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小姐,在下還有事,得先行一步了……”


    詹寧兒剛才那句“城主公子付得起”可是瞬間提醒了這男人,如此大手筆的女人當真要不得!


    那男人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詹寧兒臉色大變,鐵青的神色罵了一句:“廢物!”


    “他是不是廢物我不知道,可詹小姐堂堂一個刺史家的小姐,卻單獨出門幽會男子,這禦景樓可是人來人往,恐怕不少人見到吧!”安月故意說道。


    詹寧兒眼神狠厲,“一個鄉野村婦也敢來嚇唬我!你不回桌,你那些男人恐怕要走光了!到時候無人付賬小心被抓進官府!”


    安月笑了笑,還在擔心她有沒有錢付賬?


    “莫說付賬,就是請詹小姐吃一頓也是正常的!”說完,安月瞧了瞧門口忐忑的小二,道:“小二,上一份全牛頭,算我的!”


    她就不信這嬌滴滴的大小姐見到牛頭還有欲望吃飯!


    詹寧兒心裏堵著氣,想她堂堂刺史家的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被人如此低視過?


    “也給我上一份……全牛頭送給這位夫人的桌上!”詹寧兒咬牙切齒,一份扭頭的錢她還出得起!


    安月覺得好笑了,送給她東西吃她竟然還不滿意?好呀,她就要看看這女人的底線在哪!


    這禦景樓最不缺的就是使喚的下人,安月覺得牛頭做的差不多的時候又冒了一句:“聽說禦景樓的五毒不錯,詹小姐恐怕沒吃過吧?沒吃過也不要緊,今天可以嚐嚐。來人,再上一道五毒宴!”


    所謂五毒,便是指蠍子、蛇、蜘蛛、蜈蚣、蟾蜍這五種讓人聞之色變的東西。


    跟著,那牛頭也端了上來,這禦景樓的菜色雖然不缺,但迄今為止,除了那姬燕以外,敢吃全牛頭的人不多,如今碩大一個牛頭從眾人視線中端進了包廂,頓時惹來了無數人的驚歎與關注。


    安月的話音雖然不大,但還是有些人聽到了她口說五毒的話,也慢慢傳了開來。


    詹寧兒到底是個女兒家,年紀也尚輕,害人的事她完全可以毫無感覺的讓下人去做,所以這“惡心”的東西她還沒見過幾樣。


    瞧著她臉色瞬息萬變,安月安慰了一句:“別急著吐,那五毒可是更好的美味……”


    詹寧兒已經有種想要退出的衝動,但又覺得麵子掛不住,隻好恨恨的又道:“不就是五毒嗎!來人,送一道讓夫人的公子好好嚐嚐!”


    第二道菜繞過眾人眼前,頓時沸騰了!


    這可是五毒呀!兩個嬌滴滴的女人竟然敢點?


    玉澈等人眼睜睜的看著小二上了一道牛頭,還沒過多久竟又來了一道五毒?臉色也都越來越黑,也不怕孩子嚇著?


    不過顯然安月更懂孩子,兜兜對壓根沒見過的東西隻會好奇,怎麽會嚇著?


    安月將那盤五毒端在手中,從詹寧兒眼前繞了一圈,然後隨後抓起一隻送進了嘴裏,還不忘露出半截,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嗯~味道不錯,不過不夠的吧?要不再來個琉璃盞?小二,再來個琉璃盞!”


    詹寧兒忍住惡心的感覺,聽到琉璃盞的時候頓時鬆了一口氣,與前麵兩樣相比,琉璃盞既漂亮而且美味,這她自然也吃過。


    稍稍得意的劃過安月的臉,嘲諷道:“我看你還是不要點了,若是沒錢付賬,你沒準要輪到賣兒子的地步!”


    哼!賣兒子嗎?她倒要看看是她賣兒子,還是這女人賣老爹!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不過你剛才不是跟著點菜的嗎?怎麽,荷包不夠?要不要本夫人借你一點?”


