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燃起篝火,將蕭大山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他跪在碎石上,幾乎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


    “大人,河中府仍在王師手中。”


    話音未落,一柄橫刀已架在他頸側。


    刀刃上的寒氣刺得皮膚生疼,蕭大山卻將額頭重重磕向地麵:“大將軍,我說的都是實話!”


    宋守節的手指在輿圖上頓住,篝火在他深陷的眼窩裏投下陰影。


    這個蕭大山到底靠不靠譜?


    宋守節狐疑地打量蕭大山。


    “你沒有帶什麽幹糧,為何你的肚子如此溜圓?嘴上還有未擦幹的油跡?”


    越看越覺得蕭大山可疑。


    蕭大山腦瓜子賺得極快,磕頭認罪:“將軍饒命,將軍恕罪!我去了河中府,打探清楚狀況後,肚中饑餓難耐,便去縣衙打秋風。”


    “接著說。”橫刀撤開半寸。


    蕭大山磕磕巴巴道:“我說我是將軍您的親衛,縣衙的官員立馬好生招待。”


    “哦?”宋守節的嘴角微微翹起,又強壓下去,“然後呢?”


    接下來的話,蕭大山就說的很順溜了:“他們熱情非常,對大人您敬佩不已,翹首以盼,期待您率大軍護住河中府。”


    宋守節心下滿意的很,讓蕭大山下去好生休息一晚上,等到明日黎明,全軍出發,奔赴河中府!


    晨霧中,三百士兵正在集結。


    宋守節站在一塊石頭上,鼓舞士氣:“蕭大山已經打探清楚,河中府恭迎王師。我們速度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早膳!”


    得知河中府裏沒有雲國公顧南夕,眾人臉色的神情都放鬆下來,加快腳步,想盡快入城。


    等到太陽完全露出頭,宋守節等人已經遠遠地能看見河中府的城門。


    隨著吱呀一聲,城門緩緩地打開。


    早就等候在城外的農人,老老實實排起隊,任由守城士卒查驗。


    宋守節並沒有冒冒然地選擇進城,而是派出自己的親衛,先去打探一番。


    蕭大山見狀,心裏一咯噔,後背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隻能暗暗祈禱,希望雲國公他們不要露餡。


    親衛脫下鎧甲,換上一身褐色長衣長褲,選了個僻靜的地方,加入等待入城的隊伍。


    “大兄弟,問個事兒。”親衛穿著普通的麻衣,操著一口北方方言,壓低聲音。


    他攔住的這一行人一共有九人。


    兩個老人,三個成年男子,兩個麵黃肌瘦到婦女,懷裏抱著熟睡的孩子。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應該是本地人。


    領頭的男子把老人婦女護在身後,警惕問道:“何事?”


    親衛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才道:“我是行商的。商隊頭領讓我來打探一下,咱們河中府現在是誰管事啊?”


    聽說是商人,領頭的男子略微放鬆下來:“你管那麽許多做甚?反正無論是誰在管,也不影響你們賣貨。”


    親衛小聲道:“這個不一樣!如果還是原來的刺史,我們準備的孝敬不得厚一些嗎?”


    “這就不大清楚了,我們平頭老百姓哪裏管得著這些?”


    親衛追問:“這幾日,府城裏可有什麽異動?”


    “沒有啊。就是流言蜚語多了些,聽說雲國公要打過來了。唉,洪災剛過,又要遭兵災,真是沒法過了!”


    在他們前麵排隊的人也跟著歎氣:“糧價一天一個樣,聽說河道也堵了,不知道何時才有運糧船過來!這糧價不得漲到天上去啊?”


    眾人愁眉苦臉地討論著,覺得這個世道太苦了。


    親衛沒有跟著進城,趁著眾人不注意,他脫離等候的隊伍,回去複命。


    宋守節聽完親衛的匯報,確定顧南夕確實沒有來河中府,大手一揮:“進城!”


    突如其來的三百餘人,嚇得還在排隊等候進城的老百姓,一窩蜂地散開,完全不敢擋住他們進城的路。


    城門近在咫尺,宋守節的心情無比激蕩。


    隻要自己進了河中府,城門一關,縱使是軍神顧南夕也無法輕易地攻破。


    自己將成為顧南夕不敗神話的終結者!


    “快閃開!這是荊湖北路的宋守節宋將軍!我們奉召前來接收河中府!”


    親衛推開守城士卒,大搖大擺地走進城裏。


    路上的行人見狀,紛紛躲到兩側的屋子中,把門打開一條縫,偷偷看著這群人。


    宋守節高高挺著胸膛,無上的榮耀在衝他招手!


    等到三百人全部進城,走出大概百米遠的距離,城門突然被關上了!


    宋守節驚駭地回頭看去,隻見在城牆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他們手持弓弩,身體強壯。


    泛著冷芒的箭頭正對著自己,弓弩手的身後,豎起一麵麵雲國公的旗幟。


    宋守節的一顆心墜入穀底。


    他中計了!


    顧南夕全副武裝,出現在城頭之上,高聲道:“宋將軍,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宋守節穩了穩心神,輸人不輸陣:“久聞雲國公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才知雲國公名不虛傳,唱的一首好空城計!”


    藏在隊伍末端的蕭大山,鳥鳥悄悄地脫離隊伍,躲在房子後邊,生怕被誤傷。


    顧南夕奉行的是能動口,就不動手,勸道:“宋將軍,大勢已去,何不如棄暗投明?”


    宋守節冷哼,嘲諷道:“我們宋家世代忠良,我自小接受忠君愛國的教導,若是我背叛朝廷,恐怕無言麵對地底下的列祖列宗!想來雲國公是沒這個煩惱的,畢竟您死後,入的是蘇家的祖墳,丟的是蘇家的臉。”


    李明德聽完這句話,氣炸了:“我幹娘埋哪,關你屁事?!幹娘好心好意給你一個求生的機會,你卻不領情!不見棺材不落淚。”


    宋守節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三百人,大手一揮:“兄弟們,你們是不是男人?會不會被一個女娘嚇住?!”


    “怕他個鳥!”


    “她沒有鳥,哈哈!”


    各種汙言穢語,層出不窮,罵得極髒。


    宋守節等著顧南夕被激怒,作出衝動的決定。


    人一衝動就容易露出破綻,宋守節要的就是這個破綻。


    顧南夕卻一點也沒被激怒,而是清喝一聲:“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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