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大俠!大俠!


    蘇以安以為自己會摔得四分五裂,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股刺骨的冰冷,被水流包裹住的蘇以安立刻清醒過來,他在水中打了個滾就立刻往水麵上遊,可高空跳水帶來的疼痛讓他眩暈不已,即使水性再好也經不住湍急的暗流,蘇以安驚險地在水麵上沉沉浮浮,他朝四周看去,沒有河岸,隻有陡峭的岩壁,蘇以安想抓點什麽好讓自己停下來,可摸到的岩壁滑全是厚厚的苔蘚,像是濕了水的肥皂,蘇以安撲騰了半天找不到能固定身子的東西。


    身邊飄過一隻黑乎乎的東西,大飛蛾肚皮朝天地浮在水麵上,蘇以安趕緊遊過去拍拍它,大飛蛾沒有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蘇以安索性爬上去,一屁股坐在它的肚皮上。


    蘇以安筋疲力盡,幾乎要一頭昏睡過去,他撈起水往臉上潑,冰冷刺骨的寒意總算讓他清醒了一些。


    大飛蛾像是一艘橡皮艇,蘇以安展開葉子做船槳,但葉子太軟,入水後棉呼呼的使不上勁兒。


    暗河沒有分岔,也沒有能靠岸的地方,除了偶爾被暗流衝得轉圈圈以外倒是沒遇上什麽危險。


    蘇以安放棄了劃船,直接躺在大飛蛾的肚皮上。他不知道水流通向哪兒,如今隻能順水漂流,聽天由命。


    躺了一會他就感到眼皮沉得像灌了鉛一樣,中途他又洗了幾把臉,但最終熬不過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睡夢裏,他又回到了甜品店,小店已經裝修好,但沒有廚師,也沒有服務生,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蘇以安將椅子擺好,沙發推到牆角,那是窮奇喜歡的位置,得給他留著。


    陶廚師喜歡的廚具換了一套新的,蘇以安擺放好新鍋和新爐子,又將食材分類清洗,整整齊齊地碼在盤子裏。


    他又是擦桌又是掃地,把小店整理得又幹淨又整潔。


    餐牌還散發出一股墨香,還有新定製的牌號已經到貨了,每個桌子分配一張餐牌一個牌號,小店煥然一新,看起來頗具規模。


    新店開張應該隆重一點,但是時間緊迫,來不及搞花籃和舞獅了,蘇老板最後決定全場八折優惠,滿額還有小禮物送。


    他做了個廣告牌掛在門口,還用水筆勾出漂亮的花邊。


    蘇以安在收銀台那正襟危坐,滿心期待地等著小店開張。


    然而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新桌子新椅子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食物腐爛發黴,蜘蛛在廚具上結網。


    蘇以安就這麽傻傻地等著,直到有一天,店門終於被人推開。


    中介帶著一個陌生老板進來,說想租下這間店,然後被蘇以安拒絕了。


    “多好的店,不要白白浪費了啊!”中介說。


    “甜品店還在營業。”


    “還在營業?你自己看看哪裏有什麽人?除了你還有誰會來?”


    “還有淩昭俠,饕……陶廚師,窮……瓊先生,和魏傑修……”蘇以安掰著指頭數,“他們都會回來的!”


    “別傻了,這兒就你一個!已經空置大半年了!”


    “空置了……大半年?!”


    “對啊,你在這兒坐了整整大半年了!難道你還想繼續坐下去?”


    蘇以安跑出店門,發現街上的人穿起了冬天的衣服,他們圍著圍巾帶著手套,一臉好奇地看著店門口穿短袖t裇的古怪男人。


    蘇以安撥打淩昭俠的手機,提示該號碼欠費停用,不僅是他,窮奇饕餮甚至是魏傑修也聯係不上。


    曾經熱熱鬧鬧的夥伴們,像是突然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有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對麵街道。


    蘇以安心中一喜,追上去大聲地喊道:“大俠!大俠!”


    淩昭俠猛然驚醒。


    他依舊躺在浮空巨石上,夕陽西下,窮奇跑上來叫他去吃飯。


    淩昭俠魂不守舍地嗯了一聲。


    窮奇繞著淩昭俠走來走去,用尾巴掃他的臉,咧嘴笑道:“又在想安安了?”