    詹寧兒拳頭一握:“這個女人點的所有東西都照例送一份還給她!”


    詹寧兒這話說的中氣十足,外頭湊近瞧熱鬧的人也都聽的分明,找那小二一打聽,竟是上州刺史家的小姐,無論是貴公子還是嬌小姐各個放慢了手中的筷子,豎著耳朵聽著裏頭的動靜。


    詹寧兒也不傻,如此惹人耳目的菜色肯定找來了別人的注意,心裏更是看重一點,生怕被一個村婦比下去,落了麵子!


    這琉璃盞一上,安月將她向詹寧兒的麵前一推,道:“怎麽,我點的東西詹小姐一個不吃?”


    泛著淡淡綠色的湯羹如同琉璃一樣美麗,讓人一看便有吃下去的欲望,安月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的它,畢竟別人不知道它的原料她卻是知道的。


    玉澈盯著眼前的美的晃眼的湯羹,嘴角抽了抽,都說最毒婦人心,一點不假!


    詹寧兒冷哼一聲,示威一般喝了一口,那嘲笑一直浮在臉上。


    “怎麽樣,這美人草的吐出的粘液味道不錯吧?”安月趁著詹寧兒一口剛剛下肚,立馬說道。


    “什麽美人草?”詹寧兒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心裏突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安月認真的攪拌著那被琉璃盞,道:“美人草呢是一種長得如同人形的草類,可以吸收周圍一切存在的髒汙和生物,同食人花差不多,不過她比食人花愛美多了,當髒東西吃到一定程度,便會吐出來,而她吐得便是這個……琉璃盞的原料!”


    安月說的絲毫不差,這美人草好比愛美的美人,將周圍一切難看的東西吃掉以後再吐出她“生產”的美麗混合物,據柳城說,這種植物很罕見,隻在赤夜國的某個森林裏出產,因此也貴的很。


    不過,哪怕這東西如今再美,那也改變不了她的前身。


    隻見詹寧兒喉嚨間上下波動了兩下,安月惡心的別過頭,這丫的肯定是將泛上來的東西又咽了下去,為了麵子,值得嗎?


    詹寧兒有苦說不出,怎麽也沒想到如此美麗的東西本身竟然如此讓人惡心。


    當即想了想,自己是富貴小姐,自然受不了這惡心的東西,比這個自然是輸定了,倒不如將自己的錢財拿出來搏一把,羞辱這女人一番!


    “剛才你送了本小姐這麽多菜,本小姐自然不能落後,小二吩咐下去,將禦景樓的土豆四合宴端上來!這位鄉下夫人恐怕沒吃過呢!”詹寧兒原本溫婉的麵容此刻徹底消失無蹤,整個人既囂張又無理。


    土豆四合宴很簡單,那就是幹煸黃金土豆絲、土豆球,金沙土豆泥,最後一個薯條,這四樣算不得是招牌菜,因為做法簡單,遠遠比安月教的那些差遠了。


    安月憋著笑,比土豆嗎?好!


    “小二,除了這四合宴以外的土豆全給上來,就說安夫人要瞧瞧這廚子有沒有長勁!”安月這點自信還是有的,那些廚子做的土豆可都是她教的,師父要嚐菜,徒弟還能不快點?


    詹寧兒心裏一抖,全上?豈不是要上萬兩不止?


    那小二一來二去也從廚子那裏知道了安月的身份,當時便賣力起來。


    詹寧兒嘴巴張張合合麽,最後還是眼色一灰,不再出聲。


    安月見她已經到了極限,當時便說道:“那土豆四合宴八百兩白銀,這包廂你另外加了五千兩的時間,而這一桌子的菜不過六百兩,當然牛頭、五毒兩樣一起才兩百兩,那琉璃盞嘛……一千兩!詹小姐要是現在不想吃了,就請先拿出七千六百兩的白銀,其它零頭都幫你省了!”


