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孩子胡言亂語罷了。”


    盧劍雄強撐著站起身,將吳霜護在身後。


    “諸位不必當真。”


    孤城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嗎?那倒是可惜了。”


    他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提到劍心境,江公子,若真有人達到此等境界,摹仿你的劍招確實並非難事。”


    江川會意,順勢接話。


    “孤城大人明鑒。青龍劍氣雖是我獨門絕學,但若遇上劍道通玄的高手,模仿其形並非不可能。”


    殿堂內的緊張氣氛稍稍緩和。


    梁茂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暗自慶幸話題轉移。


    作為梁王府的代表,他太清楚一個可能擁有劍靈體的少女出現在火神山意味著什麽。


    那將徹底改變九州劍修勢力的格局!


    “江公子。”


    孤城手指輕叩桌麵。


    “依你之見,會是誰在陷害你?”


    江川眼中帶著陰霾。


    “昨夜我在郡城遇到一個黑袍少年,與我容貌一般無二。我追他至城南,卻突然失去蹤跡。待我返回時,王府已傳出刺客消息,而我就成了全城通緝的要犯。”


    “易容術?”


    陳情忍不住插話。


    江川搖頭。


    “那絕非易容。我與他近距離交手,連氣息都與我極為相似。”


    孤城眉頭緊鎖。


    “九州之內,能做到這點的”


    “不超過三人。”


    江川平靜地說出一個令人窒息的數字。


    殿堂再次陷入沉默。


    吳霜不安地拽了盧劍雄的衣袖,小聲道。


    “盧叔叔,那個黑袍人好可怕.”


    盧劍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若真如江川所說,那麽這件事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遠超想象。


    “曾憲明。”


    孤城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曾憲明渾身一顫,額頭抵地。


    “下官知罪!下官被商焱那廝蒙蔽,險些釀成大錯!”


    孤城冷笑一聲,看向江川。


    “此人交給你處置如何?”


    不等江川回答,他又補充道。


    “另外,趙震的人頭和鄧印河我也一並交給你。至於商焱.”


    他眼中帶著寒光。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梁茂業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江公子,此事是我梁王府管教不嚴。商焱那狗賊,我親自處理!待此事了結,還請江公子務必賞光,到梁王府一敘。”


    江川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心中冷笑。


    這些權貴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要置他於死地,現在卻爭相示好。不過眼下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梁王客氣了。”


    孤城滿意地點點頭,突然起身,袖中一道寒光閃過,直取曾憲明咽喉。


    “既然如此,這人就沒必要——”


    “大人饒命!我有重要情報!”


    曾憲明驚恐大叫,聲音都變了調。


    孤城的劍尖在距離曾憲明咽喉寸許處停住,劍氣卻已劃破皮膚,鮮血順著脖頸流下。


    “哦?”


    孤城挑眉。


    “說來聽聽。”


    曾憲明咽了口唾沫,顫抖道。


    “商焱.商焱背後還有人!下官曾無意間聽到他與一個黑袍人密談,說什麽劍閣、計劃.”


    江川瞳孔一縮。


    “黑袍人?”


    “是是的!”


    曾憲明如蒙大赦,急忙道。


    “那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聲音嘶啞,商焱對他極為恭敬!”


    孤城與江川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孤城,你堂堂天家供奉,竟對一個江湖劍修卑躬屈膝,真是長他人誌氣,滅天家威風!”


    聲音陰陽怪氣,如同金屬摩擦,聽得人頭皮發麻。


    孤城麵色驟變,怒喝一聲。


    “找死!”


    身形如電,瞬間衝出殿外。


    孤城的身影閃動,每一次移動都帶起一道淩厲的劍氣,那劍氣無形卻有質,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


    “脈源天劍·斷江!”


    孤城低喝一聲,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朝著朱祿的方向虛點。


    刹那間,無形劍氣破空而出,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


    朱祿黑袍鼓蕩,枯瘦的身軀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他雙掌交錯,一團陰柔內力在胸前凝聚成盾,硬生生接下了這道劍氣。


    “砰!”


