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一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程慕笙的，心裏早就已經明白自己會在s市遇見他，可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程慕笙。舒殘顎疈
早上，蘇念一和藍諾分別打著傘，準備到花店去上班，剛沒走幾步，卻隱隱約約聽到後麵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雨水拍打地麵的聲音很大，蘇念一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這裏沒有人知道她叫念一，可是回頭卻看到一個身影在雨裏一次又一次的叫著她的名字，就好像怕這是幻覺一樣，每一步靠近她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藍諾看著蘇念一停下了腳步也停下轉過了身子來，卻沒有想到會看到程慕笙，他就知道他一定會找過來的，也知道他辦事的效率，可是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程慕笙一步一步的接近著蘇念一，果然是藍諾帶她走的，他以為是好兄弟的藍諾，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去指責他，滿眼裏就隻有他麵前的小女人。“念念……”他低低的喚著，聲音很沙啞，這些天沒有好好休息，聲音沙啞的更加厲害，好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的傳過來。
蘇念一的身體有一刻的僵硬，可是很快就緩了過來了，他渾身都濕透了，眼睛凹陷進去，頭發很散亂，就好像是一個瘋子一樣，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蘇念一轉身想要走，手臂卻被後麵明明還有一些距離的男人迅速地抓住了，“念念……”現在他除了這兩個字，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藍諾看了看緊緊抓著蘇念一手臂的程慕笙，又看了看蘇念一，帶著對程慕笙這副模樣的心疼更是在等待蘇念一接下來的動作。
“程慕笙，你放手！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蘇念一惡狠狠地說道，想要把抓著她的手的男人甩開，奈何她的力氣完全抵不過後麵的這個男人。
“念念……”還是這兩個字，似乎他的喉嚨已經不會發出其他的音調。
“念念，你先和他說清楚吧。我先去花店，我會幫你向羅森太太請假的，你要是有什麽事的話就打電話給我。”藍諾開口說道，他太了解程慕笙的性格，既然到了這裏，念念要是不和他說清楚的，他是不會罷休的。而他在這裏，隻會……
蘇念一咬著下唇，眸子裏一片糾結，可是又甩不掉身後的這個爛人，隻是對著藍諾皺著眉頭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才轉身再看了抓著她手臂的這個人一眼，“程慕笙，你放手！”
這一次程慕笙不知道是看藍諾走掉了，還是看蘇念一真的是快要生氣了，竟然也乖乖的放手，“念念……”
“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念念，我叫蘇念一，你可以叫我蘇小姐或者cindy！”蘇念一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現在好像腦子不太好使，不然怎麽會就這麽淋著雨，臉上還是傻傻的帶著笑的表情。
程慕笙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心裏好痛，蘇小姐，她是想要撇清他和她之間所有的關係嗎？“念念……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心好痛，他多麽希望那天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時候是這樣子的，對不起……”
可是蘇念一終究是沒有用正眼看他，也沒有一絲的反應，直到他停下來的空檔，才開口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程慕笙先生，你可以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了嗎？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困擾。”蘇念一厭惡地拉開一點和他的距離，本來她的傘可以微微撐住他一點，現在他又整個人都暴露在了雨裏，大雨早就已經打濕了他的麵龐，這時候卻不知道他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念念……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就一個！”程慕笙趕緊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生怕她會在他眼前走掉，可是看到她無比厭惡地看著自己，抓著她的手的大手竟然硬生生的就鬆了開來，難道她現在就已經這麽難以忍受他的觸碰了嗎？
“不可能！”即使時間可以衝淡了她對他的仇恨，可是，在一起，再也不可能了。他這麽做，隻會激發出她對他的一點一點的仇恨。
“為什麽？”程慕笙心痛的看著她，他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經麻木了，卻在聽到有她的消息的時候活了過來，在看到她的時候跳了起來，現在又因為她的一句話開始痛得麻木。他的心被他雙手捧著想要獻給她，可是她已經不屑了，“一個機會，就一個好不好？我求求你。”程慕笙發誓，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低聲下氣過，可是現在在自己愛的女人麵前，他竟然是做得心甘情願。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為什麽txt下載。”蘇念一的眼神還是冷的，就像她此刻的身體一樣冰冷，順著雨傘滑下來的雨水打在程慕笙的頭發上，隻是已經夠狼狽了，也不在意這一點雨水了。
“為什麽？”程慕笙還是堅持不懈地問著，隻是吸鼻子的聲音顯得更加的明顯了。
“我說了沒有為什麽！”蘇念一幾乎是怒吼，“程慕笙先生，我還要去上班，我跟您不一樣坐在家裏就可以有大把的錢入賬，就可以買個人當做玩具玩一玩，要是沒有事情了的話，我要去上班了。”
“我沒有把你當作玩具。”程慕笙感覺自己的眼睛好難睜開來，全都是雨水，好難受。
“隨便你怎麽說。”蘇念一冷笑，“現在我可以去上班了嗎？你可以離開了嗎？”
程慕笙怔怔地看著她，腦袋低垂了下來，有些遲疑，心早已痛得無法讓他正常呼吸，“那我在這裏等你回來……”那樣子竟然是有了幾分深閨怨婦的模樣。
