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沒事吧?”


    “沒事。”孫遠揚微微一笑,蒼白的麵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單拳抵著唇,清咳一聲,輕笑道,“就是前兩天染上了些風寒,沒什麽大礙,休息兩日就好了。”


    “還沒大礙呢!”孫芷聽到他的話,臉色當即就變了,“昨兒個才發了病,還說自己是染了風寒!表姐,你真要好好說說他,沒事兒大半夜的在外麵吹冷風,他那身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能熱著,也不能涼著的……”


    秦惜一愣,大半夜的吹冷風?


    這事兒可不像是表哥能幹的出來的!她印象中的表哥明明是凡事都開的很開的人,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放在心上,原來他竟然也有煩惱的嗎?


    “表哥,不管因為什麽事情,都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你生病了大家都擔心不說,主要還是你自己個兒難受,以後千萬別這樣了。”秦惜想起上一次孫遠揚發病的樣子,仍然心有餘悸。


    容恒也想到了這一點,目光飛快的在孫遠揚的嘴唇上落了一下,然後又迅速移開。


    他才不會承認他吃醋了!


    孫遠揚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秦惜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小時候看過的那本關於心疾的醫術好像就在爹爹的書房中,如果書房沒有被動過的話,興許……她還能把那本醫術給找出來,說不定就對表哥的病情有幫助呢!


    秦惜在屋裏和幾人說了會兒話,因為前廳有拜訪的人,所以舅舅一直沒有出現,秦惜和容恒在屋子裏安靜的接受眾人的“盤問”。


    大多數都是問她在簡親王府過的順不順心之類的,王妃對她很好,秦惜有選擇性的把在簡親王府的趣事兒都說了一遍,讓兩位長輩安了心。


    “惜兒……”孫氏看了容恒一眼,這才低聲問秦惜,“你在宮宴上的事兒,回府之後有沒有碰到麻煩?”


    說來說去,孫氏也是擔心有人會說閑話。


    畢竟大景的太子選妃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結果偏偏那麽多閨閣小姐都不要,就是看中了惜兒,這事兒著實蹊蹺也詭異的很。惜兒都明確的表示拒絕了,竟然還是把惜兒身邊的貼身丫鬟給選走了,還美名其曰“以解相思之苦”!


    她旁的不擔心,就擔心有人會傳出一些風言風語,對秦惜的名聲不利,從而讓她在王府的日子更加艱難。


    孫氏一問,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安靜的看著秦惜。秦惜背脊當即一僵,清咳一聲,“幹嘛都這麽看著我,跟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秦惜挽住容恒的胳膊,得意的笑笑,“閑話當然是有人說的,不過母妃說了,人家楚太子能看上惜兒,那是惜兒容貌出挑,實在是太過耀眼了,所以啊人家楚太子那是眼光好。不過呢,容恒的眼光更好,他不是老早把惜兒娶回家了嗎。”


    “嘔——表姐你也不嫌害臊,竟然這樣自誇。”


    秦惜抿唇一笑。


    孫氏和葉氏對視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孫氏再三詢問,“當真?”


    “當然是真的。”秦惜把青翎從背後拉出來,推到眾人跟前,笑眯眯的道,“這是青翎,母妃說秋意以後不在我身邊伺候了,所以特意給我找了個武功高強的,以後也能保護我和容恒,你們不信的話問容恒。”


    孫氏和葉氏見秦惜言辭鑿鑿,這才徹底的放下了心。


    孫氏再次囑咐秦惜,“王妃待你這樣的好,你也要多孝敬她。”


    “娘你放心吧,惜兒省得的。”


    幾人又說了會兒話,葉氏看出孫芷屁股在凳子上一直在挪動,顯然是不耐煩了,不由得擺擺手,“你們幾個年輕人出去轉轉吧,順便帶著容恒熟悉熟悉這裏。”