    氣勁相撞的瞬間,爆炸性的衝擊波橫掃整個前殿。


    梁茂業等人被震得連連後退,唯有那琴女依舊端坐原地,纖纖玉指在琴弦上翻飛,仿佛周遭的混亂與她無關。


    “孤城,你這是在找死!”


    朱祿的聲音尖銳刺耳,黑袍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煙塵漸漸散去,朱祿的外衫已被劍氣絞得粉碎,露出裏麵暗紅色的內襯。


    那張枯槁的麵容此刻扭曲得更加猙獰。


    “朱祿?”


    李文致失聲驚呼,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


    “他不是應該在鎬京伺候君上嗎?”


    曾憲明臉色慘白,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


    “閹閹黨之首”


    孤城嘴角勾起冷笑,右手依舊保持著劍指姿態。


    “朱大總管不在鎬京好好伺候君上,跑到這隴海郡城來湊什麽熱鬧?莫非是宮裏待膩了,想出來透透氣?”


    朱祿眼中怒火更盛,卻強壓著沒有立即發作。


    他陰測測地笑道。


    “孤城將軍好大的威風,本座奉君上之命來隴海拿人,卻被你如此羞辱,這筆賬,本座記下了。”


    “拿人?”


    孤城嗤笑一聲,目光掃過朱祿殘缺的身體。


    “就憑你這殘缺之身,也配在我麵前大放厥詞?二十年前你不過是個刷馬桶的小太監,如今穿上這身官袍,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朱祿最痛的傷疤。


    他的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枯瘦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


    “你——”


    朱祿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刺破耳膜。


    孤城不等他說完,繼續火上澆油。


    “怎麽,我說錯了嗎?當年是誰在禦花園偷看妃嬪沐浴,被先帝下令去了勢?這些年來,你靠著舔舐權貴的腳底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真當沒人記得你的底細?”


    朱祿怒極反笑,那笑聲如同夜梟啼鳴,令人毛骨悚然。


    “好,很好!孤城,你成功激怒本座了!”


    他從懷中緩緩掏出一物,金光閃動間,一枚鑄金令牌出現在眾人眼前。令牌上”如朕親臨”四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天子令在此,見令如見君上!”


    朱祿尖聲喝道。


    “孤城,還不跪下聽令!”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孤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帶著陰霾。


    他緩緩收起劍指,單膝跪地,卻依舊昂著頭,目光如刀般盯著朱祿。


    賀良見狀,連忙跟著跪下,額頭幾乎貼到地麵。


    朱祿滿意地看著這一幕,枯瘦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快意。


    “君上有令,燕國皇子趙威遠的屍體即刻帶回鎬京,雲海仙門大公子江川隨行聽審!”


    “放屁!”


    陳情猛地拔出腰間短劍,劍尖直指朱祿。


    “誰敢動江川一根手指頭,老娘跟他拚命!”


    朱祿陰冷的目光掃過陳情,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小丫頭,天子令前,也容得你放肆?”


    孤城緩緩起身,眼中寒光閃動。


    “朱祿,此事明明是國師負責,你一個內侍太監,憑什麽越俎代庖?”


    “國師?”


    朱祿尖聲大笑。


    “國師已經和鎬京失聯旬日,燕國使臣已經到了鎬京,要求立刻迎接皇子回歸邯鄲。君上原本命令國師處理此事,但國師毫無動靜,仿佛人間蒸發!”


    孤城瞳孔驟然收縮,心中警鈴大作。國師失聯?這絕非小事。


    “國師已將此事交予本將軍處理。”


    孤城沉聲道。


    “飛劍傳書就在將軍府,朱總管若不信,大可前去驗證筆跡。”


    朱祿冷哼一聲。


    “本座沒那個閑工夫,不過君上或許會感興趣。”


    他陰鷙的目光轉向江川。


    “江公子,雖然本座相信你不是凶手,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陳情還想說什麽,江川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麵色平靜,目光如水般清澈。


    “朱總管——”


    “且慢!”


    一個虛弱卻堅定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蘇問滿身是血,被兩名梁王府的門院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進殿內。


    他右手高舉,手中緊握著一封泛著淡淡青光的玉簡。


    “這是.雲海仙門執劍堂堂主薛醒的飛劍傳書!”


