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空湛藍如洗,倒映在清可鑒人的湖水中,恍若世間最純粹幹淨的藍色水晶,不經意間讓人忘卻浮世的汙穢陰霾,靜靜的享受那一份遺世獨立的寧靜安然。


    湖中開滿了大片的蓮花,層層疊疊鋪展開去,恍若一幅濃墨重彩的旖旎畫卷,淡淡晨曦之下,美若幻鏡。


    輕輕柔柔的風帶著一絲微涼,風幹夜的淚水,吹皺一池清水,而,湖水中,一葉扁舟,泛波其上,穿梭在萬千紅蓮之中。


    少年,青絲如墨,白衣勝雪,悠然坐於船尾,手中執了一支木漿,劃開碧波瀲灩的湖麵,蕩起一圈圈的漣漪,而他,唇角輕揚,勾著一抹清淺若無的笑意,清灩如玉的眸光,靜靜的望著那彎腰采蓮的少女,眼底,仿佛沉醉了漫天星河般,流光瀲灩,炫目醉人。


    “夜小人,今天本姑娘親自下廚給你做銀耳百合蓮子羹喝,怎麽樣?是不是很激動很開心?”


    某人,將摘下的蓮子放在了身側的竹樓裏,扭頭看向身後撐船的少年,小臉之上,神采飛揚,幾分嘚瑟,又有幾分邀功求賞的韻味。


    粥都還不知道在哪,就開始嘚瑟了……


    少年抬眸看向她,凝視著那張燦若桃花的小臉,微微擰眉,似在沉吟,須臾後,才滿是認真的開口:“你做的粥能吃麽?”


    聲線低淺,音質清遐,恍若世間最美妙動聽的仙樂,卻讓某人燦爛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喂!夜小人!你什麽意思?”南宮璃狠狠的瞪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滿臉凶光的小模樣,仿佛,隻要少年稍稍回答的不盡人意,她就會撲上去將他狠狠的蹂躪一頓。


    看著那怒發衝冠的小女子,少年,忽而彎起嘴角,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純粹清澈,明燁無暇,刹那間,天地失色,萬物凋零!隻覺得,宇宙洪荒,九幽六界,隻剩下了那一抹風華絕代的笑容。


    南宮璃手中揪著的荷葉滑落,她卻毫無所察,隻是歪著腦袋愣愣的看著眼前少年,神情幾多茫然,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


    這般模樣,很是花癡!


    一聲輕笑傳來,音質清遐,暈染在風中,化開無邊笑意,將某人離家出走的三魂七魄瞬間招了回來。


    回魂的瞬間,某人以手扶額,心底一陣哀嚎,小臉之上,滿是恨鐵不成鋼之色。


    她怎麽又犯花癡了!真是越看越沒有免疫力了!都怪這個禍水!沒事長的那麽好看幹什麽?長的好看也就算了,至少不要出來禍害人嘛!可是,這個陰險小人,總喜歡對她用美男計!


    “阿璃,我今天要絕食。”


    心中正哀歎連連,耳邊,驀然飄來少年滿是認真的嗓音,南宮璃嘴角一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又怎麽了?誰又惹你了?”哭著一張臉,扭頭看向他,心底一陣風雲翻湧。


    這個該死的陰險小人!好好的又抽什麽風?她貌似沒得罪他老人家吧?


    “阿璃,你明天再煮蓮子羹。”


    正鬱悶著,耳邊再次飄來少年的嗓音,南宮璃,有些反應不過來,歪著腦袋看向他,神情中滿是困惑。


    這什麽意思?剛剛不是還說絕食麽?他該不會是神經錯亂了吧?


    對上她那一臉驚異不定的神情,少年,微微抿了抿唇,一副煞有介事的口吻說道:“這樣,我就可以多吃一點了!”


