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縣是個很有異域風情的地方。


    街上的建築也和人一樣,各式各樣。


    天將黑未黑的時候,這地方就更加熱鬧了。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可謂是絡繹不絕,甚至比哈市還要熱鬧幾分。


    徐時讓朱日嘎尋了家飯館,一頓飯吃下來,朱日嘎的朋友那日鬆紅著臉,已經開始和徐時二人稱兄道弟了。


    那日鬆和朱日嘎一樣,之前都是在白虎手底下跑腿的。


    去年年底白虎失去聯係後,白虎手底下有個叫邦哥的,領了一部分人,去了南麵的巴哈爾,就再沒回來。剩下的一部分人,亂了沒幾天功夫,三月初的時候,一個叫帕叔的老頭帶了一個叫山哥的男人過來了,兩人很快收攏了白虎留下的那些人手。


    如今,這帕叔和山哥,都在塔縣。


    帕叔這個名字,徐時沒聽過。但山哥這個山字,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劉康山。


    劉康明死的那個晚上,劉康山這個人死沒死,徐時沒留意。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沒死。


    當初,徐時讓吳江將陳大彪的那段視頻發到了網上,再加上後來山曲鄉的事,沒了劉康明的劉康山如果不想被抓或者被人偷偷弄死,那就隻能逃離哈市。


    而,塔縣就成了他唯一的最好的去處。


    對於劉康山他們來說,白虎失蹤這麽久沒有消息,還活著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了。那麽他留下的那批人手,正好可以讓他接手。


    有了這些人手,他就有實力和那些想要他命的人周旋。甚至,有了這些人手,說不定他還能和塔幫重新搭上線。


    不得不說,作為劉康明的軍師,這劉康山的腦子轉得還是挺快的,而且,出手也很快!否則,若再拖一段時間,這白虎的人手走的走,散的散,就沒剩下多少了。劉康山即使想接手,也多半隻能接個爛攤子了。


    不過,這劉康山能這麽順利地接手白虎留下來的那些人,多半和那個帕叔也有關係。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白虎的人。但朱日嘎和那日鬆都沒聽說過帕叔這個名字。這說明,帕叔這個人之前應該沒有在塔縣怎麽出現過,而他又能和劉康山搭上線,說明他們之前至少認識。


    由此推斷,這個帕叔之前應該白虎放在哈市那邊的聯絡人。


    塔縣這邊,應該有人知道這個帕叔。但,知道的人肯定不多,朱日嘎和那日鬆都是小嘍嘍,不在‘知道’這一列裏,也屬正常。


    那日鬆知道的東西不多,徐時見問不出什麽東西了,便讓朱日嘎送他回去。


    等朱日嘎二人一走,徐時就帶著普達離開了飯館。


    半小時後,朱日嘎回來,哪裏還尋得到徐時二人的身影。


    這三個月,朱日嘎已經在徐時手底下待慣了,甚至都已經忘了,自己原本是誰的人了!如今人一下子沒了,他反而懵了。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徐時這是把他放了!


    一時間,倒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開心嗎?好像有那麽一點,但好像又沒有。不開心嘛,自然是談不上的,就是有點怪怪的,像是有種被人拋棄了的失落感。


    不過,即便徐時不用他了,那他也不打算再重新回到那日鬆那幫人裏去了。在溶洞的那段經曆,讓他也想明白了,要想活得長久,到底還是要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他打算回家鄉,回去放馬。


    隻是,朱日嘎忘了一件事,作為一個小嘍嘍,他能不能離開,從來不是他說了算的。


    朱日嘎回了他原來住的房子,打算收拾點東西,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就離開這裏。隻是,天還沒亮,他還沒醒,就有人找上了門。


    那日鬆帶著一個叫安東的俄羅斯族人,看著睡眼惺忪的他,質問他:“昨天跟你一道那兩個人呢?”


