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大驚,左右環顧,“誰?誰在說話?”


    “是我啊。”那聲音糯糯的,“我是小草兒啊!”


    “小草兒?”清羽一愣,看向手邊的小草,此刻,她的指尖有淡淡的綠意光華,試探著問道:“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軟軟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是啊是啊。”指尖明明是冰冰涼涼的一片,但是清羽似乎是感覺到了一股生命的律動,“你是這些年來第一次和我說話的人呢!”


    清羽也覺得驚奇,道:“你也是這些年來第一次和我說話的草兒呢。小草兒啊小草兒,你多大了?”


    “我……”你聲音似乎是在思考一般,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我記得我剛長出來時雪才剛剛融化呢。爹爹說,等到天涼的時候,我便會死去了。”


    “爹爹?”清羽驚奇,“小草兒竟然還有爹爹?”


    “是啊是啊。”小草兒語帶驕傲,說道:“爹爹在那邊呢!”


    “那邊是哪邊啊?”清羽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與一根稚嫩的小草兒交流,等聽明白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那棵草所說的爹爹竟然是一棵樹,因為附近的小樹苗叫它爹爹,連帶著,與它一般高矮的小草兒也把它當成了爹爹。


    這……


    清羽撫額,她沒有心思與一株草兒解釋這難以讓人理解的事實,再說,她覺得那樣說來很是可悲。它們的生命本來就不長久,或許用不了多久,在耗盡了生命之後便會歸於塵土,所有悲喜都將逝去。


    清羽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撫著額頭,回過神想要再與那小草兒說話卻已經不行了。不行,她的靈力消耗得太多了,得趕緊回去修煉去了。


    自從知道自己可以和草木交流之後,清羽又嚐試了幾次,幾次都成功之後,清羽得意地笑了。


    縱然她沒有靈根那又怎麽樣?


    她還是可以修煉。悵然若失之時,她漸漸放下了心思。她從未感覺到靈力的消散,隻是修煉起來很是困難,似乎不像旁人那般容易,不過,好在她的靈力從未流失過。


    縱然她不知道自己適合修煉何種功法,但是她還年輕,天地之大,總有適合她的功法。


    她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她可以和草木交流,便是羅簫也沒有辦法這般。


    羅簫推開房門時,便看到清羽在照顧著庭院中的花草,原本還未綻放的菱紗花此刻已經放出幼芽,微微張開的花苞。


    她喃喃自語著,似乎是在說著什麽。


    他細細地聽著,隻聽到她在說。


    “你不喜歡喝水啊?那喝酒行不?我跟你說,喝了酒會覺得歡快呢!”


    他嘴角微抽,看她取來酒水,灑了點點在那菱紗花之上,然後,那菱沙花怏怏一歪就要往旁邊一倒。


    羅簫的嘴角再一次抽搐了。


    “你的酒品也太差了吧,喝醉了還說胡話!”清羽喃喃地說著,身上一團綠意縈繞,他看到了,眼神在她與菱紗花之間飄動。


    “你在做什麽?”他聲音沉沉,若遠若近。


    清羽一驚,手上的酒瓶差點掉到地上,她看向羅簫,語無倫次道:“沒……沒什麽,就是覺得今日天氣大好,所以想喝點酒寥解困乏。那個,今天天氣不錯啊,嗬嗬,天氣不錯。”


    羅簫定定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才沉沉道:“寥解困乏?”


    清羽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有一種被他看穿的感覺,心下怯怯,在羅簫的眼下,她有一種不能躲藏的錯覺。


    “是,是啊。”她傻嗬嗬地笑著,然後羅簫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清羽早就已經摸清了羅簫的性子,他的性子很怪,他不喜與人親近,他總是一身白衣,而且每天一換。


    清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白衣,而且她分不清那些衣袍到底是他穿過的還是全新的,她的眼神不好,她分不清。


    “喂,你知道他每天的衣裳都是新的嗎?”她問一株茶花。


    茶花道:“似乎……好像是新的。”


    清羽眉頭一皺,心道:“真是一個怪人。”


    茶花點頭:“正是。”


    清羽正要點頭,不對啊,我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它是怎麽知道的?難道,難道說不用說出來我就能和它們溝通了?


    想著她試了幾次,證實了自己不用說出來就可以和花木們交流了,真好,以後就不用那樣像個傻子一樣碎碎念了。不然,別人還會以為她是神經病呢。


    羅簫奇怪地發現,後來那個小孩再沒有在庭院中對著那些花草碎碎念了。隻是,經過她照料的花草長勢明顯比以前好多了。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帶回去做了侍養花草的童子或許不錯,更何況,她可能會那傳說中的回溯之法。


    他所想的回溯之法並不是在不傷人神識的情況之下知曉人過去記憶的法術,這種法術隻能用於親屬之間。然而,他所想的回溯之法卻是回複往昔,可讓老者年輕,甚至可讓時光回歸過去……可是,她隻是修為那麽低的小小煉氣境修士,她會是嗎?


    不,不會的。


    羅簫苦笑一聲,隻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極其可笑,那是傳說中的法術,這個幼小的孩童又怎會懂得?他觀她舉止,似隻是能與花木交流,或許是她和那株花說了些什麽才會如此。


    隻因那株白花隻是卷裹了起來,並沒有變成正常的花骨朵。


    “我真是想多了,不過是傳說中的法術,她又怎麽會懂?”羅簫輕歎了一聲,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就入定了。


    時光悠悠流轉,轉眼已是三年時光過去了。


    清羽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她長高了,修為也增長了,她已經是煉氣境三層了,而且她還要突破煉氣境四層了,但是,她不敢,她極力地壓製著那股衝動。


    果然,什麽沒有靈根就不能修煉都是謬論,世人不能做到她偏偏要做到。不但如此,她還要繼續修煉,還要走到更廣闊的天地之中,修到更遠的境界。


    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讓人知道她的修為增長的事情,她甚至沒有再去見過王雨薇,她閉門不出,整整三年。


    她已經不知道應該相信何人了,蒼茫天地,茫茫人海,她發現自己竟無一個可以值得相信的人,她能夠相信的人就隻有自己。


    什麽姐妹之情,都不過是騙人的!


    羅簫說得對,修仙的人是沒有朋友的,從來都隻有自己。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冷意,她隻帶著那年從土地廟找到的珍珠銀錢,推開門,敲了敲羅簫的門。


    隨著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羅簫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收拾好了?”


    清羽點點頭,說道:“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那便走吧。”羅簫淡聲說著,走在前麵。


    清羽心頭微顫,有些緊張,這一次,她計劃了好久,這一次,她便要離開這個地方,從此,再也不與這裏有任何的關係。


    再見了。


    她輕聲說著,但是沒有釋放綠光,庭院中朝夕相處的花木沒有感應,它們隨風而擺,依舊的瀟灑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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