    “呃……”聞言,南宮璃瞬間怔愣當成,額頭之上黑線如瀑,隻覺得一群烏鴉嘎嘎嘎的從她頭頂飛過……


    這個白癡弱智!搞了半天,他是在為這個絕食?呃……


    思及此,某人再次嘴角抽搐,眼角抽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璃……”


    不其然的,少年,再次看了她一眼,開口輕喚,某人,瞬間一個激靈,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無聲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麽白癡弱智的話來?


    “過幾日,我們啟程去無憂穀探望娘親,可好?”


    “啊?”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麽說,一時間,南宮璃有些反應不過來。


    “阿璃不想去?”


    “啊?沒有沒有!我當然想去!我可想漂亮娘親啦!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某人,總算是緩過神來,卻忘記了這是在船上,一下子跳到了少年的身邊,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小船劇烈的搖晃起來,南宮璃本就沒站穩,此時更是隨著搖晃的船身朝水中倒去,幸而,少年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她,在她落水之前及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與此同時,一掌拍出,打在劇烈搖晃的船身上,小船輕晃了一下,再次恢複了平穩。


    南宮璃看了看波瀾起伏的水麵,悄悄吐了吐舌頭,一時激動,就……


    “莫不是想下去遊泳了?”


    少年抬手,理了理她微微淩亂的發,挑眉低笑,嗓音中落了一抹淡淡的揶揄。


    “呃……這個問題……”南宮璃的嘴角僵了僵,額頭上悄悄滑落一滴冷汗。


    想要取笑她就幹脆直接點嘛!痛痛快快一刀下去!非得說的這麽婉轉含蓄……


    “恩?”看著那張扭曲僵硬的小臉,少年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來,心情很是不錯。


    “嗬嗬……那個……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某人,幹笑幾聲別開眼,目光四下遊移,就是不看少年風華絕代的臉。


    見此,少年微微搖頭,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語氣寵溺。


    “後天便出發。”


    某人,瞬間抽了抽嘴角,滑落滿頭黑線,早晚有一天,她可憐的臉蛋會被他捏死!


    不過,想到他的話,便又轉過頭來看著他,輕聲道:“後天就出發嗎?能不能晚兩天?”


    聞言,少年微微凝眉,眸中落了一抹淡淡困惑。


    “阿璃可是有什麽事?”


    “再過幾天就是祭天大典,我想……”


    雖然,她是很想念漂亮娘親,可是,距離祭天大典也隻有五天的時間了,雖然爹爹沒有告訴她,但是,她已經知道他和爺爺準備在祭天大典之上有所行動,雖然,她很相信自家老爹的實力,可音夙玉老奸巨猾,卑劣無恥,暗處不知還隱藏著多少凶險,這種時候,隻有陪在他們身邊才是最安心的。


    她凝眉思考間,少年正垂眸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恍若靜夜月下的蒼穹,浩渺,深邃,斂盡了漫天繁星,沉醉了萬裏山河,恍惚之間有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卻又歸於淡雅寧靜。


    也不知他是否看穿她心底的想法,隻聽到他的聲音淡淡在風中響起,隱了一抹無法言喻的深意。


    “阿璃便是因為這個原因麽?”


    聞言,南宮璃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卻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麽感覺,他好像什麽都知道?真是要命!每次在他麵前,都會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幹脆改名叫夜半仙得了……


    “這還不簡單?將祭天大典推遲了便是。”


    某人正腹誹著,耳邊再次飄來少年清淺含笑的嗓音,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討論天氣一般隨意,卻讓南宮璃瞬間瞪大雙眼,滿臉錯愣的看著他。


    “什麽?推遲?”


    祭天大典,一年一度,可謂是風瀾最隆重盛大的儀式,怎麽可能說推遲就推遲?


    看著她一臉驚愣的表情,少年不禁啞然失笑,再次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墨玉眸中落了滿滿的笑意。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娘親,可是又貪玩想去看什麽祭天盛典,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


    “……”能不能不要有事沒事就捏她的臉?難道她的臉長的很像麵團麽?讓人看到了就想捏一捏麽?


