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且涼,層層疊疊的星雲繚繞於蒼穹夜幕之上,風,吹過,雲,聚散離合,一輪玄月,時而被雲層隱沒,將斑駁暗影,落滿人間。


    人間,萬家燈火已闌珊,四處一片靜謐無聲、


    長樂宮。


    內殿之中,燭火搖曳,交織著玉石的冷冽星輝,映出一道風情雍容的身影。


    音夙玉,和衣側臥在豪華軟榻之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把玩著垂落於胸前的一縷青絲,風情媚惑的臉上,是一抹幽暗陰冷的笑。


    “紅月,你說今夜,是否能一舉得手,殺了那人?”


    音夙玉,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候在外殿的紅月,嬌笑著開口,目光幽幽,深邃晦暗。


    “這個……紅月不知。”聞言,紅月微微一頓,略微沉吟了片刻,如實回道。


    且不說從前,單是從那人回京之後這兩個多月以來,大小刺殺不下於三百次,居然,無一次成功的!想殺風淩夜,根本就是難如登天,這一次,雖然,機會很好,可是,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得手!


    紅月心中正想著,耳邊,驀然飄來音夙玉幽幽的嗓音,靜夜中,帶著一種駭人的陰冷。


    “嗬嗬……這一次當然也殺不了他!”


    “太後娘娘?您……”紅月聞言,不由得滿臉錯愣的抬起頭,看向音夙玉,眼中的神色,驚疑難定。


    “若是風淩夜那麽輕易就能殺死,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


    音夙玉的臉上,明明掛著柔媚入骨的笑,可是,那笑容,卻隻會讓人覺得陰冷,恐怖,就像暗夜之中的毒蛇,在幽幽的吐著蛇信子,讓人,一陣頭皮發麻。


    “嗬嗬……尚在娘胎時,哀家,便已經送了他七份世間珍貴無雙的蠱毒,本以為,他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他的命比山裏的石頭還硬,再後來,哀家已經記不清送了他多少份大禮,每一次,都以為他在劫難逃,可是每一次,哀家都大失所望!這麽些年過去,哀家,都已經習慣了殺不了他……嗬嗬……哀家還從未遇見過,如此命硬的人,倒也是有趣!”


    夜風,透窗而入,揚起垂落於床邊的紗幔,落下的陰影,遮住了音夙玉臉上的神情,而那雙隱於幽暗之中的眼睛,卻愈發雪亮,陰森,透著絲絲縷縷駭人至極的寒意與怨毒。


    饒是紅月看了這麽多年,也還是不由得心下一顫,微微,低下了頭。


    “今夜派出三匹人馬分頭行動,彼此之間配合天衣無縫,即便殺不了他,也定會重創於他!太後娘娘,不用擔心。”


    “嗬嗬……哀家一點也不擔心,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的!”


    幽幽的雙眼,透過敞開的軒窗,看向九天之上,那一輪明月,音夙玉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幽暗了幾分,暗影斑駁,幽光明滅,無端生出了一絲猙獰可怖的意味來。


    聞言,紅雨心中一頓,倏地抬頭看向窗外,眼中,驚詫一閃而過。


    “今夜是月圓之夜!”


    月圓之夜,乃是一年中,陰氣最盛的時刻,而,世間之蠱,幾乎無一不是在極為陰冷幽暗的環境下煉製而成,蠱蟲性喜陰涼,越是幽暗陰冷的時刻,蠱性,便越強!越是歹毒珍貴的蠱,對於陰暗的依賴,便越強!


    風淩夜體內所中之蠱,多數是蠱中極品,月圓之夜,素來便是他體內蠱毒發作最凶猛的時刻!


    “那如此說來,今夜得手的可能性,會很大!”


    若是風淩夜恰好蠱毒發作,那麽,想要殺他,便也不是那麽難了!


    “得手?嗬嗬……不管得手於否,今夜,他都必死無疑!”幽冷的嗓音傳來,落下一室陰森可怖的氣息,那語氣中的篤定,讓人心驚。


    “太後娘娘為何如此篤定?”不是說,風淩夜很難殺死麽?若是,紅霜他們失手了,又怎麽可能必死無疑?