“程慕笙，是我和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要是你覺得我還欠你錢，我賺了錢之後會還的，所以你不用呆在這裏向我討債，你明白了嗎？”這個男人真的是腦子有問題了嗎？不能再和他耗下去了，自己還要去上班，這一份工作是她所有的生活來源，還要支付欠著藍諾和這個爛人的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要你回來……”
“不可能！”
程慕笙咬著唇，唇上有了血腥的味道，染紅了經過他的唇的雨水。雨勢已經越來越大了，還吹起了風，蘇念一那把小小的雨傘已經不足夠為她擋住所有的風雨了，“雨變大了，你先去上班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就在你房子旁邊的小小的角落裏，我等著你回來，要是你不想要看到我的話，也不會一眼就看到我，我會躲好的。
“我說讓你離開！”
“不可能……”程慕笙的聲音漸漸變得有氣無力，可是卻還是很堅定。
“為什麽？”蘇念一到底想不通了他的腦子裏到底在運轉著些什麽東西。
“因為我愛你。”程慕笙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嘴角揚起來，可是卻是顯得那麽的僵硬，“我會等著你，一直等到你回頭的……”
程慕笙後麵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蘇念一沒有聽清楚，隻聽清楚了他前麵的那一句，不由地冷嗤，“愛？程慕笙，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要在這裏等著，就等著好了！”蘇念一說完，急急的就轉身而去，這個男人，為什麽還要出現！難道他以為自己還會傻第三次嗎？真是可笑！
*
蘇念一和藍諾中午是沒有回來吃飯的，這時候雨已經漸漸停了，程慕笙蜷縮在那個小角落裏，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好餓還好渴，抿了抿自己幹裂的唇，剛才下雨的時候為什麽不喝一點雨水呢？程慕笙在心裏暗暗責備自己，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麽難受了。眼睛還傻傻地一直盯著大門的方向，看起來就好像一隻被拋棄了的卻還在等著主人回來的小狗。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更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可是……眼睛卻不聽他的話。
*
蘇念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那個男人無緣無故再一次闖進她生活的爛人不知道是不是還一直在門口守著，應該不會吧，像他這麽驕傲的男人應該早就走了，可是他早上的行為舉止卻讓她不解，難道玩弄她就那麽的好玩嗎？讓他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蘇念一的心裏還是隱隱作痛，她忘記不了他對她的好，更忘記不了他對自己的狠。程慕笙，我們已經結束了的。
晚上下班之後，蘇念一特意和藍諾一起去了碼頭買海鮮然後又一起去了菜市場買蔬菜和肉類。藍諾看得出來她今天一整天的神遊太虛，可是沒有點破。畢竟是愛過的，現在見到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反應呢？可是起碼她今天來上班了，就說明他在她心裏沒有那麽重要了是不是？
他早上看到程慕笙像個落湯雞一樣病怏怏的樣子，他以為她會在家裏照顧他的，可是沒有想到她還是來上班了，而且沒有提起一個關於程慕笙的字。藍諾提著的袋子的手握緊，念念，我真的不願再失去你一次了。
兩個人提了滿滿好幾袋的東西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可能是因為馬上就要到夏天了的原因，倒還是有著亮度的。
到了院子的大門的時候，蘇念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眼睛竟然會亂瞟，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一樣。
程慕笙幾乎是在門被打開的時候就聽到了聲音，他已經太過於虛弱了，甚至已經有些站不起了，可是他卻還是很努力地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他的念念回來了，回來了……
“念念……”
蘇念一很討厭他這樣叫自己，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難以掩飾的痛楚，是想要來提醒她以前的愚蠢嗎？
蘇念一開了門，徑直進去，留下程慕笙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
藍諾回頭看著他，終於是不忍心，程慕笙的臉色已經太過於難看了，就好像是一個久病的病秧子一樣，“要不要進來一起吃晚餐？”想了想，畢竟曾經兄弟一場。
可是程慕笙卻不領情，聽到藍諾的聲音的時候，臉色變得鐵青，倔強地搖頭，想要說我不需要！可是卻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了。
藍諾去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蘇念一動手開始準備晚餐，藍諾想了想終究是不忍，又出了房子，再出來的時候程慕笙又已經蜷縮在那裏了，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念念，讓我叫你進去一起吃。”他知道，隻有這麽說這個男人才會進去。
果然，本來緊閉著的眼睛倏的一下就睜開了，本應該是黯淡的，現在卻充滿了光芒，“真的嗎？”聲音還是一樣的沙啞，差點讓別人聽不出來他的每一個字。
“嗯。”藍諾點頭，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會給他們創造了一個機會，可是……畢竟是兄弟……這麽多年，他其實很了解程慕笙了的，一旦愛上，就會傾盡了全力，哪怕失去自己的一切都會想要繼續愛下去，可是……他也相信念念。
程慕笙努力的掙紮著想要讓自己爬起來，他的念念讓他進去，是不是說明念念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是不是說明念念已經願意原諒他了？可是還沒有站穩，高大的身軀徑直就摔了下去。
*
程慕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是好久好久了，身上的肌肉都要睡得發麻了，他聽到醫生的聲音，聽到藍諾的聲音，可是卻單單沒有聽到念念的聲音，隻覺得好吵，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把眼睛睜開，可是眼皮卻好像是有千斤重般就是睜不開來。
“你醒了嗎？”藍諾看到他的睫毛好像在動。
“嗯。”程慕笙虛弱地眨了眨眼睛，開出一條縫來，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腦袋可是自己的手上正插著針在掛鹽水，聲音虛弱的道，“渴……”