    看著那扭曲著一張小臉滿頭黑線的小人兒,少年唇邊的笑意愈發深了幾分,連那微微上揚的眼角,都浸染了一抹清淺的笑。


    “我知道自己很聰明,所以,你不用如此膜拜的眼神看著我。”


    “……”她那是膜拜的眼神麽?明明就是憤怒的小眼神好不好?這個無恥沒下限的夜小人!


    “不是要給我做蓮子羹麽?這蓮子也采的差不多了。”說話間,少年抬手撥弄了一下竹簍中的蓮子,眉目如畫的臉上,笑意清淺,雖然,那笑容看的南宮璃一陣咬牙切齒,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那笑容,該死的好看!


    “哼!誰要給你做蓮子羹啊!”重重的冷哼一聲,某人,小下巴一揚,丟給少年一個鼻孔朝天的側臉。


    “哦?方才不是你說的麽?”


    “我可沒是!”臉不紅心不跳,睜眼說起瞎話來氣勢還不弱。


    聞言,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有笑意閃過,臉上的神情卻滿是認真。


    “哦……可能那丫頭就是在吹牛,做的蓮子羹根本不能吃,所以不敢了……”


    “誰在吹牛了?誰做的不能吃啊?誰不敢啊?哼!一會就去做一鍋,撐死你!”某人,刷的一下扭過頭,狠狠的瞪著少年,惡狠狠的低吼,雙眼中燃燒著點點小火苗。


    誰知,少年聽了她凶神惡煞的話,卻是唇角輕揚,彎起一抹明燁炫目的笑容。


    “好啊!能夠撐死也是不錯的。”


    “……”某人,頓時抽了抽自嘴角,惡狠狠的瞪著他,“哼!在你的蓮子羹裏加三包老鼠藥!”


    聞言,少年懶懶的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好整以待。


    “你,舍得麽?”


    “……”這個夜無恥!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喂!你說祭天大典推遲,你有什麽辦法?”磨了半天的牙,某人終於決定換個話題,不再和他討論那麽‘深奧’的問題!


    “這個麽?以後你就知道了。”


    “……”


    看著少年似笑非笑的眉眼,看著那張美得不像話的臉,南宮璃狠狠的磨了磨牙,真想撲上去咬一口!


    翌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本是萬裏無雲好天氣,奈何,今日的帝都卻籠罩在一層濃重的陰霾之中,王城百姓,無不唏噓嘩然,震驚驚疑的同時,心底又升起滿滿的恐懼。


    昨日,一夜之間,幾乎整個京城的官員全都被人打斷了腿,如今,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全城的大夫,不!就連臨城的大夫全都被請進了王城,今日,各大醫館藥店全部爆滿,幾乎所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都被一搶而空!


    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個京城都為之轟動了!究竟是什麽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將所有的朝廷大員全都打斷了腿?而且,可以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入各大府邸,行凶作案,卻又不留下絲毫蛛絲馬跡,這得有通天的本事才能做到啊!


    “近日來,風都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各種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這是要變天的預兆啊!”


    一茶樓裏,眾人圍在一桌,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拈著花白的胡須,一臉的感歎。


    “就是不知道這是何人所為?他們目的何在?竟然對整個風都朝堂出手,不知道是不是他國奸細所為啊?若是的話,那就麻煩了啊!”一人,扼腕長歎,臉上盡是擔憂。


    “我們的朝廷是越來越不頂事了!偌大的京城,那官員少說也有百餘名啊,居然一夜之間全部被人給打成了殘廢!”一人,滿臉失望,臉上的神情,還有著幾分驚疑不定,似乎,很難相信這樣的事實。


    “這以後咱風瀾帝國的朝堂全都變成了一幫瘸子……這……”


    一群瘸子去上朝……這實在是匪夷所思,驚世駭俗呀!