    “嗬嗬……哀家今夜可是下了血本,他們每個人的兵器上,都淬了黯月之毒,若是可以傷了他,自是最好,即便傷不了他,在打鬥的過程中,刀劍相撞,黯月之毒,便會擴散到空氣中,被他不知不覺間吸入體內,嗬嗬嗬嗬……”後麵的話,音夙玉滿意再說下去,可是,那話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許是,是到高興處,音夙玉,竟是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錦繡華服如雲層般散開,風情媚惑,容顏嬌豔,卻掩蓋不了她眼底的幽暗怨毒。


    紅月聽了音夙玉的話,卻是驀然驚愣住,目光閃爍,滿是驚疑不定。


    今夜是月圓之夜,蠱毒發作的最佳時刻,風淩夜的體內蠱毒眾多,縱然他已解去不少,可是,千年祭,噬魂,子母蠱,這些,無論如何,他都絕對解不了!而這些蠱,在月圓之夜,蠱性會比平日增強十倍不止,且,黯月之毒,雖然毒性一般,可是,卻是天下蠱毒的最佳引子!不僅可以推動蠱毒的發作,更可增強蠱蟲的毒性與凶性!?


    月圓之夜,黯月之毒,千年祭……原來,太後娘娘她是另有打算!


    “太後娘娘英明!”


    紅月驀然跪地,高呼,眼中,盡是得意。


    如此一來,風淩夜,豈不是,必死無疑?多年來的心腹大患,終於可以除去了!太後娘娘和皇上,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嗬嗬……準備法事,哀家要親自做法,超度他!”


    “太後娘娘?”


    聞言,紅月不由得驚詫抬頭,滿臉驚色。


    所謂法事,便是精通蠱術之人,通過某種術法來操控中蠱之人的生死,法事所能達到的效果,與施法者本身的修為有著極大的關聯!


    但是,無論施法者修為有多高,做法都會傷及本身,若是遇到中蠱者的強烈抵抗,施法者,極有可能被內力反噬!


    是以,做法事,有著一定的凶險!


    “無事!哀家,又不是第一次做法,況且,之前的幾次做法,也從未遇到過抵製,這一次,可是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哀家,一定要親自送他一程!”


    說話間,音夙玉已經下了軟榻,邁著優雅從容的步伐朝內殿的一處屏風走去。


    紅月目光微沉,那是暗室的入口,看來太好娘娘是心意已決。


    也罷!隻要這一次能夠一舉除去風淩夜這個禍患,也是值了!


    夜,月份深沉,散落的星雲,在風中聚散離合,完全遮住了那一輪月色,將無盡黑暗,灑滿人間。


    玄靈山。


    山洞中,靜謐無聲,除了泉水滴落深潭發出的清越聲響之外,再無其他。


    一室清冷中,那白衣勝雪的少年,靜靜的坐在那裏,他,微微低著頭,眉目如畫的容顏,隱在一層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隻依稀覺得,那一道仙姿如月的身影,透著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孤月難明,清風不度。


    少年,眉目輕斂,仿佛睡著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雙傾世瀲灩的墨色眼眸,靜夜無聲的山穀之中,竟錯生出一絲脆弱,無端觸動人心底,最薄弱的一根琴弦,徒惹,無盡憐惜。


    洞外,風吹落花,草木依依。


    五六個黑影,借著夜色的掩護,鬼鬼祟祟的朝山洞逼近。


    “他中毒了!而且,他的屬下和那個臭丫頭都不在,此刻,是殺他的最佳時機,絕對不能失手!”