“我去給你倒水。”藍諾聽得懂他的意思，他的嘴唇都已經開始脫皮了，倒了滿滿一大杯的水，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著後麵的靠枕坐好，將水放到他的唇邊看著他好像是一個在沙漠行走的久了的人突然找到了水源一般地喝了下去，差一點就要喝嗆起來，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地盯著他說，“還要……”
程慕笙整整喝了三大杯水，才慢慢地緩了過來，“念念呢？”
“上班。”藍諾回答得有些心虛，“你已經睡了快要一整天了，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再過一個小時念念應該就回來了。”
“哦……那我再睡一會，等一會念念回來了，你記得叫我好不好？”他早就已經忘記了曾經君臨天下般的霸氣，現在他什麽都沒有，念念不要他了，而他虛弱到必須接受情敵的幫助，是不是很可笑？
“好……”
*
程慕笙那天晚上終究是沒有再醒來，藍諾叫他了好幾次，他迷迷糊糊的，連意識都感覺變得不清楚了。藍諾隻好又一次叫來了醫生。
醫生說他是淋雨之後的急性肺炎，所以才會發燒的。主要是因為他的身體本來就很不好，近段時間可能酗煙酗酒得厲害，所以嗓子也不好，連胃都有問題，醫生建議馬上送到醫院裏去檢查一下，可是程慕笙卻好像知道他們送他離開這裏一樣，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不放，整個人掙紮的厲害。
到最後沒有辦法，隻好請醫生又給他掛了一瓶鹽水，說是隻能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
藍諾一整晚都守在了程慕笙的身邊，他霸占了他的床，他倒也是沒有地方睡。他一整晚都在和他說話，因為醫生說他能不能醒來隻能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所以他就和他說念一，說他的父母，他知道他一定是舍不得他們的，就算是為了他們也一定會醒過來的。
他看著他，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別的人看他覺得他是澤越的總裁，風光無限，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的辛苦？
一開始，他來t市創辦澤越的t市分公司的時候，遭到了多少企業的排擠，可是他卻憑著自己的力量，靠著無數個沒有黑夜沒有白天的辛勤的工作，一點一點地把澤越辦好，而且成為t市的龍頭企業最新章節。他記得那時候他父親明明說要給他提供幫助的，可是都被他拒絕了，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不喜歡依靠別人的力量，想要憑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闖出一片天來，然後他真的做到了。
然後遇上了蘇念卿，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愛上他，那麽嬌慣跋扈的大小姐，隻會撒嬌隻會任性，根本不會考慮程慕笙的心情，也不會考慮他的工作忙不忙，可是他卻還是樂此不疲，心甘情願地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等她睡著之後還要沒日沒夜的工作，他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熬下來的。直到蘇念卿的離開，他整個人很生氣，很莫名，難道是自己對她還不夠好？他整日把自己埋在工作之中，隻是希望可以減少一點自己內心的痛苦。
然後是遇到了念一，兩個人發生了契約關係，他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他，可是兩個人之間終究是缺少信任，念一從小就是一個缺少太多關愛的孩子，時常會是像是一隻刺蝟一樣想要保護自己。所以兩個人注定是要分開，可是他沒有想到程慕笙對念念的情已經這麽重，整整半年，用工作和酒精來折磨著自己，到現在更是變成這副模樣，他一直想要忽略這個，想要自私的和念念在一起，可是當他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自己終究是忍心不下來。
“唉~”藍諾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看著他病怏怏的麵容不由地更加的心酸，可是……阿笙，要我把念念還給你，我真的做不到。
藍諾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一整天再加上一個夜晚，蘇念一還是沒有來看他一眼，在念念心裏，他們真的是已經結束了嗎？可是，他在她的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嗎？
*
程慕笙在第三天的早上終於醒了過來，藍諾驚喜地看著他，他卻隻是一雙眸子急急的在這個房間裏尋找著什麽，藍諾知道，是念一。
“念念在吃早餐，等一下要去上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他說這個，隻是無意識的就說了出來。
“哦。”程慕笙有些失望，為什麽自己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她都不願意休假一天照顧自己？“那她……有來看過我嗎？”
藍諾緘默，不知道要怎麽回答，說沒有嗎？那他一定會很傷心吧。說有嗎？可是事實明明就是沒有。
“沒有，對吧。”程慕笙的嘴角竟然帶上了一絲笑容，看起來卻是格外的心酸，“我知道她不會來的，因為她覺得我不配。”說到後麵的時候竟然變成了喃喃，照樣是嘶啞的聲音，好像多說一句都會更加的嘶啞。沒有人知道他被子下麵的手一點一點地抓緊，即使虛弱，可是還是握成了拳頭，指甲逼近了掌心。
“不是這樣的，她隻是工作太忙了。”藍諾下意識的想要去安慰他。
“真的嗎？”太忙了？可是在一個房子裏，就算抽出一分鍾來看看他，都不行嗎？他現在在她心裏算是什麽，他懂的。程慕笙這時候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藍諾，沒有想到在自己這副模樣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照顧著自己的竟然是他。
“真的。”也許藍諾自己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這個時候說話的底氣。
*
藍諾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在家裏照顧程慕笙，程慕笙也慢慢開始好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心裏因素，心裏想著自己要趕緊好起來，連醫生都說這個恢複速度真的是很快。
藍諾不知道程慕笙對程恩和蕭筱說了什麽，兩個老人安安靜靜地呆在了t市，沒有到s市來找他。
程慕笙一開始是藍諾把飯菜端到他的房間裏，然後慢慢地開始可以到桌上吃飯，和蘇念一一起吃晚飯，他有時候也會把鬧鍾調好，早早地醒過來，因為想要和蘇念一一起吃早飯。