    眾人正扼腕歎息間,又有幾人自門外而來,直奔這最多的一桌人來。


    “你們還不知道嗎?他們沒有變成殘廢!最新診斷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隻是腿骨嚴重骨折,用上最好的療傷聖藥,休養個半個月就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哦……原來隻是暫時斷了腿呀!”


    “是啊!還有一件大事,五日後的祭天大典被迫延遲,推遲到半個月之後再舉行,到時候,我那出遠門的兒子剛好可以趕回來觀看呢!嗬嗬……”


    “真的嗎?祭天大典居然也能推遲?這可是史上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眾人聞言,頓時滿臉震驚,瞬間,將官員斷腿的事情拋之腦後。


    “我還能騙你們不成?這是禮部傳出的最新消息,現在整個京城的官員都斷了腿,這祭天大典還怎麽舉行?”


    “那倒也是啊!”眾人這麽一想,也深覺有理,百官連床都下不了,還怎麽去參加祭天大典?


    “告訴你們,好像,皇上也被人打了!”


    眾人正低聲熱議時,那人複又開口,一臉的神秘之色,此話一出,頓時又掀起了一波狂瀾,眾人紛紛湊上前去,一臉的八卦。


    雲王府。


    餐桌上,南宮璃正捧著一碗蓮子羹,喝得津津有味,驀然,一隻去了皮的水晶蝦仁送到了她的眼前,頭頂,飄來少年清淺低柔的嗓音。


    “別隻喝粥,沒營養。”


    南宮璃喝粥的動作頓了頓,轉了轉眼珠子看向他,“可是,我都吃了九個水晶蝦仁了……”


    “再吃一個,十全十美。”少年,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握著竹筷的手沒有收回的意思。


    聞言,南宮璃暗自抽了抽嘴角,方才吃第九個的時候,他也說,再吃一個,長長久久……


    心中,一片哀嚎,可是,看著少年堅定的眼神,她還是認命的張開嘴,將那第十個蝦仁吞了進去。


    一邊嚼著,一邊拿起湯勺舀了一個珍珠南瓜元子不由分說的送到少年的嘴邊,威脅的小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你敢不吃本姑娘就一口咬死你!


    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輕笑了下,張口將那南宮丸子吞下,慢慢的嚼著。


    驀然,眼前一股清風刮過,雲畫的身影出現在餐桌旁,看了一眼那舉止親昵的二人,神秘一笑,輕笑著開口道:“小姐,明日你可以放心的與殿下出門了!祭天大典延遲到半月之後了!”


    “恩?”聞言,南宮璃頓了頓,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少年一眼,隻是,他正慢條斯理的喝粥,動作優雅從容,神情,雲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南宮璃抽了抽嘴角,將目光轉向雲畫,輕問:“為什麽推遲?”


    聞言,雲畫眨了眨眼睛,表情愈發神秘兮兮,隨即,在南宮璃滿是凶狠的小眼神中,不再賣關子。


    “因為啊,整個京城的官員現在全都躺在床上休養呢!怎麽參加祭天大典?”


    “啊?他們怎麽了?”南宮璃眨了眨眼睛,神情中漫過明顯的困惑。


    休養?難道,他們全病了?不是吧!連生病也要組隊?


    雲畫,若有似無的看了少年一眼,彎唇一笑,大聲道:“因為,他們全部被人打斷了腿根本下不了床啊!”


    “咳咳咳——”雲畫話音了方落,空中便傳來一陣咳嗽聲,可憐的南宮璃一口蓮子還未來得及嚼一下便就這麽吞了下去,頓時雙手掐著喉嚨劇烈的咳嗽起來。


    少年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碗筷,抬手輕柔的拍著她的後背,眉眼中劃過一抹明顯的心疼。


    “怎麽這麽不小心?可好些了?”