    “沒有。”


    “安安~安安喲~”


    “搗蛋!”淩昭俠笑著拽他的尾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饕餮混多了的小窮奇學會怪裏怪氣地調侃人哩!


    淩昭俠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指揮窮奇往遠處飛。


    “去哪?”窮奇問。


    “摘點酸酸果。”


    “做調料?”


    “嗯哼!”


    “唉!”窮奇搖搖頭,自從白澤告訴有酸酸果這種果汁調味醬後,三天兩頭就有人千裏迢迢地跑去摘,吃個飯還這麽折騰,白澤那家夥真是帶壞一批人啊!


    淩昭俠附在他耳邊說:“你敢說你不喜歡吃?饕餮給你摘了這麽多,你好歹摘幾個回個禮吧?”


    “……哼!”窮奇抖抖耳朵,還好獸化形態看不出通紅的臉。


    酸酸果的脾氣非常大,在河邊紮根後就不願意挪屁股了,曾經有人挖了一棵帶回村子,結果第二天那植物發脾氣縮成一團,後來沒辦法,隻好又把它搬了回去。


    窮奇摘果子的辦法簡單粗暴,他直接撞在樹上,再扒拉著樹幹搖一搖,果子就嘩嘩地往下掉,窮奇找來幾張大葉子打包,忙乎了半天發現淩昭俠坐在岸邊,麵朝著河流發呆。


    “喂,來幫忙呀!”


    淩昭俠如夢初醒,過去幫他收拾果子,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在夢遊,窮奇用尾巴掃他的臉:“回神啦!回神啦!”


    “唉。”淩昭俠歎氣,摸摸胸,這幾天總覺得有點兒心慌,起初他還沒在意,但今天心神不寧的感覺特別強烈,仿佛即將要發生什麽事情似的。


    打包好果子,淩昭俠騎上窮奇,回頭看了河流一眼。


    正是這一眼,他看見遠遠地飄來一個奇怪的東西。


    淩昭俠喊住窮奇:“等等。”


    “又怎麽了?見到安安了?安安~安安喲~”


    “壞蛋!”淩昭俠笑著敲他腦袋,“去那兒看看,好像有個蛋卡在岸邊了。”


    等窮奇飛到河流上空的時候淩昭俠才發現那不是一個蛋,而是一隻翻了肚皮的大飛蛾。


    有個灰頭土臉的男人正拚命地劃水,努力地推著大飛蛾靠岸……


    某個愛妻狂魔給窮奇做了一大堆烤肉,香噴噴地擺滿一桌,點上香燭擺上鮮花,燭光晚餐剛置布好,就聽見外麵響起熟悉的振翅聲。


    “饕餮!饕餮你快出來!”


    “來了來啦!”饕餮喜滋滋地打開門,“看看我給你做了什……”


    (⊙□⊙)?!!!!!!


    砰砰砰——饕餮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抱著一把寬刃大劍的蘇以安快要急死了:“大俠……大俠他突然變回一把劍了怎麽辦?!”qaq


    第n次把巨厥劍泡水裏的時候饕餮把白澤帶來了,白澤隻看了一眼馬上明白過來。


    “他暈過去了而已,沒準第二天就醒了,不要擔心!”白澤拍拍蘇以安,“沒準人家見到你太過高興一下子暈了呢哈哈哈!”


    窮奇:“……”→_→


    饕餮:“……”←_←


    是氣的吧……=_=


    “白澤,你來得正好。”蘇以安掏出石塊,“你看看寫的是什麽?”


    白澤拿到石頭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收起石頭一臉嚴肅地說:“你跟我來一下。”


    白澤的住所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地上和書架上滿滿的全是書和文件,蘇以安進來的時候踢翻了一堆書,彎腰收拾又弄塌了一堆,白澤毫不介意地擺擺手。


    他把刻有文字的石塊放桌上,神色嚴峻地問:“這是混沌給你的?”


    蘇以安點頭,把牢獄裏的事情說了一遍,屠程鋼開會時說的計劃他還記得一清二楚,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白澤。


    白澤聽完沒有吭聲,緊皺的眉頭顯得心事重重,他站起走來走去,最後坐到一疊文件上翹著腿沉思。


    蘇以安不敢打擾他,隨手撈起一本書,《育兒寶典》。囧!


