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


    邊關傳來八百裏加急,邊關動蕩,並且來勢洶洶,短短的三日時間,就已經破了邊城,逼的大遠的兵士們不得不倒退一百裏,大景的官兵們趁機占領了邊城,並且持續的發動進攻。


    這一仗可謂是狠狠的在大遠的臉上扇了個巴掌。


    延昌帝聽聞之後氣急攻心再次吐血,已經臥床不醒了,與此同時,禮部的人已經加速了新皇登基的事宜。因為延昌帝病倒的緣故,許多事情不得不落在了容恒的頭上,容恒沒有住進皇宮裏,所以每天的奏折全都送到了定安侯府,容恒在侯府的前院書房裏處理奏折,秦惜偶爾會去幫忙,瞧見那小山般堆積的高高的奏折,她都忍不住歎氣。


    容恒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每日裏來拜訪的官員們數不勝數,有人是真的有事來跟他商議,有些人純粹就是來套近乎的,容恒讓人統統趕出去,如果有事早朝上讓官員們講個清楚,如此一來,來打擾他們一家人清靜的人也就少了許多。


    同時,秦惜也忙碌了起來,那些官員們走不了容恒那邊的門路,就通過家裏的夫人和小姐們來找秦惜套近乎,秦惜原本不想招待,可她也不想躲在容恒的背後做個小女人,所以就和眾位夫人小姐們說說話聊聊天。


    她懷孕的事情旁人都一清二楚,有些夫人們倒是有分寸的很,來跟她說一些育兒經,秦惜聽了也都認真的記在心裏,還有一些人送了補品之類的東西,秦惜一點都沒有敢動,生怕有人在東西裏動手腳。


    當然,她也不是什麽人都見的,隻挑了些以前的三皇子黨和太子黨的一些典型示好的人見了。


    那些夫人們無一例外,見了她起先就是一臉忐忑,生怕容恒會因為他們的相公之前跟著容戌或者是容譽以後會降罪的。新皇若是登基朝堂必然要重新洗牌一番,所以她們都十分害怕,生怕新皇會找她們夫君的麻煩。


    對於這些人,秦惜的都直接給了準信。


    “殿下不是記仇之人,更不是小家子氣之人,隻要諸位夫人的夫君一心一意的效忠大遠,自然無礙。眼前大敵當前,若是再跟以前那樣弄一些什麽派係,那本夫人就不敢保證了!”


    聽到秦惜的話,眾位夫人的心頓時大定,回到家裏就跟自家的相公說起了這事兒,如此一來,人心惶惶的朝堂也安定了許多。與此同時,諸位夫人們也開始盛傳,什麽太子妃心胸寬廣啊,什麽賢良淑德啊,什麽才德兼備啊……總之就是把秦惜誇成了一朵花似的,秦惜聽到青翎從府外傳來的消息,忍不住搖頭失笑。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能得到這些子稱讚,其實她也知道,人家根本就是衝著容恒的麵子上去的,如果她不是太子妃,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稱讚她。


    不過不管怎麽樣,她的名聲是徹底翻轉過來了。以前是名聲不好的妒婦,就幾天的功夫就變成太子的賢內助了。


    其實秦惜特別不喜歡聽到別人喊容恒太子,更不喜歡別人喊她太子妃,因為隻要聽到這兩個稱呼,她立馬就要想起來容戌和周華,所以那些夫人們來到府上,她從來都是自稱本夫人。


    就因為這個,那些夫人們竟然又傳出她親和沒架子之類的話,聽的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把不喜歡的人都給送走了,秦惜卻沒能閑下來,侯府裏不斷的有人進進出出,給她量身子,準備做皇後的冕服。更甚至,延昌帝都已經病的起不了身了,竟然還讓宮裏的禮儀嬤嬤來教她宮裏的禮儀。起先秦惜還跟著學學,那些嬤嬤有了延昌帝的命令,也完全不會理會會不會得罪她,嚴苛的讓人幾乎以為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要學站姿!坐姿!走路的姿勢,還有如何接人待物。


