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歸微微皺眉,而皇上卻一如既往的鎮定,好似也想瞧瞧西陵歸的選擇一般。


    安月瞧著那老皇帝的反應也有些無語。


    恐怕是對西陵歸溺愛到一定的程度了,才會在此刻依舊想著他的態度與反應!


    這皇帝身邊也有十幾個兒子,可西陵歸在他眼裏恐怕是所有的兒子都比不上的。


    四王爺此刻身下已經是血流成河,看在德妃眼裏更是心驚,拿著那瓷片的手都在顫抖著,不過安月倒是也有些佩服四王爺的忍耐力,如此大的痛感之下,這家夥竟然還能保留著清醒的鬥誌,看著德妃的眼裏竟露出一絲意外,與此刻的慘狀竟有些不符,好似是驚訝德妃如今的動作一般。


    西陵歸望著眼前的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薄怒,心中更是泛起了一絲緊張。


    即使他對著那男人有這很深的怨意,但是畢竟是血脈相連,他如何可能沒有一絲關心?何況,他並不想讓這個男人就這麽死了,他要的是他終身處在懺悔之中,反省他曾經的決定!


    皇帝的視線從未從西陵歸的身上轉移過,見他眉頭微皺嘴角頓時揚起了一絲笑意。


    他身為九五至尊,但是卻從未得到過自己最中意的兒子一絲絲的關心,若是在這一個能讓西陵歸為他緊張一點,哪怕是死也值了!


    雖然他的周身環繞著權利與地位,但是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父親而已。


    “德妃,隻要你的手輕輕一動,你便會看到你的兒子更加生不如死。”西陵歸冷冷說道,說完,一把長劍瞬間落入四王的五指縫隙之中,不偏不倚,若是稍稍側了一分,這手指頭便要斷了。


    德妃心中“咯噔”了一下,額尖早已溢出了一層細汗。


    她不懂西陵歸,完全看不懂他!


    “他、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德妃氣急叫道。


    難不成皇上這一條命都不能換來西陵歸的一點手下留情嗎?


    “本將的父親,乃是青鸞的戰神西陵獨!曾經是,以後也是!”西陵歸冷冷一喝,跨至四王麵前,將那長劍輕輕一轉,頓時,四王的那指縫之中便布滿了鮮血。


    西陵歸看似絕情,但是隻有安月明白,此刻的他在賭。


    他對皇帝向來不重視,這天下人皆知。


    所以德妃根本沒有能威脅到西陵歸的把握,而相反的是德妃自己,她的缺點已經展露無疑,她在乎的是她兒子的命!


    而此刻,卻掌握在西陵歸的手中。


    西陵歸那一聲冷喝,好似身在虛空之中,決裂、空寂,不帶一絲感情,讓人望而生畏,好似站入冰穴之間。


    就連皇帝此刻的眼神都暗了下來。


    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將西陵歸送於西陵家的門下,連做西陵歸名義上的父親都不能。


    這一刻,他竟羨慕起西陵獨來,雖然他一生沒有一個親生血脈,但是西陵歸卻並沒有給他丟人,不僅傳承了他的衣缽,更是對他視如親父……


    僵持的場麵依舊在繼續,西陵歸手上的動作更是依舊在持續。


    一柄長劍,剝皮挖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不一樣的優雅動作看上去卻是極度的殘忍,慢條斯理,深邃的眼神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分寸,可偏偏隻是短暫的時間,那原本隻是有些血漬的一隻手竟成了一副白骨。


    肉色不見,好似一塊藝術品,完美無缺,沒有一點粘連。


    劇痛之下的折磨雖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可偏偏那四王竟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西、西陵歸!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隻要你放、放過我母妃……”此時此刻,四王竟依舊咬著牙說道。


    嘴中咬出的血跡讓人心中發顫,可怕之極。


    若是別人,安月定然會佩服這母子二人情深意重,但是眼前的卻是四王爺。


    他對他的母親對確孝順,但是那高位之上的男人同樣是他的父親,一樣的血脈相連,此刻的孝順根本不足以彌補他的過錯。


    德妃聽言,手中的瓷片瞬間滑落,聲淚俱下的跪在了地上。


    這些年她在人前雖說是個慈母,但是實際上卻從未善待過瑜兒,對他嚴加苛責,稍有不滿便是懲罰,可是現在他竟然還將他放在心中首位,如此還不忘護著她的性命!


    可這些年,她帶給瑜兒的都是什麽?


