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夕坐在車內,攏了攏衣服。


    綠梅從矮櫃裏翻出一張薄絨小被,蓋在顧南夕的膝頭上,嘴裏絮叨著。


    “扁鵲安千叮嚀萬囑咐,要多注意您的身體,不要著涼。”


    顧南夕指尖發涼,把手伸進薄毯裏,苦笑道:“歲月不饒人。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能穿著薄襖四處跑。今年穿同樣的衣服,竟是覺得冷了。”


    聽到顧南夕說冷,綠梅連忙燃起炭盆。


    擔心炭盆的煙會嗆到顧南夕,綠梅把炭盆放到車外,待到沒煙了,再拎進來。


    綠梅見顧南夕麵色紅潤,這才笑道:“不是身子骨原因,是今年確實比往年要更冷一些。等到過春節,咱們得多爆些煙花爆竹,去去邪祟。今年也不知惹怒了哪路神仙,旱災,洪澇輪番上演,冬天比以往還冷。”


    綠梅微微歎口氣:“咱們還好,災情不重。聽南郡的商隊說,南麵受災嚴重,一路上很不太平。若是遇上寒冬,他們今年冬日怕是不好過。”


    有了炭盆,車廂內很暖和。


    顧南夕昏昏欲睡,聽到綠梅的話,心中一激靈,整個人瞬間清醒。


    氣候這般反常,該不會是遇到小冰河期了吧?!


    顧南夕的神色凝重,若真是小冰河期,必須要早做打算!


    這可不是挺過一年兩年的事,小冰河期短則幾十年,長則幾百年。


    顧南夕抹了一把臉,心中忐忑,自己好歹是個穿書主角,不會這麽倒黴吧?


    剛準備大展宏圖,就碰上小冰河期?


    顧南夕心事重重,回到河中府後,一邊主持公開招聘的事,一邊派出人去探京都的反應,以及南麵的災情。


    京都,《雲州周報》一出,卻是難得的風平浪靜。


    茶坊酒肆,說書人隻挑了《雲州周報》板塊,對於雲州新政隻字不提。


    再好事的客人在此時,也管住了自己的嘴,對《雲州周報》碩大的政事堂三個字視而不見。


    皇宮之中卻不如坊間平靜。


    年輕皇帝已經摔碎了五個花瓶,踢翻三個香爐,罵走六個妃子。


    太皇太後,皇後,佟貴妃,後宮三巨頭全都閉門不出,生怕觸了皇帝的黴頭。


    太醫局的三位太醫守在殿門口,額頭冒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官家雖然年輕,但經上次重病後,身子骨就不大好,要戒焦戒怒。


    可是《雲州周報》一期一個新消息,期期都能讓官家暴怒。


    這一期的更要命,簡直是在官家頭頂上蹦迪。


    若不是皇帝的身體情況隻有他們三個人知道,若不是相信自己三人絕對不會向外透露消息,太醫們真的會懷疑,雲國公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氣死官家!


    “唉。”


    “唉。唉!”


    太醫齊齊歎氣,不敢勸喲,隻能待會多開一些疏肝降火的藥物。


    “唉——”


    聲音不大對。


    太醫們循聲望去,就見六部尚書,李閣老,和佟太師,不知何時也來到殿門口。


    他們在台階之下,舉步不前。


    “含章,你畢竟是官家的嶽丈,你先請!”李閣老哢哢咳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佟太師眉頭皺起,額紋幾乎能夾死蒼蠅。


    自打太師夫人去江南後,佟太師的神情一日嚴肅過一日,大家夥已經很多天沒見他笑過了。


    佟太師硬邦邦道:“我若先去,無疑是火上澆油。”


    官家的怒火幾乎要把整個皇宮都燃燒了,再加上一把油,怕不是要燒了整個京都。


    李閣老視線投向戶部尚書:“你先去。”


    戶部尚書的背瞬間佝僂下來。


    造孽喲,不給人活路啊!他這小身板能扛住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戶部尚書一步三挪,終於慢慢蹭到殿門口,顫顫巍巍道:“啟稟陛下,臣有要事要稟告!”


    過了好一會,殿內響起低沉的男聲:“進來。”


    店內滿地碎瓷片,宮人們麻溜地撿起大的碎片,眾人這才有落腳之處。


    年輕皇帝衣襟微微敞開,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兩眼猩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怎麽?這一次還要讓朕忍讓嗎?政事堂,設六部,樞密院,哈哈!好一個北方小朝廷!顧南夕給臉不要臉,她這是把朕的臉麵放在地上踩!”


    “我就說她狼子野心,現在終於藏不住了吧!”


    年輕皇帝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探出上半身,如狼一般的視線掃過眾人,聲音冷厲陰寒。


    “你們敢不敢替朕平亂?!”


    兵部尚書第一個垂下頭,不敢和年輕皇帝對視。


    聽說雲國公已經從雲州回到河中府,她甚至都沒在雲州呆到過節,開完會就南下,肯定是在防備朝廷這頭。


    年輕皇帝嗤笑一聲:“廢物。”


    李閣老知道官家心結所在,安撫道:“雲國公的事不急,她再如何,還不是沒敢稱王?她是在故意激怒你,莫要中圈套。”


    年輕皇帝沉著臉,沒說話。


    佟太師看不慣李閣老這哄孩子的做派,直接了當道。


    “最新消息,近日各地極速降溫,鄱陽湖冰封,瓊州島罕見結冰。南郡爆發鼠疫。荊湖北路水匪上岸強掠,受災者高達百戶。”


    “司天監預測,今年是個寒冬。”


    其實在南方發生洪澇災害之後,司天監就預測,今年冬日會比往年更冷。


    隻不過大家都沒想到會這麽冷,冷到連鄱陽湖都結冰了。


    反正,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洪澇災害的時候,朝廷救災救慢了,導致受災加重。


    本來想靠著冬日休養生息一番,挺到來年春耕,情況就會好轉,沒想到這個冬日這麽不好過!


    人就是這些人,糧食是這些糧食。


    這些人和糧食是用來賑災還是用來和雲國公開戰,就要看皇帝自己的選擇了。


    佟太師隻是把現實情況說出來,並沒有給任何的建議。


    年輕皇帝先是認真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確定這些消息並不是在糊弄自己。


    他皺著眉頭,來回踱步。


    顧南夕明顯是在溫水煮青蛙,一步一步試探自己的底線。


    如果這一次自己不把她打回去,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敢稱王!


    至於災情,隻是結冰罷了,目前並沒有人和牲畜受災。


    再說了,大周境內,光常平倉就有一千多處!足以應對各種災情。


    年輕的皇帝眉頭舒展開,做好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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