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諸葛瑜主導此次雍州大戰?!他不是曾說過,不遇明主就不出山?!”


    咳咳咳!


    身側的好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聲道:“小點聲,生怕皇城司聽不見嗎?諸葛先生既然已出山,就說明尋到了明主。”


    至於明主是誰,肯定不是大周皇帝。


    “多謝兄弟提醒。如此說來,臥龍書院捐書一事並非空穴來風?”


    前段日子,隱隱有傳言說臥龍書院把藏書全捐去了雲州。


    當時太學書院的夫子們和祭酒都判定,這是一則流言,說不定是雲國公派人故意放出來的,隻為讓各家捐書。


    如今看來,諸葛先生都去解決雍州大事了,臥龍書院捐贈書,很符合情理。


    天下文壇三巨頭,諸葛瑜,崔三論,朱雄英。


    崔三論是雲國公的義父,自在京都起就為雲國公鞍前馬後,四處奔波,到了雲州後,更是煥發事業第二春,老老實實鎮守朔州。


    諸葛瑜先是捐書,又去帶兵雍州,很明顯是雲國公鍋裏的肉。


    朱大人雖然在南郡,但聽聞他和雲國公的關係也極其親密。去年鬆茸爆火,其中似乎就有他和雲國公的手筆。


    雲州還有即將建成的萬書樓……


    兩個好兄弟對視一眼,眼神裏皆是蠢蠢欲動。


    怎麽辦?好心動,也想去雲州!


    心動的人很多,付出行動的人更不少。


    皇城司的首領接過手下的匯報,眉頭蹙起,略微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把此事告知陛下。


    想了想,他還是進宮麵聖。


    皇宮的氛圍一日不如一日,宮裏的婢女和內侍恨不得自己是聾子,瞎子,是個木頭人,一個個麵無表情。


    皇城司首領對此已經習慣了,他還知道,宮裏聘的宮人,給的待遇比以前高出三成,就這樣,招人還費勁。


    年輕皇帝莫地抬起眼,犀利的眼神為狹長優美的黑眸染上一層薄薄的寒冷冰霧:“都有誰?”


    “啊?!”皇城司首領一愣,人那麽多,要全報出來嗎?


    皇城司首領瞥一眼大周皇帝,見他好像是認真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挨個念起名字。


    這一念就念到了夕陽西下,明月升空。


    皇城司首領的嗓子都要冒煙了,終於說完最後一個名字。


    年輕皇帝的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皇城司首領卻不敢輕舉妄動,身上肌肉緊繃著,好像坐在上麵的是一頭猛獸。


    年輕皇帝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把他們都抓起來,關入大牢,以謀叛論處。”


    嘶。


    皇城司首領手指發麻,條件反射地想要抬頭看一眼,又猛地垂下去。


    真抓啊?!


    名單上最起碼有上千人。


    大周刑罰有十惡不赦,第三惡就是謀叛罪,即叛逃到別的國家。


    犯此罪者,處以極刑,並株連親屬。


    至於株連的是三代還是九族,就要看當今聖上的意思。


    即便是株連三代,那也是涉及上萬戶人家。


    不至於此吧?


    再說了,若真要如此追究,崔家,相州各家,又該如何處置?


    皇城司首領左右為難,這活兒若是捅到朝堂上,讓佟太師得知,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皇城司本就不受人待見,若辦了這事,自己卸任後還能有命活著嗎?


    “為何還不走?”年輕皇帝抬眸,黝黑的雙眸像是濃墨一般,看著死氣沉沉。


    皇城司首領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小聲開口:“陛下,是否要株連親屬?”


    年輕皇帝用手托腮,手指在桌上輕敲。


    皇城司首領心裏生出一絲不妙,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年輕皇帝輕飄飄道:“株連九族。”


    皇城司首領瞳孔猛地放大。


    自古以來,有曆史記載的,株連九族的案例隻有一例。


    那就是隋朝楊玄感一例。


    楊玄感起兵反叛失敗,被隋煬帝分屍示眾,家族罪及九族。


    這九族,分別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父親的兄弟姐妹及子女,自己的姐妹及子女,女兒及子女,本族叔叔伯伯。


    外祖父家族,外祖母娘家,姨母及子女。


    嶽父家族,嶽母的娘家。


    皇城司首領整個人都麻了,他再也忍不住,抬起頭來,仔細打量年輕皇帝的神色。


    年輕皇帝的臉色雖然有些慘白,但眼神清明,顯然沒有喝酒。


    既然沒有喝酒,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


    “全部嗎?”皇城司首領腦袋嗡嗡的。


    名單裏,好像有人是自己連襟家的堂弟。


    自己應該不算在九族之內吧?


    “全部。”


    皇城司首領恍恍惚惚地走皇宮大門,一出門,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大人!”守城門的士兵連忙上去扶一把。


    皇城司首領擺擺手,嘴裏小聲嘀咕著,“天要塌了,天要塌了”,踉踉蹌蹌地奔太師府而去。


    佟太師聽完皇城司的話,猛地站起身,衣服都來不及換,坐上馬車就要去麵聖。


    皇帝本來就煩他,如何肯見他?


    佟太師沒招,顧不得避嫌,直接去刑部尚書府。


    “什麽?!叛逆罪?株連九族?!”刑部尚書頭皮發麻。


    這不是胡鬧嗎?


    多大點事啊,就給人定叛逆罪。


    “陛下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隋煬帝都被後人罵成啥樣了?


    莫說他,就連秦朝李斯,趙高也不過是被誅三族罷了。


    野史上,荊軻刺秦失敗後,也才被株連七族。


    再翻曆史,剩下的就沒幾起株連親族的案例,頂多是滿門抄斬。


    這個滿門抄斬,自然是不包含親族的。


    佟太師的腮幫子腫起,嘴角起了一圈的燎泡:“這事兒不能辦,這個開頭不能開!”


    刑部尚書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鄭色道:“太師放心,就算皇城寺司把人都抓來了,我們還要按流程辦事,要證據確鑿才能給他們定罪。”


    這個叛逆罪可不好定,它的前提是要叛逃到其他國家。


    雲國公可沒正式稱王,某種情況下來說,雲州不算一個國家。


    要是揪著這一點掰扯,最起碼能掰扯個一兩年。


    刑部尚書歎氣,官家越來越隨心所欲,今兒個一個想法,明兒個一個想法,真是叫底下人苦不堪言。


    “他怎麽想起株連九族了?”


    這是正常人該想的事兒嗎?


    皇城司首領眼淚飆出來:“官家最近沉迷話本子《仙界第一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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