    這詹寧兒以前到這禦景樓吃飯幾乎都是別人掏的腰包,這次可終於知道菜價了!


    “你……你不是也沒付!”詹寧兒不甘心的叫道。


    這七八千的銀子她雖然付得起,但是要耗費自己幾乎所有的私房錢,若是讓她的父親知道了,以後還能不能領月銀都難說。


    安月從懷中拿出一遝銀票,在詹寧兒的眼前晃了晃,不過,她這銀票原本是為那看中了幾個月的新樓準備的,眼下不過是讓詹寧兒死心,畢竟姬燕早早就說過,自己在禦景樓的所有支出都算他的。


    以前雖然有姬燕的口令,但是安月自己不是那麽浪費的人,吃一段飯很簡單,但是如今該爭一口氣的時候她絕對不會心疼!


    至於那土豆全宴,雖然小二已經下單,但是相信柳管事知道她的用意,不會真的做。


    詹寧兒一瞧安月拿出的銀票,當即便傻了眼,何止一個萬兩!


    一個鄉野村婦怎會有如此積蓄!


    “小姐,您這帳?”小二一臉期盼的問道。


    詹寧兒臉色漸白,瞧著外頭時不時向這裏張望的人,頓時心灰意冷的說道:“我、我會付!不過、不過我今天沒帶這麽多過來……”


    安月早猜到這樣,頓時說道:“詹小姐是大家閨秀,自然不可能賴賬,我看不如讓她簽單,你們改日上門去取。”


    她一定會提前讓小二們選個好時間去!


    詹寧兒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此時也隻有點了點頭,在眾人的關注下向那大堂櫃台走去,無數道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萬眾矚目”的成了整個禦景樓的笑柄!


    簽完單,詹寧兒逃一般的跑了出去,安月走至樓下,衝著青寒說道:“跟著她,查一下她沒帶丫鬟出門的原因。”


    青寒立即應命,玉澈無奈的搖了搖頭,瞧她懷裏鼓鼓囊囊的樣子,這銀票又收回去了!


    “王二,之前看中的那座樓還沒談下來?”她銀子都準備好些天了。


    安月早早就規劃找一處合適的地方開她的餐館,隻不過雁城雖然很大,但像禦景樓這樣的地方還找不到幾處,既要等人家結業,又要談價錢,實在要費不少功夫。


    “三天前的時候這事情已經快要解決了,不過突然來了兩個人擋了下來。”王二歉疚的說道。


    那座樓安月去看過,是錦衣軒的數倍,雖然沒有禦景樓大,但是位置非常好,風景也和禦景樓相差無幾,當然,如此好地方價格自然是不低的,那樓原本是個妓院,不過經營的不好,這多半年一直耗著,安月派了王二勸說到現在,才讓那人起了賣樓的心思。


    雖然安月也可以選別的地方,但有的東西看上了再想改變主意實在很難。


    “可打聽清楚是什麽人了?”安月皺眉問道。


    “隻說是京都的貴人,那人來去挺急的,我這兩天一直去和樓主談了談,可惜那人非要等那貴人來了再決定。”


    安月點了點頭,既然是要等那貴人來了才賣,自然是覺得她給的價不夠高,若是那貴人真的到了沒準還有意外發生,安月心裏一緊,急忙說道:“綠兒待兜兜回閣樓玩,咱們走,今個一定要將這事情談下來。”


    這事情也不能怪王二,畢竟價錢的事情他心裏也沒底做主。


    幾人動作很快,不一會便到了目的地。


    安月下車一看,這樓上本身的牌子已經摘了下來,門前更是空無一人。


    走進一看,那老鴇“啪啪啪”的打著算盤,一臉的笑容。


    這做生意的都是精明的,尤其是妓院這行,安月之前出的價格是十八萬兩,算得上是高價了。


    她這樓雖然有禦景樓的一半大小,但以前是用開做皮肉生意,也隻裝修了前樓和後麵一兩個小院子,其它地方都空了出來,就連一處很好的荷花池都荒廢的不成樣子,要不是這地段繁華,倒還真不值這個價!