    朱日嘎愣了愣。


    還未從睡夢中清醒的腦袋,讓他一時間有些弄不明白眼前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門外的兩人看他搞不清楚狀況,那日鬆直接伸手一把將他推到了旁邊,然後帶著那個叫安東的俄羅斯族人直接就衝了進來。


    朱日嘎住的這房子不大,就是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原本還有個人跟他同住,但那人死在了溶洞裏。


    巴掌大點的地,一下子就看完了,除了他之外,就再無第二人。


    那日鬆黑著臉,幾步衝到朱日嘎麵前,揪住他的衣領子,就喝問了起來:“昨天跟你一道的那兩個人呢?他們去哪了?朱日嘎,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朱日嘎此時才終於反應過來這那日鬆如此氣勢洶洶是為什麽。


    關於徐時二人的身份,朱日嘎不是沒有過猜測,但猜測始終是猜測,他沒有地方可以證實,到後來,也不想去證實了。


    那兩個人下手確實凶狠,當初溶洞裏,他們總共六個人,卻隻活下了他一個,剩下的五人都是被他們活生生地沉到了地下河裏。


    他們這些人的生命,在那兩人的眼中仿佛螻蟻。


    可後來跟著他們的那三個月,那兩人也從未虐待過他,甚至他跟著普達喊那個男人哥的時候,那個人也都是好聲好氣地應下的,偶爾還會朝他笑一下。


    甚至,他想過,如果一直這麽跟著那個人,或許也不錯。


    至少,他看得到,那個人對那個普達是真好。


    可惜,人家不要他。


    他晃了晃神,又被那日鬆給拉了回來。


    那日鬆滿麵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再次追問:“那兩個人到底在哪?”


    朱日嘎搖頭:“我不知道他們在哪,昨天我把你送回去後,再回飯店,他們就已經不見了。他們是什麽人,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日鬆冷笑:“跟你一道去庫什村的其他人呢?為什麽你活著回來了,古查他們呢?”


    “他們都死了!”朱日嘎回答:“當時我們在溶洞等虎子哥他們,等了很久沒等到人,當時我們物資已經不多了,就想著先下山,結果遇上了大雪,被困在了山裏。古查他們都凍死了,我要不是運氣好,正好被他們倆救了,我也活不下來。”


    那日鬆哼了一聲,顯然並不相信他這番話。


    朱日嘎麵不改色:“你要是不信,可以讓人去庫什村打聽。我們當時還去庫什村換過物資,要不是大雪封山,我們也不至於會走不出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安東開了口:“行了,那日鬆,不用跟他廢話,先帶回去,山哥那邊還等著呢!”


    朱日嘎一聽到山哥要見他,不由得微微皺了眉:“山哥見我做什麽?我已經不打算再跟你們一道做事了,我準備回家了!”


    安東聞言嗤笑了起來:“朱日嘎,你怎麽這麽天真。你以為我們是什麽秧歌隊嗎?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行了,你也別嘰嘰歪歪,山哥等著呢!趕緊的吧!”說著,上前,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直接就將他推出了房間。


    朱日嘎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安東,想了想,還是把反駁的話給咽了回去。


    朱日嘎被帶走了。


    而徐時二人此時卻已經出了縣城,正往北麵的山裏開去。


    如果山哥真是劉康山,那徐時留在塔縣縣城內,必然不會是什麽明智的決定。所以,昨夜朱日嘎送那日鬆離開的時候,他立馬就帶著普達走了。兩人在街上采購了一些東西後,開車出城,在城外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停車休整了一晚,今早六點醒來後,兩人隨便對付了兩口後,就又動身了。


    徐時打算往北去。往北約百來公裏,就是山區。


    現在已經到了五月,天氣已經開始暖和起來了,山裏的日子不再難熬,正適合他去窩著。接下去到底是出境還是繼續留在境內,徐時還沒想好。但無論是出境還是留在境內,這段時間,都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活動。


    熱克村的事,對方吃了虧,多半不會就此罷休。


    而下一次對方再出現,估計就是要下死手了,到時候就不是徐時靠著兩個閃光彈就能翻盤的。


    所以,暫避鋒芒是眼下最好的決定。


    對方不會一直盯著他不放,三個月到半年不見蹤影,多半就會開始減少搜尋他的力度了。到時候,他隻要小心一些,即便不出境,在這天大地也大的大西北,隨便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養老估計也不成問題。


    至於熱克村的事,孔振東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徐時不想去猜。


    他如今就一個目標,活著。


    為自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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