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那個混混估計是老大,為了維持形象,裝13道:“我們是來收錢的,不是來交錢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可以交錢了吧。”吳喬右手還綁著石膏,不過那表情拽的好像剛得了世界冠軍一樣,高傲道,“砸老子在玩的機器,你們找死啊!?”


    當一個遊戲迷的機器突然崩潰時,必定怨念深重,甚至可能變得比流氓還流氓,此乃愛好帶來的巨大潛能啊!


    邊上一混混嚷嚷道:“cao,你小子別拽!別當老子認不出你,老子也是看電視的。這事情要鬧大,對你們這些個名人最沒好處吧。”


    噗嗤——


    方樂被那句“老子也是看電視的”給逗樂了,拜托,咋說的好像“我也是識字的,有小學文憑”一樣。


    “那你就試著鬧大看看,瞧瞧誰比較慘唄。”吳喬一臉的無所謂。


    幫主攔著包子,訓斥道:“瘋了麽,人家的遊戲房,人家都不管,要你強出頭?”


    那邊小混混麵色更難看了,顯然吳喬這邊有幫手來了,本來就打不過人家,現在更沒希望了。


    帶頭的混混做了個撤退的手勢,三人垂頭喪氣地走遠了。他們是該沮喪,被非道上的人駭退,枉為流氓,職業素養不夠,看來需要轉行了。


    “喂,他們還沒給錢。”吳喬嘟噥。


    “得了吧,那麽點錢。”幫主滿不在乎道。


    打工仔嗚嗚幾聲:“對我來說,這些砸壞的東西,樣樣都比我這個人還貴啊。”


    “老陸,幫派如何了?”吳喬看錢是追不回了,開始關心其他的,說話同時還衝方樂笑笑。恩,方樂明白,他不問方樂就是替她保密身份。


    “幫派好端端的,你就別瞎操心了,看看你自己吧!”幫主把吳喬拽過來,粗魯地檢查某人的傷勢,接著更粗魯地喊了句:“cao,咋又受傷了!你個蠢貨。”


    吳喬傷著了?


    也是,這裏又不是遊戲,單挑三個混混,怎麽可能毫發無損。


    方樂忙跑過去圍觀,見幫主翻開吳喬的襯衫,露出了背後那道深深地劃傷,血肉外翻,紅紅黑黑的,瞧著怪疼的。而他左胳膊上,也有好幾塊淤青和擦傷。


    “有醫藥箱麽?”方樂回頭問打工仔。


    打工仔從抽屜裏翻出一個小藥盒,道:“老板會殺了我的……”


    方樂不理會他的嘮叨,給吳喬上藥。


    吳喬這家夥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騰出手來,拿著手機打了個電話,道:我“出了點小麻煩……恩,我打架了,就這樣……你和吳董說下吧……恩……要是小報不肯閉嘴,那就隨便吧……無所謂……我就是通知你下,省的你失業。”


    囧rz,看來丫的是提醒助理去了。他捅了簍子,助理負責抹幹淨。當助理的真不輕鬆,大晚上的,不得安生,轉替各路活寶們擦屁股。


    方樂看他胳膊上的淤青,心裏不是滋味,蹲下替他抹紅花油。


    吳喬的皮膚很好,不知是先天條件太好,還是明星保養方麵特別出色,光滑細潔,細皮嫩肉,不怎麽像男生的,更不像窮凶極惡的到處找人打架的人的!


    “可惜了,這傷口……”方樂感歎。若是好不了,就浪費了那麽光潔的皮膚。


    “沒事,經常的,過兩天就好了。”吳喬見怪不怪,又指指幫主,道,“不像他,疤痕體質,一年內都好不了。”


    幫主哭笑不得,道:“是啊是啊,所以從小都是你帶頭打架,倒黴的卻是我。那群大人,看我們的傷勢,都以為我衝在最前麵了,真他媽的以貌取人。”


    “哦?那不是和我們一樣,每次都因為樂樂你是女生,大人都覺得是我帶著你鬼混的。”趙伊誠含笑來了一句。


    “誰鬼混了啊?”方樂回頭狠狠瞪他一眼。


    幫主哈哈大笑,道:“你們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嘿,估計他是找到吳喬了,心情變得很好,自然沒有了先前針鋒相對,整個人都親切了許多。


    “恩,感情好著呢。”趙伊誠道。


    方樂聽著有歧義,補充道:“就和孿生姐妹似的。”