    秦惜想著容恒,盡管不喜歡,可還是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這一日,她又在院子裏學站姿。


    宮裏來的兩個禮儀嬤嬤就站在院子裏看著秦惜,手裏還拿著一把戒尺,青翎站在一棵樹下,有些緊張的看著院子裏的秦惜。


    夫人身子本來就弱著,肚子又大又圓,讓人忍不住擔心那麽大的肚子會不會墜的她摔倒。


    秦惜在院子裏筆挺的站直,可還是達不到兩個嬤嬤的要求。


    兩個嬤嬤一個姓周,一個姓郝,所以秦惜就稱呼她們周嬤嬤和郝嬤嬤。兩個嬤嬤,周嬤嬤長的圓潤些,也比較慈祥,跟秦惜說話的時候都是溫柔細語,很容易給人好感。但是郝嬤嬤就不一樣了,郝嬤嬤雖然姓郝,但是性子可真的不好。高高瘦瘦的身側,因為太瘦,下巴尖刻。所以就顯出了幾分尖酸刻薄的模樣,她的長相也的確沒有辜負她的性子,郝嬤嬤已經五六十歲了,據說宮裏的有品階的妃子們全都要被她調教一番,就連先皇後都是她教導的,因此十分自傲,對秦惜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時常刁難。


    眼看著秦惜在院子裏站好了,郝嬤嬤十分不滿,皺眉道,“太子妃平日中就是這樣站的?懶懶散散的像個什麽樣子!”她走到秦惜的身側,拿著戒尺重重的拍在秦惜的肩頭,瞧著秦惜痛的冷了臉,她絲毫不在意冷著臉道,“站姿最基本的就是頭正,肩平,臂垂,軀挺,腳並!你再看看你,哪一條合格?你貴為太子妃,日後若是進宮了難道就這樣站著?無端端的讓人笑話。手……別捧著小腹,知道太子妃懷孕了人金貴,可金貴也不是這個金貴法,手臂垂下來,背脊挺直了……”


    秦惜冷眼掃了一眼郝嬤嬤,“你若是再動手動腳,便滾出去!這裏是定安侯府,不是皇宮,本夫人也不是那些妃子,你若是想耍本領就到別人身上耍,本夫人不奉陪!”


    郝嬤嬤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麽態度,當年先皇後進宮的時候也沒敢對我這樣說過話,你自己學的不夠用心,反倒怪起我來了,我瞧你別說是三五日學不會,就是給你三五個月你也學不成!”


    “那就不勞煩你操心了,青翎,送客!”


    讓她學規矩,她為了容恒的麵子,行!她學。但是她是學規矩不是為了受氣,更不是為了讓郝嬤嬤來打她的,她捂著被郝嬤嬤打過的肩膀,臉色越發的冷,她跟容恒成親之後,婆婆性子好,奶奶對她也好,就算是溫婉,以前瞧見了表麵功夫也是做做的,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教訓過。


    而且還是一個嬤嬤!不過就是一個禮儀嬤嬤,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她吩咐青翎,“立馬讓人去準備馬車把她給送回去,讓人告訴皇上,就說我這裏有周嬤嬤就行了,郝嬤嬤的架子大,本夫人惹不起。”


    “是!”青翎摩拳擦掌,她也看不慣這個郝嬤嬤。她們兩個禮儀嬤嬤是昨天用過早膳的時候來的,當時主子爺在前院書房裏批閱奏折,夫人也沒有讓人通知主子爺,所以主子爺還不知道這兩個嬤嬤來教導夫人禮儀的事情。


    如果主子爺知道了,早就把這兩個人給攆走了。


    夫人有心要學這個她也不好阻攔,但是這個郝嬤嬤太過目中無人了,自從昨天中午的時候瞧見夫人用膳之後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到了下午開始教規矩的時候手裏更是拿了個戒尺,也不知道是在給誰下馬威。


    好在昨天她戒尺也隻是拿在手裏,沒有動用,所以青翎還當是擺設,現在瞧著她竟然敢拿戒尺打夫人,她的麵容也冷了下來。


    青翎瞪著郝嬤嬤,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態度很是強硬,“郝嬤嬤,請吧!”