    孫芷就等葉氏的話了,聞言,一屁股就坐起身來,“娘你太善解人意了,那我和哥哥就帶著表姐和表姐夫出去玩兒了哈。等午膳的時候再回來。”


    “好。”葉氏笑起來,眼角的笑紋越發的溫柔,她囑咐孫芷,“玩兒可以,別出府。”


    “知道啦知道啦。”


    孫芷擺擺手就拖著秦惜出了房間,容恒立馬屁顛屁顛的跟上,孫遠揚披了件大裘,腳步緩慢的跟上他們的腳步。


    比起秦惜,今天的孫芷對青翎更感興趣。出了房間,立馬就拉住青翎,眼睛亮亮的問她,“剛才我表姐說你武功很高啊?”


    青翎一眼看穿孫芷的意圖,漆黑的眉毛微微一挑,“要不要比比?”


    “嘿嘿,正有此意!”


    孫芷先拿自己最擅長的,“咱們先比輕功,再比拳腳功夫,行不?”


    青翎波瀾不驚的點點頭,頗有高手風範,“都行!”


    “好,那我數三個數咱們從這裏用輕功跑到大門口,然後再回來,用時最短的勝。”


    “好!”


    “一!二!三——”


    三字剛剛落下,孫芷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射而出,而青翎卻沒有動,她笑吟吟的看著孫芷領先她一段路之後才足尖凝力,“蹭”的一下飛射了出去。


    真的是飛射!


    秦惜看的目瞪口呆。


    上一秒青翎還在她的身邊,下一秒她就覺得一股勁風吹來,吹的她眼睛微微一眯,等睜開以後就看不到青翎的身影了!秦惜張開嘴,感慨道,“這也太快了吧!”


    容恒嘿嘿一笑。


    身後的孫遠揚負手而立,蒼白的臉上也染上一絲笑意,“這次芷兒踢到鐵板了!”


    單看速度立馬就察覺到兩人的差異了。果然,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青翎就已經飛身回來,她再次站定到秦惜麵前,因為她動作太快,帶動的秦惜長發都微微揚起,秦惜有點傻眼,內院離大門可不近呐,她走的快的時候也需要一刻鍾的功夫呢,更別說還是來回了!


    青翎看出秦惜的震驚,對她咧嘴笑了笑。


    她麵色依舊平穩,連呼吸都沒有亂。


    不多時孫芷也回來了,她“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叉著腰伏在孫遠揚的肩膀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孫芷伸出手,指尖顫抖的指著青翎,“禽獸啊!太不是人了!”


    話像是在罵人,但是語氣中的敬佩卻很顯然。


    青翎咧嘴一笑,“拳腳功夫還是不比了吧,我學的都是殺人的招式,一不小心傷了你就不好了。”


    孫芷瞪眼,立馬就開始擼袖子,“太看不起人了,太過分了,嗷嗷嗷,我要打倒你!”


    嘴上說的厲害,腳下卻沒有動。


    青翎笑著搖搖頭,“要不我教你兩招?”


    “真的?!”


    青翎點點頭,她算是發現了,在這裏可遠遠比在組織裏舒服多了,簡直是隨心所欲了,這才是她向往已久的江湖俠女的生活啊。


    孫芷和青翎兩個人簡直是臭味相投,兩人立馬就湊到一起小聲的嘀咕起招式來,不時的還比劃比劃。孫遠揚看的直搖頭,在兩人險些傷了第二個路過的丫頭時,他歎口氣,“芷兒,你帶青翎去你的院子裏,你院子裏寬敞,別傷及無辜。”


    “好好好!”這提議正和她意,孫芷拉住青翎的手就往前跑,“表姐,借你的丫鬟用用啊。”


    還不等秦惜回答,兩人就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秦惜無語扶額,以前一個孫芷就夠人頭疼的了,現在好了,又多了一個瘋子!


    孫遠揚搖搖頭,轉頭詢問容恒和秦惜,“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


    “表哥,我可以去前院的書房裏看看嗎,方便嗎?”