    “咳咳……嗚嗚……都怪你……”睜著一雙淚光閃閃的眼睛,滿是幽怨的看著少年,小臉之上,一片委屈,滿滿的都是控訴。


    “小姐,這關殿下什麽事啊?他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哎!”一旁,雲畫看著那張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的小臉,拚命忍住笑意,故作不解的開口。


    好吧!其實她也是很震驚的!殿下出手還真是夠狠的!居然把滿朝文武都打斷了腿!原因,居然隻是因為小姐不想錯過祭天大典……呃……這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殿下若為皇帝,定是一位‘昏君’啊!


    “嗚嗚……就怪他……都是他不好……”南宮璃扭頭瞪了雲畫一眼,那幽怨的小眼神中似乎還隱了幾分殺氣,看得雲畫一個激靈,頓時縮了縮脖子。


    “那個,小姐,明天就要出發了,我這就回去收拾一下……”


    話音未落,人便化作一道清風飄了出去,這輕功,又見漲啊!


    南宮璃瞪著雲畫的背影好一會,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繼續專注的瞪著少年,滿滿的都是怨念。


    “你是壞人……陰險小人……”


    “好……我是壞人……陰險小人……”


    少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方素白的錦帕,一邊為她擦拭著嘴角,一邊嗓音輕柔的說道,眼底盡是寵溺。


    “你欺負人……嚶嚶……我要告訴漂亮娘親……讓他不給你飯吃……”一邊淒淒慘慘戚戚的控訴著,某人,幹脆伸出兩隻小爪子捂著眼睛,嚶嚶哭泣起來,那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兮兮。


    看著那哭得‘肝腸寸斷’的小人兒,少年,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溫柔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好!都是我的錯!不哭了好不好?”


    “嚶嚶嚶……”少年一語落,某人哭嚎的愈發響亮起來。


    “我好難過……我好傷心……你老是欺負人家……你要補償……”


    那一聲聲‘淒慘無比’的鬼嚎聲,不停的荼毒著少年的耳朵,落下了一地毛骨悚然的氣息。


    少年抬手,輕揉了下額角,墨玉眸中,卻落了滿滿的笑意,幾許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


    “要不,我犧牲一下,讓你親一下?”


    低淺輕柔的嗓音,毫無預兆的響起,隱著幾分無法言喻的韻味,讓南宮璃瞬間止住了鬼嚎聲,抬頭看著他,滿臉的呆滯與茫然。


    “啊?你說什麽?”一定是她聽錯了!


    聞言,少年微微凝眉看了她一會,若有所思道:“你好像,不滿意?”


    “啊?”南宮璃臉上的茫然之色更甚了幾分,有些想不明白,她不滿意什麽?


    “那麽……”少年,修長如玉的指輕點眼角,微微垂眸看著她,似在思考,半晌後,語氣頗為認真道:“我再犧牲一點,讓你再非禮一次如何?”


    “呃……”聞言,某人瞬間瞪大雙眼,在風中淩亂。


    尚書府,慕容正德寢殿。


    此刻,慕容正德正滿臉蒼白之色的躺在床上,禦醫還在給他會診,音夙玉站在一旁,臉色陰沉,一身幽冷駭人的怒氣。


    須臾後,禦醫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跪在了音夙玉的麵前,顫巍巍道:“回稟太後娘娘,尚書大人,有三根肋骨折斷,另外,雙腿骨骼嚴重骨折,除此之外,還損傷了內髒,以後,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緒,大喜大悲,大痛大怒都是不行……”


    禦醫,每說一句話,額頭上的冷汗就多幾分,說到後來,頭越垂越低,後背的衣衫都已被冷汗浸濕。


    音夙玉,一直聽著他說完,表情壓抑而隱忍,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到指節泛白。


    “不管用什麽辦法,哀家命你半月之內醫好他,否則,定斬不赦!”