    “恩,所以你別忙乎了,讓姐妹我來替他抹紅花油吧。”趙伊誠道。


    “你省省吧!”這活還是女的來做比較好,要換成幫主大人那樣五大三粗的男人來,傷勢肯定得加重。


    趙伊誠中了邪似的,非要走過來,溫柔地奪過紅花油,道:“放心,我手勢很輕柔的。”說完,也不等方樂再次拒絕,已經自說自話開動了。


    拜托,你是在給人擦藥,不是要搓掉他的皮。


    吳喬倒是不介意,隻斜斜瞅他,道:“你是不是太羨慕我了?那你上街迎著卡車奔跑吧,保證傷得更重……”


    “坐好,我塗藥!”趙伊誠頗有當護士的架子,配上麵癱臉,真夠嚴厲的。


    方樂瞧他們的架勢,簡直是哭笑不得,退後幾步,放任某個酸溜溜的男人忙乎。


    幫主也沒閑著,和打工仔商議起來賠償問題,反正他和吳喬有的是錢,很肯賠償,自然是談的愉快。估計打工的沒見過那麽財大氣粗的,不斷點頭哈腰表示感激,還說一定要請他們吃一頓大排檔。


    方樂就慘了,無事可做,隻好托著腮幫子坐下,瞅趙伊誠給吳喬上藥。


    不知怎麽的,她腦海浮現出遊戲裏徒弟的種種舉動,還有趙伊誠居然知道我的行蹤,以及自己渴望已久的雲彩床。


    是了,幼年時,趙伊誠常常來我家做客。


    這麵癱孩子淘氣,常爬到高高的椅子上,撐著桌沿,胖乎乎的小手亂翻桌上東西,曾經偷偷地瞅過我的小本子。當初為了這事,我還和他鬧過別扭。


    現在想來,如果這世上有人知道我的秘密,隻會是趙伊誠。


    有些事情,不注意的時候就仿佛不存在,一旦注意到很多相似之處點點湧上心頭。


    會不會……是他?


    方樂起身,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掏出手機,撥打了徒弟的手機號碼——那個陌生的手機號,和趙伊誠的並非同一個,但或許趙伊誠借了其他人的……


    就在她撥打後一會,趙伊誠的口袋裏傳出鈴聲。悅耳動聽,卻讓方樂的心髒幾乎驟停,心頓時跌入了冰窖之中。


    趙伊誠顯然也察覺到了,臉色頓時變了,扭頭看向方樂。


    方樂笑笑,掛了電話,很快的,趙伊誠口袋的鈴聲不再繼續。


    是他,果然是他。


    啪啪啪——


    方樂鼓掌三聲,道:“厲害。”


    “樂樂。”趙伊誠起身,欲言又止。


    吳喬抿著唇,納悶地打量兩人,衝方樂道:“沒事吧?”


    “沒事。”方樂走上前,奪過趙伊誠手中的紅花油,道,“我來上藥。那個,吳喬啊,上好藥我就回寢室,你要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打我電話。”


    “好。”


    方樂認認真真地替吳喬上藥,好像這世上隻有這麽一件事。什麽謊言,什麽雙重身份都不存在。


    她不去想,不去在乎,是不是最好的朋友的謊言就會煙消雲散。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腦海中繽紛混亂,竟然勝過了陳夏帆提出分手的那刻。一邊是遊戲裏最喜歡的徒弟,一邊是現實中最鐵的哥們,嗬,要同時失去這兩個麽?


    心好痛,怎麽可以比和男友分手更痛的。


    方樂雖然麵帶微笑,但表現的異常明顯,空氣都快凝結成冰了,不要說趙伊誠痛苦,連吳喬和幫主兩個無辜的人都被凍的吃不消。


    幫主大人問:“喂,你們兩個怎麽了?”


    “沒事啊。”方樂心平氣和的笑道。


    “沒事就別鬧小脾氣,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很不容易的。”幫主這話也不知是說給方樂聽的,還是說給吳喬的。


    “好,搞定了,我回去了。”方樂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路過趙伊誠時,冷笑道,“好演技。你比吳喬適合當演員多了。”不去演戲,真是浪費才能。


    “喂,你啥意思?”幫主以為是侮辱吳喬演技的,有點惱火。


    方樂懶得解釋,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回了寢室,遊戲倉依舊報廢著。


    她凝望帶給自己許多歡樂的遊戲倉,嘴角浮起難掩的苦笑。


    那個突如其來的徒弟,那個莫名其妙待我極好的人,那麽多有趣的回憶,原來都是一場幻覺。


    趙伊誠是遊戲公司的老板,自然一早知道我的身份……


    每每想到此處,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就湧上心頭。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蠢人,趙伊誠和徒弟那麽多的相似處,我時至今日才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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