    書房一般都是重地,不輕易讓人進的,因此秦惜才有此一問。


    “當然方便。”孫遠揚眼睛彎起,興許是笑了,顯得臉色也好看的多了,他在前麵帶路,“走吧。”


    孫家又沒有什麽秘密,沒什麽不能去看的。


    三人結伴去了前院的書房,秦惜對著宅子再熟悉不過,閉上眼睛都能知道路在哪裏。


    容恒知道秦惜是蘇瑾,所以一點都不奇怪,但是他瞥了瞥孫遠揚,這人怎麽也一點都不意外呢!


    孫遠揚察覺到容恒的眼神,對他淡淡一笑,容恒下意識的回了個傻笑!孫遠揚一見之下立馬蹙了蹙眉,他環視了四周一圈,發現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沒說話。


    三人到了書房中,書房門口有一個侍衛在把手,看到孫遠揚,立馬打開門讓他們進了屋。


    孫遠揚進了書房就吩咐守門的侍衛,“你下去吧。”


    等會兒他們要談的話並不適合被人聽到。


    書房比較陰暗也比較冷,索性屋裏應該時常有人過來,所以放著有火盆和銀碳,秦惜點了火盆,又把門窗給打開,屋裏頓時亮堂許多。


    秦惜站著沉思片刻,開始熟門熟路的一個書架挨著一個書架的開始翻看起來。書房很大,光是書架就足足有二十多個,每個書架從腰窩開始往上疊加,足足有十幾層高。


    秦惜記得她當年發現那本醫書的時候年齡還很小,頂多六七歲,當時踮起腳勉勉強強夠到那書籍,因此秦惜放棄了上層的書架,彎著腰提著裙子從最下麵一層開始地毯式的搜尋起來。


    “媳婦……你是不是要找什麽書啊?”容恒樂顛樂顛的跑過來,“書名是什麽,我幫你一起找。”


    “不用,我忘記書名了,就記得以前在這裏看到過……”話一出口,秦惜立馬察覺不對,頭皮發麻的看著不遠處的孫遠揚。她方才這句話暴露的東西好像太多了……


    她作為秦惜,還是頭一次來這裏的書房!瞧著隨手拿起一本書認真翻閱的孫遠揚,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方才說的話,她和容恒對視一眼,鬆了口氣。


    秦惜貓著腰,捧著油燈繼續查看,她雖然不記得書名了,但是對那書還是有印象的,她覺得如果看到了,她肯定能一眼看出來。容恒也貓著腰在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都沒看到,不遠處的孫遠揚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容恒和秦惜都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繼續藏著掖著,豈不知兩個人早就被孫遠揚給看破了,人家隻是不點破而已。


    如果他們兩個仔細看看孫遠揚手中捧著的書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手裏拿著的赫然是一本《女戒》書有些舊了,書頁微微泛黃,可隨意翻開就能看到書頁上被人用毛筆畫過的痕跡,隨意的塗鴉,偶爾能看到一些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體。那字並不怎麽好看,卻已經初見雛形,隨意的寫著“壞蛋爹爹”“壞蛋娘親”,孫遠揚幾乎能想象到當時學習女戒的女孩子多麽的不耐煩和煩躁。


    書翻到後麵,字體慢慢的就端正了起來,蠅頭小楷書寫著女兒家的心得和見解。


    他翻到三從四德篇,立馬看到女子娟秀又挺拔的字體寫著,“憑什麽女子出嫁了要從這人那人?為何不能為自己活著?”


    再翻到後麵的七出之條,女兒家的字體更見風骨,那上麵赫然寫著,“女兒家要有七出之條,那為何男子沒有?”


