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就得坐月子,白然剛開始以為這步於他而言並不重要,直到現在才知道卻是省不得的,畢竟這是傷元氣的事,元氣都沒多少了還能指望擠出多少異能,恢複個頭疼腦熱的已經算是不錯了。


    想清楚之後他也就認栽了,待在屋裏好好照顧小淘淘,反正這大半年的也過來了,還差這一個月不成?


    隻不過就算有王蘭傳授養兒精髓,他還是因為經驗不足而手忙腳亂。


    李義經常在旁邊看著,每到這時都不忘仰頭奚落一句“笨蛋!”


    待洗三的時候於平和李牛帶著大寶二寶也從鄰村趕了過來,加上一些相熟的鄉親和目前合作那些酒樓食肆派來的人,裏裏外外竟也坐滿了五大桌。


    不過這裏麵最讓人意外的就是天香樓的穆老板,這裏就算食物味道在特殊也隻是個名不轉經傳的小作坊,大部分酒樓食肆不管表現的多尊敬,內裏其實都有些瞧不起,所以派來的人大多都是掌櫃和夥計,頂多就是送的禮物貴重了點,唯有這天香樓的穆老板不但親自前來,還送上一份大禮。


    穆老板名叫穆逸,在縣城也算是個家喻戶曉的風流人物,不但人長得英俊,還未婚,多金,家世好,想嫁給他的丫頭小子都能繞縣城一個來回了,偏偏這位就是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


    他帶來的禮物用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裝著,見到白然就送了上去,“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穆老板能來已經是我家淘淘的福氣了,破費了。”白然自覺得自己跟這人不熟,不過礙於合作夥伴的關係也不好意思拒絕個徹底,於是說了句漂亮話便將懷裏的淘淘遞給旁邊的王蘭,騰出手接過來打開。


    裏麵是一幅畫,白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送禮物可以,但能不能送點應景的禮物,這是他兒子的洗三宴,送些什麽長命鎖撥浪鼓小木雕之類的就夠了,送毛畫啊,他兒子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就出鬼了!


    換做平常,穆逸其實挺會看人臉色的,但現在他對這幅畫期望太大,所以下意識忽略旁人的臉色,見白然一直不動便自行將畫拿出來展開。


    這是一幅人物畫,畫中人身披戰甲,手握長槍,騎著一匹烏黑大馬,一副殺氣騰騰要上戰場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畫畫的很逼真,真的讓人一眼就能認出這還是個熟人。


    白然覺得他不止嘴角在抽,額頭和眼角也跟著在不停的抽抽,如果穆逸不是合作夥伴,他一定把這畫糊在人臉上然後胖揍一頓。


    穆逸看著白然,愣是把那張快要扭曲的臉看成是興奮的,麵漏得意卻又大氣的介紹道:“我瞧白老板不像是銅臭之人,為了彰顯誠意才特意拿出我這幅珍藏,這是沈持僅存的十幅畫作之一,當年費了很大功夫才弄回來,這裏有沈持的印信和題詞。”


    白然對穆逸的印象算是一降到底,這人得有多二啊?就這智商還風流人物呢?


    一直待在他旁邊的王蘭細細看了一會,她當然不知道這畫的價值,她就是疑惑,“這咋把博恩畫裏麵了?”


    “博恩?”穆逸微微一愣,他對畫中人的身份背景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有些想不通這鄉下婦人怎麽知道。


    “長得像罷了……”李尚瞄到這人一直纏著自家媳婦立馬就過來看看,結果看到那幅畫身體也僵硬了一下,接著半環住白然,寵溺道:“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會?”


    穆逸這下徹底愣了,盯著李尚的臉看了好一會,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畫,在抬頭看李尚,傻了。


    白然半眯著眼,瞅著穆逸的表情頓時想起來,貌似人家來的這幾次都沒跟李尚打過正麵,所以這算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他感覺到腰上的手緊了緊,一扭頭就看到李尚吃味的眼神,這才想起回答方才的話,“是有點累了,這裏你處理。”說完他便再度抱過淘淘回屋待著去了。


    王蘭瞅了瞅他們,也跟在白然後麵進了屋,把眼前這點場地留給兩個人。


    李尚冷著一張臉,他要是看不出穆逸的意思就白活了,這明目張膽的都上門來了,真當他是個啥也不懂的村夫?敢勾搭他媳婦,活膩味了。


    他將畫拿過來卷起收好,“穆老板如今年華正好,是該娶房媳婦收收心了,我看在縣城張屠戶的閨女不錯,若是穆老板有心,你下次過來我便幫你去提親,促成這段姻緣,至於這畫我就先收下當喜錢了。”


    張屠戶那閨女今年快二十五了,長相不錯,就是那脾氣跟鞭炮似的,一點就著,還揚言要娶她就不能納妾,否則就剁碎了夫家所有人拿去喂狗。


    李尚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下次你要是敢再來,老子就去張屠戶家給你提親。


    什麽,敢不應承?


    知不知道什麽叫官大一級壓死人,老子堂堂一個將軍給你一個商人保媒,你敢不應?


    弄不死你!


    就是這麽狂霸酷炫拽,就是這麽赤1裸1裸的威脅,反正身份都拆穿了,沒有必要暗地裏下手。


    穆逸恨不得抽死自己,他勾搭誰家媳婦不好,偏偏勾搭上將軍他家的,絕逼是腦抽了!