    “你們這是什麽態度,還沒有人敢對我這樣……”


    “現在不是有人敢對你這樣了嗎,你不就是一個禮儀嬤嬤嗎,還真的把自己當根蔥了!”青翎嗤笑,“趁我們夫人還沒有動怒,你趕緊的離開,要不然……哼哼!”


    “太子妃!”郝嬤嬤的麵色瞬間沉下來,尖刻的臉越發的尖刻,她聲音含著淡淡的警告,瞪著秦惜,“我是受了皇上的口諭來教太子妃學習規矩的,可不是太子妃想趕就能趕的!”


    旁邊的周嬤嬤連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郝嬤嬤,你少說兩句!”


    “我憑什麽少說兩句,我們本來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教導她的,太子妃這個樣子以後入主了後宮,若是規矩不到位,旁人隻會說咱們沒有教好,以後怎麽讓別的妃子們信服。”


    秦惜微微一愣,感情延昌帝讓她們兩個嬤嬤來教她規矩是為了以後給容恒的“小妾”們做個榜樣呢。


    她原本還想學,現在聽到郝嬤嬤的話徹底沒了興趣,扶著青翎的胳膊走到院子裏的石凳子上坐下,凳子上裹上了厚厚的墊子,坐在上頭十分舒服,也不涼。


    她方才還有些氣惱,此時心裏卻隻剩下溫柔了。


    容恒知道她中午的時候喜歡在院子裏曬太陽,又擔心石凳子太涼了,就讓人把凳子給裹上一層厚厚的毯子,他的心思倒是極為細膩的。


    秦惜這樣想著,嘴角已經露出了溫柔的弧線。


    她對青翎擺擺手,“把人送出去吧。”


    “兩位嬤嬤……請吧!”


    周嬤嬤陪著笑,“青翎姑娘,要不然今天由我來教太子妃禮儀吧,若是太子妃累了,我們明天再來教也行。”


    青翎看向秦惜,等她做決定,卻見秦惜仿佛沒有聽到周嬤嬤的話,手裏抱著一杯白開水正在小口小口的飲著,青翎見此,立馬就明白了。她搖搖頭,依舊站在那裏,“兩位嬤嬤還是回宮去吧。”


    郝嬤嬤當即怒了,“我再說一次,我們兩個是奉皇命來教太子妃禮儀的,可不是太子妃想不學就不學的。”


    “本宮說她可以不學,她就能不學!”


    門口傳來容恒微沉的聲音,院子裏的人頓時一詫,秦惜瞧見容恒進了院子,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從凳子上起了身,“你怎麽回來了?”說著就瞧見青翎嘴角得意的笑,秦惜當即明白了過來,她失笑搖頭,“青翎讓人去叫你了?”


    “嗯。”容恒抿著唇淡淡的笑著走到她身邊,伸手扶住她,“站著不舒服就別站著了。”


    秦惜順勢在他的攙扶下就坐了下來。


    容恒轉眸去看僵持中的兩個嬤嬤和青翎,眉頭微微擰起。方才青翎讓人去書房通知他,說是有事讓他回來一趟,他以為是秦惜不舒服,慌忙就來了,哪裏知道一回來瞧見的就是對峙的一幕。他來了有一會兒了,也聽到了三個人的話,大致也猜到了許多的東西。


    瞧著郝嬤嬤一臉傲然的模樣,容恒的麵色也沉了下來,“青翎,你親自把兩個嬤嬤送回皇宮,告訴老皇帝,讓他少整那些幺蛾子出來,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郝嬤嬤臉色一變,“殿下……”