    如此種種,皆能看出女子對《女戒》的反感了。


    孫遠揚懷中藏著一張潔白的宣紙,宣紙上寫著的是他心疾複發時的救治方法,是芷兒拿了筆墨讓秦惜抄寫給他的。如果拿出那宣紙和書上的字體對比一下,就能發現那字體竟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隻一眼便能看出是同一人所寫。


    孫遠揚瞥了一眼不遠處書架後貓著腰查找書籍的秦惜,合上手中的《女戒》隨意的把書擱在書架上。不止這一本書,這書房中許多的書都有女子和男子的旁白標注,以至於他第一次踏進書房的時候就大吃一驚,隨後慢慢的就是了然了。


    書房中墨香四溢,讓人幾欲沉溺其中。孫遠揚靠在書架上,含笑看著秦惜和容恒的身影,聽著兩人偶爾的嘀咕聲,他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濃。


    秦惜和容恒貓著腰找了兩個時辰都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書,兩個時辰之後,她腰肢都酸疼的不行了,脖子也僵硬了。


    容恒在她身後捧著油燈,一張臉也苦了下來,“媳婦,你到底要找什麽啊?”


    秦惜直起腰肢,不停的捏著腰肢,嘶嘶的抽著冷氣,“哎呦,我的腰……疼死了。”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最終的結果就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她晃晃脖子,脖子一轉就“哢擦哢擦”的響。


    秦惜累癱了,用毛筆在她找過的地方做了個記號,回到窗邊的椅子上就坐了下來,“累死我了。”


    “媳婦,你哪裏疼,我給你捏捏?”


    “不用不用。”


    當著孫遠揚的麵秦惜可不敢讓容恒動手。


    孫遠揚不急不緩的踱步過來,他負手而立,走到兩人身畔,緩緩的從背後掏出一本書籍,放在兩人坐著的桌子上。秦惜驟然看到那書,“唰”的一下側眼看了過來。孫遠揚笑眯眯的看著秦惜,“你要找的是不是這本書?”


    秦惜看著那熟悉的《古典醫集》四個大字,頓時瞪大了眼睛,她伸過手“刷刷刷”的把書頁翻的劈啪作響,果然找到她以前看到過的地方,那上麵不但有心疾發作時的救治法子,還有一些藥物的配方。


    秦惜腦子頓時有些混亂,“表哥……”


    他怎麽知道她要找的是這本書?他既然知道她要找的是這本書,為什麽要藏著讓她辛辛苦苦的找了兩個時辰卻不拿出來?


    孫遠揚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他依舊負手而立,笑吟吟的瞧著秦惜和容恒,語氣輕飄飄的,顯得十分無辜,“你們也沒告訴我要找這本書啊。”


    秦惜顫抖著指著孫遠揚說不出話來。


    容恒的嘴角也抽了抽,深深的覺得這兩個時辰完全是被孫遠揚給戲弄了!


    表哥竟然……學壞了?!


    老天爺!


    秦惜覺得自己的腦袋要裂開了。


    可同時,一股子深深的擔憂浮現在腦海中,如果表哥知道她要找的是這本書,會不會已經猜到……


    她還沒有想完,孫遠揚已經輕飄飄的解釋,“這裏麵的書我看了一些,無意中發現這本書和你上次給我寫的法子是一樣的,所以就猜想你興許是要找這個。”


    隻是這樣簡單?秦惜的腦袋裏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果然,還不等她鬆口氣,孫遠揚已經把書頁翻到有旁白的地方,瞧著那熟悉的字體,他繼續慢悠悠的道,“唯一讓人比較奇怪的是這書的主人竟然和惜兒寫的字體一模一樣。”孫遠揚眸子笑意閃爍,從懷中掏出秦惜給他抄寫的宣紙,攤在書籍的麵前,淡笑道,“惜兒,你說是不是很令人驚奇?”


