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這樣一眼,顏真似也察覺到了有一道目光正看著自己。順著直覺而去,他瞬間便與東陵馥交匯了眸光。


    心中微微一沉,東陵馥輕凝了眉。


    她原以為,隻要離開了皇宮,離開帝都,她就能從此遠離一切陰謀。


    她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見到皇叔以及與他相關的任何人。可沒想到兜兜轉轉,如今皇叔的心腹就在不遠的地方。


    顏真是因為公孫旭堯而來的嗎?他來了,皇叔會不會也在這附近晨?


    忽覺自己的心驟然變得慌悸繚亂,東陵馥將垂在身側的小手收攏,用力的握了握。


    她不是早已下定決心,從此以後都不會與皇叔之間有任何瓜葛嗎副?


    可為什麽?


    現下,她不過是再見與他親近的人而已,怎會令她如此焦灼不安?


    此刻,交纏打鬥在木屋外的天琰宗與鍾琳等人,似已形成了一種勢均力敵的狀態。便是交手了數個回合,他們也沒能在對方身上占得任何先機。


    這樣僵持下去,恐怕也不是辦法。


    不僅東陵馥這樣想,顏真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隨了他一聲令下,天琰宗的人已悉數由攻擊狀態變作了防禦撤退狀態。


    眼見鍾琳等人再度揮劍朝了他們攻來,天琰宗隻在以長劍挽著劍花作挑擋之勢後,便尋得招式間隙,護著顏真離開了此地。


    臨走前,顏真的目光追逐過東陵馥的身影,直到她趕至霍昕身旁,他凝了眼二人後,才轉身離去。


    見顏真與天琰宗的人悉數離開,霍昕卻並無追趕的意思,反是轉身看向了一旁的東陵馥,輕斥道,“這裏很危險,不是讓你待在那裏不要出來嗎?若是你受傷了,怎麽辦?”


    就若不曾聽到他的擔心責備一般,東陵馥隻是麵露憂色的查看著他斷臂處的傷口,關切道,“你感覺傷口現在如何了?有裂開嗎?我隨身帶了藥,若是你…”


    “東陵馥!你在聽我說話嗎?”略顯惱怒的低吼著打斷了她的話語,霍昕瞧著她為自己憂慮的模樣,心中的慌恐卻是與日俱增。


    這樣的不安與焦躁,讓他這段日子夜夜都在驚惶難受。


    因為…因為…


    在他看來,她對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因為他為救她而斷了手臂。


    所以,你現在是在報恩嗎?


    如果是,他不需要!


    就在東陵馥因霍昕忽來的怒氣而盡顯錯愕時,他一手甩開了她的手,朝一旁的鍾琳吩咐道,“你派人在周圍守著,嚴密監控天琰宗的動靜。”


    說完,霍昕便撇下東陵馥,徑直朝了木屋內行去。


    鍾琳領命後,則轉眸看向了東陵馥,而她投來的眼神似在問:你到底做了什麽,會讓我家主子這般生氣?這樣我好躲著點,免得自己本沒犯錯,卻無端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微微蹙起眉頭,東陵馥並未理會鍾琳迫切的眼神,隻是朝了木屋走去。緩步來到木屋前,她將四周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此處,隻是一間簡單的農舍,周圍由大片綠樹環繞,倒是顯得並不起眼。


    目光落向隨在自己身側的玉岑,她吩咐道,“你去膳房看看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說完,東陵馥便來到了木屋的門口。可她剛一踏入木屋的房間,便有兩名與無垢山莊護院相同打扮的男子衝了出來擋在她麵前,厲聲喝道,“你是幹什麽的?”


    定眸看向二人,東陵馥正欲開口解釋時,屋內忽然傳出了一道略顯沙啞的嗓音,喝止道,“住手,放她進來。”


    那話音剛落,兩名男子便趕緊退讓了開來,並低眉道歉,“姑娘,請多包涵。我們不知道你是少主的朋友,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


    淡笑著點了點頭,東陵馥並未多言什麽,便徑直走了進去。


    目光落向前方,第一個映入她視線的,就是霍昕。此刻,他正背對著自己,且不偏不倚的遮擋住了坐在軟榻上的男子。


    輕轉眸光,東陵馥見軟榻兩旁各站了一名同門口二人一樣衣著的男子。而他們冷肅嚴酷的麵色,儼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緩緩朝前走出幾步,待她來到霍昕身旁時,亦全然看清了坐在軟榻上的公孫旭堯。