    容恒麵無表情,眼神淡淡的看過來,郝嬤嬤隻覺得渾身發冷,竟然真的沒有敢說話了。


    周嬤嬤見此,連忙連拉帶拽的把郝嬤嬤拉出了院子,周嬤嬤微微搖頭,郝嬤嬤是真的不會做人啊,當真把這個太子妃當成宮裏的那些妃子們來教訓了,她也不打聽打聽,太子爺對這個太子妃有多上心,說實話,太子妃能配合著她們學禮儀她就已經覺得很意外了,畢竟太子妃懷著孩子呢,身子也金貴,她昨兒個晚上就勸郝嬤嬤了,說走個過場也就罷了,可她卻不聽,非要把太子妃一頭壓下去才行。


    現在好了,連著她一起都被攆出去了,周嬤嬤歎口氣。


    ……


    院子裏。


    容恒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秦惜看,看的秦惜很是有些不自在,端著茶杯的手差點把打滑把茶杯給扔了,她尷尬的摸摸鼻子,“幹嘛這樣看我?”


    “你不是不喜歡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嗎,怎麽還跟著她們學規矩?”容恒順勢在她身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幾口,“宮裏來人了怎麽不告訴我?”


    “你最近不是忙嗎就沒有跟你說,我想著學點宮裏的規矩也不是什麽壞事,以後若是召見一些人,免得不懂規矩被人給笑話了。”


    “誰敢笑話你,我殺了她!”


    “那就成昏君了。”


    “為了媳婦,做個昏君又何妨!”容恒微微一笑,輕輕把她抱在懷裏,伸手覆上她的小腹,“這兩天有沒有覺得累?”


    秦惜明白他在說什麽,微微搖頭,“就是見了一些夫人而已,哪裏算的上累,你才是真的累。”她撫摸著他的眼瞼,心疼道,“這裏都發黑了,你這個太子做的也太累了,都多少天沒有睡過好覺了。”


    容恒搖搖頭,沒說什麽。


    太子這身份對他來說是個新領域,他剛剛做了太子,延昌帝就病了,他現在雖然是太子卻做著皇帝的事兒,所以才會比較忙,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好了。他輕輕的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不想做這個太子,可是後來他給娘親下葬了之後他就已然清醒了過來,子玉說的不錯,有了權力才能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他若是不做這個太子,太子之位隻能落在容譽的身上,容譽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麽本事,心胸卻極為狹隘,到時候他會成為容譽的攔路石,與其到時候被人當成絆腳石踢開,倒不如從來不給容譽這個機會!


    他垂下頭就瞧見她在揉胳膊,他隨口問她,“怎麽了?”秦惜歎口氣說沒什麽,容恒哪裏相信她,伸手擼起她的長袖,瞧見她白皙的手臂上鮮紅的一道印子,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他聯想著方才的兩個嬤嬤,聲音立馬冷了八度,“剛才那兩個嬤嬤對你動手了?!”


    “說我站姿不對,就打了一下,沒事的,那嬤嬤也不敢真的用力打。”


    容恒卻沒有被她的話安慰,他若是知道那兩人還敢對媳婦動手,根本不會讓青翎這麽簡單的把她們兩個送回皇宮。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怒火給壓了下去,“以後老皇帝不管讓你去幹嘛你都別聽他的。”


    秦惜咧嘴一笑,沒說話,老皇帝現在好歹還是皇帝呢,一個聖旨下達了,她哪裏有不服從的份兒。


    她摟住容恒的腰身,心下略略有些憂慮,現在容恒還是太子,還沒有登基呢就有這麽多的事兒,以後若是登基了,他們兩個豈不是永無寧日?!


    她歎口氣。


    “想什麽呢?”


    “想以後。”


    秦惜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想起兩個嬤嬤來教她規矩的用意,一時間隻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容恒若是不做皇帝,隻娶她一人旁人興許說她運氣好,說容恒傻,這樣也就過去了,可容恒要做皇帝,自古以來皇帝都是三宮六院,不管是為了皇嗣也好,還是為了平衡前朝百官的關係也好,這都是必不可免的。想到這裏,她突然有些心慌,忍不住抱緊了容恒。如果有一天容恒突然頂不住壓力了,也要三宮六院,那她……該如何自處?