    一道陰冷的女音傳來,語氣之中,滿是猙獰的殺意,說話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很是駭人。


    “明白,老大!”聞言,黑衣人們連聲附和。


    隨即,女人一聲令下,其餘幾天全部舉起寒光逼人的彎刀,如凶狠的野獸般朝著山洞中衝殺而去。


    洞外的聲響,靜夜中分外清晰,洞中,靜坐了許久都未曾移動一下的少年,忽然睜開雙眼,抬頭,朝洞口看去,幽幽夜色之下,那雙恍若暗夜蒼穹的墨色眼眸,清冷,不染一絲溫度,淡漠,沒有一絲情緒,他就那樣平靜的看著那些滿臉凶神惡煞,猛撲而來的黑衣人,神情,無波無瀾,眼神,淡漠的如同在看一群死人。


    對上少年冷寂清絕的眼神,黑衣人,心口一窒,腳步,竟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心底深處,漫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懼,竟,不受控製的想要後退,想要逃離。


    那臉帶刀疤的女人,清晰地看著手下的恐懼,狠狠的咬了咬牙,壓抑住心頭湧起的懼意,大喝一聲。


    “還愣著做什麽?殺了他!否則,誰也別想活!”


    話落,她一腳飛出,將離她最近的一個黑衣人踢了出去,那人驚呼一聲,手舉著明晃晃的彎刀,朝少年撲了過去。


    少年,風華傾世的容顏之上,始終淡漠沒有一絲情緒,仿佛,沒有看到那叫囂著撲上來的黑衣人一般。


    “去死吧!”


    一聲大喝,其餘五人同時發起進攻,揮舞著彎刀朝少年砍去。


    一抹冷若風雪的寒光劃過眼底,少年,置於身前的手,驟然抬起,勝雪清涼的白色衣袖,在風中,揚起一抹飄逸空濛的弧影,一股清涼勁風,夾雜著點點銀白色的流光,乍現暗夜靜謐的山洞,似萬丈風雪,帶著湮滅一切的力量,朝著黑衣人席卷而去。


    “唰——”


    嚦嚦風聲,響在耳際,那清涼勁風,看似柔和,卻霸道的讓人無法抗拒,黑衣人們,驚叫一聲,身體,不可抑止的後退,朝著洞外,極速飛去。


    “嘭嘭嘭嘭——”


    一連幾聲悶響自洞外傳來,暗夜中,分外清晰。


    洞內,少年垂眸,看了一眼手臂上包紮的傷口,若遠山般的眉,輕蹙了下,寥寥夜色之下,那張白皙如月華流轉的容顏,似乎,更加蒼白了幾分。


    山洞外,黑衣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一個個哀嚎著,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他如今孤身一人,機會難得,一定要趁那個臭丫頭回來之前殺了他!”


    幾人之中,傷的最輕的便是那個刀疤臉的女人,饒是如此,她也接連吐出了好幾口血,隻覺得內息一陣翻湧,紊亂不堪。


    “老大,那小子武功極高,我等,隻怕不是對手……”


    一人黑衣人,手拄著彎刀才勉強站起身來,伸手,抹了一把唇邊的鮮血,滿臉擔憂。


    “就不信還殺不了你一個病入膏肓的殘廢!快!趁那個死丫頭回來之前殺了他!”臉帶刀疤的女人,猛然提了一口氣,腳下一動,再次朝山洞衝去。


    “嗖——”


    一道風聲,驀然自身後傳來,眾人,還來不及回神,便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知從何處飛來,以閃電驚雷之速對著那個女人的後腦勺砸了過去。


    “嘭——”一聲悶響,分外清晰。


    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狠狠的砸上了那個女人的後腦勺,頓時,殷紅的鮮血從她的發絲中滲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誰……偷襲……”那女人,翻著一雙死魚眼,艱難的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震驚而呆滯。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雙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見狀,其餘黑衣人不由得一臉驚詫,老大她,居然被一塊石頭給砸死了?這……這怎麽可能?


    眾人,滿臉惶恐與驚駭的轉過頭去,看向那石頭飛來的地方,神情,驀然一陣呆滯。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絕美如瑤池仙子的少女,一身靈氣逼人,漂亮的小臉,明燁無雙,充滿了朝氣與陽光,而她此刻,一手抱著一堆幹柴,一手,抓著一隻野雞,一雙如月下寶石般晶亮的眸子,正殺氣騰騰的瞪著那個倒地不起的女人,腳邊,還殘留著幾塊碎石。


    眾人,艱難的吞了吞口水,誰是殺他們老大的凶手,不言而喻!