    德妃一步步從皇帝的身邊爬了過來,安月看的眉頭一挑,不是她絕情,而是這樣的場麵實在會忍不住的想起某個島國片裏頭的貞子,看的人頭皮發麻。


    爬到四王身邊,將那已經虛弱道極致的身子抱在懷中,哭著道:“瑜兒,母妃錯了,母妃真的錯了……這些年都是母妃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瑜兒……”


    “母妃……”


    “皇上,我不求你留我母子二人一命,可我們畢竟也是多年情誼,隻求你待我們死後將瑜兒葬在我的身邊……”德妃抱著四王的身子,突然轉身對著皇帝哭道。


    皇帝微微扭頭,眼中閃爍著一絲濁光。


    安月明白,這老頭子即使地位再高,可也是個人,七情六欲在所難免,即使德妃不是他深愛的女人,但是好歹陪他數十年,心中不可能隻有失望與憤怒。


    皇上沉默,但是態度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西陵歸握著長劍的手掌一動,頓時鮮血四濺,二人雙雙斃命。


    不過讓安月奇怪的是,西陵歸身穿著黑衣難以分辨血跡,但是她明顯見到那些血跡都濺到了其它地方,而西陵歸所站的位置竟是沒有一點紅色噴去。


    詭異呀……


    安月砸了咂嘴,西陵歸很少顯示他的能耐,但是往往一個小動作都會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殺人不見血”……


    二人一死,隻見皇帝身子向後微倚,一臉的疲憊。


    這禦書房原本泛著的是淡淡的龍涎香,但是此刻卻是被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覆蓋,地上一片狼藉,這皇帝雖然隻有五十左右,但此刻竟好似涮間老了十歲一般,帶著一股不可忽視的滄桑。


    望著自己的女人與兒子死在自己的麵前,恐怕隻要是正常人,心裏頭都會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


    安月總覺得,西陵歸是故意如此,好似在發泄皇帝哭騙他二十多年的怨恨。


    德妃與死亡一死,僅僅過了一會,皇後也被“請”了過來。


    今日這皇宮之中如此大的動蕩皇後自然是知道的,更是清楚當西陵歸與死亡逼宮開始,無論誰輸誰贏,她這皇後都是不可能再做下去了。


    正因如此,當安月見到她的時刻,皇後一臉的坦然,堪稱是風華絕的的身姿不減往日,頭頂耀眼的鳳冠昭示著她尊貴無比的地位,好似無人可以撼動一般,那一身的正規朝服,莊嚴可又帶著幾分可笑。


    如此正裝,隻有重大宮宴或是祭祀等場合才會用到,想必皇後心裏,對自己的下場心知肚明。


    走入屋內,見這麵目血色竟也不驚不怕,反而恭恭敬敬的跪對著皇上,坦然大度的說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的模樣萬中挑一的好,雍容華貴,內斂大氣,與這國母身份十分相襯,再加上她自小養成的高雅儀態,更是挑不出一點兒錯處。


    也難怪,先皇那般喜愛她。


    皇上心中並不明白此刻安月叫皇後前來的目的,在他的眼裏,皇後與西陵歸或是安月的過節也隻是在當初賜下側妃的時候,但是那個側妃或是其它美人沒有一個好下場,皇後的錯幾乎可以不計了吧……


    “皇後平身吧。”皇上帶著幾分客氣的說道。


    安月的笑容慢慢擴大,耀眼而奪目。


    她說過,試圖傷害她的人她決不放過!


    皇後傷她不深,不是因為她仁慈,而是因為她沒有能力,若皇後手中有著掌握別人生死的權利,想必她與西陵歸更或是靈貴妃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西陵歸見到皇後,麵色終於有了一些改變,強烈的殺意絲毫沒有刻意隱瞞。


    歸根究底,西陵歸或是靈貴妃這些年來的辛苦都拜皇後一人所賜!


    雖然德妃最後沒有將皇後散播狼毒的證據交出來,但是以西陵歸的能力,既然找到了方向,那那些證據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浮出水麵。


    “歸兒,皇後所犯何事?你竟讓人將她帶了過來?”皇帝不解的問道。


    西陵歸很少露出笑容,但是除了麵對安月以外,西陵歸的笑容都是不帶著一絲溫度的,比起不笑更加可怕,而此刻,卻意外的揚起了嘴角。


    “你口口聲聲將我娘稱作是你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那這個害了我娘一生的女人,你想如何處置?”西陵歸冷笑之下,指著皇後問道。


    安月心裏也是一抖,看這樣子,西陵歸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也是,這皇後既然將皇上當做唯一的依靠,那若是死在了皇上的手中,那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吧?


    隻不過,這個皇帝老頭還能撐得住麽?


    今日發生的事情本就太多,若是靈貴妃的事情曝光,甚至讓皇上再將皇後親自處理了,那皇上這精神恐怕也會到了令人擔憂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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