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花蠶所料,第五琮以速度壓製了朝中對武林人不利消息,且將此事攬入手,而有著晉北王府小王爺稱號他,雖說表麵上不過是個耽於玩樂庸才,卻朝堂上被質疑之時說出“要為我皇分憂”之語,而第五瑾大抵也是明白第五琮要做些什麽了,大手一揮,就以“讓他曆練曆練”之名,放他去做。


    一時之間,滿堂朝臣也都不敢多言了。


    與此同時,楚辭幾人也得了有人私下送來信箋,得到“事情辦成”回應,下一刻,他們便開始著手挽回威望,重獲信任,不幾日,就占上風。


    這群武林人各為事情所忙時候,花蠶與花戮倒是清閑得很,花戮每天練練劍,順手將因著見到或者聽到他武林大會上表現而前來“切磋”年輕俊傑們扔出去,而花蠶則站院子邊上,端著裝滿了清水銅盆但笑不語。


    凡事見過這場景,都無不嘖嘖讚歎兩兄弟感情之好。


    陳百藥這個兩兄弟父母舊友來了幾日了,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一心研製“青黑之毒”解藥,並且各個水井裏投放、以防萬一,他並沒有像曾經玉合歡、秦風和萬通子一樣過來敘舊,似乎沒有興趣與兩人相識,隻是某個夜晚,青柳仗著高明輕功潛入,送來一瓶辟毒丹,說是隻要服下一粒,就能保證至少十日百毒不侵——僅從這一點,現出些他身為長輩心意。然而就解藥製出來當晚,他便飄然而去,無聲無息地消失眾人眼前。


    去除了劇毒陰霾武林人逐漸恢複生氣,楚辭幾人忙得腳不沾地,多方調節下,他到底還是成為現顧家別苑中所有武林人領頭人,宣誓必除炎魔教,將其斬草除根!


    三日後,楚辭等人覺明、清虛子等幾位老前輩指點商討下,定下剿除炎魔教計劃,並於第二日清晨出發,引領眾人直撲炎魔教老巢!


    帶路,竟然是顧澄晚。


    這個青年躲藏自家兄長威望之後,以當年受騙經曆獲得兄長憐惜,再以兄長名頭說出炎魔教所地……並無人懷疑這個離家出走多年、被顧無相護羽翼下文不成武不就顧家二少。


    炎魔教地處極北之地,一片荒漠之外有層層荒山,而每一山峰都極其陡峭,或是外沿光滑如鏡,或是迷霧重重,都極難攀登。


    早知曉這裏情形武林人們近一個小鎮駐紮,那滿麵殺氣,讓鎮子裏除了幾個客棧酒館戰戰兢兢開門接待外,其餘人皆是閉門不出。


    這一晚,客棧樓下,眾武林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好不痛淋漓,花蠶花戮待樓上房間裏,一個擦劍一個半倚窗頭,氣氛安寧。


    不多時,門外有敲門聲響起。


    花蠶應了聲,就有人推門而入,是楚瀾。


    “花大哥,小蠶,我們好久不見啦!”他一照麵就是個燦爛無比笑容,外加極熱情招呼聲,而手裏,則端著個大大托盤。


    托盤裏有一壺酒,幾個小菜,兩碗白飯。


    花蠶目光投過去:“楚瀾,確是好久不見了。”他微微笑著,“聽楚家主說過了,你近忙得很。”


    “不過是些小事。”楚瀾嘻嘻笑道,然後一舉手裏東西,放到桌上,“林二哥看到你們沒吃東西,讓我送過來。”


    “林二公子有心了。”花蠶眼裏露出點黯然,“是我不好,受不得外頭吵鬧,哥哥為了陪我,也是什麽都沒用……”


    花戮也輕輕頷首,算是致意。


    “花大哥這樣好哥哥那是可遇不可求,我可是羨慕死了!”楚瀾擺開桌前幾個方凳,“小蠶你也別想這麽多了,你身子不好又不是你情願,何必自苦呢?現啊,你隻需要飽餐一頓,別讓花大哥再為你擔心,也別再讓我們擔心,不就好了?”


    花蠶歎口氣,麵露憂色:“明日之戰還不知會是如何,讓我怎麽吃得下……”


    “我們這麽多人,怎麽會輸嘛!”楚瀾把兩個酒杯都斟滿,故作不滿道,“你這是不相信我大哥,還是不相信花大哥?你啊,現喝點酒暖暖身子,再多吃一點,讓花大哥少為你擔心一點,不然話,花大哥明天上了陣還要掛念你,不是就不好了麽?”他再笑著打趣,“來來來,不然就讓花大哥抱你過來?”