    白澤不僅收集了各種類型的書,還有修訂版的《山海經》,除此以外四書五經和四大名著都有,其中《三國演義》翻過許多次,破損的地方被很小心地用透明膠粘上了,看來白澤很喜歡這本書呢。


    蘇以安翻開一本《法式經典甜點大全》看得津津有味,白澤見他喜歡,於是笑道:“拿去看唄,小店也該多添幾道菜了呢。”


    “好哇!”蘇以安開心道,“看完還你。”


    “你是怎麽來洪荒界的?誰給你開的門?”


    “不是門,是一塊黑色的板磚。”蘇以安比劃著,“注入能量後就被吸進來了。”


    “磚呢?”


    “在雲館長那兒,沒有帶過來。”


    “這不可能吧,仙界的人願意讓你過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蘇以安撓撓頭,“我當時在去博物館的路上,無端端就被吸進來了,在虛空的時候混沌拽住了我,沒想到掉進了屠程鋼的城堡裏,然後就是我告訴你的那些事情咯。”


    白澤又埋頭思考問題,蘇以安繼續看書,翻了幾頁後就聽白澤說:“明天開會你也來吧,會議室就是東邊最大的房子。”


    “會去救混沌的吧?”


    “救不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白澤指著石頭上的字說,“地牢裏的還有檮杌,九尾狐,當康,蠱雕……就連騰蛇也在,屠程鋼不會隨便傷害他們,而且機械帝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要是見過當年魔兵肆虐的場麵,恐怕就不會有進他們領地的心思了。”白澤翻開一本古籍,指著一段話,“盤古開天辟地後以頭頂天,以腳蹬地,他呼出的氣息形成風和雲,肌膚化為遼闊的土地,血液化為奔騰不息的河流,他以汗水化雨露,滋潤萬物,生生不息……盤古分割開洪荒界後去到了你們的世界,並且以自己的身軀同化進土地,他從遠古開始,就一直守護著你們。”


    “為了防止……魔兵再臨?”


    “也不一定是針對魔兵,地球上除了魔兵還存在著許多未知的威脅,但魔兵的存在顯然是最危險的一類,他們不老不死,幾乎無法戰勝,要不然大神們也不會舍棄整個洪荒界作為魔兵的封印地。”


    蘇以安想起了羅丘,如此可怕的怪物竟然養了隻萌萌噠小倉鼠也真是夠拚的。


    白澤攤開一張地圖,在東邊的海域上圈出一筆:“這兒是魔兵出現的地方,屠程鋼的計劃跟我們預估的一樣,他想要解封被封印的軍隊,別看他們現在隻有三十七人,當初被封印的魔兵軍團足有數十萬,他們還掌握了空間的穿越技術,若是解封後轉移到人間,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蘇以安恍然大悟,難怪仙界的高層全都派了過來。


    白澤笑道:“你帶來的信息給我們提供了很大幫助,你偷聽的時候是躲在哪?”


    “窗簾後麵。”


    “屠程鋼應該不知道吧?”


    “對,他們沒有發現。”


    白澤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巨厥劍還沒恢複人形,蘇以安臨走前在他身上親了一口。


    會議室裏坐滿了人,蘇以安認出帶大狗的精英男(白澤說他是楊戩=□=),至於那個滑板少年就是哪吒,把風火輪弄成滑板他還真夠與時俱進的哈!


    主持會議的是那個人見人跪的中年男人,估計是個非常大的官,他說叫他mr.陸就好。


    白澤將混沌他們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遍,蘇以安在一旁補充,mr.陸非常感激蘇以安帶回來的消息,這將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下一步計劃。


    有人也在擔心混沌的安危,舉手道:“米斯特陸,我認為先把他們救回來比較好。”


    白澤道:“來不及了,混沌正好填補了能量空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能量?”蘇以安滿頭問號。


    “包括我……都是能解開封印的能量。”白澤苦笑,“隻是能量有大有小的問題,你可以把我想象成最細的7號電池,把四大凶獸想象成最大的1號電池……呃,你怎麽……?”