    安月身上的錢財並不多,錦衣軒開張這一年多以來,送來的銀子加起來也隻有二十萬兩左右,為了這這座樓,安月將自己會的所有中式菜肴幾乎都賣給了禦景樓,但就算如此,也不過是三十多萬兩的積蓄,不過沒算上姬燕曾經送來的十萬兩雪花銀。


    若是以前她覺得這三十萬兩真的是天價,可自從姬燕那十萬兩出手之後,安月都覺得自己是個井底之蛙,離“富有”這個詞還遠得很,尤其是對姬燕來說,十萬兩和十兩幾乎是一個性質。


    “李媽媽,什麽事兒這麽高興?”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安月再急、再不滿意也隻能扯出一個笑臉迎人。


    那老鴇一抬頭,一看金主到了,瞬間揚起一個誇張的表情,招著手絹走了過來。


    “呦,是安夫人呀,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安月眼皮一跳,道:“是呀,李媽媽,這樓的事兒到現在也沒個準信兒,我不露麵都不行了。”


    那老鴇自然知道安月來意,隻幹笑兩聲,道:“嗨!瞧你說的!就好像是媽媽我故意拖延一樣……安夫人呐,我想你該知道這樓還有別人想要,如此的話我總要給別人一個交代吧?”


    “李媽媽,這話您就甭說了,您這樓從沒結業的時候我就派人跟著了,那誠意您心裏清楚,可我沒想著您這樓才結業又想賣給別家……”


    老鴇訕訕的笑了笑,“媽媽我可沒說要賣給別家,是別家開了更高的價,若是您也能高一點,我自然還是想考慮您這的。”


    安月輕輕撣了撣衣袖,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李媽媽你倒是說說,那人開了多少的價?”安月眼睛一眯,笑著說道。


    “二十萬兩。”老鴇說的也是實話,要是自己添了一點,安月也不會相信。


    “李媽媽,當初咱們談價錢的時候是連著前後院一起算的,當時十八萬兩的價錢已經是給了您的麵子,先不說您口中的人還來不來,他就是來了,也有可能突然改變主意,到時候這樓我若是不要了,肯買的人應該難找。”安月仔細說道。


    李媽媽做了這麽久的生意,這道理自然懂,她放在手裏這麽久也是想釣釣這位夫人的胃口。


    “那您的意思呢?”老鴇問道。


    “要我說,十九萬兩最多了,這一萬兩我全當是給您的安家費,您也給我一個麵子,這麽久我都是專門等您這一家的樓,我這生意活也耽誤了不少……”安月細細算道。


    若是逼不得已出到二十萬兩倒也無礙,隻是心裏總覺得不舒服,畢竟這座樓是自己先守了這麽久,到讓別人起了哄。


    這老鴇等那貴人也等了三天,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自然也覺得希望不大,之前王二和她商談的時候總不會談錢,隻是苦苦哀求,她自然是不樂意的,現在安月肯多出一萬兩,總好過之前的十八萬。


    “行,媽媽我看夫人也是個性子好的,也不一定非要拿到二十萬兩不可,不過,原本我想著價錢高的話屋裏的那些不好拿的裝飾便留著,可現在隻能該賣的賣了,還請夫人別介意哈。”老鴇笑著說道。


    安月別無異議,因為她所謂的裝飾雖然好看,但多半都是些豔麗的貨色,就算她留著也不一定用得到。


    安月一點頭,李媽媽那邊便開始收拾起來,人去樓空她的馬車自然早早便準備的齊全,也隻需要等安月的銀錢和一紙文書,兩人心中都急,立馬變錢貨兩清,簽字畫押。


    送走了老鴇,安月鬆了一口氣,現在倒不怕有人和她爭了。


    將早就準備好的圖紙交給王二,安月這才出了門,心裏正想著這新樓的名字該怎麽取。


    “這是您的玉佩……走好。”