    “媳婦,你怎麽了?”容恒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低聲詢問,秦惜卻不想跟他說這個讓他分心,他已經夠忙的了。她搖著頭不肯說話。容恒捧起她的臉頰,一眼看到她目光中來不及掩飾的擔憂,“有什麽話還不能跟我說嗎,擔心什麽?”


    “沒什麽。”


    “媳婦!”


    秦惜歎口氣,終究是妥協了,她抱住容恒的一隻胳膊,眼睛卻落在了一棵差不多掉光了樹葉的大樹上,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容恒……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的,對嗎?”


    容恒下意識的回答,“當然。”


    現在他們兩個就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娘親沒了,延昌帝這個父親他也不打算原諒。他收緊手臂,緊緊擁住她,如果不是有媳婦跟他們沒有出世的孩子,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靠什麽毅力支撐下去。


    兩人緊緊相擁,金色的陽光落在兩人的肩頭,無端端的有種朦朧夢幻的美感。可秦惜的心裏卻有一股子無法揮去的隱憂。


    ……


    十月二十一。


    邊關的戰報一次又一次的傳到了京城,這一日早朝的時候,容恒冷了臉色,他沉聲詢問,“邊關的守衛將軍是誰?”


    “是李衛將軍!”韓子玉剛從邊關回來一年多,對邊關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他從百官中走出來,“殿下,李衛將軍為人十分英勇,並且還十分有謀略,如今連李衛將軍都要來求助,恐怕邊關的形勢已經刻不容緩……”


    容恒對李衛也有印象,他對大景朝的知名將軍們也有幾分了解,沉聲詢問那報消息的士兵,“大景領兵的將軍是誰?”


    “不知道,完全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有在邊關出現過。”那士兵仿佛知道容恒會這樣問,幾乎不帶猶豫的,一番話就已經脫口而出,“那將軍十分年輕,聽說是大景的皇帝親自任命的將軍,十分英勇善戰,李將軍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手段狠辣,有勇有謀,李將軍在他手底下吃了好幾次虧,根本就不是那個將軍的對手。還有,那個將軍臉上一直戴著麵具,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隻知道特別年輕,聽聲音應該不超過三十歲!”


    容恒眉頭猛地跳了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十分不好的預感。


    “那將軍叫什麽名字?”


    士兵有些羞愧,結結巴巴的道,“不、不知道……隻知道他身邊的人都喚他蘇將軍!”


    容恒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如果他沒有猜錯,領兵的人恐怕就是蘇榮景無疑了。他隻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立馬明白了,蘇榮景對大遠十分仇視,認定了是老皇帝害死了他們一家人,所以現在楚容登基了,立馬就任命他為大將軍,蘇榮景他……分明就是來複仇的。


    就是不知道蘇榮景知不知道他做了太子,又知不知道媳婦做了太子妃。


    他眉心微擰,真的是蘇榮景那這事情還真的不好辦,他沉眉片刻,一時間也沒有想出什麽好的解決辦法。蘇榮景是他正經的大舅哥,他的行為他也能理解,如果換了是他,說不定不會隱忍這麽長的時間,早就開始報複了。


    “殿下……”


    “嗯!”容恒回過神來,看著麵色鄭重的韓子玉,“什麽事?”