    他一身素白衣袍,眉眼俊雅淡薄,與印象中謙謙如蘭的那個君子模樣相差無幾。


    不過,從他眉梢眼角的倦色來看,他的身子仍是較為虛弱。


    一見東陵馥到來,公孫旭堯已撐起身子朝她行禮,“草民不知公主駕到,多有冒犯了。”


    忙上前一步伸手安撫住他,東陵馥開口道,“公孫公子,你身上有傷,不必多禮,快坐下吧。”


    她穿越到這異世雖已有段時日,但有時仍對古人的各種規矩無法適應,這禮規實是太過繁瑣複雜。


    聞言,公孫旭堯回坐到了軟榻上,在目光落向她的同時,他亦瞥了眼她身後的


    tang霍昕。


    似是猜測到了些什麽,他淡淡問道,“公主怎會與霍公子在一起?”


    雖說這段日子,他都待在隱蔽的通穀鎮裏,但仍會派屬下前去外麵打探些消息。


    他得知霍昕已割據了千山府的一處山脈與北胤的當今皇上對抗,霍昕的大軍統帥孟元朗,是個極其厲害的角色,似與前朝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不過,雲蘿公主此時居然會與霍昕在一起,倒是讓他有些匪夷所思。


    據他了解,雲蘿公主自小便與當今皇上關係親厚。如今,她既與霍昕在一起,看來雲蘿公主與皇上決裂的傳聞屬實。


    看了眼東陵馥,霍昕沉聲道,“這似乎與公孫公子沒有任何關係。”


    聞言,公孫旭堯輕笑著應道,“霍公子說的是,是鄙人越矩了。”


    見屋內的氣氛似因自己的到來而顯得古怪且尷尬,東陵馥立刻轉移了話題,朝他問道,“公孫公子現下傷勢如何了?”


    “幾日前,阿俊帶著消息回到無垢山莊,說你意外遇襲已是命在旦夕。公孫莊主因心急你的安危,便委托了我們前來尋你,並將你帶回山莊。”


    聽得她的言語,公孫旭堯的眸光瞬間清亮了幾分。隨即,他便帶著困惑急切的問道,“二位是從無垢山莊來的?”


    “家父這些年一直住在無垢山莊,不曾再踏出山莊一步,你們是如何認識家父的?”


    微微打量過眼前男子,霍昕應道,“想必公孫公子應該知道孟元朗吧?他與公孫莊主是舊識。”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了山莊混有奸.細想要謀害你的性命後,公孫莊主便委托了我們前來此處接你回去。”


    見公孫旭堯聞言後,已是陷入了沉思,霍昕細細凝過他眉眼間的各數神情後,便繼續道,“公孫公子怎會與顏真在一起?且身上的傷似已無大礙。”


    目光掠過身旁的兩名護衛,公孫旭堯回道,“原本,我也以為自己這次必是難逃一死。沒想到,顏神醫路過此地,從而救下了鄙人的性命,也算得上是鄙人命不該絕。”


    微微點了點頭,霍昕提議道,“既是如此,若公孫公子能動身上路,我們還是盡早趕回山莊,以免公孫莊主擔心。”


    聞言,公孫旭堯頗為幹脆的應道,“我身上的傷倒不礙事,咱們現在就啟程吧。”


    他知道霍昕是擔心顏真方才不過是假意離開,實則是去向當今皇上通報消息。


    眼下,在不知父親的安排前,他還是不要輕舉易動,待一切回了無垢山莊再說。


    聽得他這般一說,霍昕即刻便轉身去到了木屋外,吩咐鍾琳從鎮上雇一輛馬車來。而東陵馥則是去到膳房,讓玉岑準備了一些路上可以食用的幹糧。


    約莫半個時辰,待一切都打理妥當後,眾人便出了村子,啟程朝著無垢山莊而去。


    一路上,為讓車馬行得不那麽引人注目,馬車上便隻坐了東陵馥,玉岑與公孫旭堯三人,其餘的人包括霍昕在內都是騎馬前行。


    倚坐在顛蕩不已的馬車上,東陵馥一手挑開窗邊的簾幕看向了外麵沉著些許昏暗的天色。


    如今明明隻是未時,可天幕中卷卷層層的厚重烏雲卻似一張天網般,令人悶堵壓抑得就若喘不過氣來。


    緩緩地吞吐了一口氣息,東陵馥剛一放下簾幕,便見坐與自己對麵的公孫旭堯正看著她。


    略顯疑惑的眨了眨眼,她不禁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要不公孫公子怎會一直看著我?”