    安月剛要跨上馬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向四周看了看,赫然發現齊懷容就站在對麵的玉器鋪子裏,此時也正好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二人一對視,齊懷容立馬向鋪裏夥計招呼了一聲,自己則心急火燎的衝了過來。


    “月兒,我可見著你了。”


    安月臉色微苦,最近兩月錦衣軒的王喜春每次送錢來的時候都會向她嘮叨一番,說是這齊懷容三天兩頭去錦衣軒找人。


    安月也是不想見他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便直接讓王喜春告訴他不知自己去向。


    “齊大哥,這就是你家的鋪子?”安月無奈,這也太巧了,躲了這麽久,自己竟然送上門了,他那玉器店雖然不算大,可著實是在安月的斜對門。


    安月發現這齊懷容著實變了不少,整個人似乎沒什麽力氣,臉上也沒有以前顯得白淨了。


    “嗯,以後常來鋪子坐坐……”齊懷容眼裏劃過一絲憂鬱,又道:“上次見你之後,我、我去跑商隊了,想著能多掙點錢,隻不過……我運氣不好,路上遇到了大風沙,貨全丟了,人僥幸活著回來……我立馬去南口村找你,可是她們告訴我你到了雁城,在錦衣軒做事,可是我每次去錦衣軒,都隻見那王掌櫃,不見你……”


    “月兒,你是不是不想見我……”齊懷容頓了頓,那沙啞的聲音再次說道。


    自從上次知道自己已經不足夠成為她的依靠之後,他便奮發圖強想快些多掙點錢,可是造化弄人,錢沒掙到,還差些賠了性命!


    安月糾結的歎了一口,她就知道齊懷容見了她一定會這麽委屈的樣子,才想著躲著他。


    “怎麽會呢齊大哥,我這些日子很忙,都沒去錦衣軒。”安月不自然的說道。


    齊懷容挫敗的臉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不是故意躲著我?”


    安月怎麽都覺得他像一個怨婦,都有些想幹脆的告訴他自己確實不想見他了,不過以他這樣子,估計說了也沒用,還會引來他更強悍的怨懟。


    “嗯,不是故意躲著你。”安月又點了點頭,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卻是有意的……


    齊懷容的終於露出一絲喜色,才想起看向她的周圍,瞧著玉澈和王二頓時覺得陌生,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兩位是?”


    “哦,這個是王二,和我是一個村子的,這個……”安月腦筋一轉,道:“我最近才知道我爹去南口村之前已經給我定了娃娃親,他是玉澈,便是我的未婚夫。”


    玉澈一愣,他之前就看出安月臉色糾結的樣子,可沒想到這糾結的同時將自己牽扯進去了,竟然還說是她的未婚夫?


    “你、你有未婚夫?”齊懷容好似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整顆心拔涼拔涼的。


    安月一咬牙,“是呀,我也沒想到,就連齊氏、你姑媽都不知道呢,也是都怪他,大老遠的跑來尋我……”


    玉澈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過去,安月說話的同時竟讓將身子向他的身上蹭了蹭,一臉的嬌嗔,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那、那孩子?”


    齊懷容想死的心都有了,伊人幾月不見,已經物是人非。


    “孩子?玉澈心胸曠闊,絲毫不介意兜兜,而且,我家兜兜身子不好,也都是玉澈勞心勞力治的。”安月繼續恬不知恥的說道。


    玉澈幹咳了兩聲,下意識偏過了頭,不敢看齊懷容探究的眼色。


    兜兜的身子壓根就沒有大問題,不過是有些體弱而已,但經過這麽久的調養,如今甚至比普通孩子還要強健。


    齊懷容晃了晃,“是嗎……”


