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一個周日晚上,1點多了,徐洪森離開辦公室回家,一出電梯,徐洪森頓時目瞪口呆。


    趙楚背著一個包,蜷成一團,坐他門口牆角,衣衫單薄,怕冷似抱著自己身體,頭發亂成一團,臉上還有淚痕,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徐洪森大驚,步走到跟前,蹲□子,小心用手推推她:“楚楚,醒醒。你怎麽會這?發生了什麽事?”


    趙楚慢慢睜開眼睛,看清楚是徐洪森,嘴巴一咧,“哇”一聲哭了出來:“徐哥哥……”靠他腿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徐洪森歎了口氣:“進來慢慢說吧。”徐洪森把門打開。


    趙楚扶著牆想站起來,但是腿軟得直打哆嗦。徐洪森又歎了口氣,把趙楚橫抱手,進了門。


    徐洪森將趙楚放沙發上,趙楚渾身又是汗又是塵土,哭得鼻紅臉腫,頭發亂得打結,裙子皺皺巴巴,襪子都破得脫了線,狼狽坐沙發上,消瘦單薄,像隻無助流浪貓。


    徐洪森柔聲說:“楚楚,你吃過東西嗎?”


    趙楚搖搖頭。


    “那先吃兩塊巧克力墊一墊,我馬上給你弄。”徐洪森給趙楚倒了杯果汁,拿取出巧克力和糕點。


    趙楚又哭了起來:“我不要吃東西,我永遠都不吃東西了,我餓吃才好, 餓死了,我爸就可以開開心心結婚了。”


    趙楚已經沒力氣了,哭得斷斷續續,慢慢把事情講了出來。原來趙建樹暑假就已經回到北京了,繼續原來那個係當係主任,同時校外很近地方另外買套三室一廳房子。


    兩夫妻經濟上不相往來已經多年,李亞迪是小學老師,收入不高。除了趙建樹每個月固定給她家用,李亞迪對前夫收入一無所知。離婚時財產分割很簡單:學校裏房子歸老婆,女兒後一年生活費歸老公。沒想到趙建樹一離婚就買房了,氣得李亞迪肝疼,幾次跑到法院告前夫離婚時隱瞞財產,又去找律師,但是律師認為她已經拿了套房子,前夫到底有多少錢又很難舉證,認為勝算不大。


    李亞迪氣悶,發誓一定要鬥爭到底,絕不讓前夫好過,於是三天兩頭派女兒去問趙建樹要各種生活費。趙楚被她媽弄得煩得要死。


    今天早晨,趙楚又去他爸家,結果撞見了一個3多歲女人跟他爸一起,女人穿著家常便服,係著圍裙,正廚房裏做家務。


    趙建樹一看,撞也撞見了,幹脆叫女兒管那個女人叫“阿姨”。趙楚哪裏肯,當場狠狠瞪了那個女人一眼,質問她爸:“這女人是誰。”又衝那女人喊:“誰這麽不要臉,大清早呆我爸家裏,找抽呢。”


    女臉上頓時掛不住,但是也不想第一次跟自己未婚夫女兒見麵就起衝突,於是尷尬笑了一下,退回廚房去了。


    趙建樹氣得臉色鐵青,叫女兒閉嘴。趙楚不依不饒,非要叫那女人滾。趙建樹沒辦法,把女兒拽進書房,關上了門。


    趙建樹量平心靜氣跟女兒談話:“……楚楚,你21了,明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工作也基本上安排好了,爸爸責任也到了……爸爸也有自己生活。爸爸年紀大了,想要個平靜舒適晚年……”


    趙楚怒極,什麽安享晚年,明明是要梅開二度,於是跟她爸大吵一場,要求她爸立刻跟那個女人分手。趙建樹死活不同意。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趙建樹就說多了,原來那個女人是他外地院校任教時就認識,他離婚,調回北京,女就辭職跟他來了北京,另找了份工作,兩人打算年底前就結婚,


