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怎麽處理,喬雅沒問,總之除了林柔勉強給了個歉意的微笑,馮平原臉上冷得能掉冰渣。


    王宇寧出門前較勁的發泄,滿眼鄙夷的啐罵:“冷血動物!”


    “跳梁小醜。”小七難得沒衝上去幹架,隻針鋒相對的吐了句犀利話。


    槍炮聲還在繼續,時而密集時而稀疏,外麵依舊嘈雜一片,聽在活人耳朵裏卻不啻於天籟梵音。先前撞車昏迷的那個女生已經清醒了,和周芳彼此攙扶著跟在馮平原身後。


    架著許子放半邊身子的陳波在邁出大門時忽然像丟垃圾一樣將年輕警察摜到了地上,驚惶說道:“他……他……”


    “你幹什麽?”白曉然衝過來一把掀開陳波,抱住虛弱的男朋友,關切的問:“子放,摔傷沒有?”


    許子放昏昏沉沉的甩了甩頭,眼睛半睜不開,微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怎麽回事?”馮平原皺了眉頭詢問陳波。


    “他……他被喪屍抓傷了!”陳波指著許子放,“這裏,你們看他這裏。”他扯開自己的衣領,著急比劃著後脖頸。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白曉然搶白道。


    她不相信!


    “你們自己看!”陳波急於撇清自己的冒失,倏忽上前拉開許子放的衣領。


    白曉然卡在喉嚨裏的話突然變成一聲嗚咽,“子放,怎麽會,你什麽時候受傷的?”


    那麽鮮明的兩道利爪印。傷勢其實不重,隻是刮破了皮的小傷,可誰都無法否認那不是喪屍留下的。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軍隊來救援了,熬過幾個小時再不用擔驚受怕夜不能寐,曙光就在眼前,為什麽最後關頭許子放偏被喪屍抓傷了。


    外人永遠體會不了白曉然此刻的心情,要眼睜睜看著親近之人變成喪屍,那種煎熬直讓她痛徹心扉。


    “是你!一定是子放救你的時候弄傷的!”白曉然驀地抬頭,目光銳利地直指周芳,像隻炸毛的刺蝟,仿佛眼前人正是殺了許子放的劊子手。


    一直乖順的站在馮平原身邊的周芳,臉色唰一下變白,委屈道:“關我什麽事?什麽都怪我。”


    “怎麽不關你的事?你不停尖叫引來了那麽多喪屍。你就是害人精!”這一刻,白曉然眼中全是恨意。


    周芳躲了半邊身子小聲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嘀咕著又頗有些理直氣壯地指著許子放道:“他受傷了,為什麽早不說出來?”


    “你!”白曉然惱極反倒說不出刻薄惡毒的話,猛得站起來,怒瞪周芳。嚇得周芳驚兔一般往王宇寧背後竄了一步。


    王宇寧道:“你瞪周芳做什麽?她沒有說錯,許子放被喪屍抓傷了,為什麽不說?要不是陳波發現,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你還有人性嗎?”白曉然指著王宇寧鼻子痛罵:“白眼狼,連畜生都不如!子放是為了誰才受傷的?這幾天不是有子放在,你們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王宇寧訕訕地閉了嘴。


    “白曉然!”馮平原睇了眼旁邊看熱鬧的徐昊幾人,悻悻然道:“現在不是討論許子放功勞的時候,他被喪屍抓傷了,我們誰不難過?可……這是規矩!”


    驅逐,是規矩。


    聰明的人,就該自己離開隊伍。


    許子放能幹又不搶功,失去他,馮平原本來頗感痛惜。可是聽了白曉然的話,那股子感覺突然變味了。起先想寬慰白曉然好好珍惜許子放最後的時光的撫慰語怎麽也說不出口。


    林柔溫和相勸,“曉然,我知道你傷心,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爭論誰對誰錯沒有意義……”縱使大家全都承認周芳害了許子放,後者一樣要被舍棄,前者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被訓兩句。


    現實很無奈。一個活人,一個必死之人,怎麽選擇,多明顯。


    “那什麽才有意義?”白曉然陡然拔高音量,一板一眼的詰問,“把趙勇丟進喪屍堆裏用來甩開喪屍就有意義?”


