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然每每想到這裏,總是忍不住地感傷。


    顧欣然看到祝曉偉對她的夢很反感,她隻好把夢說給莊曉靜聽,閨密就是知心,她們之間幾乎無話不談。一來二去的,莊曉靜就成了顧欣然的解夢人。


    這天,顧欣然又給莊曉靜的女兒買了點禮物,她打電話:“曉靜,菲菲長得更可愛了吧?你帶她過來玩,我給她買了點小禮物。”


    莊曉靜過意不去:“你總給她花錢,讓我這個媽媽都自愧不如了,上次不是剛買過衣服嗎?她現在小,穿不了幾件,等她長大了,讓她去訛你,追在你後麵問你要東西。”


    顧欣然笑了:“好啊,我倒盼著那天呢,她也是我的寶貝。”


    “我看你比我還*她。行了,明後天去找你,借機拿回禮物,你不要過來啊,你過來了,我就更沒理由出門了。”


    “好,我等你!”聽到好友這樣說話,顧欣然心裏不是滋味,張明路肯定又欺負莊曉靜了。莊曉靜生完孩子後,也一直沒上班,找了個保姆不盡職,幹脆她自己帶孩子。張明路有酒癮,應酬又多,酒後發酒瘋是經常的事,不過他不喝酒的時候,對莊曉靜還是非常疼愛和嗬護的。莊曉靜和顧欣然在一起,一個說夢,一個說酒瘋子,都是訴苦般地發泄,隻有說起小菲菲,兩人才能一起開心快樂。顧欣然看到小菲菲長得漂亮可愛,從心裏喜歡,她覺得自己要能生一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就滿足了。


    ―――――――――――――――――――――


    這兩個閨中密友的婚姻生活都不太完美,隻有她倆聚在一起時,才能放鬆和快樂,玩笑和笑聲才會不斷。莊曉靜說顧欣然比以前沉靜多了,於是就故意逗顧欣然,讓她開心。顧欣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活潑調皮時是什麽樣子的,感覺很遙遠,她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惡夢連連,還有夢中那個似曾熟悉的陌生男人。


    顧欣然的婚姻生活,說不上很幸福,但也不算很不幸,平平淡淡地過來了,也許這才是婚姻的真諦?有時顧欣然感覺有些茫然,她的一生就這樣圍在家裏,然後再圍著孩子轉悠一輩子嗎?暫時還可以,如果是長久,她是不肯的。顧欣然的想法並沒有和祝曉偉說過,因為他好像對這樣的現狀比較滿意。顧欣然前段時間看了些企業管理方麵的書籍,最近她又迷上那些法律條文了,在網上看到案例,她都細心研究。祝曉偉有次取笑她:“幹嗎?你準備給我當家庭律師嗎?”


    顧欣然笑了,她半真半假地說:“我什麽都想當,就不是不想當家庭煮婦。”


    “有多少人想當全職煮婦,還沒這福氣呢。你別累著眼睛,戴上眼鏡就難看了。”祝曉偉絲毫不察覺顧欣然的真心。


    幸福是個很脆弱的東西,也是種很不靠譜的感覺,你說它在,它就在,就像皇帝的新衣。單純想著幸福的事,就感覺自己是幸福的,但是,若是情緒低落時,難過的事會不請自來,而且還堆積如山。經不起推敲的幸福,是不是自欺欺人呢?沒有記憶的顧欣然像懸在空中的飄浮物,經常找不到自己的落點,憂鬱便常常來打擾她。


    這天祝曉偉打來電話:“欣然,打扮得漂亮一點,今晚有個酒會。”


    顧欣然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那個,可以不去嗎?那些人”


    “不行!人家都帶女伴,而且我是在幾個陌生人麵前誇了海口的,說我的老婆最漂亮,讓他們見識一下。”


    “好吧,我要準備一下。”顧欣然放下手機,趕緊去找禮服,她一邊尋找,一邊想著要戴哪條項鏈,祝曉偉叮囑過,在人前,她一定要最閃亮。當她收拾好了,站在鏡子麵前,感覺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白色的禮服,鑽石項鏈,寶石耳環,手鏈,一樣都不能少。顧欣然歎息了一聲,若是除去這些雜物,她就是一個真正的公主了,在她看來,這些身外物都是多餘,都是俗不可耐的東西,可是祝曉偉喜歡,真是沒辦法。這時祝曉偉的電話又打來了:“準備好了嗎?那就快出來,我在外麵等你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顧欣然在燈紅酒綠中度日如年,她的笑容有點機械,陪祝曉偉見他的朋友、客戶,她像是戴上了麵具一樣不自然。


    ―――――――――――――――――――――――――――――


    在睡覺前,張明路又聊起抱子衝喜的事:“哎,你和顧欣然說了嗎?她是什麽意思啊?”