    花戮倒沒有真像他說那樣去“抱過來”,不過他仍是走過去,將花蠶手腕握住,拉到桌子前麵。


    “吃。”花戮聲音永遠冷淡。


    花蠶拿起筷子,就著手把花戮也拉到旁邊坐下,輕聲說道:“哥哥,你也吃。”


    楚瀾見此來目達成,笑吟吟說了“不打擾你們兩個用飯”後就閃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門。


    見他身影消失,花戮側過頭,就看見花蠶一隻手撩著竹筷撥弄那幾碟小菜,另一手支著下頷,一副百無聊賴模樣。


    花蠶覺察到花戮目光,輕輕地笑:“楚瀾該是替楚辭過來看看你我情況,見到你這樣鎮定,他該是放心了……我哥哥~”


    “我知道。”花戮眸光閃了閃,“明日,你穿紅衣。”


    “嗬……”花蠶抬眼看向花戮冰冷側臉,眸子裏含了兩分戲謔,“怎麽,哥哥想再看一看前世與你‘共死’‘毒部首座’了?”


    “這是你決定。”花戮神色不動。


    花蠶唇邊弧度不變,但沒有再說話了。


    確,他明日原本就要穿上那一身屬於“毒部首座”紅衣……然後,徹底讓炎魔教消失眾人眼前。


    次日,楚辭集合下,所有武林人都起了個大早,帶上隨身兵器,氣勢洶洶地朝那片荒漠行去,及至到了山腳,才停下步伐。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頂高山,有石階蜿蜒而上,又隱藏雲霧之中,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消弭得無影無蹤。


    而加奇異是,這整片山,原該有鳥獸飛舞爬走,居然連一絲生靈叫聲都沒有……唯獨有穿梭風呼嘯而響,回蕩山穀之間,帶著淒厲仿若厲鬼尖嘯,讓人打從心底發怵,甚至恐懼。


    山間有好些樹木,然而枝幹枯腐,卻樹冠繁茂翠綠,乍一眼看過去,說不出詭異。而山上之石皆成怪狀,嶙峋崎嶇,都是幹枯不見水,連附著青苔也絲毫沒有。


    這就是炎魔教所之地,鬼氣森森,使人望而生畏。


    領頭人楚辭率先踏上了這片土地,仰頭看了這險峻群山,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長久以來願望,成敗此一舉!


    “覺明大師,清虛子道長,我們這就上去吧?”楚辭沒有沉浸自己情緒裏太久,他一回頭,朝身邊兩位老前輩說道——他已經有了足夠身份以這樣商量口吻說話了。


    覺明雙手合十,念誦一聲佛號:“自然,一切憑楚家主吩咐。”


    “不必多說,我定要讓那夥魔崽子們為我清源山清虛道門清譽作償!”清虛子一張白麵甚是俊美,可如今卻染上幾分紅來,是極憤怒又強忍下姿態。


    楚辭得到應和,又看向身後以及另一位老派前輩,都是讚同神色,便定了定神,長籲氣:“那我等便上去罷!”


    一語既出,應著雲集。


    “將炎魔教殺個片甲不留!”


    “掀翻炎魔教!”


    “鏟平魔教,振我正道聲威!”


    歡呼聲不絕於耳,楚辭猛然轉身,高舉長劍喝道:“武林好漢們,隨我一同上去!剿除炎魔教!”


    “剿除炎魔教!!!”


    上山路隻有一條,蜿蜿蜒蜒,竟是隻容一人通過。眾武林人也隻好魚貫而上,一步一步走得小心,數百人這樣一直往上,就好像一條長龍。


    “哼,炎魔教找好地方!”性子暴躁清虛子冷嗤一聲。


    楚辭目光堅定,走前方。


    花蠶身著一襲紅衣,趁著他白皙膚色,晨風中顯得有些亮眼,然而他不會輕功,卻被一身黑袍花戮攬懷裏,抱著走長龍中段……他們兩個前方是林沐晴,後麵是方狄與楚瀾。


    越是往上,氣氛越是詭秘,鴉雀無聲,到後似乎連風都靜了下來,一陣陣寒意直衝心底湧來。


    眾人不禁暗自警惕,都齊齊多加了小心。


    這長長石階沿著山形盤旋,每一階都平平整整一般大小,仿佛一眼看不到頭,而看得久了,甚至讓人有些頭暈目眩。


    今日來打頭陣可沒幾個草包,見此番情景,哪裏還不知道也是炎魔教防禦手段之一?便都沉下心,摒除外物幹擾。


    然而這樣不斷地攀爬、不斷地克製,總會有些恍惚……變故便此時而生!


    “隆隆”巨響仿若天外驚雷,數十塊一人高巨石就好像雨點一般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向眾人腦袋!


    那聲勢十分浩大,帶動風聲有如浪濤,讓人忍不住地驚懼,忍不住駭怕!


    “呀——”


    “啊啊!”


    “哎呦——”


    就那一刹那,淒慘哀嚎聲此起彼伏,有許多人被巨石狠狠地砸下了山崖,變成崖底碎屍一具……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爬到山腰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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