    “好了齊大哥,這邊的樓已經被我買了下來,往後我們也算是鄰裏街坊了。”雖然安月不想說,但是不可避免以後要和他經常見麵,倒不如提前講清楚。


    齊懷容隻覺得耳中嗡嗡的響聲,哪裏聽到安月的話。就連安月後來和他揮手再見都無視了。


    “那個男人該不會是兜兜的爹吧?”玉澈也是隨意一猜。


    安月聳了聳肩,道:“我不知道,反正他是突然出現的……”


    玉澈滿頭黑線,還是頭一回見到不知道孩子爹是誰的女人,不過這個女人可真夠狠的,竟然當著如此深情的男人麵前和另一個男人套近乎,也不知那人受不受得了這個打擊。


    安月沉默了一會,突然想起了兜兜,頓時狡黠的問道:“未來夫君,我家兜兜怎麽樣了?”


    玉澈瞬間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將身子往一邊挪了挪,一臉防備的說道:“兜兜、兜兜這病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身子還弱……”


    安月點了點頭,如今兜兜沒長成大頭娃娃就好。


    至於玉澈,她絲毫不擔心,總覺得玉澈好似自己的親人一般,親切的可以開任何玩笑。


    回了禦景樓沒多久,姬燕便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臉無奈的樣子,手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那孩子和兜兜差不多大,眉清目秀。


    “他回來了。”姬燕突然歉意的說道。


    “嗯?”安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過來,“高逸回來了?”


    姬燕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他暫時不想露麵,這個孩子……應該……應該是他的,要你幫忙照顧。”


    安月一愣,直接吼道:“幹嘛要我照顧!我又不是奶媽!”


    一回來就讓她幫他照顧孩子?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姬燕早知道會這樣,聲音放低了說道:“他說這孩子隻要餓不死就行,就當是送給兜兜的玩具。”


    ¥,@!


    這真的是親爹嗎!


    餓不死就行?而且當他是玩具?


    安月也突然覺得有些不尋常,嚴肅的問道:“高逸到底是誰,他想做什麽?”


    姬燕猶豫片刻,說道:“我隻能說他逼不得已‘睡了’一個女人,後來被人逼婚躲在你家,但是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得知那個女人懷了孕,他心裏懷疑這孩子不是他的,不過找不到證據,而且滴血認親根本沒用,為了避免對方發現這孩子,便將孩子送給你帶,更重要的是……那個懷了孕的女人和你有關。”


    安月心中大驚:“和我有關?”


    “不錯,高逸查出來你父親安烈曾是那家的下人,而你身上應該還有什麽秘密,以至於他們想殺人滅口。”姬燕看了看安月又道:“當初你生下兜兜,我們都覺得他和高逸很像,幾乎懷疑當初和高逸在一起的女人是你,不過……你代替不了,因為高逸的狼毒隻有那家的女人能解!”


    安月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兜兜不可能是高逸的孩子是事實,因為自己的記憶根本沒有那一晚。


    而父親安烈是那家的下人,自己呢?到底是不是安烈的親生女兒?


    “高逸正在查你和他們的關係,不過你也知道你都快到十八了,這麽多年,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


    安月將思緒理清,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姬燕,是安國公、安國公府的人想置我於死地對不對!而高逸、不,他不是高逸,他應該是……西陵歸!”安月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也不知為什麽。


    謎團太多,多的她措手不及。


    姬燕詫異的看了看安月,良久,道:“沒錯。”


    “我和西陵一直不明白,安家權大勢大,但卻一直到瘟疫那會兒才下手對付你,而且他們的能力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但偏偏選擇了最陰險的方式,刻意將自己隱藏起來,那隻能說他們已經到了不能留你的地步,卻又不想光明正大的殺了你……可能是在防備誰……”


    安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高逸……他自己睡了誰能不知道?”


