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海棠滿心忐忑。


    當初謝老爺看海棠院隻有一間正房,本有意再為謝海鵬再單獨收拾出一個院子來,就是離她海棠院有些遠。


    謝海棠卻有些私心,她擔心謝海鵬與自己分開之後,姐弟之間感情會變淡。她雖然見識不多,卻也明白,自己如今寄人籬下,謝老爺現下倒是對他們好,謝夫人與謝綠雪對他們卻一直是淡淡。


    萬一日後有什麽變故,自己能依靠人,除了一母同胞弟弟謝海鵬,可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便以姐弟倆鄉下相依為命慣了,實是不舍得分開,央著謝老爺暫時就讓他們姐弟兩個一起住這海棠院中。


    謝老爺見她說可憐,便應承了下來。


    姐弟倆一開始都是住正屋裏頭,謝海棠睡裏間床,謝海鵬則讓媽媽帶著睡外間加寬榻上。


    直到前段時間無意間聽到下人們議論什麽,又聽到了什麽“男女七歲不同席”話,她才讓人後麵下人住廂房中收拾出了一間屋子,給謝海鵬住。


    謝海棠現是無比懊悔。


    懊悔自己當初怎麽就為了一時享受,而讓謝海鵬去住那下人才住廂房。


    爹娘俱不人世,自己雖為長,但是弟弟是家中現下唯一男丁,身份自然要比自己貴重。


    自己看著幼弟年幼,以長姐身份占了原本該屬幼弟正屋,這樣言論一旦被下人傳出,不用想,自己一直以來苦心經營起,愛護幼弟形象就徹底給毀了。


    謝海棠不由憂心忡忡看著站自己麵前,隨意打量著屋子裏擺設謝綠雪。


    “果然是很簡陋,爹爹也太粗心了,明明知道這個院子隻有一個正屋,怎麽能叫你們姐弟倆都住這裏了?”謝綠雪皺了皺眉,抱怨道。


    謝海棠壓下了心中驚惶,正欲答話。


    謝綠雪卻再次開口道:“不如這樣吧,我也知道你們姐弟情深,初來乍到,自是心裏惶惶,現下讓你們分開恐怕也是舍不得,府中又實是騰不出大院子了,我方才與娘親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你們收拾出一個莊院,那莊院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就住你們姐弟倆個倒是綽綽有餘了,就是離這裏有點遠,但是妹妹放心,姐姐會安排好丫鬟婆子過去伺候,衣食也會每月按時叫人送過去,除了不住謝府,其餘絕對不會叫你們受委屈。”


    謝海棠聞言瞠大了雙眸,沒有料到自己會被“趕”出謝府。


    她到謝府已經有些時候了,對謝府這些人脾性自然是也了解差不多了。


    謝老爺麵善心慈,又重恩義,守承諾,有恩必報,許下承諾,也絕對不會反悔。


    謝夫人性子冷淡,雖然對她說不上熱情,但也絕對不討厭,加上之前聽下人說起謝夫人出身以及以往處事,也大概猜到了謝夫人不是個喜歡管事。


    謝綠雪雖然討厭她,但是卻極喜歡謝海鵬。


    所以今日白馬寺,她才敢一時氣憤之下,伸腳去絆謝綠雪。


    謝老爺為了那一粥之恩,又有娘親臨終前托付,加上自己一直以來表現這樣柔弱乖巧,別說根本就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證明她是故意,她也相信謝老爺絕對不會對她怎麽樣。


    謝夫人也是,平日對謝綠雪也不見怎麽親近,就算對謝綠雪有些母女之情,但自己到底是客,她又一直無子,謝老爺若是執意要護著自己,謝海棠絕對相信謝夫人不會跟謝老爺硬對上。


    憑謝綠雪一個人,謝海棠覺得自己頂多會被暗地裏為難一下,卻沒有料到會演變成這樣結果。


    謝綠雪後退了一步,彎下腰,伸指輕輕抬起了謝海棠下巴。


    謝海棠正自魂不守舍中,也不記得反抗,隻是呆呆任由謝綠雪動作著。


    從對方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臉,謝綠雪禁不住咧唇。


    瞳孔中人也跟著露出了白森森牙齒,笑得陰森而怨毒。


    謝海棠果然被嚇立即閉上雙眼,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謝綠雪挨近謝海棠耳邊,用隻有倆個人才聽到音量說了一句:“你欠我,總有一天要讓你全部還回來。”