    趙楚這下真氣瘋了,怪不得這次她爸這麽堅決離了婚,原來是因為出軌了,要跟這個女人結婚,無恥啊,無恥。


    兩父女越吵越凶,趙楚罵她爸道德敗壞,罵那個女人是小三,逼她爸跟那個女人分手。趙建樹隻是一個勁跟女兒說:“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怎麽這麽不懂事……你有你生活,爸爸有爸爸生活……”說到後麵,趙建樹開始發狠,“楚楚,爸爸婚姻,你無權幹涉……”


    趙楚說服不了她爸,就衝進廚房,破口大罵那個女人:“你這個狐狸精,臭小三,害我爸媽離婚,你以為我爸媽離婚了,你就能嫁給我爸啦,你做夢。我絕不會讓你踏進我家門,你給我滾…”


    女有過短暫婚史,知道沒結婚先跟男友心愛女兒鬧,會是個什麽結果,於是拚命忍著沒發作,一聲不吭,但是委屈得不行,眼圈通紅,身體氣得不住發抖。趙建樹心疼了,大聲叫女兒滾。


    趙楚不肯滾,衝上去拽那個女人,想把她推出門去。趙建樹以為女兒要衝上去打人,頓時忍無可忍,拉住女兒肩膀,將她一直拖到門外。


    “楚楚,你太過分了。你已經成年了,不應該這麽幼稚。這是我家,我生活,爸爸也要過自己日子。”趙建樹用力拍上了門。


    趙楚嚎啕大哭,拚命捶門:“爸爸,你開門……”又破口大罵“臭小三,賤貨,娼婦,婊-子,破壞我爸媽婚姻,你以為你能嫁給我爸,隻要我和我媽還活著一天,你就休想……”


    女人門裏哭,女兒門外哭,趙建樹頭痛欲裂……


    趙楚砸了半天門,趙建樹忙著安慰未來老婆,沒空理女兒,不會給女兒開門。趙楚哭累了,衝門裏喊:“爸,你真為了這麽個狐狸精,不要我了,那好,我們走著瞧。”一氣之下,決心離家出走。


    趙楚離家出走目地是徐洪森這。徐洪森已經把她電話拉黑了,所以手機打不通,往辦公室打,直接接到秘書語音信箱裏了,半天也沒見徐洪森打回來。趙楚魂不守舍上了地鐵。再換公車,來到徐洪森家樓下,跟著別人進了樓下電子門,然後徐洪森門口坐下等,一等等了一下午又半個晚上,兩頓飯沒吃,哭了又哭,終人困馬乏,又累又餓睡著了。


    徐洪森聽趙楚哭哭啼啼說完,不由大為躊躇。就他個人思維方式來說,他認為趙楚不應該去插手父母感情問題,特別是父母已經離婚情況下,女兒要死攔著不讓父親找第二春,好事確實有點管得太寬。


    如果這是別什麽人,比如蘇丹丹,來哭訴,徐洪森早不耐煩了,但是此刻趙楚哭得如此楚楚可憐,想到她生來深受父母寵愛,從小一帆風順,從沒受過什麽挫折,幼稚單純,忽逢家庭如此變故,確實難以接受,總之,能夠理解趙楚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趙楚說完後蜷縮沙發上繼續抽泣,徐洪森把飲料和點心遞給她。趙楚開始不肯吃,但是徐洪森哄她吃了第一塊後。趙楚發現自己肚子確實是空得狠了,於是吃了起來,吃著吃著,居然吃出了香甜。


    徐洪森看她越來越狼吞虎咽,心中充滿了柔情和憐憫,仿佛看見一個8歲小女孩暗夜十字路口,迷了路,無助啼哭。這麽一想,徐洪森心揪緊了:成人世界太複雜,茫然孩子該何去何從。


    “楚楚,你先洗個澡好嗎,我給你拿衣服。”徐洪森柔聲說,哄著趙楚上樓,壁櫥裏翻了翻,找出幾件女人衣服來給趙楚替換,“我給你弄點東西吃。”