    蘇問聲音嘶啞卻擲地有聲。


    “薛堂主有令,江川留在隴海郡城等候,此事將由仙門親自出麵解決!”


    問渾身浴血,左臂軟綿綿地垂著,衣袖早已被鮮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


    “蘇師弟!”


    陳情第一個反應過來,聲音都變了調。


    他箭步上前,卻在即將碰到蘇問時猛地刹住——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加重師弟的傷勢。


    江川比陳情更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蘇問,手掌剛觸及對方後背就沾滿了溫熱的血液。


    “怎麽回事?誰傷的你?”


    江川的聲音低沉得可怕,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王瀚二話不說撕下自己衣袍下擺,手法嫻熟地為蘇問包紮左臂傷口。


    血很快浸透了布料,王瀚眉頭緊鎖,又撕下一塊布料迭加上去。


    “我沒事”


    蘇問氣若遊絲,右手卻死死攥著一枚染血的玉簡。


    “飛劍.傳書給師兄.”


    梁茂業肥胖的身軀抖如篩糠,額頭冷汗涔涔。


    “這、這可如何是好?蘇公子若有個三長兩短”


    他偷眼瞥向朱祿,後者正冷眼旁觀,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陳情”撲通”跪地,一拳砸向地麵,青石板應聲龜裂。


    “都怪我!若不是我貪杯誤事,師弟怎會”


    他聲音哽咽,雙眼通紅。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江川厲喝,轉頭怒視梁茂業。


    “梁胖子!還不快叫醫師!”


    梁茂業如夢初醒,扯著嗓子大喊。


    “來人!快請華醫師!要快!”


    朱祿忽然上前一步,陰鷙的目光鎖定蘇問手中玉簡。


    “飛劍傳書?本官倒要看看是什麽要緊事。”


    說著就要伸手去奪。


    “滾開!”


    江川暴喝,劍未出鞘,劍氣已縱橫激蕩,逼得朱祿連退三步。


    “朱祿,你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江某劍下無情!”


    朱祿臉色鐵青,正要發作,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從大門方向傳來。


    “喲,這麽熱鬧?”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白衣男子倚門而立,腰間懸著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男子麵容俊美近乎妖異,眼角一顆淚痣平添三分邪氣。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後跟著兩位絕色少女,一著粉衣,一著綠裳,皆是國色天香,隻是眼神空洞,行走間步履虛浮。


    “葉秋!”


    盧劍雄勃然大怒,拔刀就要上前,卻被吳霜一把拉住。


    “師兄且慢。”


    吳霜低聲道。


    “此人來者不善。”


    葉秋對盧劍雄的怒視視若無睹,反而衝他咧嘴一笑。


    “盧兄別來無恙?上次一別,小弟甚是想念啊。看在你師妹麵上,今日便給你個麵子,不動手如何?”


    孤城原本對葉秋的出現眼前一亮,但當目光落在那兩位少女身上時,臉色驟變。


    他敏銳地注意到兩位少女脖頸處的紅痕和行走時的不自然,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眼中帶著陰狠。


    “葉秋是吧?”


    朱祿眯起眼睛。


    “閣下何人?為何擅闖梁王府?”


    葉秋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


    “北境三劍聽說過沒?在下不才,與趙信、楚陽結為異姓兄弟,人稱黑劍葉秋。”


    “趙信?雲海仙門首席大弟子?”


    “楚陽?稷下學宮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


    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兩個名字的分量太重,在場無人不知。


    朱祿臉色陰晴不定,顯然在權衡利弊。


    “原來是葉公子。”


    朱祿勉強擠出笑容。


    “不知.”


    “廢話少說。”


    葉秋不耐煩地擺手,目光卻落在孤城身上。


    “這位兄台似乎對我很有意見?”


    孤城冷笑。


    “葉公子好手段,連芙蓉雙姝都能弄到手。隻是.”


    他眼中寒光一閃。


    “摘花可以,連根拔起就過分了。”


    葉秋哈哈大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惜花公子孤城。怎麽,這兩個小美人你認識?可惜啊,她們現在隻認我這個主人了。”


    說著伸手在粉衣少女臀部重重一拍,少女渾身一顫,卻不敢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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