他不會說話，一邊吃一邊安靜地看著蘇念一吃，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麽安靜地看著她吃飯過，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是很短，就算是結婚證領了時間很久了，他愛上她而且她還在他身邊的日子更短，所以他現在好想要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的珍貴，他知道要是他的身體完全好了的話，她定是不會讓自己再在這裏多住一秒鍾的。
“念念……”蘇念一吃完了，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轉身，卻聽到程慕笙叫她，他這幾天都很安靜，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會突然講話，蘇念一的腳步頓了一下。
“念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念一停住了腳步重新啟動，她記得《流星花園》裏道明寺曾經說過“要是對不起有用的話，那要警察什麽用啊？”既然傷害都已經造成，那就不可能被磨滅了。而且，是她自己賤把自己賣給他的，他也沒有必要說這些。“你要是身體好了的話，就搬出去吧，這裏三個人住怪不方便的。”
“好……”早料到她會這麽說，心還是會痛，她這是擺明了的在趕自己吧，三個人，他也不過是和藍諾睡一張床而已，她怎麽會不方便呢？“我再住一天，我明天……明天就走。”他舍不得她，可是公司已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想到明天就不能看到她，他的心像是要窒息了一樣，“你和阿諾會一直都住在這裏嗎？”千萬不要再讓他失去她的消息了，這一個半年他可以撐下來，可是他不確定以後的每一個半年他都可以撐下來。
“應該會的。”蘇念一很不習慣他小心翼翼帶著愧疚的聲音，“好好照顧好你自己。”說完，便大步跨了出去，是時候該去上班了的。
*
程慕笙在s市呆了正好十天，然後回來了，還是一個人，就像是離開t市去s市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去機場，上飛機，回t市，手心裏沒有牽著沒有帶著他心心念念了整整半年的蘇念一。
他在飛機飛到半空的時候，又看了這個城市一眼，這個城市裏有他最愛的女人，有他全部的思念和期待。s市，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程慕笙在心裏默默地說著。
這一次，他本來想要在s市多呆幾天的，可是公司裏有一個很大的case需要他回去決策，他在s市留了十天，已經耽誤了很多事情了。雖然父親在這裏，可是父親對澤越在t市的業務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可以不顧自己的利益，整天整天地在這裏守著他的念念，等著他的原諒，反正他有無數的錢足夠自己揮霍一輩子，甚至是十輩子。可是卻不能不顧澤越裏上千員工的利益，他不在乎錢，可是他們在乎，他們要等著工資回家過日子。
程慕笙雖然說在s市養了好幾天，但是身體的底子差，看起來依舊像是一個病人一樣，或者說仍然本就是一個病人。
一進公司就開始開會了。
開完一個長長的會議出來的時候，蕭筱立刻迎了上去，程恩也跟著進了辦公室，他們的兒子的確是越來越能幹了，可是也越來越不讓他們省心了。
“阿笙，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差？”
“沒事。”程慕笙笑著搖頭，笑容有點勉強，有點苦澀，有點心酸。“爸媽，要是爸那邊公司忙的話，你們就先回總部好了，這邊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傻孩子，公司再忙，哪裏有你重要啊。”蕭筱痛心疾首，她哪裏再舍得把自己的兒子一個人放在這裏啊？“不然你把這邊的澤越交給其他人，你跟我們回去總部吧，再說你爸年紀也大了，你終歸是要回總部的。”
“對啊，阿笙，你媽說的有道理，不如就趁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程恩和蕭筱都沒有問蘇念一的事情，因為他們知道她既然沒有跟他回來，那就是那個人並不是蘇念一而且蘇念一已經離開兒子了，或者兒子沒有找到她，或者就是找到了她已經不願意跟他回來了，不管哪一種結果，受傷的都是他們的兒子。
“爸，我不打算這麽快就回去。這邊的澤越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我不舍得。”程慕笙的眸子黯了黯，隻有自己清楚自己心裏怎麽想，也許他們也都知道，隻是沒有說破。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們怎麽能放心？”蕭筱越發地心疼自己的兒子，她和程恩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當初他說要來t市創業她就是反對的，要是不來的話也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了，兒子也就不用受這麽多的傷了。
“好啦，媽，我又不是小孩子，擔心什麽啊？”程慕笙笑著，“我一定會把自己照顧好的，下一次讓你們見到一個健康的程慕笙，好不好？”再說，就算是為了念念，他也要把自己照顧好，他已經知道他的念念在哪裏了，他必須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了，才能去守護她，而不是像這一次這樣去給他們添麻煩。
“真的嗎？”蕭筱不放心，的確他們出來這麽久的時間，公司裏已經累積了很多事情迫不及待地等著程恩回去解決了的。
“真的，放心好了。”程慕笙一隻手搭住了蕭筱的肩膀，“媽，回去之後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和爸，知道嗎？”
“好。”蕭筱使勁的點頭，眼淚差點就要流出來了，她的兒子，不管什麽時候，都是裝著她和程恩的。
正在一家人說話的時候，秘書卻是打了內線進來通報，說是蘇念卿小姐來了，要不要讓她進來。
程慕笙直接的反應就是不要讓她進來，然後掛了電話。
蕭筱問是誰，程慕笙隻是答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和蘇念卿之間已經徹徹底底地斷了，就最好還是不要見麵了，這半年來，她經常來找他，卻都是被他拒之門外，他的心思，她為什麽就不能懂呢？
他的心本來就很小，曾經有一塊地方裝著她，隻是她沒有珍惜過，可是現在，已經換成另外一個人了，滿滿的都是另外那一個人了。
早上，蘇念一和藍諾分別打著傘，準備到花店去上班，剛沒走幾步，卻隱隱約約聽到後麵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雨水拍打地麵的聲音很大，蘇念一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這裏沒有人知道她叫念一，可是回頭卻看到一個身影在雨裏一次又一次的叫著她的名字，就好像怕這是幻覺一樣，每一步靠近她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藍諾看著蘇念一停下了腳步也停下轉過了身子來，卻沒有想到會看到程慕笙，他就知道他一定會找過來的，也知道他辦事的效率，可是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程慕笙一步一步的接近著蘇念一，果然是藍諾帶她走的，他以為是好兄弟的藍諾，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去指責他，滿眼裏就隻有他麵前的小女人。“念念……”他低低的喚著，聲音很沙啞，這些天沒有好好休息，聲音沙啞的更加厲害，好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的傳過來。