    姬燕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他那狼毒發錯起來六親不認,幹了什麽事是絕對記不得的。”


    安月一陣無語。


    隻是沒想到安鉤月這個弱女子竟然還有這麽離奇的身世。


    “他不是讓我尋求你的庇護嗎?這個孩子若是讓我養著,似乎會更讓我處在危險之中吧?”安月不傻,那安大小姐的兒子不見了能不著急?“”這個你放心,她的孩子已經‘死了’,要不是為了避人耳目,也不會將他養到現在才帶來。“姬燕說道。


    這也太陰險了!


    安月慢慢消化這姬燕帶給她的震動,無奈的從他的懷裏接過孩子。”叫什麽?“安月對著姬燕問道。”沒名字。“


    安月臉色一黑,就算怨恨那個女人也不能這麽對孩子吧?瞧著他麵黃肌瘦的,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還有這表情,一點精神都沒有,恐怕都餓習慣了……”讓我接手這孩子也行,讓高、讓西陵歸出來見我。“安月抱著孩子說道。


    姬燕鳳目微眯,剛才的嚴肅瞬間消失不見,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會要見他,晚上吧,晚上沒人的時候……“”什麽沒人的時候!現在就要見!“安月怒了,這兩人把當她是什麽了,見一麵竟然還要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


    姬燕眼神一亮,別有深意的笑容依舊未散,”得,本公子去給你通報去……“


    姬燕才出門,安月便讓綠兒熱了一碗米粥端了過來,兜兜好奇的盯著新來的寶寶,也不吭聲,而這孩子乖的很,那米粥放進嘴邊便咂咂的咽了下去,吃飯的樣子可憐的很。


    過了許久,門口才來了動靜。


    見到女人喂著孩子的樣子,西陵歸微微愣神,隨即漠然的走了過來。


    雖然高逸和西陵歸是一個人,但是兩個身份給安月的感覺完全不同,見到西陵歸,安月陌生的竟然不知該說什麽。”你、你真的是西陵歸?“


    說完,安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自己啥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再說了哪怕和高逸也沒有多熟悉嘛……”嗯。“望著這張熟悉的臉,竟然突然沉迷起來。


    九個月的時間,他竟然總是忍不住想起在南口村的沉靜日子,竟然連這個小女人氣的跳腳的身影都記得一清二楚。”為什麽要把孩子扔給我?“安月頓了一會,問道。”再放在我這裏,我會捏死他。“西陵歸聲音淡淡,好像說是的是捏死螞蟻一樣無關輕重。


    安月心頭一抖,對,這樣一個不在乎人命的人就是西陵歸,別人口中的西陵歸。”可他、也許是你的兒子,這樣捏死也不在乎嗎?“


    西陵歸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冷幽幽的說道:”我從未想讓他出現過。“


    一張麵具,隔著太遠的距離。


    遠的讓安月的覺得他不是高逸。


    安月徹底對他無奈,隻好將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我的父親安烈,在國公府的時候有沒有娶妻?“


    如果沒有,但自己多半不是他的孩子了。”未曾。“西陵歸簡單的說道。


    果然,其實安月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沒準自己是安烈從國公府出來的路上拾的也不一定。


    愣了許久,安月對著西陵歸竟覺得無話可說,正準備開口請他出去,卻聽西陵歸突然說道:”最近雁城這塊地方有些人看的眼饞了,你注意一點,不要招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西陵歸說完,看了兜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瞬間又淡了下去。


    安月應了一聲,完全不在狀態,腦中更是混亂不已。


    西陵歸走後,安月將所有的事情理了理,如今自己的身世是個謎,父母不詳,與安國公府的關係不詳,而安國公府要除掉自己的原因是因為自己身負一個不能放置在陽光下的秘密,至於是什麽……還是不詳!


    安月撓頭搔耳煩躁了一會,這安鉤月原本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女,如今怎麽牽扯出這麽大的事?


