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早晨,兩人起床就已經1點多了。徐洪森把牛奶放微波爐裏熱,把切片麵包塗上牛油,插-進吐司機裏烤,又用平底鍋煎了4個雞蛋,切了一條青瓜,一起端到了早餐桌上。


    “這周親戚間拜訪和公務應酬都很多,我回家可能會比較晚,你家等我嗎?”徐洪森把果醬塗吐司上,遞給林蓉。


    “嗯,那我要麽不來了吧。我初四就要帶客戶去看房,這兩天好不容易有點空,想把過去三個月接觸過客戶資料都整理總結一下,好能做點數據分析。”林蓉微微皺起了眉頭,“家園房產內部管理非常混亂,基本交易資料都不能妥善保存,別說數據測算了。不是我背後說張南風三姐弟壞話,他們家這個公司實是不能稱之為一個企業,至少不能算一個現代企業……實是現中國房地產正火燒火燎,跟房產相關都跟著雞犬升天……”


    徐洪森點點頭:“這不是壞話,非常客觀評價。南風自己也憂心忡忡,但是他自己不會管理。他姐,張春風,一個了不起女強人,能力、膽識都令人欽佩,但是小學都沒畢業,管公司還是鄉鎮企業那套,公司一做大,南風自己都看不下去……他三哥,張淩風,融資是把好手,也不會管理公司,而且跟他姐夫還不合,幾次吵到要拆股。南風有時說起來,也心煩很……”


    “拆股。”林蓉吃驚,家園房產是私人企業,張南風大姐獨占4%股份,張淩風和張南風各占3%,而且張南風炒房基金主要靠他三哥從各千奇百怪渠道融入。如果他三哥拆股而去,家園房產就會高樓失腳。


    徐洪森歎氣:“如果他三哥真吵翻而去,南風恐怕也呆不下去了。而且,他三哥如果要取現話,不知道南風得往市場上扔多少套房子。”


    兩人吃完早飯,都11點多了,徐洪森要趕到他爸那裏去,不能送林蓉,想叫林蓉開一輛他車走,林蓉不肯,堅持自己打走了。


    徐洪森跟著北京無時不堵車流慢慢開往他爸別墅,路上多少有點心情不佳。徐洪森不希望跟林蓉關係中攙和進金錢因素,但是現林蓉跟他實分得太清楚了,不住他房,不開他車,不花他錢,包括他給她買衣服首飾,也隻有兩人約會時穿戴給他看,走時都留他房子裏,理由是自己住辦公室,沒地方放貴重物品。這確實是個理由,但是徐洪森知道,真正原因是——林蓉跟他撇清。


    徐洪森一麵開車一麵神不守舍想:林蓉,我答應過跟你結婚,也帶你正式見過我父母,並且打算買房,為結婚做準備,為什麽你對我就這麽不信任呢?你可知道,你疏遠與保留,讓我多麽患得患失。既然你一心想嫁給我,那麽為什麽不能真愛我一點,多愛我一點……


    ----------------------------


    12點多,徐洪森才到他爸家,一推門,裏麵跟往年一樣賓客盈門,客廳,餐廳都坐得滿滿當當。都是他爸那邊親戚,堂兄表弟,七大姑八大姨,其中有好些都公司裏位居中層。男人們房子裏隨意抽著煙,二手煙霧天花板下冉冉上升。


    徐洪森進去,隨意跟各位打過招呼。同時注意到他父親好友,他叫叔叔趙建樹,坐沙發上,一個年輕女孩坐他身邊,看來就是趙建樹跟他女兒趙楚了。


    趙建樹五十幾歲,但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是個中等身材,相貌清俊男人,趙建樹當大學係主任久了,看上去瀟灑儒雅,很有學者風度。他女兒長得相當漂亮,身材苗條,皮膚雪白,眉清目秀,鵝蛋臉,臉頰略有點嬰兒肥,不能算讓人驚豔美女,卻十分可愛,有一股清純氣息。徐洪森對女人容貌身材是十分敏感,不由多看了兩眼。那女孩也不斷偷偷看他,這不稀奇,徐洪森經常這麽被女人暗地打量。


    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其實都等他一人,所以徐洪森到後,簡單寒暄完畢,徐光明就吩咐保姆開飯。人實太多,好每年正月初一都是如此,徐光明特地備了一張2人大圓桌麵,大家擠擠,坐下後,都還能伸出一隻胳膊夾菜。


    廚房裏有為春節專門請來幫廚,所以保姆上菜速度真不算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桌上閑聊開始,其實這才是大家正月初一巴巴跑過來目。各色人等開始了每年例行公事——貌似漫不經心道出今年需求,其中兩種事常見:子女上學和找工作。


    徐光明早就不管瑣事,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當下隻是象征性對各個問題表個態。徐洪森才是具體辦事人。