    秦惜“唰”的浮上一片紅暈。


    有羞愧也有慚愧,原來表哥竟然早就知道了,她還以為自己瞞的挺好……


    “表哥……”


    “行了行了,什麽都別說了。”孫遠揚笑眯眯的瞧著他,揚了揚手中的書籍,笑道,“這裏麵的法子挺有用的,昨兒個發病就是靠這裏的藥方製出了藥,比我先前自己配的吃的還要管用。”


    秦惜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她先前被容恒給騙了心裏那樣的氣憤惱怒,可同樣的,她也騙了表哥,可是表哥竟然對她這樣寬容。


    “表哥,對不起……”


    不管怎麽樣,她也欠表哥一句道歉。


    “既然你當我是你表哥,那我也表個態,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不會告知任何人的,你就放心吧,就算是姑姑也不會知道。我從江南歸來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你,我聽說過以前的秦惜是什麽樣子,我覺得如果真的是以前的秦惜,我雖然會關切,但是卻會適可而止。她的性子我並不喜歡,而你……隻要你一日占著秦惜的身體,你一日就是我的表妹。”


    秦惜眸子微微泛紅。


    其實有些事情她之所以不敢坦白,第一是怕旁人當她是妖怪,鬼魂!第二其實她心裏是有擔憂的。


    如果孫氏知道她早已不是以前的秦惜了,她還會對她這麽好嗎?如果孫遠揚知道了她是蘇瑾,她和秦惜半點關係都沒有,他還會一樣的幫助她嗎?


    可現在,孫遠揚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她一切!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親人來看待的。


    不等秦惜感動完,孫遠揚眸子又是一閃,眯著眼睛笑看著容恒,托著下巴笑吟吟的道,“容恒,你還繼續裝?”


    容恒一詫,飛快的和秦惜對視一眼。


    秦惜也有些驚訝,表哥怎麽連這個都知道?


    孫遠揚笑嗬嗬的不說話。


    上一次秦惜問他,如果有個十分信任的人騙了她該怎麽辦。當時他就猜出此人必然是容恒無疑。可容恒一個傻子有什麽好騙人的?除非他不傻!


    秦惜吞吞口水,“表哥,你就告訴我,你究竟有什麽不知道。”


    孫遠揚溫柔的看著她,不言語。


    容恒被識破了也不偽裝了,幹脆恢複了真麵目,他鳳眸中的清澈被一點點暗沉的光芒浸入,變得深沉起來,麵上的傻笑也一點點的褪下,他整個人都冷肅下來。


    “唔……不錯,這個樣子才勉強能配的上我們惜兒。”孫遠揚摸著下巴,走到容恒的身邊,指尖扣住他的脈搏,他皺眉把了許久,鬆開他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著他,“你自己身體裏的毒你知道嗎?”


    毒?!


    秦惜一驚!


    容恒沒有絲毫詫異,點點頭,“我知道。”


    “是破壞人大腦組織的毒,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癡傻,而且應該是日積月累才形成這幅局麵的,要不要我配藥幫你拔除一些?”孫遠揚知道容恒是裝傻之後就開始想容恒的處境,一個正常人究竟在什麽情況下才能這樣韜光養晦,而且一裝就是整整五年時間!


    隻有一個原因,他必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他堂堂的定安候,還有一個疼他愛他的母妃,還有一個恨不得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太後,試問,這天下能有幾個人讓他被迫裝傻?


    隻有兩個人。


    要麽是當今皇上,要麽是簡親王!


    而以他的分析,簡親王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皇上雖然權勢大,可是卻沒有什麽動機這樣對待一個為國立了這樣汗馬功勞的人。延昌帝雖然算不上是明君,可卻是一個十分愛才的君王,從他對韓子玉的寬容就能看出端倪了。


    而據他得到的消息,簡親王對容恒從小就不待見,雖然他猜不到這其中具體的原因,但是還是能肯定,容恒裝傻肯定和他有關!