蘇念一的身體有一刻的僵硬，可是很快就緩了過來了，他渾身都濕透了，眼睛凹陷進去，頭發很散亂，就好像是一個瘋子一樣，不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蘇念一轉身想要走，手臂卻被後麵明明還有一些距離的男人迅速地抓住了，“念念……”現在他除了這兩個字，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藍諾看了看緊緊抓著蘇念一手臂的程慕笙，又看了看蘇念一，帶著對程慕笙這副模樣的心疼更是在等待蘇念一接下來的動作。
“程慕笙，你放手！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蘇念一惡狠狠地說道，想要把抓著她的手的男人甩開，奈何她的力氣完全抵不過後麵的這個男人。
“念念……”還是這兩個字，似乎他的喉嚨已經不會發出其他的音調。
“念念，你先和他說清楚吧。我先去花店，我會幫你向羅森太太請假的，你要是有什麽事的話就打電話給我。”藍諾開口說道，他太了解程慕笙的性格，既然到了這裏，念念要是不和他說清楚的，他是不會罷休的。而他在這裏，隻會……
蘇念一咬著下唇，眸子裏一片糾結，可是又甩不掉身後的這個爛人，隻是對著藍諾皺著眉頭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才轉身再看了抓著她手臂的這個人一眼，“程慕笙，你放手！”
這一次程慕笙不知道是看藍諾走掉了，還是看蘇念一真的是快要生氣了，竟然也乖乖的放手，“念念……”
“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念念，我叫蘇念一，你可以叫我蘇小姐或者cindy！”蘇念一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現在好像腦子不太好使，不然怎麽會就這麽淋著雨，臉上還是傻傻的帶著笑的表情。
程慕笙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心裏好痛，蘇小姐，她是想要撇清他和她之間所有的關係嗎？“念念……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心好痛，他多麽希望那天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時候是這樣子的，對不起……”
可是蘇念一終究是沒有用正眼看他，也沒有一絲的反應，直到他停下來的空檔，才開口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程慕笙先生，你可以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了嗎？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困擾。”蘇念一厭惡地拉開一點和他的距離，本來她的傘可以微微撐住他一點，現在他又整個人都暴露在了雨裏，大雨早就已經打濕了他的麵龐，這時候卻不知道他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念念……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就一個！”程慕笙趕緊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生怕她會在他眼前走掉，可是看到她無比厭惡地看著自己，抓著她的手的大手竟然硬生生的就鬆了開來，難道她現在就已經這麽難以忍受他的觸碰了嗎？
“不可能！”即使時間可以衝淡了她對他的仇恨，可是，在一起，再也不可能了。他這麽做，隻會激發出她對他的一點一點的仇恨。
“為什麽？”程慕笙心痛的看著她，他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經麻木了，卻在聽到有她的消息的時候活了過來，在看到她的時候跳了起來，現在又因為她的一句話開始痛得麻木。他的心被他雙手捧著想要獻給她，可是她已經不屑了，“一個機會，就一個好不好？我求求你。”程慕笙發誓，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低聲下氣過，可是現在在自己愛的女人麵前，他竟然是做得心甘情願。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為什麽txt下載。”蘇念一的眼神還是冷的，就像她此刻的身體一樣冰冷，順著雨傘滑下來的雨水打在程慕笙的頭發上，隻是已經夠狼狽了，也不在意這一點雨水了。
“為什麽？”程慕笙還是堅持不懈地問著，隻是吸鼻子的聲音顯得更加的明顯了。
“我說了沒有為什麽！”蘇念一幾乎是怒吼，“程慕笙先生，我還要去上班，我跟您不一樣坐在家裏就可以有大把的錢入賬，就可以買個人當做玩具玩一玩，要是沒有事情了的話，我要去上班了。”
“我沒有把你當作玩具。”程慕笙感覺自己的眼睛好難睜開來，全都是雨水，好難受。
“隨便你怎麽說。”蘇念一冷笑，“現在我可以去上班了嗎？你可以離開了嗎？”
程慕笙怔怔地看著她，腦袋低垂了下來，有些遲疑，心早已痛得無法讓他正常呼吸，“那我在這裏等你回來……”那樣子竟然是有了幾分深閨怨婦的模樣。
“程慕笙，是我和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要是你覺得我還欠你錢，我賺了錢之後會還的，所以你不用呆在這裏向我討債，你明白了嗎？”這個男人真的是腦子有問題了嗎？不能再和他耗下去了，自己還要去上班，這一份工作是她所有的生活來源，還要支付欠著藍諾和這個爛人的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要你回來……”
“不可能！”
程慕笙咬著唇，唇上有了血腥的味道，染紅了經過他的唇的雨水。雨勢已經越來越大了，還吹起了風，蘇念一那把小小的雨傘已經不足夠為她擋住所有的風雨了，“雨變大了，你先去上班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就在你房子旁邊的小小的角落裏，我等著你回來，要是你不想要看到我的話，也不會一眼就看到我，我會躲好的。
“我說讓你離開！”
“不可能……”程慕笙的聲音漸漸變得有氣無力，可是卻還是很堅定。
“為什麽？”蘇念一到底想不通了他的腦子裏到底在運轉著些什麽東西。
“因為我愛你。”程慕笙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嘴角揚起來，可是卻是顯得那麽的僵硬，“我會等著你，一直等到你回頭的……”
