    段雪嬌溫順一笑:“陛下,我是個女人。那是男人世界。”


    天啟哈哈大笑。他早就覺得,張嫣不像個女人,他愛敬她,但段雪嬌讓他覺得平易近人。政事煩悶,他需要這些雲淡風輕消遣。


    有一次無聊,他想起梅月華,便到承乾宮裏走了走。這是他第一次來,梅月華看見他,竟忘了行禮,愣怔怔地哭了。她自覺失禮,慌忙舉袖來擦,一時心裏又屈又難受,擦沒有流多,哭成一個小花貓。


    她從小被人誇著長大,原想著憑自己容貌,可以寵冠後宮,誰知一來就遭冷遇。初始還好,皇帝一視同仁,後來聽說段雪嬌得寵,心裏就泛了酸水。天天獨坐宮裏,也沒人陪,年紀小,老忍不住想家,想來想去,憋了一肚子委屈。如今皇帝突然駕幸,驚喜交加,喜極而泣。


    天啟沒怪罪她失禮,心裏反而覺得她一下子可愛許多。他想象裏,這才是小女孩該有樣子,嬌憨、活潑、真實,雖然他不鍾愛這一類型,但偶爾用來調劑一下生活也挺有趣。後來再玩時,他都叫上梅月華。他看得出來,三個女人中,隻有梅月華還有點童心,可以陪他捉迷藏、蕩秋千。而且對於他每次發明創造,梅月華都發自內心地讚歎,看著他時,一臉崇拜,這多多少少讓天啟感到自豪。


    這個時候,他總忍不住想,如果皇後,她會說什麽?肯定是板著臉訓他,不務正業。想到這裏,他才意識到,好久都沒見到皇後了。那時菡萏初放,現桂花飄香。是不是該兌現婚那天晚上對她承諾,領著她打獵去?ab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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