    看西陵歸對安國公府的態度,好似有著深仇大恨一樣,恐怕正因為自己和他的敵人有著不明的關係,才都得到了如此厚待。


    徹夜無眠,安月整整掙紮了一個晚上都沒想通。


    而西陵歸送來的孩子,乖巧不已,不像兜兜這般到了晚上便會吵鬧一會,雖然是仇人的孩子,安月還是給他起了個小名,叫安安。


    一早,青寒也回了閣樓,顯然是知道自己的主子現身,一臉興奮的樣子。


    安月真不知道西陵歸這麽悶的人是哪裏征服了青寒這個屬下,竟能讓他每每提到主子便得意洋洋的好像拾到銀子一般。”調查的怎麽樣?“安月關心的問道。


    安國公府的事情暫時不要自己操心,還是得先將那個時不時騷擾自己的女人搞定才行,要不然以後自己餐館開張,這女人憑借著權力總是鬧騰,豈不是影響賺錢大計?”詹寧兒的丫鬟紅玉是跟著詹寧兒一起出門的,不過那個丫鬟似乎去了別的地方,她回來的時候身上有一股濃濃的藥香,屬下總覺得,好像是……催情的藥物。“


    催情的藥物?”那她們主仆說了什麽?“安月突然來了興趣,一個閨閣小姐的丫頭身上有催情藥的味道,可真是讓人不好奇都不行。”屬下隱約聽見,似乎是關於一個月後城主府設宴的事。“青寒淡淡的說道。


    安月也明白了大半,這個年代有種變相的相親,不過詹寧兒這招玩的有點大,一個小小的”相親大會“竟然用得著用上催情的藥物?莫非是會有什麽厲害人物要出場?


    怪不得昨天竟然舍得下本錢和一個城主的庶子相處了,應是打探消息吧!”青寒,你最近好好跟著那個丫鬟,看她去什麽地方,見什麽人,就連她用的催情藥也打聽清楚,玉澈這些天沒事兒,讓他好好研究研究。“安月冷冷一笑,既然詹寧兒要玩大的,那麽她就幫她點把火,玩的更大點!


    青寒會意的點了點頭,總覺得安月每次這般冷笑的時候都是在想著怎麽害人!


    不過那女人也不是好東西,為什麽不直接讓他一刀抹了幹脆?


    青寒退下之後,嬰兒床中的兩個活寶醒了過來,可憐的安安被兜兜壓到了半個身子,竟然一聲不吭,兜兜倒是難得沒一起床哇哇大叫,而是一臉無辜的用小手按著安安的臉蛋。”夫人、夫人,買樓的貴人來了!“


    安月正一臉喜樂的看著兜兜,樓下王二又叫了起來。


    無奈的起身走了下去,這才一大早,青寒剛走王二就來了,是堅決不給她和兒子相處的時間呀!”什麽買樓的人?“安月狐疑的問道,這樓自己不是剛剛買到手嗎,又不準備賣掉。”就是之前和夫人搶樓的人,他們賴著不走。“王二昨晚找了裝修的人之後,便留在新樓看家,誰知一大早便來了兩個人,一看竟是當初和他搶樓的人,那兩人呆了半天,愣是不肯走,非要讓他將夫人交出來,他這沒了主意才來閣樓問問。


    安月一喜,還好自己早了一步,要不然這樓真被別人搶去了。”行了,咱去看看。“王二做事還是妥帖的,現在來找他定然是那兩人在,耽誤了他做工裝修。


    安月到了新樓門口,下意識的掀起簾子看了看齊懷容的玉器鋪,沒發現他的人影才快速從車上跳了下來,轉眼繞進了新樓內。


    一進門,映入眼前的是兩位翩翩公子。”一大早找小婦人前來的可是二位?“安月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安月的笑容假得很,明眼人一見便知道她的心思,隻見那年紀稍小的公子上前說道:”你這婦人,我二哥明明和那老鴇談了好價,你怎麽把這樓搶去了!“


    安月一笑,這事兒她還想問這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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