    “說什麽?”莊曉靜沒明白。


    “就是抱個孩子衝喜的事?”


    莊曉靜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妥,咱們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


    “這可是幫助他們呢,再說,他們這麽有錢,還怕多養一個孩子?多養十個八個也沒問題的。”


    看丈夫這麽積極,莊曉靜就起了疑心:“喂,不是你在外麵生了個私生子,急於處理掉吧?”


    張明路真是哭笑不得,他湊到她麵前:“你看,我像是搶手貨嗎?”


    莊曉靜看了一眼他的樣子,撲哧一下樂了:“也是,能被我接住,就不錯了,沒有搶手的標簽。”


    “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呢。”張明路自我標榜著,順勢把妻子攬在懷中:“老婆,你也別亂猜了,我有一個三全齊美的辦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那你說來聽聽”


    “祝家有錢,不在乎多養一個孩子吧?抱養一個,還能衝喜,帶來好運?是吧?”一說起這話題,張明路的眼睛就開始興奮。


    以為是隨便聊天,莊曉靜就點了點頭。


    “你看,我就知道你支持我。我對你是沒的說吧,有時脾氣有點急,但多數是讓著你的。但是咱媽這態度,她還是老封建,總盼著要個孫子,你從菲菲和咱外甥的待遇上就看出來吧?讓她照顧菲菲,她總是不太情願,讓她照顧外甥小傑,她跑得比誰都快。”


    這一點莊曉靜深有同感:“可不是嗎?她照看小傑,樂得眼睛都眯縫起來了,都要把心掏出來的樣子,那才叫盡心盡力呢。可要是一看咱們閨女,她老人家就不是這裏難受就是那裏不舒服,我都覺得她是找理由推脫,不瞞你說,我也能看得出來。”


    “我也知道,她是想孫子呢。不如咱們再給她生一個,冒險一次,即使不是孫子,她也死心了。”


    看張明路說得頭頭是道,莊曉靜真是覺得他異想天開:“你有錢交罰款嗎?超生?你真敢想。咱家這窮樣,你做夢吧。”


    張明路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想還不行啊?想又不犯法。”


    “那你就胡思亂想吧。”莊曉靜關尚了*頭燈。


    燈是關上了,張明路的話匣子卻關不上:“我還沒說完,咱們可以找個不罰款的方法。比如,比如讓祝家抱養咱們的菲菲?”


    “張明路?!你還是人嗎?還有人味兒嗎?”


    想不到張明路有這種想法?竟然要送掉自己的親女兒?莊曉靜忽然提高的聲音和這麽激烈的反應嚇了張明路一跳。


    張明路開了燈,趕緊陪著笑臉解釋:“你聽我說完再急也不遲。咱們這是互相幫忙,不是嗎?各取所需?”


    “取你個頭啊?你現在給我滾出去。”莊曉靜一邊說一邊怒氣衝衝地往*下推他。張明路也不是吃素的,他拚命用力占據著*上的一個位置:“你幹嗎?有話好好說?”


    “能好好說嗎?你見過出賣自己女兒的爸爸嗎?難怪你這幾天這麽熱情呢?隔三岔五地給我上政治課,原來是給我洗腦呢?張明路啊張明路,我一直覺得你是老實人,沒想到還存著這心思?你配做父親嗎?趕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但是男從畢竟力氣大,莊曉靜推不動他,隻好憤然起身,抱起一個毛毯,幾步就衝了出去。


    隔壁的菲菲依然在安靜地甜睡著,全然不知自己身處的危險,不知父母的“戰爭”。莊曉靜怕驚醒了女兒,走進去看了看,月光下雖然看不清晰,但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聞得到身上那種特有的清香。聞到女兒的味道,莊曉靜的眼淚就忍不住了,她趕緊走了出去。莊曉靜的這*輾轉反側,氣得總想摔點東西出氣,如果不是怕女兒害怕,她連張明路也要暴打一番,他還是人嗎?居然想到這麽個餿主意?