    “殿下,臣請命去邊關。”


    容恒沒有反對,他這兩日就想把韓子玉派出去了,眼下朝堂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容譽一個人也整不出什麽幺蛾子,邊關催的又急,所以就點點頭,“好,明天本宮給你點兵。”


    早朝很快就下了,容恒留下孫遠揚和韓子玉,回府的時候帶著他們二人一同回去。


    到了府邸才開始商量事情。


    孫遠揚當真是個十分聰明的人,立馬就猜出了大景的將軍是蘇榮景,他和韓子玉跟著容恒一起進了書房,他瞧著容恒的模樣,低聲詢問,“這事兒你打算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打唄!打他個落花流水,什麽狗屁的蘇將軍,我就不信了,本小侯還揍不死他!”韓子玉輕哼一聲。


    容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韓子玉並不知道秦惜就是蘇瑾的事情,更不知道姓蘇的將軍是蘇榮景,所以瞧見容恒這樣皺著眉頭鄭重其事,隻當是容恒不信任他,他拍著胸脯保證,“容恒你放心,邊關才是我的地盤呢,那個什麽蘇將軍,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


    “行了,你住口吧。”


    “咋了?”


    韓子玉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孫遠揚跟看傻子似的看了韓子玉一眼,好心的給他解釋,“那個蘇將軍是蘇榮景!”


    “蘇榮景?蘇丞相的兒子蘇榮景?!”


    容恒和孫遠揚同時點了點頭。


    “我去,蘇榮景這是瘋了啊。蘇丞相就是被容戌以通敵賣國的罪名給陷害了的,現在都沒有洗清冤屈呢,他怎麽跑到大景去了,這不是更加讓人做實他的罪名嗎。這人怎麽想的。”


    韓子玉有些著急,他捏著手裏的扇子瞧著容恒,“如果真的是蘇榮景事情就真的棘手了,容恒,你說該怎麽做。”


    蘇丞相唯一的血脈,肯定不能殺。但是以蘇榮景對大遠朝的仇視,若是想勸服恐怕也是難事。


    容恒微微沉吟,轉頭看孫遠揚,“表哥你可有什麽好辦法?”


    孫遠揚沉思了片刻,這才緩緩的歎口氣,“蘇榮景心裏有恨你應當比誰都清楚,蘇家一家三百多口的人命,要想勸服他肯定有困難,如今為今之計,你想辦法洗清蘇家的罪名,這樣興許能減輕一些蘇榮景心裏的憎恨。他的身份不能曝光,否則將來恐怕回到大遠也要被人詬病,你……可以從惜兒那裏下手,讓惜兒把蘇家真正的仇人告訴蘇榮景。現在容戌和容厲雲已經死了,這樣也許能減少一些他心裏的恨。至於對皇帝的恨……皇帝時日無多,不用他報複也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眼下蘇家的仇家也隻剩下趙家了……”


    韓子玉有些聽不明白,他撓著頭,“說服蘇榮景幹嘛要從秦惜那裏想辦法啊?秦惜跟他很熟嗎?”他想著先前楚容帶著那個麵具男來大遠的時候,麵色突然有些扭曲,他眼神詭異的看著容恒,“容恒……不會是蘇榮景看上秦惜了,所以你打算讓秦惜使美人計?!”還不等容恒回答他就義正言辭的道,“容恒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能這樣幹,這法子也太卑鄙無恥了。”


    容恒,“……!”


    孫遠揚沒忍住,失笑道,“韓子玉,你想到哪裏去了。”


    “呃……不是我想的那樣嗎,那你們要讓秦惜幹嘛啊。”


    容恒抿唇不語。


    蘇榮景把秦惜這個妹妹當成心頭之寶,其實他能理解蘇榮景的想法,他本來是天之驕子,家庭和睦,有一個心愛的妻子,妻子已經接近臨盆,卻在朝夕之間頃刻化為烏有,秦惜是他唯一的妹妹,恐怕也是支撐著他活下去的所有力量。


    他歎口氣,沒理會韓子玉的問題,沉聲道,“我懷疑大遠的消息被楚容給封起來了,否則蘇榮景若是知道我做了太子,媳婦做了太子妃,怎麽樣也會讓人送書信來問問情況的,可是這些日子我一封他的書信都沒有受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蘇榮景應該是故意把他身邊的人都給清理了一番,所以他才會當上那個將軍。”


    “我也是這樣想。”孫遠揚表示同意。


    “今天我會和媳婦商量商量,想辦法給蘇榮景送一封信過去。”


    “送了也他不一定能收的到。”孫遠揚臉色有些蒼白,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容恒,你要做兩手的準備。”


    “我知道。”容恒點頭,看著韓子玉,“子玉,你明天出發去邊關,一定會碰到蘇榮景,我今天會寫一封信給你,你若是碰到他就把書信交給他,就說是媳婦寫給他的。你去了邊關不管怎麽樣,無論發生什麽情況,絕對不能傷害他的性命,明白嗎?”