程慕笙後麵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蘇念一沒有聽清楚，隻聽清楚了他前麵的那一句，不由地冷嗤，“愛？程慕笙，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要在這裏等著，就等著好了！”蘇念一說完，急急的就轉身而去，這個男人，為什麽還要出現！難道他以為自己還會傻第三次嗎？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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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一和藍諾中午是沒有回來吃飯的，這時候雨已經漸漸停了，程慕笙蜷縮在那個小角落裏，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好餓還好渴，抿了抿自己幹裂的唇，剛才下雨的時候為什麽不喝一點雨水呢？程慕笙在心裏暗暗責備自己，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麽難受了。眼睛還傻傻地一直盯著大門的方向，看起來就好像一隻被拋棄了的卻還在等著主人回來的小狗。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更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可是……眼睛卻不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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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那個男人無緣無故再一次闖進她生活的爛人不知道是不是還一直在門口守著，應該不會吧，像他這麽驕傲的男人應該早就走了，可是他早上的行為舉止卻讓她不解，難道玩弄她就那麽的好玩嗎？讓他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蘇念一的心裏還是隱隱作痛，她忘記不了他對她的好，更忘記不了他對自己的狠。程慕笙，我們已經結束了的。
晚上下班之後，蘇念一特意和藍諾一起去了碼頭買海鮮然後又一起去了菜市場買蔬菜和肉類。藍諾看得出來她今天一整天的神遊太虛，可是沒有點破。畢竟是愛過的，現在見到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反應呢？可是起碼她今天來上班了，就說明他在她心裏沒有那麽重要了是不是？
他早上看到程慕笙像個落湯雞一樣病怏怏的樣子，他以為她會在家裏照顧他的，可是沒有想到她還是來上班了，而且沒有提起一個關於程慕笙的字。藍諾提著的袋子的手握緊，念念，我真的不願再失去你一次了。
兩個人提了滿滿好幾袋的東西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可能是因為馬上就要到夏天了的原因，倒還是有著亮度的。
到了院子的大門的時候，蘇念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眼睛竟然會亂瞟，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一樣。
程慕笙幾乎是在門被打開的時候就聽到了聲音，他已經太過於虛弱了，甚至已經有些站不起了，可是他卻還是很努力地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他的念念回來了，回來了……
“念念……”
蘇念一很討厭他這樣叫自己，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和難以掩飾的痛楚，是想要來提醒她以前的愚蠢嗎？
蘇念一開了門，徑直進去，留下程慕笙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連眼珠子都一動不動。
藍諾回頭看著他，終於是不忍心，程慕笙的臉色已經太過於難看了，就好像是一個久病的病秧子一樣，“要不要進來一起吃晚餐？”想了想，畢竟曾經兄弟一場。
可是程慕笙卻不領情，聽到藍諾的聲音的時候，臉色變得鐵青，倔強地搖頭，想要說我不需要！可是卻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了。
藍諾去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蘇念一動手開始準備晚餐，藍諾想了想終究是不忍，又出了房子，再出來的時候程慕笙又已經蜷縮在那裏了，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念念，讓我叫你進去一起吃。”他知道，隻有這麽說這個男人才會進去。
果然，本來緊閉著的眼睛倏的一下就睜開了，本應該是黯淡的，現在卻充滿了光芒，“真的嗎？”聲音還是一樣的沙啞，差點讓別人聽不出來他的每一個字。
“嗯。”藍諾點頭，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會給他們創造了一個機會，可是……畢竟是兄弟……這麽多年，他其實很了解程慕笙了的，一旦愛上，就會傾盡了全力，哪怕失去自己的一切都會想要繼續愛下去，可是……他也相信念念。
程慕笙努力的掙紮著想要讓自己爬起來，他的念念讓他進去，是不是說明念念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是不是說明念念已經願意原諒他了？可是還沒有站穩，高大的身軀徑直就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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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是好久好久了，身上的肌肉都要睡得發麻了，他聽到醫生的聲音，聽到藍諾的聲音，可是卻單單沒有聽到念念的聲音，隻覺得好吵，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把眼睛睜開，可是眼皮卻好像是有千斤重般就是睜不開來。
“你醒了嗎？”藍諾看到他的睫毛好像在動。
“嗯。”程慕笙虛弱地眨了眨眼睛，開出一條縫來，想要伸手揉揉自己的腦袋可是自己的手上正插著針在掛鹽水，聲音虛弱的道，“渴……”
“我去給你倒水。”藍諾聽得懂他的意思，他的嘴唇都已經開始脫皮了，倒了滿滿一大杯的水，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著後麵的靠枕坐好，將水放到他的唇邊看著他好像是一個在沙漠行走的久了的人突然找到了水源一般地喝了下去，差一點就要喝嗆起來，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地盯著他說，“還要……”
程慕笙整整喝了三大杯水，才慢慢地緩了過來，“念念呢？”
“上班。”藍諾回答得有些心虛，“你已經睡了快要一整天了，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再過一個小時念念應該就回來了。”