    ―――――――――――――――――――――――――――――――


    顧欣然打電話約莊曉靜的時候,明顯聽出她聲音的低落,莊曉靜說有點感冒,不想出門,也不讓顧欣然過來看,怕傳染了不好。說等她合適了,就會給顧欣然打電話。


    這唯一一個親人好友,還不能時時在自己身邊,顧欣然更覺得失落。既然莊曉靜身體不適,也不能繼續煩她,顧欣然心裏還是存了小小的疑問,也許是吵架了吧?每次吵架,莊曉靜的聲音多是這樣,沒有力氣的樣子,不過,既然她這樣托辭,顧欣然也不揭穿她。


    畢竟,兩口子的事,別人還是沒有打破砂鍋的權利。


    顧欣然最近感覺自己有些抑鬱了,和莊曉靜不能常聚,不能心裏話就沒地方說,她又處在老公和婆婆的雙重壓力下,一個不停地讓她參加宴席,一個催著她生孩子,這段時間她連笑容都稀少和勉強了。老公的態度明顯不好,到底因為什麽,他也沒明說,但顧欣然已經感覺到了。


    更可怕的還是婆婆。前天去婆婆家吃飯,她主動去幫婆婆幹活,切了一根黃瓜,讓祝媽媽驚叫了起來:“天啊,天啊,你快放下?”顧欣然嚇了一跳,到底哪裏又做錯了?祝媽媽一下奪過她手裏的半根黃瓜:“難怪小偉越來越瘦了,你就做這樣的飯菜給他吃啊?”


    顧欣然抿了下嘴,祝曉偉結婚之後都胖了十幾斤了,哪裏虧待了他?但她不敢說出來。看祝媽媽沒好氣地拍黃瓜:“你切成那樣怎麽吃?沒吃過,你還沒見過嗎?真是笨到家了。”


    “我知道了,我來吧。”顧欣然去拿祝媽媽手裏的刀,祝媽媽斜了她一眼,把刀遞給了她。顧欣然又拿了一根完整的黃瓜,把它放好,然後用力拍下去,效果還好,她正自我滿意著,一眼撇見婆婆橫眉冷目地瞪著她,她不知所以,趕緊解釋:“是拍的,按您教的方法!”


    “你這是拍黃瓜?還是拍我?真服了你了,我就說了你一句,你就把我當成黃瓜拍?”


    “媽,我沒有,我明明是拍的黃瓜啊!”顧欣然有些不知所以。


    “哼!”祝媽媽冷笑一聲:“聽話聽下音兒,你這動靜我還聽不出來?拍個黃瓜需要這麽大的力氣和動靜嗎?”


    “你起來起來。”祝媽媽一邊推開顧欣然一邊埋怨:“我是哪輩子欠了你的,還以為娶了兒媳婦就能享清福呢。”


    顧欣然尷尬地站在一邊,一時不知所措。祝媽媽頭也不抬地嚷著:“你是不是真笨啊?這裏幹不了,你不會去擺餐具啊?這就是我兒子給我找的好兒媳啊?幹活不行,生孩子也不行,就是會讓我生氣!你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麽啊?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來曆,你自己也不想想!你以後把知恩圖報這四個字,每天念上一百遍!”


    顧欣然不敢再說話,就低頭斂眉地去收拾餐桌,祝爸爸看到了這一切,就安慰顧欣然:“你媽都是好心,想多教你一點兒。”


    “哦。”顧欣然應了一聲,她把眼淚用力咽了下去,有這麽經常教人的嗎?上次切黃瓜,她還說要切成薄片呢,說是容易入味兒,現在又不滿意了,她吸了一下鼻子,不敢讓情緒繼續低落下去。保姆小聲說:“愛子心切,理解吧。你看,你們一來,她都不用我下廚房了,都是自己親自收拾。”


    顧欣然回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


    祝曉偉一回到家,就看到顧欣然一臉委屈的樣子,他走近她小聲問:“怎麽了?是不是又讓媽教育了?你啊,不小心點”


    顧欣然眼裏的淚光閃了一下,趕緊去整理餐桌,她怕自己的眼淚隨時會掉下來。祝曉偉轉頭去找媽媽:“媽,欣然已經很努力了,你別有事沒事地教育她。”


    祝媽媽不生兒子的氣,嗔怪道:“那還不是因為你沒教育好她?洗手吃飯了。”