    “哼!敢在背後罵本姑娘!一塊鑽頭砸死你!”


    不其然的,一道磨牙聲響起,滿滿的,都是憤怒與殺氣。


    “你……你殺了我們老大……”


    直到此刻,那些黑衣人才如夢初醒般,滿臉憤憤地瞪著南宮璃。


    “她、她、她就是那個臭丫頭……快……啊呀——”


    一人,認出了南宮璃,手指著她,哆哆嗦嗦的開口,然,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根淩空飛來的木棒狠狠的敲上了腦門,頓時,敲得他眼冒金星。


    隻是,某人顯然還未解氣,雙眼殺氣騰騰的瞪著那個頭暈目眩的黑衣人。


    “竟敢當麵罵本姑娘!這還了得!”


    一聲怒吼,南宮璃抱著幹柴,拎著野雞,身形,化作一道狂風刮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身邊,也不管那人正被木棍砸的暈頭轉向,當即,小腳一抬,橫掃千軍,直接將那個黑衣人飛了出去。


    “嗖——”那人,甚至連尖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飛了出去,大有,直上九霄之勢,看得其餘黑衣人,一陣惡寒,雙腳,不由自主的後退著。


    “還剩四個爬爬!哼!”


    南宮璃,刷的一下回過頭去,陰測測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那四人,


    “別、別、別過來……”


    接收到那涼颼颼的目光,黑衣人們,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耳邊陰風陣陣,頓時,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就想跑,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嗖嗖嗖嗖——”


    四道風聲,接連響起,那四個一臉驚恐的家夥,抬起的腳還未來得及放下,便驚恐的發現,自己飛了!


    “啊啊啊——”


    頓時,一陣鬼哭狼嚎之聲響徹暗夜的山穀。


    南宮璃,挑了挑眉,看著那些不知將要飛去哪裏的黑衣人,小下巴一揚,滿臉嘚瑟。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活該!”


    回頭,看了一眼靜悄悄的山洞,心中,倏地一緊,來不及多想,南宮璃直接運起輕功,朝山洞掠去。


    那些黑衣人,定是之前的漏網之魚!想不到,竟追到了這裏!不知道,那個黑心的家夥,有沒有受傷?


    心中的焦急與緊張,無法克製,南宮璃的身影,如一陣旋風般刮進了山洞,直到,看到那一抹仙姿如月的白色身影時,懸起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隻是,那人卻微微低著頭,並沒有看向她,仿佛,不知道她進來了一般。


    那一襲淡化風雪的白衣,在這靜謐幽暗的夜色之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寂與落寞,而,那隱在暗影中的絕世容顏,幾分蒼白,幾分清冷,別有一種,難言的脆弱。


    看著這樣安靜落寞的他,南宮璃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


    “喂!你沒事吧?受傷沒?”抱著一堆幹柴,南宮璃,直接飄到了他的身邊,一邊詢問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那一身,被她撕得麵目全非的白衣,雖然慘不忍睹了些,可是,倒也沒有血跡,看到此,南宮璃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少年抬頭,墨玉般清灩的眼眸定定的望著她,眸光,浩渺幽深如墨夜蒼穹,除了那一片可以吞噬心魂的墨色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情緒。


    那淺色中,泛著一絲蒼白的唇,輕扯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良久,少年對著她,輕輕點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見狀,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滑落滿頭黑線。


    “喂!你不會說話了?”


    少年,靜靜的看著她,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隨即,那好看的眉,輕蹙了下,再次搖了搖頭。


    “……”


    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動作,看得南宮璃滿臉黑線,嘴角狂抽。


    “哼!”不想和她說話就永遠別開口!她才懶得和他說話!