    猜到這一點之後他就很是擔心容恒的處境,逼迫的容恒都不得不裝傻麵對,那簡親王的手段就可見一斑了。想到這裏,他就開始擔心容恒的身體,簡親王既然容不下容恒,那麽就算他裝傻恐怕也不會平靜的過了五年,除非簡親王已經肯定了容恒已經傻了。


    因此,他斷定容恒被人下了毒。


    可容恒和秦惜成親並不久,他和容恒見麵的機會也並不多,因此就隻能在今天徹底攤牌。他們也許不想讓他知道他們的秘密,但是既然他已經知道了,作為他們的親人,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這毒是慢慢積累了的,應該是從你裝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下的慢性毒,你雖然有內力護體,可是毒畢竟是毒,藏在身體裏這麽多年,再不拔除恐怕有危害!”孫遠揚放下手,認真的看著容恒,“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你身體裏的毒不拔出來,你就不許和惜兒有夫妻之實,否則隻會害了她!”


    容恒眸子一變,他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的危害。


    孫遠揚看著容恒麵色難看,他的麵色更難看,“難道你已經?”


    “沒有!”


    容恒立馬反駁,秦惜還沒有及笄,他哪裏有這麽禽獸!


    秦惜也嚇了一跳,臉色微微蒼白下來,她沒有想到簡親王竟然這麽無恥,就算容恒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們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容恒也是他的親侄子啊,容恒已經裝傻了,他們竟然還不放心,給他下了這樣的毒。


    怪不得這五年來簡親王竟然這麽放心容恒在府中生活,恐怕想著就算容恒是裝傻,他們的毒也已經起到作用了吧!


    容恒沉思片刻,終究還是搖搖頭,“現在不能拔!”


    容厲雲對他並不放心,有時候會冒著請脈的名義讓大夫來給他診脈,他身體裏的毒就是讓他們放心的理由,如果不存在了,豈不是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們,他容恒這些年是裝傻?


    那他這五年的隱忍就全都白費了。


    秦惜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緊緊的看著孫遠揚,“表哥,他身體裏的毒最晚要什麽時候拔出來?”


    “這個不好說。”孫遠揚歎氣道,“這毒雖然不霸道,但是長期積累下來也不容小覷,說實話,若不是容恒內力深厚強行壓製著,說不定毒早就發作了。但是即使如此也說不好,他內力要少用,否則壓不住毒就危險了。最好還是盡快把毒素拔除的好。”


    容恒和秦惜陷入沉默。


    孫遠揚瞧著兩人愁眉苦臉的模樣,微微一笑,“別那麽沮喪,先前因為不知道容恒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所以才一直不放心。既然已經知道是什麽毒了,也許我可以嚐試著找到能不能用另外一種不那麽傷身的藥偽裝成他現在的脈搏,那樣的話一切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表哥,可行嗎?”


    “我需要時間。”


    那也就是可行了!秦惜鬆口氣,這一刻,她慶幸她的表哥這樣的聰明,否則,她興許永遠都不知道容恒身體裏竟然還有毒!


    她皺眉看著容恒,忍不住的惱怒,“你既然知道自己身體裏有毒,為什麽沒有告訴我!”他都說好了不許再騙她了。


    容恒眸子一閃,幹笑道,“……我忘了!”


    秦惜眉頭倒豎,“這事兒也能忘,你騙鬼呢!”


    容恒尷尬的摸摸鼻子,這叫善意的謊言啊,真的讓秦惜知道了,她哪裏還能保持心平氣和的模樣和容厲雲說話?


    秦惜狠狠的瞪了容恒一眼,抓住孫遠揚的胳膊急切的道,“表哥,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一定要研究出法子來,要不然這毒始終是個隱患,我不放心。”