“哦……那我再睡一會，等一會念念回來了，你記得叫我好不好？”他早就已經忘記了曾經君臨天下般的霸氣，現在他什麽都沒有，念念不要他了，而他虛弱到必須接受情敵的幫助，是不是很可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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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笙那天晚上終究是沒有再醒來，藍諾叫他了好幾次，他迷迷糊糊的，連意識都感覺變得不清楚了。藍諾隻好又一次叫來了醫生。
醫生說他是淋雨之後的急性肺炎，所以才會發燒的。主要是因為他的身體本來就很不好，近段時間可能酗煙酗酒得厲害，所以嗓子也不好，連胃都有問題，醫生建議馬上送到醫院裏去檢查一下，可是程慕笙卻好像知道他們送他離開這裏一樣，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不放，整個人掙紮的厲害。
到最後沒有辦法，隻好請醫生又給他掛了一瓶鹽水，說是隻能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
藍諾一整晚都守在了程慕笙的身邊，他霸占了他的床，他倒也是沒有地方睡。他一整晚都在和他說話，因為醫生說他能不能醒來隻能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所以他就和他說念一，說他的父母，他知道他一定是舍不得他們的，就算是為了他們也一定會醒過來的。
他看著他，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別的人看他覺得他是澤越的總裁，風光無限，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的辛苦？
一開始，他來t市創辦澤越的t市分公司的時候，遭到了多少企業的排擠，可是他卻憑著自己的力量，靠著無數個沒有黑夜沒有白天的辛勤的工作，一點一點地把澤越辦好，而且成為t市的龍頭企業最新章節。他記得那時候他父親明明說要給他提供幫助的，可是都被他拒絕了，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不喜歡依靠別人的力量，想要憑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闖出一片天來，然後他真的做到了。
然後遇上了蘇念卿，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愛上他，那麽嬌慣跋扈的大小姐，隻會撒嬌隻會任性，根本不會考慮程慕笙的心情，也不會考慮他的工作忙不忙，可是他卻還是樂此不疲，心甘情願地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等她睡著之後還要沒日沒夜的工作，他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熬下來的。直到蘇念卿的離開，他整個人很生氣，很莫名，難道是自己對她還不夠好？他整日把自己埋在工作之中，隻是希望可以減少一點自己內心的痛苦。
然後是遇到了念一，兩個人發生了契約關係，他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他，可是兩個人之間終究是缺少信任，念一從小就是一個缺少太多關愛的孩子，時常會是像是一隻刺蝟一樣想要保護自己。所以兩個人注定是要分開，可是他沒有想到程慕笙對念念的情已經這麽重，整整半年，用工作和酒精來折磨著自己，到現在更是變成這副模樣，他一直想要忽略這個，想要自私的和念念在一起，可是當他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自己終究是忍心不下來。
“唉~”藍諾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看著他病怏怏的麵容不由地更加的心酸，可是……阿笙，要我把念念還給你，我真的做不到。
藍諾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一整天再加上一個夜晚，蘇念一還是沒有來看他一眼，在念念心裏，他們真的是已經結束了嗎？可是，他在她的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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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笙在第三天的早上終於醒了過來，藍諾驚喜地看著他，他卻隻是一雙眸子急急的在這個房間裏尋找著什麽，藍諾知道，是念一。
“念念在吃早餐，等一下要去上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他說這個，隻是無意識的就說了出來。
“哦。”程慕笙有些失望，為什麽自己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她都不願意休假一天照顧自己？“那她……有來看過我嗎？”
藍諾緘默，不知道要怎麽回答，說沒有嗎？那他一定會很傷心吧。說有嗎？可是事實明明就是沒有。
“沒有，對吧。”程慕笙的嘴角竟然帶上了一絲笑容，看起來卻是格外的心酸，“我知道她不會來的，因為她覺得我不配。”說到後麵的時候竟然變成了喃喃，照樣是嘶啞的聲音，好像多說一句都會更加的嘶啞。沒有人知道他被子下麵的手一點一點地抓緊，即使虛弱，可是還是握成了拳頭，指甲逼近了掌心。
“不是這樣的，她隻是工作太忙了。”藍諾下意識的想要去安慰他。
“真的嗎？”太忙了？可是在一個房子裏，就算抽出一分鍾來看看他，都不行嗎？他現在在她心裏算是什麽，他懂的。程慕笙這時候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藍諾，沒有想到在自己這副模樣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照顧著自己的竟然是他。
“真的。”也許藍諾自己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這個時候說話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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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諾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在家裏照顧程慕笙，程慕笙也慢慢開始好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心裏因素，心裏想著自己要趕緊好起來，連醫生都說這個恢複速度真的是很快。
藍諾不知道程慕笙對程恩和蕭筱說了什麽，兩個老人安安靜靜地呆在了t市，沒有到s市來找他。