    徐洪森處理事情從來都十分果斷,辦得了也願意去辦事,就一口答應去辦,並且告訴人家大概什麽時候給回音;辦不了或者不願意不辦事情就一口回絕,並且三言兩語把原因解釋清楚,同時給出別解決方案。


    “三姑,你孫子想進北師大附小?這我辦不到,我那沒交情。但是我有個朋友認識中關村一小校長,我春節過後會給他打電話,看他能不能幫上忙,還有大概需要多少讚助費,一有確切消息,我馬上告訴你……”徐洪森一麵說,一麵掏出自己記事本,上麵簡單記錄,同時感覺到那個女孩一直用眼角餘光注視著他——被一個美女關注,還是比較心情愉。


    趙建樹是後一個打著哈哈說:“老徐,我離開北京也不過兩年多,洪森成你左膀右臂啦。”


    徐光明心想:跟你離開不離開北京有什麽關係,你有十年沒見過我兒子了吧。徐洪森從小上中科大少年班,回北京時已經是讀大學了,畢業就自己住,跟父母接觸少之又少,父母私交好友多也就一兩麵之緣。


    趙建樹是為了女兒套近乎,徐光明當然也順著客套:“一樣,一樣,楚楚也長成大姑娘了。我後一次見楚楚她也就7-8歲吧。”其實徐光明根本不記得他後一次見趙楚是什麽時候,趙建樹跟老婆關係不好,女兒又基本上是他老婆帶。


    兩人先客氣了一番,後感慨了一番,後趙建樹說:“楚楚今年21了,明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她誌願是想考公務員,但是現這公務員啊,實太難考了,就是考分過了,也得上麵有人。我一介書生,也沒這個門路。老徐,你看,我就這麽個女兒,隻能厚著這張老臉來托你了。楚楚讀文秘,給你或者洪森當秘書怎麽樣?”


    徐光明笑:“女孩子嘛,首先當然是公務員,先去考吧,如果有機會上話,我一定會我綿薄之力。如果運氣不佳了,那就來我公司。洪森,你是不是正缺一個秘書?”


    徐洪森倒是猶豫了一下,女孩那種眼光他見多了,蘇丹丹就是前車之鑒,難道再弄一個來?而且還讓兩個一起,別打起來才好。


    林蓉話耳邊響起: 你淫-亂,公司裏跟女下屬亂搞,影響惡劣,弄得公司裏所有高管都想效仿。


    “爸,我秘書隻做一點接接電話,登記一下來客這種簡單活,隨便雇個人都能做。楚楚是一本畢業高材生,擱那是浪費人才,還是進總辦比較合適,那才是真正文秘工作。”徐洪森反省自己,兔子不應該吃窩邊草,私生活確實不應該跟公務攪一起,職場大忌。


    徐光明卻以為是兒子舍不得蘇丹丹,他不想插手兒子私事,於是點點頭:“洪森說得有道理,楚楚進總辦合適。”


    一頓飯拖拖拉拉吃到3點多,有些親戚告辭了,幾個公司裏做,還賴著不走,跟徐洪森糾纏職位職權,徐洪森應付著,態度客氣,畢竟基本上都是他長輩,但是一點都不鬆口風——他好不容易把他們這些人都統統整去靠邊站,豈能讓他們再次得瑟。


    徐光明跟趙建樹兩人單獨進書房敘舊去了。趙楚一人留客廳裏,就坐徐洪森對麵沙發上,默默不發一言,粉頸半垂,徐洪森發現趙楚雙眼皮特別深,像兩道劃痕,趙楚確實長得相當漂亮,跟她一比,蘇丹丹雖然豔麗,卻顯得庸俗。


    趙楚突然抬頭,眼睛中電光一閃,徐洪森正態度溫和、儀態瀟灑敷衍他那些叔叔伯伯,雖然沒跟趙楚眼神相對,卻讀懂了她那抹眼神含義:對他傾倒愛慕。


    徐洪森客廳裏應付老爸這些親戚時候,徐光明卻跟趙建樹書房裏鎖著門說私房話。


    趙建樹再三拜托徐光明多多關照他女兒:“……部分是亞迪自己性格關係,部分可能也是因為我。你也知道,亞迪有嚴重精神依賴症,開始是跟我鬧,後來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楚楚身上,把她實伺候得太好,一直到高中畢業,每天早晨起床都是牙膏擠到牙刷上,毛巾泡熱水裏才叫她起床。一直到現,煤氣灶不讓點,熱水瓶不讓她倒,說是怕弄傷了她。楚楚大學又讀得是本校,天天回家吃飯,弄得幾乎跟走讀似。這孩子,一點生活能力都沒有,跟外人幾乎沒什麽接觸,單純得跟白紙似,哎,現要工作了,走上社會了,真讓人放心不下……”


