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真不算啥事,大老爺糊塗賈母可不糊塗,既然是賣身葬父,她能跟著老大回來,那就是買來,賈母給王熙鳳遞了個眼神,擺擺手。王熙鳳頷首,退出正房,很,兩個臂膀渾圓身材壯實婆子上得前來,架著那“孤女”堵了嘴直接拖出去。


    等賈寶玉出來,哭鬧也沒用,人已經處理掉了。


    王熙鳳此人,雖也有糊塗時候,總是被她那不顯山不露水姑媽支出去當炮仗使,她辦事能力是毋庸置疑,有魄力,有手段。隻可惜生成了女兒家,被困榮國府這方一日日越發腐朽宅院。


    說幾句好聽,哄哄寶玉也就罷了,誰知道賈政竟此時回來。他這兒子銜玉出生,很讓賈政風光了一陣,王氏誌得意滿,府中地位越發穩固。賈母不得了,堅持將寶玉養自己身邊,簡直當成了眼珠子心窩子,疼到骨子裏,從來舍不得責罵,莫說動手打。賈寶玉本就是天生情種,又有賈母這樣紈絝子教育方式,歪苗是肯定。他詩詞方麵倒是極有靈性,喜度離經叛道話本小說,什麽貴小姐邂逅窮書生,*你儂我儂,惡夫人棒打鴛鴦,小姐日日垂淚,終拋棄榮華與書生攜手而去……


    這還算好,至少書中男女主角身份還算端正。讓人吐血是花魁和趕考書生故事。賈寶玉是偷著看,將《論語》等書皮包話本外麵,園子裏找個僻靜處賞讀,每每感動落淚,大斥棒打鴛鴦惡婦。


    賈寶玉一門心思隻想著維護真愛,不知“良賤不婚”且“奔著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這是《禮記》之上內容,是整個時代行為模板以及道德標準。


    他自個兒就是個將丫鬟寵得無法無天沒規矩,賈母隻當他是心善,做錯事也是受了心大丫鬟蒙蔽,沒拉下臉教導他……今日為這下賤胚子鬧出大笑話,讓古板迂腐父親賈政帶了個正著,鋪天蓋地一巴掌,半邊臉腫成豬頭。虧得賈母抱著孫兒大哭,指著他怒罵一頓這才將賈寶玉救了下來。


    本以為這樁鬧劇就此落幕,一巴掌買個教訓,賈寶玉也能規矩一段時日,誰知,夜飯之後,賈政考校寶玉功課,寶玉磕磕巴巴,就連論語也背不全,賈政氣得心肝顫抖,想著白日剛收拾了他一回,鼓勵幾句,也就罷了。這樣情況也不是頭一回發生……他隨手拿起一本寶玉時常研習教材,想看看他心得隨記。一翻開……賈政暴怒,拿起案桌上戒尺狠狠抽賈寶玉身上,


    “孽障!我怎麽就生了你這樣孽障?”


    賈政翻開這本,封皮是《論語》,內容卻是那馬致遠雜劇《黃粱夢》。什麽功名利祿熙熙過,人生如夢,萬事皆空……賈寶玉看得很認真,洋洋灑灑寫了好些心得,將書中思想同自個兒主張結合起來,人生於世就該做自己喜歡事,休要被功名利祿束縛手腳。他想做是啥?當然是安慰天下女兒心,永遠同榮國府這些姐姐妹妹一起。


    榮國府二老爺賈政是好讀書,為人雖然迂腐,卻不失謙恭厚道。讓他看到這樣東西,那還得了!白日那遭是撒氣,這會兒才是真正暴怒了。


    《黃粱夢》!!


    生出這樣孽障,榮耀家門願望不就成了黃粱美夢?


    賈政剛摸到那本論語,寶玉就晴天霹靂眼前一黑。來不及有任何補救措施,他大腿根狠狠挨了一下。同樣劇本再次上演,賈母差點哭昏過去,王夫人也撲上去護著。“老爺,你怎麽這般狠心?不如直接要了我命罷!”


    若是平時,母親和夫人都這般情狀,他必然已經消停了,今個兒不同,王夫人嚎完這嗓子,賈政心中邪火旺,“蠢婦!你這蠢婦!就是有你這樣母親才把這孽子教成這樣!”


    身為管家太太,被老爺這樣斥責辱罵,王夫人徹底沒了麵子,她抱住寶玉大哭,“我兒,苦命兒啊……你到底做了什麽讓你父親這般震怒?”