    說完,便放開了謝海棠下巴,摩挲了兩下手指,領著嚴嬤嬤以及幾個丫鬟,施施然離去。


    隔日,謝綠雪便讓嚴嬤嬤帶著珍珠瓔珞,將謝海棠姐弟送出了謝府。


    謝夫人也派了身邊玉惜過來,說是奉了老爺夫人吩咐,送海棠小姐跟海鵬少爺去居。


    即使百般不願,謝海棠跟謝海鵬還是淚水漣漣被一大群人給擁著出了謝府,上了馬車,往他們“居”去了。


    將謝海棠趕出了謝府,謝綠雪總算是舒心了不少,加上謝夫人懷孕,謝綠雪出嫁前一個月時間裏,倒是難得暫時放下了前世沉重陰影,輕鬆了一些時候。


    轉眼到了六月初十。


    這一世謝老爺依舊為謝綠雪準備了極為豐厚嫁妝,整個江州,包括那些官家小姐,候門貴女,成了頭一份。


    黃昏時候,謝綠雪被喜娘背著上了花轎。


    耳朵聽著外頭圍觀群眾對自己嫁妝發出了驚歎跟羨慕聲音,謝綠雪掩紅色蓋頭下眉眼,漸漸陰冷了起來。


    謝綠雪喜轎顛搖中,離開了自己兩世加起來,差不多生活了十七年家。


    懷孕之後,情緒變得尤為脆弱謝夫人聽著漸行漸遠炮竹鑼鼓聲,第一次謝老爺懷中哭成了一個淚人。


    謝老爺也是第一次見到謝夫人如此不顧形象大哭,頓時慌了手腳,心裏雖然擔憂女兒未來,此時卻也隻能手忙腳亂,竭力哄起了謝夫人。


    經曆與前世一般無二拜天地過程,謝綠雪被送進了房。


    坐房喜床上,謝綠雪緊張繃直了脊背。


    隻是,這一次卻不再如前世一般,是因為即將見到自己夫君,心中滿懷期待,卻又因為彼此是第一次見麵,羞澀害怕之下,所以緊張不知所措。


    這一世,她不過是為了自己接下來,與前世完全不同生活而覺得激動,所以才緊張。


    謝綠雪記得,上一世洞房之夜,傅安是喝爛醉如泥,被丫鬟婆子給扶進來。


    因為實是醉太厲害,傅安死沉沉睡了一宿,自己卻因為照顧酒醉他,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亮時候,才和了一會眼,之後又被匆匆叫醒,去給老夫人請安,結果因為一夜未睡,她認人時候有些精神不濟,就被小姑傅暖揪住了錯處,給狠狠嘲笑了一頓。


    現想想,也覺得當時自己當真是愚蠢可以,自己夫君婚之夜不顧她這個婚妻子感受,喝爛醉如泥,她卻還滿心甜蜜照顧了他一整夜,還甘之如飴。


    不是愚蠢又是什麽。


    這樣愚蠢事情,她自然是沒有心情再做一遍。


    也不顧還有喜娘一旁,謝綠雪掀起了蓋頭一角,看向離自己近瓔珞,開口道:“我有些口渴了,瓔珞,你去給我倒杯水過來吧。”


    瓔珞還未及應,喜娘已經先一步驚叫了起來,“哎呀,我娘子呦,這蓋頭按規矩可是要等郎倌回來了才能揭,否則可會不吉利。”


    謝綠雪紅唇微揚,她今日妝本就畫極濃,微微往上挑黛眉,鳳眼眼角也畫成了與眉弧度一般,微微往上挑著,加上豔紅唇色,當真是豔麗不可方物。


    “不吉利?若是夫君真心待我好,我相信,就算是我此時就將蓋頭給掀了,我們之間一樣可以和和美美,白頭到老,否則,就算我依足了規矩,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謝綠雪說著,麵上卻始終是笑吟吟。


    喜娘與瓔珞不由地一愣。


    還是瓔珞反應些,眉間閃過一絲憂色,口中卻勸到,“小姐,雖說是如此,但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是嗎?你還是聽方媽媽吧。”


    謝綠雪眸中閃過一絲譏諷,低垂了眉,輕聲道:“那你先給我倒杯水過來喝吧,喝完了我就放下蓋頭。”


    瓔珞見謝綠雪答應了,才動身到了桌邊,給謝綠雪倒了一杯茶過來,“呐,小姐趕緊喝吧,喝完了就把蓋頭放下來。”


    謝綠雪也不答話,隻是仰頭將杯中水一口飲。


    她是真渴了,今日一大早起來便被拉到梳妝鏡前梳妝,忙了一天,她已經差不多一天都沒有喝水了。


    將空杯子遞還給瓔珞,謝綠雪這才心滿意足歎息了一聲,將掀起一角紅蓋頭給放了下來,重安靜坐了床沿上。


    至於喜娘被自己這豪邁飲水姿態給嚇瞠目結舌表情,則被她毫不意丟到了腦後。


    重活一世,就算她沒有能力改自己再一次嫁作侯門婦事實,有些她能夠改變,卻是再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重蹈覆轍。


    比如,一開始便謹小慎微,將自己低到塵埃裏心態。


    她該為了自己,活自些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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