    韓子玉眼睛在容恒身上看了一下,又在孫遠揚的身上轉了一圈,納悶道,“你們兩個究竟在打什麽啞謎。”


    這事兒解釋起來太麻煩,他又怕不跟韓子玉說,他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就長話短說,“簡單的來說,蘇榮景是媳婦的兄長,如果蘇榮景在你手裏出事了,媳婦一定會殺了你。”


    韓子玉還是頭疼。


    蘇榮景什麽時候跟秦惜扯到一起去了,還兄長?他眼神詭異的盯著容恒,這廝根本就是一個醋壇子,之前還沒有跟秦惜成親的時候,看到秦惜跟孫遠揚這個表哥在一起都吃味的不行,天天在秦惜那裏占便宜就是為了把人家吃的死死的,也讓別的男人都死心。如果蘇榮景是秦惜的“兄長”,又沒有血緣關係,充其量也就是個義兄,容恒不但不吃醋,不但不想著打擊報複情敵,竟然還要他手下留情。


    嘖嘖。


    肯定有貓膩。


    “你別瞎猜了,蘇榮景是惜兒的親哥哥!”孫遠揚頓了頓,再次重複,“親的!”


    韓子玉吞了吞口水,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似得,結結巴巴的道,“蘇……蘇榮景是秦漠北的私生子?還是秦惜是蘇丞相的私生女?!”


    容恒和孫遠揚齊齊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他不問了就是了,反正他們要表達的無非就是不能傷害蘇榮景唄。他肯定不會的啊,就衝著蘇丞相的麵子,他也不能對蘇榮景做出什麽事情的。


    他點點頭,“我有數了,你們放心吧。”


    容恒安下心來,韓子玉雖然有時候做事挺不靠譜,但是答應的事情是從來不會反悔的。


    孫遠揚又和容恒說起了話,“眼下你也要想法子洗清了蘇家的冤屈才行,要不然……惜兒也好,蘇榮景也好,心裏的仇恨都沒辦法消除。”


    “我知道。”


    “還有一點。”孫遠揚道,“我知道你有心思要對付趙淳,不管你怎麽對付他,記得留他一命,蘇榮景若是回來了,他的仇人卻死光了,他滿腔的仇恨要往誰的身上發泄。”


    容恒對他考慮事情的周全性十分讚同,蘇榮景懷著滿腔的恨離開了大遠,滿心滿意的想著要手刃仇人,回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仇人全都死光了,他心裏堆積起來的恨若是發泄不出去,恐怕這個人這輩子都廢了。


    他點點頭,“多謝提醒。”


    他是想殺了趙淳,不過孫遠揚說的對,說起來,趙淳才是蘇家滅門案的執行者,不管是奉了誰的命令,他親手殺了蘇丞相,蘇夫人,還有蘇家的少夫人,包括……蘇瑾,這都是不爭的事實。在蘇榮景的心裏,當時的畫麵肯定深深的印在腦海中,所以他心裏最恨的人恐怕就是趙淳這個所有人命的執行者。


    他想起去年大年夜的時候,蘇榮景帶著麵具和趙淳比試,如果不是媳婦阻止了他,恐怕他能當場殺了趙淳。


    他歎口氣,“你們回去吧,我要和媳婦商量商量這件事,她知道了蘇榮景這樣,恐怕心裏更不好受。”


    ……


    容恒當天晚上就把蘇榮景的事情跟秦惜說了,秦惜聽到坐在那裏愣了許久。


    哥哥已經很久沒有給她寫信了,她這段時間竟然也完全沒有想到哥哥的情況。他竟然……去了邊關,還打仗。她揪著胸前的衣襟,突然覺得心裏悶的難受。


    如果當初哥哥不知道她還活著,恐怕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就如同她,當初如果不是知道哥哥已經逃出去了,恐怕在當天就選擇跟趙淳同歸於盡了。


    親人全都不在了,活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媳婦?”