    也就一夜功夫,榮國府這樁鬧劇就傳遍整個京城,平日熟悉或者不熟悉官老爺都刻意等著同賈政寒暄一番。


    “你家小子為個出來賣下賤胚子大肆撒潑?”


    “存周啊,存周兄,聽說你昨個兒收拾了寶玉兩回?雖說嚴父慈母,你這委實太過。犯了錯誤好好教導就是,哪能往死裏打?讀書人要德行教化,怎能動粗?”


    “正是這個理,昨夜榮府那陣仗,打門口路過我都聽到了。”


    ……


    別以為這些是真好心,他們是變著法折辱賈政。


    讓你裝b,讓你假正經。


    銜玉出生哥兒了不起?有大造化?不就是頑石一塊,這都八歲了,還同老太太住一起,平日與府中丫鬟廝混,隔三岔五一首豔詞,正緊學問完全不通。要是自家府內有這樣孽障,非得把他塞回娘胎裏重生一回!


    這事自然也成了武顯將軍府茶餘飯後談資,莊凜還將三朝回門那日賈敏對燕玉囑咐抖了出來,讓她別遠了榮國府,時常回去看看老太太。莊翼德並沒有說啥,大老爺們學不來婦人唧唧歪歪,莊陳氏卻變了臉,她握住燕玉纖白柔嫩手,道:“你且放聰明些,莫要聽她做出糊塗事來,外人不知,還當它是公侯府第,榮寧二府真沒有上得台麵子孫!賈敏到底不是你親母,哪能事事為你考慮……”莊陳氏還要說,大老爺莊翼德看了他一眼,“好了,說這些是做什麽?凜兒媳婦還能想不到?”


    莊翼德是武將沒錯,他卻不是傻子。


    當初他們是迫不得已才讓媒婆去揚州提親,給老二抬回這房媳婦,事實上,燕玉名聲是不好,揚州傳說林家庶長女是個陰沉沉木頭,甭管身份才情都難為正妻……等到敬茶那日,將軍府包括隔房二老爺那邊碎嘴婆愣是沒挑出一絲錯來。她言行舉止簡直堪稱天下婦人之表率,模樣性情就算放京城也是鼎鼎出挑。


    這裏頭門道,稍微想想就明白。


    林燕玉刻意藏拙,賈敏有心壞她口碑。


    能夠不顯山不露水嫁過來,坐穩了將軍府二奶奶位置這才卸了偽裝露出本來模樣。就憑這心思,她能讓賈敏算計去?


    燕玉笑得異常溫婉,她親昵靠莊陳氏身邊,逗趣道:“百善孝為先,長輩囑托我萬不敢推辭,不過,既然已嫁作他人婦,斷沒有隨意出行說法,太太疼我,讓我學著管家,時間上是騰不出……我母親是和善,自當明白我難處,斷不會做脅迫之事。”


    管家大人整個笑翻過去,她這是抓住一切機會讚美賈敏。


    這絕壁是高級黑!


    莊陳氏非常感動,以德報怨好姑娘啊。


    能生出這樣品行高潔姑娘,周姨娘卻是有福氣。


    林燕玉讚了賈敏兩輪,效果當然是立竿見影。賈敏去榮國府拜別老太太,走水路返回揚州,第二日就染上風寒,靠岸找郎中看過,卻不見好,還沒抵達揚州竟已進氣多出氣少了。黛玉每日以淚洗麵,臉色蒼白,身體也越發消瘦。林如海心中大痛,卻也知道,賈敏時日不多。


    果真,又折騰了幾日,行船靠揚州碼頭,林如海攜妻女回府。當天就有好些地方官員打著為燕姐兒道賀名義遞了拜帖。前院搭起戲台子,將將開唱,賈敏身邊大丫鬟就匆匆闖入:“老爺,不好了,太太……太太……”


    林黛玉已經哭成淚人,林如海匆忙趕去夫人房內,賈敏就剩後一口氣吊著,他握住發妻手,眼圈泛紅,好生安慰道:“別擔心,你會沒事。”


    賈敏丫頭,後說了一句:“老爺……敏兒先去了……你好好照看黛玉,待我走後,送她到我母親身邊……你答應我!”


    作者有話要說:  zln晚了些,吃完飯玩了會兒手遊,我近玩《一起車車車》。


    賈敏死了哦嗬嗬,紅樓劇情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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