    顧欣然看到祝曉偉回家後的表現,心裏總算是舒服了些,還好,他還偶爾能說一兩句公道話。可是一吃完飯,祝曉偉就接到一個電話:“什麽?嗯,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祝曉偉一邊走一邊解釋:“公司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趕過去。欣然你自己回家,早點睡,不用等我。”


    “好吧。”顧欣然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不用等我”的潛台詞就是很可能又不回家了,這話的使用頻率越來越高了。


    收拾好餐桌,顧欣然立刻告辭回家,她可不想多聽婆婆“上課”。


    路程不遠,顧欣然想散心,就沒有叫出租,她無精打采地在路邊慢慢晃著,家裏沒人等,不必急著趕回去。雷聲開始有一聲沒一聲地響著,後來漸漸地密集起來,路上的行人像被刮走了,都匆匆地急著回家,或者去他們的目的地,隻有顧欣然百無聊賴地晃悠著,她仿佛對天氣情況漠不關心。不管她怎麽無視天氣,雨點還是落了下來,一陣涼意讓她清醒過來,她縮了下肩膀,來吧,雨有什麽可怕,下吧下吧,她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又伸手去接雨滴,絲毫沒有加快腳步的意思。忽然雨點沒有了,顧欣然側臉一看,一把雨傘正撐在自己上方,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那人把傘柄塞進她手裏,飛快地跑開了,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在雨霧中已經漸行漸遠,隻剩下模糊的背影。顧欣然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想不到,在這世界上,還有個人在意她的感覺,雖然是陌生人,她都非常感動。顧欣然一邊走一邊哭著,在婆家忍了半天的眼淚,被一個陌生人的善心引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


    顧欣然回家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因為有了雨傘,她走的速度就更慢了些。 她再也沒有回頭,如果回頭的話,她會看到後麵有一個冒雨獨行的男人,遠遠地跟著她。


    何宇非回到家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了,頭發亂得不像樣子,他拿毛巾擦了把臉,漠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就那麽看著看著,很久沒有離開。


    躺在*上,顧欣然翻開手機,查看有沒有祝曉偉的信息,果然有一個:晚安,又得通宵了!她悵然若失地把手機扔在一邊。她忽然想起了那個陌生男人,他是什麽時候發現她被雨淋?那個背影為什麽似曾相識呢?顧欣然長長在歎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過去、現在,就是將來也是一踏糊塗,身前身後全是茫然,這更增加了她莫名的不安。而且,讓她擔心的是,最近不知怎麽了,對一些陌生男人的背影,她居然會產生熟悉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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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如玉在母親家裏搜索了半天,她要找到父親生前的頭發,她不信找不到,但是保姆說全找了,真找不到。何如玉對著保姆大發雷霆:“找不著,你就給我辭職,你是怎麽工作的?我父親的房間不是說過要原封不動嗎?”何如玉氣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她剛和周天祥吵完架,火氣正衝天呢,這保姆可算是趕巧了。保姆嚇得不敢吱聲,連解釋也不敢。


    何母聽不過去了,就走過來勸:“小玉啊,人家總得打掃衛生不是?你別不講理啊?”


    何如玉的矛頭又轉向母親:“媽,你也是,父親的東西你也不好好保管,他才去世多久,你居然你居然連他一根頭發都找不到。”


    保姆趕緊走到何母身邊,小心地看著何如玉,看來她真是氣極了,連母親都責怪起來了。何母無言以對。


    何如玉又轉向保姆:“你確定每個角落都找過了嗎?”


    “每個地方,隻要是可能有東西的地方,我全找過了,每個牆角我都用吸塵器吸過。”保姆生怕說不清楚,聲音有點急。何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衣櫥呢?那些毛料衣服呢?”何如玉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又提高了起來。


    “小玉,你好好說話不行嗎?”何母有點生氣了:“這都鬧了大半天了,就是生氣也該消氣了。”


    “媽,你不知道,你懂什麽?”何如玉急得跺起腳來。


    何母也惱了:“好吧,你就鬧吧鬧吧,你爸爸活不過來,我也要被你氣死了。”


    看母親真生氣了,何如玉也緩和了點:“好了,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她來處理。”何如玉慢慢推著母親:“媽,我是真急眼了,你能眼看著公司被外人侵吞嗎?你別添亂了,快去休息一下,求求你了親媽。”


    何母欲言又止,她想勸,又不知勸什麽好,她邊走邊自言自語:“難道要到地下去問你爸爸要嗎?”


    “地下?”何如玉重複著這倆字:“地下?快來幫忙,*底下有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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