    “你胡說什麽!”馮平原低喝,“趙勇被喪屍咬傷了,就算不丟下他,他一樣活不了,這是為大家著想。”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把他推給喪屍了,你不怕晚上做噩夢嗎?”白曉然忽得笑起來,“馮老師,別把你自己說得大義淩然,那隻會讓我覺得更加惡心!別人沒看到,我看到了,明明是你背著趙勇的時候,拿他替你擋了喪屍,他才被咬的。”


    “你瘋言瘋語什麽?我自認問心無愧。”馮平原眸光一閃,欲蓋彌彰般當即惱羞成怒,“你對我不滿直接說出來,不要像瘋狗一樣隨便咬人,這個罪名我擔不起。你好自為之,我們走!”


    馮平原言下之意不再管白曉然死活,周芳等人見隊長大怒,噤若寒蟬的趕緊跟上。林柔顯得左右為難的對白曉然說:“你心情不好……唉,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總之別犯傻,別讓許子放傷到你。”


    其他人頭也不回的走了。白曉然滿腹怨怒的頹然坐在許子放旁邊,抱住他全是血汙的頭,兩行清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子放,你別怕,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不是說過年去我家嗎……”


    ……楚楚別害怕,我不會離開你的。你變成喪屍,我也帶你回家,養著你,不會讓你吃人肉……


    “姐,姐!你怎麽了?”喬敏推了她姐一下。


    略有怔忡的喬雅回過神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喬敏道:“要把他們兩個趕出去不?”


    “不用了,找根繩子把警察綁起來吧。”喬雅說完,壓下記憶裏驟然翻騰出的一段潮湧,轉身進屋。


    小四、喬敏對視一眼便去跟老人要繩索。


    “世事真無常。”喬敏對小四感歎,“還好至少還有個白曉然。”


    末世生存的道理誰都懂,被喪屍抓傷,就是被神佛厭棄,義無反顧的拋下或者解決掉被感染的人無可厚非。可人是有感情的,馮平原那群人毫無情義的涼薄理智真夠讓人寒心。


    “用同伴的身體去擋喪屍,馮平原真是豬狗不如!更可氣的,那群人竟然無動於衷。他們的是非觀難道被豬拱了?”喬敏越說越義憤填膺。


    人性,果然像剝筍皮一樣,剝去一層又一層華麗外衣,剩下的可能是一堆麵目可憎的爛筍。


    軍隊的清剿活動,一直持續到半夜仍沒結束,尤其入夜的時候,南邊被衝天的火光烤得通紅,跟天上有人倒下一大盆血水似的,天幕上明晃晃掛著一張血色瀑布。


    黃昏過後,喪屍的嘶吼明顯減弱下來,表明它們的數量在銳減。


    “姐,昊子哥!”喬敏風風火火的撩簾子進屋,一臉激動和興奮溢於言表,“那個警察好了,沒變喪屍……太神奇了,傷口不見了……”


    敏敏有點語無倫次,跟著她進門的小四補充道:“白曉然先發現的,然後我和小七去檢查過了,確實好了……他很有可能是自愈型異能者。”


    徐昊停下異能練習,心底有動容,連忙追問了幾句。


    有人能免疫喪屍病毒,絕對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起碼在徹頭徹尾的黑暗中投下了一抹亮光。沒有人敢拍胸脯保證自己和親人永遠不會被喪屍抓傷咬傷,渺茫的希望總比全然的絕望更能支撐人的信念。


    喬雅從修煉中睜眼,微微一笑。是的,世間總有上帝的寵兒。當她看到許子放脖子後的抓痕時已經想到這點。那是在緩慢愈合的抓痕,並不是原本就那麽淺淡。


    除了上帝的寵兒,進化大神同樣為他的子孫開了後門,所有異能者進化到五階之後,將不再懼怕喪屍病毒強悍的傳染性。五階是異能者的第一個分水嶺,也是一座裏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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