    重重的冷哼一聲,南宮璃,狠狠的跺了跺腳,直接越過他,抱著一堆柴,朝裏走去。


    “啪——”


    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傳來,南宮璃很不溫柔的將柴火丟在了地上,而後,再次冷哼一聲,越過少年,氣呼呼的朝洞外走去。


    在她,從他身邊經過的那一瞬間,少年,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隻是,他微涼的指尖,隻觸及到了一片柔軟的衣袂。


    少年,張了張口,想要喚住她,卻終是,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


    微微抿了抿唇,長長的睫毛垂下,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他想要抓住她的手,想要開口留下她,想要與她說話,可是,卻又擔心,他再次說錯話,讓她生氣,讓她憤怒的離去……


    少年,覆化風雪的心,從未如此刻這般矛盾與彷徨過,想要抓住,卻又不知,該怎樣去開口……


    方才,有人要殺他,她便及時出現,她,還是關心他的吧?


    隻是,她似乎,並不喜歡和他呆在一起……


    一絲落寞,劃過心底,還未及渲染開來,便被一道腳步聲打斷。


    少年,倏地抬起頭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洞口,墨色浸染的眼底,有淺淺的流光,乍現其中。


    是她!


    她又回來了麽?到底,還是沒有丟下他一個人麽?


    心,不由自主的漫過一絲緊張,擔心,他又會說錯什麽話,將她氣走,可是,方才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她好像,也很生氣?


    他到底是該說話,還是一直保持沉默?一時間,心中竟難以抉擇。


    正自為難見,就看到一堆幹草出現在了洞口!幹草下,還冒出了一雙腳,一眼望去,就像是幹草自己生了腳在移動著……


    呃……


    少年,眉目如畫的容顏,難得的,劃過一絲僵硬。


    某人,抱著好大一堆幹草,緩緩朝洞內移動,根本看不到腦袋。


    少年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道嬌小的身影,看著她抱著比她還高出一個頭的幹草,從他身邊經過,然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冷哼了一聲,最後,才尋了一處幹淨平坦的地方,將幹草放下。


    然後,一陣忙活,那忙碌的小模樣,像極了搭巢建窩的小燕子!


    少年一直偏著頭,靜靜的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安靜的,不發一語。


    “看什麽看?不準看!”


    某人,一邊抱著幹草,鋪著小窩,頭都沒回,就是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吼。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不過,少年,卻是低下了頭去,沒有在看她,很是聽話。


    南宮璃,偷偷的瞄了一眼身後的少年,看到他難得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很是滿意,勾了勾唇,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了幾分。


    “喂!轉過身去!本姑娘不想看到你那張欠扁的臉!”


    故作凶狠的一聲吼,很有那麽點,得寸進尺的韻味。


    然,少年聞言,也隻是安靜的看了她一眼,而後,默默地轉過身去,一如既往的聽話。


    見狀,南宮璃心底都快要笑得抽筋了!很想仰頭望天大笑三聲,不過,還是忍住了!隻是,卻也差點憋出了內傷來!


    不一會兒,那些幹草便鋪成了一個簡易的床鋪,南宮璃看了看,滿意一笑,又尋了一堆幹柴,在離‘床鋪’幾步開外的地方,點燃了一堆篝火。


    然後,拿出了那隻已經開膛破肚了的野雞,用幾根木棒穿著,架在了火上。


    一連竄的動作,幹淨利索,行雲流水,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南宮璃,輕輕拍了拍手,抬步朝那背對著他,看著洞外,不知是發呆?還是睡著了的少年走去。


    “咳咳!”某人,雙手背後,站在少年身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聞聲,少年緩緩抬頭,凝眸看向她,安靜的不發一語。


    “餓不餓?”南宮璃,趾高氣揚一挑眉,大聲道。


    聞言,少年很是安靜的搖了搖頭,繼續,睜著一雙清灩無雙的眸子望著她,一派安靜。


    “渴不渴?”


    少年再次搖了搖頭。


    “困不困?”南宮璃的嘴角,隱隱有些粗糙。


    靜默無聲,少年,再次搖了搖頭。


    “……”


    見狀,南宮璃終於忍不住嘴角狂抽,滿頭黑線,頭頂之上,隱隱有憤怒的小火苗在升騰。


    太可惡了!剛剛還覺得他低眉順眼的很乖巧!這會兒,又這麽無視她!哼!