    陰冷的嗓音,像是地獄中的惡鬼,帶著無盡的幽暗之氣,駭人至極,那禦醫,隻覺得心口一窒,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眼底布滿了恐懼,卻隻能連聲保證著,一定會醫好。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後,音夙玉才狠狠的掀翻了殿中的桌子,一張隱忍多時的臉,瞬間變得猙獰扭曲。


    “南宮浩天!這事一定與他脫不了幹係!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冷靜點,別氣壞了身子。”


    床上,慕容正德的臉色也不太好,有著受傷後的蒼白虛弱,卻也有著深深的凝重與擔憂。


    一夜之間發生這樣的事情,絕不簡單,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為之,其目的,應該是衝著祭天大典來的!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南宮浩天!


    他與衛公明蛇鼠一窩,正暗中圖謀著大逆不道之事,必定是覺得時機還未到,便極力破壞祭天大典,從而自己爭取時間,實在是居心叵測!


    “冷靜?都這個時候了,你讓哀家怎麽冷靜?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任南宮浩天那群逆賊無法無天?哼!他在祭天大典之前挑起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是有著更大的陰謀!”


    幽暗的雙眼中,燃燒著滔天的怒焰,凶光密布,連殿中的空氣都染上了幾分陰暗幽冷之氣。


    慕容正德斂眉沉思了良久,才開口道:“其實,祭天大典延遲,也沒什麽不好!”


    “此話怎講?”聞言,音夙玉微微一怔,轉頭看向他,臉上也劃過幾分若有所思之色。


    “南宮浩天阻撓祭天大典,可能是因為他準備的還不夠充分,同樣,他們贏得了時間,我們也贏得了時間,那就好好的準備一下,到時,再一決雌雄!”


    聽了慕容正德的話之後,音夙玉周身彌漫的怒火明顯的弱了幾分,斂眉沉吟了半晌,驀然,陰冷一笑。


    “你說的不錯,咱們是要好好準備一下,到時,送他們一份大禮!嗬嗬嗬……”


    陰冷的笑聲回蕩在房中,落下一地怨毒陰狠的氣息,慕容正德沉默了半晌後,才又開口。


    “對了,京城的官員真的是所有的都受傷了?這朝中可是有不少人陽奉陰違!他們早就倒向了南宮浩天一邊,難不成,南宮浩天連他們也動了?”


    “哼!那些老奸巨猾的狗東西,全部稱病!雖然哀家派人去探視了,可,也沒探出什麽結果來。”


    其實,根本無需去證實,此事既是南宮浩天所為,他斷然不會連自己人也一起動了!那些人稱病,定是在混淆視聽!


    “朝中哪些是他的人,也都心中有數,無需再管這些,皇上沒事吧?”


    提起風君翔,音夙玉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致,空氣中的殺氣瞬間又凝重了幾分。


    “皇上他怎麽了?”這明顯的的變化讓慕容正德瞬間緊張起來,眼中盡是關憂。


    帝華宮中,風君翔躺在龍榻上,人,還在昏迷著,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的血色,愈發顯得那隻黑色的烏龜奪目刺眼,讓人想要忽視都很難!


    那張還勉強算得上清秀的臉上,畫了一隻大大的烏龜!從額頭一隻蔓延自下巴,橫跨整張臉!


    黑色的烏龜,像是用專門手法刻上去的,禦醫們,已經忙活了整整三個時辰,卻還沒能找出洗去之法,一個個,滿頭大汗,滿眼焦慮。


    堂堂一國之君,竟頂著一隻烏龜在臉上,別說是太後娘娘,就是尋常百姓也接受不了啊!


    可憐他們,被下了通牒,若是洗不了這隻烏龜,便隻有死路一條……


    不管人世間如何變幻,悲傷或者不幸,時間,都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


    轉眼間,三日過去。


    信陽城,風瀾帝國西方一座城池。


    街道之上,行人萬千,各色商販,琳琅滿目,這裏,雖不及帝都繁華喧囂,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一輛典雅的馬車緩緩駛來,白色的輕紗簾幕,在風中搖曳,舞出一道飄逸淡雅的弧影。


    偶爾輕紗揚起時,道旁的路人忍不住駐足凝望,窺探著馬車中的景致。


    驀然,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挑開了車簾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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