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遠侯一走,廳堂就剩了陳氏、五小姐和華婉了。陳氏頗有點驚疑,透著精光的雙眼望著門口,閃爍不定,這來人是誰,讓侯爺這般惶急?即便先些日子聖旨來了,侯爺也隻是從容不迫的吩咐擺香案接旨,然後不慌不忙的踱出去。


    華婉隻在一邊坐著,低眉順眼的微垂著頭,安安靜靜的好似不存在一樣,五小姐轉著眼珠,身子微微傾側,看向母親打著眼色問,可知來人是誰?


    陳氏回了女兒一個不曉得的眼神,而後和煦的向華婉道:“既然侯爺有正事,華婉你大病初愈不好多勞累,就先回淼淼居歇著罷惡魔很傾城全文閱讀。”說罷,又極帶關懷的補了句:“切記讓廚房多做些補氣的吃食,這傷口失血是最需補氣的。”一派慈母關愛。


    華婉柔弱的小身子緩緩站起,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福禮,口中輕聲道:“多謝母親關心,女兒記下了,女兒告退。”


    陳氏又叮囑了幾句,吩咐了丫鬟下人好好伺候,華婉才出來。不能怪思川覺得陳氏是掏心掏肺對她好的嫡母,不說她從小被保護寵溺著長大,不擅猜忌人心,便是華婉,若不是在現代活了二十五年,在孤兒院看盡了人間冷暖,隻怕也要以為陳氏是個頂好頂好難得一見的後媽了。


    回了淼淼居,華婉便如在大相國寺裏那般,坐在庭院的木椅上,曬著暖融融的太陽,喝茶看書,好不愜意。院中幾棵槐花樹正值花期,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枝頭,華婉坐在槐花樹下,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書本裏的內容是什麽,華婉一點都沒有看進去。她隻越發覺得,這侯府並不是多好呆的地方,此次穿到思川身上是大大的幸運,她是學中國古文學的,自然知道一個女人要在封建男權社會生活有多不易,女子的地位有多低,那多少古代文學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在那,若是穿到別的人家,哪有她現在的悠閑?隻是,現在有侯爺爹爹護著她,那到了夫家呢?何況,她實在無法想象她以年僅十六的身子嫁於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為他生兒育女,孝敬公婆。若是這男子是個良善的,忍耐忍耐許就過了,若是個心麵不一,衷愛十八摸的偽君子,那她今後的日子便難看了。而在那之前,去大相國寺路上被截殺的事還沒個著落,那在暗處的人沒有殺成她,會否再來一次?侯府能看顧她一時,不能看顧她一世,人生是她的,她需得自己籌謀一二。


    人生,可以借助外力,但總歸要靠自己,旁人,誰都指不住。華婉的心內是茫然的,她不知自己該如何做,這樣一個時代,她不知自己區區弱女子,能去過怎樣的日子;她亦是堅定的,她不能讓命運擺布,既然死了一次沒死成,她就要好好的活,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安順遂。


    一片槐花旋轉落下,如蝶如冠,芬芳鬱鬱,恰好飄落在華婉手中的書上,墨香與花香相融,說不出的好聞。透過頭頂疏疏漏漏的枝葉是碧藍如洗的天空,廣闊而包容。華婉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眉間坦然明朗。


    不遠處的小亭子裏,兩個丫鬟湊在一處,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菲絮正去給華婉端蜜盞,見此,便走過去,拿著大丫鬟的架子道:“又在躲懶了?小心我告訴尚媽媽,回頭罰你們月錢!”尚媽媽管著府上的丫鬟小廝,一個不對告到她那去,就要嚴懲的。


    穿綠衣的小丫鬟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菲絮姐姐,隻這一次,別告訴尚媽媽了。”那著紅衣的小丫鬟也是連連告饒。菲絮適時點頭道:“絕沒有下一次。”


    侯府不是尋常人家,下人個個都經過精挑細選的,必須規規矩矩是第一條要令。綠衣丫鬟瞧著菲絮臉色還好,明白她不是真的要罰她們,便小聲的把剛才在說的八卦和她分享,以期增加友情。


    “菲絮姐姐,我在外頭聽聞咱們府上來王爺了。”


    “嗯?王爺?王爺怎麽來咱們府上了?”菲絮扭頭看她,麵露疑問。紅衣丫鬟見此,忙道:“不曉得,聽聞方才侯爺下令打開中門,與二公子跪迎呢。現下正在正廳說話,夫人親自督看著收拾客房,外頭的丫鬟小廝個個被支使得腳跟兒都不著地了。我還聽說,王爺生得可俊。”說著,麵上便泛起兩團緋紅,語中向往。


    菲絮比同齡女子多出許多伶俐與聰慧,又是個心思純粹的,這會兒倒沒去想府中如何盛景或王爺好不好看,她想的是,王爺此番來是為了什麽,大穆朝親王和郡王加起來有好些個王爺,那來的是哪個?隻是,這兩個問題隻浮於她的腦海表層,想不到答案。