    萬一哪天毒發了,容恒從裝傻變成真傻了,那布置的一切就都完了。


    “放心吧,表哥可是江湖上人人稱頌的‘鬼醫’,隻要是表哥想救的人,就沒有救不會來的。”孫遠揚含笑摸摸秦惜的腦袋。


    聽到“鬼醫”兩字,秦惜尷尬的笑笑,幸好表哥沒有聰明到猜到鷹羽衛是容恒一手創建的,否則……


    思及此,她的笑容越發的尷尬了。


    幾人又說了一些話,孫遠揚的臉色有些蒼白起來,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秦惜慌忙關上了窗子,反正書都找到了,也沒必要弄這些亮光了。說著話,孫遠揚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來遞給秦惜,“容恒有王妃守著吃食都能被人下手,你也要小心一點,這瓶子裏是一些簡單的解毒藥,如果是小毒能直接解掉,就算是致命的毒也能緩解個一時三刻,真的到那種程度,就別管那麽多了,立馬讓人送過來,隻要到我這裏,我總能給你們解了毒的。”


    秦惜接過瓷瓶,鄭重的點點頭。


    她覺得現在容厲雲雖然討厭她,但是應該還沒有到痛下殺手的地步,真的到那地步,那就已經到劍拔弩張,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就算容厲雲暫時不想讓她死,可簡親王府裏有的是人想讓她和容恒死的。


    容恒坐到孫遠揚的對麵,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他還有些不可思議,他知道孫遠揚醫術高,也知道他聰明,卻不知道他竟然僅憑著一些蛛絲馬跡就能差不多把他的情況分析的這麽透徹。


    甚至連秦惜都沒有懷疑過他身體裏有毒。


    他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當然,幸好他把孫遠揚給弄到鷹羽衛裏了,否則這麽大好的人才,若是被旁人挖走了,對他可是極為不利的。


    “還有話要對我說?”


    “惜兒喚你一聲表哥,那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容恒的表哥。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這麽多,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你也隻會胡亂猜測,與其如此,倒不如坦誠相待!”


    孫遠揚點點頭,“那你說吧。”


    容恒就把那一日告訴秦惜的話一字不漏的又和孫遠揚說了一遍,孫遠揚聽到狸貓換太子的故事也不由得一驚,在得知蘇丞相的死竟然也是容厲雲和容戌所為的時候他眉頭皺的死緊,擔憂的看了秦惜一眼,卻見秦惜除了眼眶有些紅,麵色還算是平靜,他放下心來,微微點頭。但是比起秦惜還是要好很多,畢竟蘇丞相不是他的家人,而他也不是容恒,並不能切身的體會到他的痛楚。


    因此孫遠揚反倒可以以一個局外人的目光來看待一切。


    他蹙眉道,“這事兒的確不好辦。”最主要的是沒有能證明容恒身份的證據,空口無憑,這樣難以服眾!


    他皺眉想了想,“依我看,這事兒恐怕還要從下麵開始入手!”


    “下麵?”


    孫遠揚蒼白的麵上染上一絲淡淡的寒氣,“從太子黨入手,一點一點的剪掉太子的羽翼,這樣他就沒有那麽囂張了。而且這事兒我們不能出手,要借刀殺人!”


    秦惜一點就通,“表哥,你是說三皇子容譽?”


    “沒錯。”孫遠揚道,“現在延昌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皇位爭奪已經到了白熱化,據父親說,太子黨和三皇子黨已經開始明著在朝堂上互相攻訐了,既然這樣,那三皇子若是抓到太子的把柄隻會把他狠狠的往死裏整。但是也有點不好,三皇子的勢力比起太子到底是稍微虛了點,畢竟容戌這裏還有個隱形的支撐——簡親王!簡親王既然能從二十多年前就著手謀位的事情,這二十多年肯定部署了許多的東西,我們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籌碼,無知的時候最讓人恐怖,這一點的確是對的!”


    “那我們就先不管簡親王究竟準備了多少暗勢力。”秦惜道,“眼下當緊的就是先減弱太子的勢力,然後再慢慢的找能證明容恒身份的東西!”


    孫遠揚點頭表示認可,“太子如今最大的支撐就是建昌侯趙淳,趙淳是容戌從小到大的陪讀,算是他的心腹,蘇家的命案他既然能插上一手恐怕就是知道內情的人。趙淳可不是個空頭侯爺,還掌管著半個皇宮禁衛軍呢,咱們要先鏟除了他,除掉容戌這一大臂膀!”