    徐光明安慰老朋友:“別擔心,父母眼裏,孩子永遠長不大,其實孩子比我們以為成熟能幹。楚楚如果我這,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她,當然她好是能考上公務員。女孩嘛,工作清閑點,收入穩定點,再找個好老公,人生就算十全十美了。”


    趙建樹又開始拜托徐光明:“等她畢業,工作穩定了以後,你幫我多留心留心,給她介紹個好對象。楚楚人單純善良,一定得找個能真心嗬護她男人才行。”


    徐光明笑:“我接觸那些人都是商場上打滾人精,要想找誠實可靠男人,我倒是覺得你應該自己學生裏麵考察考察。”徐光明老奸巨猾,做媒這種做得好沒功勞,做不好惹來一身騷事情才不會去幹,何況是給自己好朋友女兒做媒,何況這女孩還有個一哭二鬧三上吊老媽……


    趙建樹也笑:“到處多托托,機會多點嘛。”


    兩人聊了會,趙建樹看著窗外冬天高爾夫球場,慢慢說:“老徐,你知道我兩年多前申請借調去外地院校目吧?”


    徐光明點點頭:“你是想孤注一擲,明確分居兩年後,向法院起訴離婚……現兩年多過去了,你還這麽打算嗎?”


    “我已經法院放假前提出了離婚訴訟,三到六個月之內就可以辦下來了。”趙建樹心想:我離婚決心從來沒像現這麽堅定過……


    “她要是再鬧自殺怎麽辦?”


    “這次我起訴離婚是有充分分居證據,不管她怎麽鬧,這件事情都必須了結——我已經年過半百,讓我有個太平點晚年吧。”趙建樹皺起了眉頭,“我擔心是楚楚,我們把她瞞得太好,楚楚自己又不是個會察言觀色人,到現還無知無覺,真不知道到時候她會做何反應……哎。”


    徐光明隻得繼續安慰他:“沒事,楚楚已經成年了,都大學畢業了……”


    趙建樹苦笑:“她心理年齡小,幼稚單純。而且性格像她媽,好衝動……” 人對自己孩子總是天生有偏愛,老婆身上自己不能忍受缺陷到了女兒身上就是可愛優點了。


    兩人聊了半天,大冬天日短,不到五點天就開始擦黑,徐光明晚上還另有應酬,於是趙建樹就起身告辭。


    兩人從書房裏出來,親戚們都已經走光了,就剩下趙楚跟徐洪森坐沙發上閑聊,趙楚喊徐洪森:徐哥哥。


    “徐哥哥,你真見過那麽大蟒蛇啊,它真有那麽大?能把人吞到肚子裏?”趙楚卷著舌頭說話,明顯裝嗲。


    “那當然,它遊速度那個,我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端著來複槍,用1公裏每小時速度整整追了它三小時,後來汽油耗,眼睜睜看著它跑掉,人生大遺憾啊。後來我棄車徒步走了三天三夜,總算找到了一個原始部落,差點就把小命扔非洲了……”徐洪森休閑半靠沙發上,臉上掛著落寞笑容,架著二郎腿,手裏端著杯咖啡。


    徐光明大怒,恨不上去扇兒子一耳光:你丫牛年馬月去過非洲,你這輩子不動物園看見唯一蛇是四腳蛇——壁虎。


    徐光明跟趙建樹同窗論交,又一起下放農村,如果兒子玩了人家女兒,又把人家女兒給拋棄了,徐光明這老臉可真沒地方擱了。


    想到這點,徐光明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觀察趙建樹,發現這當爹居然神色如常,咋回事?他看見徐洪森這幅輕浮樣,難道不為自己單純幼稚女兒擔心?


    徐光明忽然覺得:自己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徐洪森見兩個當爹出來,臉皮再厚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當下放下二郎腿,沙發上坐正了:“爸爸,趙叔叔。”


    徐光明點點頭:“洪森,我們現要出發去會所了。對了,明天中午應酬也比較重要,你沒另外安排吧?”


    “嗯,張南風要我陪他去王府井那家卡利亞旗艦店買手表,約下午三點,別時候我都有空。”徐洪森回答,一麵想,如果真不行,就叫那小子自己一人去唄,買個表有啥大不了,自己挑就是了。


    徐光明點點頭:“沒關係,下午兩點前有空就行。”


    當下趙家父女跟徐家父子一起出門,兩兩上車,徐光明發現趙楚回頭含情脈脈瞅了兒子一眼,兒子倒是神情淡漠,心不焉向父女兩點頭道別——明顯已經注意力轉移了。


    徐光明心裏盤算著:就算這個趙楚考不上公務員,也得給她另找份工作,不能讓她跟兒子同一個公司。


    把草莓冰淇淋擱8歲男孩眼皮底下,再吩咐他不可以吃,是不道德,也是做不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遊戲規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缺並收藏遊戲規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