    徐洪森回到樓下,看看時間,12點了,再折騰就得通宵了,於是從壁櫥拿出方便麵,用開水泡泡,又開了幾個罐頭,切了一盤水果。


    趙楚洗完澡,心情好點了,徐洪森溫柔目光下,乖乖把方便麵吃了。


    趙楚穿著徐洪森拿給她一條不透明豔紅色吊帶真絲睡裙,肥肥大大。這件睡衣其實是蘇丹丹,蘇丹丹身材豐滿妖嬈,穿這條裙子十分惹火。同樣一條裙子,穿身材苗條,三圍不那麽突出趙楚身上,就一點都不性感了。徐洪森見趙楚睡衣裏麵還戴著她自己那個文胸,肩膀上多了兩條粉紅色文胸帶,坐下時,胸口上麵又露出短短一截文胸蕾絲邊,不由暗暗好笑,但是心裏卻泛起了多憐惜——真是個讓人愛憐陌生女孩。


    徐洪森安排趙楚次臥睡下。趙楚可憐兮兮說:“徐哥哥,你再陪陪我好嗎。我一個人睡不著。”


    徐洪森一呆,這個要求他有點不忍心拒絕,但是不拒絕又不合適。


    趙楚又說:“我晚上都是抱著我小兔兔睡覺,上次你這裏,我就晚上一直一直睡不著。你能坐我床邊,等我睡著了再走嗎?”


    徐洪森狂暈,21歲女孩還抱毛絨玩具睡覺?但是不忍拒絕,於是關了燈,坐到趙楚床頭。趙楚身體挪進點,把頭輕輕靠他身上,閉上眼睛睡覺。


    徐洪森不敢動,坐了5分鍾,心裏想:看來家裏得隨時備個兔子,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忽然殺過來,不,還是兩個吧,讓她左摟右抱好睡覺。


    這時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徐洪森第二天還有高峰會,5分鍾就坐不住了,摸摸趙楚頭發:“楚楚,我也得去休息了。你自己睡好嗎?”


    “好,徐哥哥。”趙楚輕輕說,柔聲似水。


    徐洪森微笑起來,拿過一個枕頭讓趙楚抱懷裏:“把這當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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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就醒得有點遲,徐洪森眼睛睜開發現已經7點半了,不由心頭暗叫不好,上班要遲到了。徐洪森守時,當下匆匆忙忙漱洗穿衣,一麵打領結一麵往下走,忽然一眼看見趙楚正廚房裏忙活,頓時愣住,鼻子裏也聞到了蛋白質煎焦掉香味和糊味。


    “徐哥哥,我想給你弄早飯,但是燒焦了。”趙楚穿著一套t恤牛仔褲,不好意思笑著。這套衣服也是蘇丹丹,給她穿有點太寬鬆了。


    徐洪森走過去一看,雞蛋煎焦了,而且糊得到處都是,鍋鏟上都粘糊糊,趙楚明顯是一點家務都不會做。


    徐洪森忽然有點感動:“楚楚,你不用忙這些,我基本不家吃飯。如果吃,我自己會燒。”


    趙楚害羞笑:“我想做飯給你吃,可惜我太笨了,什麽都不會。”


    徐洪森微笑起來:“你不用做這些事,放著吧。我有鍾點工每天來打掃。”


    徐洪森急著要去上班,於是簡單說:“楚楚,我現要走了,你一人先呆家裏,我馬上派司機來接你,把你送回學校。”


    趙楚臉色大變,胸部一挺,頭一抬:“不,徐哥哥,我不會學校,我再也不上學了,我也再不回家了。我要退學,我要跟我爸媽斷絕關係。”


    徐洪森大驚,心裏暗暗叫苦,跟這麽個小姑娘真是纏不請:“哎,楚楚,不要耍小孩脾氣……”


    趙楚一臉倔強:“徐哥哥,我是肯定不會回去,我沒這樣爸爸,他沒我這個女兒。就讓我們彼此當對方死了唄……”


    徐洪森哭笑不得:“楚楚,你這麽不上學了,你這不是要挾你爸爸嘛。”


    “反正我不回去。徐哥哥,如果你要趕我走,我就走,但是我絕不會回家,也絕不會回學校。”趙楚斬釘截鐵。


    徐洪森暈菜——現自己也被要挾內了。張南風說得沒錯,真是塊燙山芋。


    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徐洪森無奈:“楚楚,你先呆家裏。我去上班,我會叫鍾點工來給你燒飯吃。鑰匙這,有事給我打電話。”徐洪森抓起自己公文包,匆匆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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