    她一個正色道:“府中的事少打聽,少傳說,專心手上的差事就是了。”


    綠衣和紅衣兩個丫鬟聽她這麽說,頓覺好沒趣,卻不敢駁話,應下去做事了纏綿入骨-軍閥的少妻。


    菲絮捧了蜜回來時,華婉窩在那墨貂皮毛上抿著小嘴,看似是認真的端著書本,那雙清澈水澤的眼眸正無神的一眨不眨,魂兒不知飄哪兒去了。


    菲絮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輕輕的喚了聲“小姐”,把華婉的魂兒趕緊找回來,華婉抬頭,看到她手中的蓮花白瓷碗,很自覺的伸手接過,笑眯眯的飲了口,讚道:“不錯,不錯。菲絮越來越能幹了。”


    菲絮回了句“謝小姐誇獎”,然後就說起方才兩個丫鬟說的事。華婉想了想,她也不知道那王爺是來做什麽的,但她隱隱的猜測,來的那位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弟弟,豫王殿下。父親曾與思川無意間說起過四年前立嗣時的事,他是一心的支持豫王的,按著在廳堂裏父親的反應來看,能讓他如此重視尊敬、誠惶誠恐的,隻一個豫王。


    “來便來罷,又不礙咱們什麽事。”王爺大駕總不會是來談心說笑的,那朝廷政務是侯爺的工作範疇,能與她一個養在閨閣中的小丫頭有什麽關聯呢?


    菲絮覺得小姐說得十分有禮,轉念又低眉一笑道:“聽聞那王爺生得俊俏,豫荊王府中還差一個主母,又隻比小姐長一歲……”


    華婉正詫異這與她何幹,一抬頭就見菲絮掩著小嘴笑得促狹,當即明白過來,臉便一下子紅了,口中說著“這死丫頭,淨想些鬼主意。”撲上去就要擰她,菲絮一麵笑一麵躲,口中還連連告饒。


    不過,此次華婉想偏了。第二日大早,夫人房裏的葛媽媽來傳話,請四小姐盛裝打扮,到前頭拜見豫王爺。華婉睡眼惺忪的坐在梳妝台前,心中納悶兒,為何要她去拜見王爺?


    菲絮眼眸中泛著晶光,給她好一通打扮。華婉從淼淼居出來時梳著小流雲髻,插著一支流光溢彩的彩色琉璃蝴蝶釵,鬢邊壓一朵新鮮吐露的白玉蘭花,身著淺碧色柳煙長裙。華婉本就生得秀麗,通身上下有一股自成的柔軟溫婉,如此一來,更是奪人眼目,舍不得移開眼了。


    本還擔心這一身著裝太過“盛裝”了,等到了垂花門見了五小姐,她才鬆了口氣,自己是低調了。五小姐一身富貴氣派,單額前綴的一顆圓潤透徹的東珠便可抵上她一身的光彩。不等她將心放下,便又高高的提起,初時不知為何拜見王爺,可見五小姐這滿臉嬌俏羞澀便都明了了。華婉頓感不安,滿心惴惴。


    “四姐姐來了,我們一道去吧。”五小姐一見華婉便笑著迎上來,熱絡的挽上華婉的手臂,眼睛上下打量華婉的衣著,唇邊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得意。華婉盡力自然的彎了彎嘴角,乖巧點頭道:“好。”


    再走過一個小園子,拐過一道拱門就到正廳,五小姐鬆開華婉,仔細的捋順衣裳上一點的褶皺,轉頭對她道:“進去吧,別叫王爺久等了。”華婉一路上已做了心理準備,五小姐冷豔嬌媚,高傲端麗,身上那股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更是侯府嫡女,王爺那樣的身份自然是要這樣的人來般配。想必叫她一道隻是湊個數,無大幹係的。


    這麽一想,華婉把心放進肚子裏,眉眼展開,點點頭,與五小姐一起走了進去。


    踏入廳堂,華婉隨在五小姐身後半臂處,邁著端莊的碎步,二人款款而至,一齊給騰遠侯請安後,站在原地,等著侯爺發話。


    華婉小心的抬頭,隻看了一眼上首正座上的翩翩少年便如被雷劈了一般,瞳孔倏然擴大。那少年眼眉若畫,一身白色的中衣外著一件水藍比甲,袖口衣領上精繡瑞獸祥文,腰間靈犀腰帶束身,周身矜貴謙和的氣質環繞,端的是皇族天胄的氣度,隻是他狹長的眼角不懷好意的微微吊梢,唇邊噙了意味深長的笑意,雙眼用力盯了她一下。華婉沒出息的一瑟縮,隻片刻,那正座上的人便是笑意平和,眉眼端莊的看著她二人,仿佛剛才對著華婉那稍縱即逝的笑容不過是自己緊張生出的幻覺。


    他,他,他他他他他,這無賴怎麽就變成王爺了?!


    作者有話要說:王爺要和華婉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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