    “嗯!”秦惜回過神來,她撫著小腹,輕輕的咬住唇,“容恒,你給我拿筆墨紙硯過來,我要親自給哥哥寫封信。”


    “……好。”


    媳婦的親筆書信自然比他的信要有用的多。


    容恒很快就拿來了筆墨紙硯,他在身邊給她磨墨,秦惜卻提著筆久久的落不下去,她不知道該寫什麽,她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分量,隻要是為了她,哥哥甚至可以放棄報仇,她也是同樣的,可就是因為知道她的語言會給哥哥帶來多大的影響,她反而更加不知道該如何落筆。


    她擰著眉頭想了許久,終於提著袖子開始落筆,她寫的很慢,每個字,每個詞每一句話都慎而重之,好不容易才艱難的完成了一封信。


    容恒見她在信中寫了這麽一句話,“仇恨如山,哥哥要報仇我陪你一起,可卻不該以無辜人的性命作為代價。”容恒這句話看了許久,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其實心裏都知道,媳婦對老皇帝很是憎恨,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是顧忌著他的身份,從來都不肯說,甚至小心的不讓他察覺。


    他同樣的恨延昌帝,卻因為身份因為各種原因,完全不能動手殺了他替媳婦報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原諒他——哪怕他已經吐血,哪怕他讓呂公公一次又一次的宣他進宮想見他一麵,他都不會前去。若是他跟延昌帝恢複了父慈子孝的情況,讓媳婦如何自處?


    當然,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也不可能和延昌帝冰釋前嫌。


    容恒在心裏深深的歎口氣。


    秦惜一共寫了兩封信,一模一樣的內容,一封是容恒通過鷹羽衛發出去的,這一封容恒猜測他應該是收不到的。另外一封交給了韓子玉,讓他務必帶給蘇榮景。


    隆曆三十九年十月二十一,容恒在京城中點兵二十萬,把兵符鄭而重之的交給了韓子玉,點兵儀式過了之後,韓子玉便率領著二十萬的大軍趕往了邊關。


    十月二十二,久病臥床的延昌帝再次吐血,自此昏迷不醒,禦醫都看過了一遍,全然沒有能救的法子。禮部也已經開始準備皇帝的喪禮以及新皇的登基大典。


    十月二十三日晚,延昌帝已經奄奄一息,臨終前他突然回光返照,在龍床上清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看到了容恒和容譽的身影在床前,百官在寢宮裏跪了一地。


    或許是人之將死,他腦海中回憶起年少的時光,拉住容恒的手不停的懺悔,“是父皇對不住你和你母後……”


    容恒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延昌帝淚流滿麵,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的拉住容恒的手臂,“容恒……原、原諒我……原諒我……”


    眼下的他隻求原諒,他的聲音很小,小到百官們沒有人聽到,小到隻有近在身前的容恒和容譽才能勉強聽清楚。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全都是祈求。


    容恒卻一點點的撥開他滿是皺紋的手,聲音冷靜如昔,“皇上,你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延昌帝的手漸漸的失去了力氣,他的目光漸漸渙散,瞪大了眼睛看著容恒。竟然到死……都沒有叫他一聲父皇啊……他帶著愧疚和不甘,離開了人世。


    皇帝駕崩,享年四十六歲。


    十月二十六日,禮部已經準備妥當,安排新皇登基!


    ------題外話------


    本來以為能寫到一個轉折呢,竟然沒寫到,嗷嗷嗷,明天可以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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