    他行了個禮,賠笑道:“誤會,誤會,著實沒想到您……”


    李尚警告的瞥了他兩眼,“這畫中人隻是跟我長得很像,僅此而已。”


    穆逸笑的幹巴巴的,“對,對,沒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隻是像而已,嗬嗬。”


    李尚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招待別的賓客去了,待晚上人散之後才抽出空回屋看媳婦。


    王蘭累了一天,在屋裏待了一會也就走了,白然一個人哄著淘淘,許久才將其哄睡,見人進來,低聲說道:“明兒個你幫我去找下村裏的木匠,給淘淘做張搖床,我怕咱倆睡覺不老實在壓著他。”


    李尚坐到他旁邊輕輕點了點淘淘的小臉,“別找木匠了,我會點木活,明兒個下地回來我就去後山尋塊好木料親手做。”


    白然囑咐道:“四周的欄杆高點,下麵的角度小點,我不放心。”


    李尚摟著媳婦的腰,低頭看著兒子的睡臉,隻覺內心如同暖泉一般溫熱而清澈,“知道了,鐵定摔不到咱家兒子。”


    說完兒子白然又想起了穆逸,“沒出人命吧?”


    李尚笑了笑,“沒,我隻是說等他下次來的時候給他保一回媒,女方是縣城張屠戶的閨女。”


    白然噗嗤一聲樂了,輕輕放下淘淘蓋好小被子,然後對李尚豎起大拇指,“你牛。”


    張屠戶閨女的事他們還是從阮林那聽說的,也算是個人物,李尚要是真替穆逸保媒,那穆逸就隻有娶的份,這坑挖的,夠深啊。


    李尚直接將人壓倒,無奈道:“敢笑我,還不都是為了你。”


    白然嗤笑一聲將身上的‘重物’推開,“你以為我真看不出穆逸那點小心思?我隻是看在生意上懶得搭理他,那幅畫是怎麽回事?”


    李尚解釋道:“那是我師父畫的,我師父隻善畫人物卻不長動筆,外麵流傳的隻有十幅,其中七幅畫的都是我,剩下的三幅是我師兄,穆逸得到也算是運氣。”


    白然又把那畫拿出來看看,問道:“那畫值多少錢”


    李尚看著畫上的自己,有種照鏡子的古怪感,不過還是略顯得意的說出四個字,“千金難求。”


    “你什麽時候走?”白然看著畫中人一身戰甲,腦中突然閃過以前兩人說的話,下意識就問了出來,接著他便後悔了。


    想到之後的離別,兩人沉默了,李尚坐鎮邊關多年,官不是說辭就辭的,最起碼要將朝廷和邊關的事料理妥當才行,這個時間短則數月長則數年,沒人說得準。


    “再……等等吧。”媳婦兒子都在這,李尚哪裏舍得離開。


    辦完洗三,除了家裏多出口人外,一切都漸漸恢複正軌,李尚將地裏的活從倆小子手裏又搶了回來,然後讓他們接著訓練,白然也繼續給三個孩子啟蒙,隻不過因為身子沒恢複加上看護淘淘,時間縮短成每日兩個時辰,剩下的讓孩子們自己先回去練習。


    時間多了,他便開始試著做新的熟食,比如脆皮烤鴨、涼皮、泡椒鳳爪和各種肉腸。


    他記得他們老家有一種叫做六號腸的,那味道特別香,如果他朝那方麵努力努力,就算做不出原味,占個三四成也行,隻是調料方麵就得另配了。


    大中午的,白然正蹲在廚房想這事,那邊一直在屋裏看淘淘睡覺的李義突然衝過來,拉著他就往回跑,“你快去看看,淘淘一直哭!”


    李義盡管嘴上不提,但自打淘淘出生,他的視線便一直落在這個小侄子身上,明顯喜歡的不得了,連帶著對這個大哥夫的排斥都減了不少。


    “尿了。”白然將布介子撤下來換上新的,然後將淘淘抱起來慢慢晃悠著,嘴裏哼出一些不成調的歌曲。


    雖然淘淘剛到這世上沒幾天,但特別挑人,隻有白然抱著哄的時候才特別聽話,沒一會就不哭了,兩隻眼睛烏溜溜的瞅著他阿爸,努力的揮舞著小拳頭發出單音節的調調。


    李義看著羨慕的要死,咬了咬唇,掙紮般的問道:“我能抱抱嗎?”


    “當然,淘淘是你侄子。”白然聽到李義這麽不帶刺的跟自己說話挺意外,立馬就同意了,一邊調整著李義的姿勢一邊把淘淘放進他懷裏。


    那軟綿綿的小東西貼在胸口,仿佛一用力就能擰碎一般,李義感覺渾身瞬間僵硬的跟被綁了棍子似的,開心之餘又有些不知所措,隻覺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見淘淘又要哭了,求救似的看向白然。


    “你放輕鬆,這樣淘淘會不舒服。”白然微微一笑,伸出手逗了逗淘淘,卻壞心眼的並不接過來,直到李義快要受不住的時候才把淘淘抱到炕上。


    李義鬆了口氣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又被作弄了,於是恨恨的瞪了白然一眼,卻不敢再說別的。


    前段日子他可算是被白然那些花招訓練怕了,僅僅是背著一袋子石頭繞村跑這一項就夠他受得了,更別提那什麽蛙跳俯臥撐之類的。


    其實李義膽子挺小的,最起碼經過那段魔鬼式訓練的日子,他現在已經下意識把白然和他哥在某方麵放在一個高度了。


    說白了,都特麽是非人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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