程慕笙一開始是藍諾把飯菜端到他的房間裏，然後慢慢地開始可以到桌上吃飯，和蘇念一一起吃晚飯，他有時候也會把鬧鍾調好，早早地醒過來，因為想要和蘇念一一起吃早飯。
他不會說話，一邊吃一邊安靜地看著蘇念一吃，他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麽安靜地看著她吃飯過，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是很短，就算是結婚證領了時間很久了，他愛上她而且她還在他身邊的日子更短，所以他現在好想要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的珍貴，他知道要是他的身體完全好了的話，她定是不會讓自己再在這裏多住一秒鍾的。
“念念……”蘇念一吃完了，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轉身，卻聽到程慕笙叫她，他這幾天都很安靜，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會突然講話，蘇念一的腳步頓了一下。
“念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念一停住了腳步重新啟動，她記得《流星花園》裏道明寺曾經說過“要是對不起有用的話，那要警察什麽用啊？”既然傷害都已經造成，那就不可能被磨滅了。而且，是她自己賤把自己賣給他的，他也沒有必要說這些。“你要是身體好了的話，就搬出去吧，這裏三個人住怪不方便的。”
“好……”早料到她會這麽說，心還是會痛，她這是擺明了的在趕自己吧，三個人，他也不過是和藍諾睡一張床而已，她怎麽會不方便呢？“我再住一天，我明天……明天就走。”他舍不得她，可是公司已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想到明天就不能看到她，他的心像是要窒息了一樣，“你和阿諾會一直都住在這裏嗎？”千萬不要再讓他失去她的消息了，這一個半年他可以撐下來，可是他不確定以後的每一個半年他都可以撐下來。
“應該會的。”蘇念一很不習慣他小心翼翼帶著愧疚的聲音，“好好照顧好你自己。”說完，便大步跨了出去，是時候該去上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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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笙在s市呆了正好十天，然後回來了，還是一個人，就像是離開t市去s市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去機場，上飛機，回t市，手心裏沒有牽著沒有帶著他心心念念了整整半年的蘇念一。
他在飛機飛到半空的時候，又看了這個城市一眼，這個城市裏有他最愛的女人，有他全部的思念和期待。s市，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程慕笙在心裏默默地說著。
這一次，他本來想要在s市多呆幾天的，可是公司裏有一個很大的case需要他回去決策，他在s市留了十天，已經耽誤了很多事情了。雖然父親在這裏，可是父親對澤越在t市的業務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可以不顧自己的利益，整天整天地在這裏守著他的念念，等著他的原諒，反正他有無數的錢足夠自己揮霍一輩子，甚至是十輩子。可是卻不能不顧澤越裏上千員工的利益，他不在乎錢，可是他們在乎，他們要等著工資回家過日子。
程慕笙雖然說在s市養了好幾天，但是身體的底子差，看起來依舊像是一個病人一樣，或者說仍然本就是一個病人。
一進公司就開始開會了。
開完一個長長的會議出來的時候，蕭筱立刻迎了上去，程恩也跟著進了辦公室，他們的兒子的確是越來越能幹了，可是也越來越不讓他們省心了。
“阿笙，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差？”
“沒事。”程慕笙笑著搖頭，笑容有點勉強，有點苦澀，有點心酸。“爸媽，要是爸那邊公司忙的話，你們就先回總部好了，這邊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傻孩子，公司再忙，哪裏有你重要啊。”蕭筱痛心疾首，她哪裏再舍得把自己的兒子一個人放在這裏啊？“不然你把這邊的澤越交給其他人，你跟我們回去總部吧，再說你爸年紀也大了，你終歸是要回總部的。”
“對啊，阿笙，你媽說的有道理，不如就趁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吧。”程恩和蕭筱都沒有問蘇念一的事情，因為他們知道她既然沒有跟他回來，那就是那個人並不是蘇念一而且蘇念一已經離開兒子了，或者兒子沒有找到她，或者就是找到了她已經不願意跟他回來了，不管哪一種結果，受傷的都是他們的兒子。
“爸，我不打算這麽快就回去。這邊的澤越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我不舍得。”程慕笙的眸子黯了黯，隻有自己清楚自己心裏怎麽想，也許他們也都知道，隻是沒有說破。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裏我們怎麽能放心？”蕭筱越發地心疼自己的兒子，她和程恩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當初他說要來t市創業她就是反對的，要是不來的話也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了，兒子也就不用受這麽多的傷了。
“好啦，媽，我又不是小孩子，擔心什麽啊？”程慕笙笑著，“我一定會把自己照顧好的，下一次讓你們見到一個健康的程慕笙，好不好？”再說，就算是為了念念，他也要把自己照顧好，他已經知道他的念念在哪裏了，他必須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了，才能去守護她，而不是像這一次這樣去給他們添麻煩。
“真的嗎？”蕭筱不放心，的確他們出來這麽久的時間，公司裏已經累積了很多事情迫不及待地等著程恩回去解決了的。
“真的，放心好了。”程慕笙一隻手搭住了蕭筱的肩膀，“媽，回去之後你也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和爸，知道嗎？”
“好。”蕭筱使勁的點頭，眼淚差點就要流出來了，她的兒子，不管什麽時候，都是裝著她和程恩的。
正在一家人說話的時候，秘書卻是打了內線進來通報，說是蘇念卿小姐來了，要不要讓她進來。
程慕笙直接的反應就是不要讓她進來，然後掛了電話。
蕭筱問是誰，程慕笙隻是答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和蘇念卿之間已經徹徹底底地斷了，就最好還是不要見麵了，這半年來，她經常來找他，卻都是被他拒之門外，他的心思，她為什麽就不能懂呢？
他的心本來就很小，曾經有一塊地方裝著她，隻是她沒有珍惜過，可是現在，已經換成另外一個人了，滿滿的都是另外那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