    全場寂靜,像是見到什麽稀奇事情似的直勾勾地盯著蘇以安。


    蘇以安:“?”


    mr.陸清了清嗓子,大家不約而同地收回視線。


    mr.陸說:“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把所有能影響魔兵複活的因素全部封印了,並且鎖定在很深的地底,沒想到今年挖地鐵竟然把電池給挖了出來。”


    眾:“……”


    mr.陸:“……咳,山海封印。”


    在蘇以安問起的時候,mr.陸表示不會再封印山海異獸了,畢竟封印不是長期的辦法。


    “當年放跑了機械皇帝,是我們的失誤。”mr.陸說,“這回正好徹底做個了斷。”


    散會時mr.陸叫白澤和楊戩他們留了下來,蘇以安正要走,忽然聽見mr.陸喊住他:“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以安以為他是問有沒有受傷,於是搖搖頭。


    楊戩的大狗狗晃著尾巴可憐兮兮地望著主人。


    楊戩笑著摸摸它:“去吧去吧。”


    “汪!”天天跑得比蘇以安還快,一溜煙地不見了蹤影。


    晴空萬裏,微風中飄來淡淡的花香。


    村子綠化得非常好,四周種了不少其他地方挖來的花花草草,蘇以安還看見了一朵熟悉的大喇叭花。


    街道兩邊是用草木搭建的精致住所,不少住戶的門前曬著白菜(?)。


    小村子安靜祥和,美得像是一幅畫。


    村子是臨時搭建的,據說是由建築專家土行孫來規劃,若是時間充足,他完全可以折騰出現代化的別墅小區來。


    村子邊上有一間獨立的大飯堂,饕餮正在廚房裏忙碌,炊煙嫋嫋,蘇以安遠遠地看見苦逼的大飛蛾馱著一袋子食材進廚房,而楊戩的大狗狗扒拉在窗台上一臉期待地晃尾巴。


    饕餮喊道:“喂!安安!”


    “汪汪!”~\(≧▽≦)/~


    “嘿,不是跟你說,尾巴晃成螺旋槳也沒用!”


    “嗚……”qaq


    饕餮將打包好的飯菜遞給蘇以安:“呐,午飯哈,你的大俠醒了,不過……喂等等!聽我把話說完啊喂!”


    蘇以安一陣風地衝回去,開門就喊:“大俠!!!”


    淩昭俠的拳頭呼一下就砸了過來,蘇以安勇敢地迎上去,一個餓虎擒羊將狂暴化max的淩昭俠壓在身下。


    淩昭俠憤怒地拳打腳踢:“放開我!還親?!……唔呼呼你這個王八蛋,臭流氓!!!”


    “好好好,你說啥就是啥!”


    蘇以安痛並快樂地吃了幾拳,鼻青臉腫地抱著淩昭俠:“繼續!大力打!”


    淩昭俠繼續打。


    臭流氓哼哼唧唧地把臉埋在淩昭俠懷裏蹭啊蹭:“來!還差左臉!快點!”


    淩昭俠哭笑不得:“你都藏住了我還怎麽打?”


    蘇以安勇敢地抬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閉上眼。


    預料中的拳頭沒有來,他感覺臉蛋被對方輕輕舔了一下,然後……蘇以安被撲倒在地。


    “大俠,別急呀,還沒關門!哈哈哈不要舔那裏……”


    “汪汪~~~”不要打架哦!


    蘇以安:“……”


    蘇以安睜眼一看,好吧,大狗狗正壓在他身上晃尾巴呢!


    午飯有紅燒肉和蜜汁(花汁?)排骨,蘇以安將自己的那份讓了給它,獲得獎賞的大狗狗叼著餐盒又一溜煙地跑了。


    兩人坐在床沿,淩昭俠吃飯,蘇以安支著下巴看他吃。


    淩昭俠夾起紅燒肉喂他,蘇以安說:“我是魂,不用吃東西也能活。”


    “嗬,你還知道你自己是魂?”淩昭俠移開大腿,“不要亂摸!”


    “好的好的。”


    淩昭俠無奈地放下盤子:“你能讓我好好吃個飯麽?”


    “你吃唄。”


    “你來多久了?別咬我耳朵!……也不許親……嗚嗚!”


    臭流氓親夠了才鬆開唇,舔去嘴角的飯粒:“我也不知道,沒有計算時間的東西。”


    淩昭俠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蘇以安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這現象僅僅持續了幾秒,蘇以安又恢複正常。


    “你有沒哪兒不舒服?”淩昭俠問。


    “嗯?沒有啊,怎麽都這樣問呢?”


    “還有誰問了?”


    “mr.陸也問了。”蘇以安下意識地摸上肩膀,被竹棍貫穿的傷口早已愈合,不痛又不癢。


    他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事,以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有些眼花,以至於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有點兒看不清淩昭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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