    提到趙淳,三人的麵色都冰冷了下來。


    如今,不管是於公於私,趙淳都必須死!


    容恒聽著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討論起來,兩人都是極為聰明的人,說的也都在點子上。


    這些容恒都知道,隻是沒有付諸行動,他若是真的動了手,那就沒有他回旋的機會了。


    秦惜也明白了容恒的顧慮,默默的住了口。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暗暗發誓,不管他參不參與奪皇位的事情,趙淳這個人,不論如何他肯定是要殺的!


    三人談了許多,從朝堂談到後院,聽到簡親王妃要教秦惜中饋,孫遠揚提出自己的觀點,“惜兒,既然王妃有心要教你,你就好好學,權利還是抓到自己的手裏用起來比較方便一些。而且簡親王府的後院並不安寧,前朝的事兒你一個女孩子就別管那麽多了,太危險!你能替容恒分憂的就是替他把後院裏的後患全都消散,這樣他做起事來也不需要顧及這麽多。而且後院的事情和前朝息息相關,有時候也能加以利用。”


    秦惜點點頭,她今天是真的受教了。


    以前覺得表哥聰明,可現在覺得,他已經超脫聰明,上升為智慧了。聰明人不少,但是能稱得上智者的可沒幾個。


    秦惜幾乎敢肯定,如果表哥身體好好的,入朝為官了,以他的智慧封王拜相都是不成問題的!


    秦惜正打算再和表哥交流交流,那邊孫芷就來叫他們了。


    孫芷不走大門,偏偏要從窗口躍進來,瞧著三人鄭重其事的樣子,嘿嘿一笑,“你們聊什麽呢,這麽嚴肅?哥,你有沒有看出來我方才躍進來的動作比以前動作快的多?青翎教我功夫了,哥,我發現我這麽好的學武的料子都被以前的師傅們耽誤了,他們也就是假把式,青翎的武功真好啊,十八般兵器樣樣都行,內力修為也高,殺人更厲害,一招一式都直取人要害,唉,如果我不是大家閨秀,真想就和青翎兩個人組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劫富濟貧,去江湖上做俠女去!”


    孫芷難掩興奮。


    孫遠揚淡淡的笑著,等她說完了才插話,“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


    孫芷猛地一拍腦袋,“不是不是,我是來叫你們吃午膳的,飯菜都準備好了,爹娘和姑姑已經在飯廳裏了,幹等也等不到你們,就讓我來叫你們吃飯,你們別聊了,趕緊回去吃飯吧,吃完了再說。”


    孫芷又是一通劈裏啪啦,放鞭炮似的把她要說的都給說完了。


    孫遠揚無奈,幾個人並肩離開了書房去飯廳裏用飯。


    說到孫家這一點秦惜是很羨慕的,那就是不管舅舅有多忙,早飯和晚飯是肯定回家吃的,而且孫家人丁沒有那麽多,一家人湊到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格外的溫馨。


    還有就是別看把前丞相府都賜給孫家了,這麽大的府邸其實府上的傭人並不多,秦惜以前沒出閣的時候來過兩次,還有一次碰到舅母親自做飯。


    那種溫馨的家的感覺讓人感受一下就心生羨慕。


    飯桌上極為和諧,孫清正也是把拜訪的人都給推了才能陪著用這麽一頓午飯。


    用完午飯還沒有說上兩句話,前院又有人拜訪,孫清正無奈之下也隻能去應酬了。


    葉氏搖搖頭,“過個年都不得清閑!好不容易放了假,到初八才開始上朝,我瞧著這兩天比上朝都要累上許多。”


    秦惜剛要含笑附和兩聲,卻見青翎麵色不太好看的進了屋,她微微一詫,青翎已經走到她身邊。


    “少夫人,府裏出事了!王妃讓您和二公子馬上回去一趟!”


    ------題外話------


    府裏出啥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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