    看著那一臉扭曲,隨時都有可能怒發衝冠的小人兒,少年,眸光一緊,抿了抿唇,眉目如畫的容顏之上,漫過一絲明顯的緊張,依稀之間,帶著某種無措與不安。


    張了張嘴,少年,清雅如碎玉般的嗓音,終是緩緩響起,帶著一絲輕柔,和一枚明顯的緊張。


    “阿璃……我又惹你生氣了麽……”


    “啊?”


    乍然聽到少年對她的稱呼,南宮璃的大腦,有著一瞬間的短路,眨了眨眼睛,神情,很是困惑。


    “對不起……是我不會說話……”


    抿了抿唇,少年的嗓音,低低的,帶著一絲難言的認真,心中,雖然不安與無措,可,少年,墨玉般清雅的眸光,卻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那樣的固執,卻又那樣專注。


    南宮璃,歪著腦袋,張著小嘴,一雙琉璃般晶亮的眸子,不停的眨啊眨,一副,還未從呆愣中回魂的模樣。


    “阿璃……”


    見她如此,少年,不禁又喚了一聲,那淡若飛雪,渺若長風般的嗓音,在這靜謐的夜色之中,好聽的,讓人沉醉。


    “你是在叫我?”伸手,指了指自己一片呆滯的小臉,南宮璃,笑嘻嘻的開口,隻是,那笑容,雖然燦爛,可是,卻有些傻乎乎的花癡韻味。


    天哪!原來她的名字,還可以這麽好聽的!都分不清,是他的聲音太好聽了?還是,她的名字太好聽了?亦或是,用他那好聽到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嗓音,輕柔的喚著她的名字,才是這世間最美妙動人的音符?


    “嘻嘻嘻嘻……”


    心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某人,竟是頂著一張花癡的笑臉,傻笑出聲,卻,仍不自知。


    看著那笑得一臉呆萌的小人兒,少年,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彎了彎唇,綻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淺笑意。


    她笑了!是不是,已經不再生他的氣了?


    不管,她有沒有在生他的氣,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也會不由自主的愉悅。


    笑得正花癡的某人,是被一股焦糊味驚醒的!


    “恩?什麽味道?”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低下頭去,湊到少年的眼前,嗅了嗅,那模樣,像是一隻憑著敏銳嗅覺發現獵物的小狐狸。


    少年的嘴角,隱隱有著一絲抽搐的痕跡,抬起修長如玉的手指,指了指某一處。


    南宮璃,眨眨眼,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呆愣了幾秒鍾,而後,‘嗖’的一下彈了起來,口中爆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鬼叫聲。


    “哎呀!我的雞腿——”


    天哪!隻顧著犯花癡,居然把她的可愛可口又美味的雞腿給忘了!


    某人,心中不住的哀嚎著,一陣風似的卷到了篝火旁,動作神速的將烤雞從篝火上解救了出來,可惜,糊了好大一塊!


    不過,還是很值得慶幸的!


    “嘿嘿嘿嘿……雞腿還在!”看著那黃亮亮的兩隻雞腿,某人,笑得眉眼彎彎,一臉滿足。


    隨即,將那隻烤雞架在了一處沒有點燃的幹柴上,某人,重新抬步,朝少年走去。


    “喂!我扶你去那邊。”


    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幹草鋪成的床榻,南宮璃,很不溫柔的開口。


    聞言,少年明顯的怔了怔,看了看那‘床榻’又看了看南宮璃,風華絕代的容顏之上,神情微微有些怪異。


    伸手,指了指那簡易的床榻,少年,抿了抿唇,有些遲疑的開口。


    “隻有……一張床麽?”


    ------題外話------


    o(n_n)o謝謝【1772548268打賞188、鑽石1顆、鮮花8朵,x19950821x鮮花2朵,wangli12161月票1張,冰舞精靈月票3張,x19950821x月票1張,lzwjjj月票1張,雲白碧天月票1張,浣紗天下月票1張,冰舞精靈, 悠筱,雪落熙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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