    公孫旭堯微微一驚,便輕笑道,“鄙人隻是沒想到,能與公主在這裏見麵,還能同乘一輛馬車。所以,有些欣喜罷了。”


    聞言,東陵馥心中的疑慮非但沒有因他的回答而消減,反是愈發濃重。


    想起二人之前在宮中初遇時的情景,她忽然開口問道,“我們之前是不是就已經見過麵了?”


    “之前,鄙人不是在宮裏與公主見過一次嗎?”動了動掌心包纏紗布的手,公孫旭堯應道。


    心知這男子有意回避,東陵馥也不予強求。忽然想起他方才喝水時,因茶水潑灑而出似是濕了紗布,她朝著一旁的玉岑吩咐道,“去將車上的藥箱拿過來。”


    轉眸看向公孫旭堯,她繼續道,“如今既是在宮外,且以我現在的處境也不適合再應承這樣的稱呼,你就直接喚我的名字便好。”


    聞言,公孫旭堯似已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意思。而這一切,也正印證了他的揣測。


    見玉岑已提過藥箱開始在內翻找紗布,東陵馥說道,“你這手上的紗布不可進水,我來幫你換掉吧。”


    公孫旭堯禮貌的頷首,並將受傷的那隻手攤在了她的麵前,“那就謝過馥姑娘了。”


    東陵馥明白,他在稱呼自己時,刻意回避掉了“東陵”這個姓氏,因為這是國姓。


    在北胤國,隻有皇族之人才會使用這個姓氏。


    將纏繞在這男子掌心的紗


    布一層一層揭去後,東陵馥見他掌心的傷口已顯露了出來,似是教利器割傷所致。


    如今,他的傷口已然愈合結痂,但被茶水侵染過的傷痕邊緣卻仍是泛著微白的紅腫。


    並未多言什麽,東陵馥即刻便在藥箱中找出了斂水消腫的藥散,並將其細致的倒在了他的傷口處。


    拿過一條幹淨的紗布,她動作嫻熟的朝他傷口上纏壓而去。


    悉心的替他拉緊繃纏著,東陵馥此時並未注意到,公孫旭堯注視自己的眸光中,似輕輕地流轉著一道看不清的暗緒。


    正待此時,也不知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馬車忽然在馬兒的嘶鳴聲中,急促的停了下來。


    霎時,便有一抹刀劍相向的聲響伴隨著打鬥的動靜傳來,而霍昕更是朝著鍾琳下達了守衛馬車的指令。


    心中頓時一沉,東陵馥趕忙替公孫旭堯將紗布紮好,隨後彎著腰身來到了車窗旁。


    可正待她欲要掀開簾幕朝外一探究竟時,馬車竟忽然快速的行駛了起來,並磕磕撞撞的朝著前方而去。


    教這抹動靜猛地一帶,東陵馥已重重地跌向了馬車後方。


    霎時,玉岑便急急地用雙手將她身子一抵,替她暫時穩住了身形。


    將眸中的驚駭斂去,玉岑皺眉道,“小姐,我們去窗欞那處,好攀附著窗框暫緩顛簸。”


    言語間,她便護著東陵馥在顛蕩得腸胃都在疼痛的馬車上,緩緩朝著窗欞那處移去。


    忙一手抓扶在了窗框處,東陵馥另一手拉過已是東倒西歪的玉岑,朝了對麵的公孫旭堯開口道,“公孫公子可要小心些。”


    朝她微一點頭,公孫旭堯便也抓住了另一邊的窗框穩下身形。


    這一路上,拉車的馬匹就若是癲狂了一般,竟也不管是樹木還是山石,便那麽踩著蹭著漫無目的地亂奔。


    而馬車則因那劇烈的顛簸,好幾次都要側翻過去。驚得用手死死地摳在窗欞的木框上,東陵馥極力克製著身子的胡撞亂顫,緊緊地咬了咬牙。


    可下一秒,隨著又一道重重地磕絆而來,原本在她身旁的玉岑竟在猛地一顛後,雙手驟然從窗框處鬆了開來。


    便是一瞬,玉岑這丫頭已在慣力的作用下朝後一仰,以至腦袋狠狠地磕上了馬車的側板,暈了過去。


    焦急的凝了眼已然昏厥的女子,東陵馥轉眸看向了同在馬車內的公孫旭堯,卻見他似被這般激烈的晃蕩扯動了傷口。


    此刻,他輕蹙眉頭的模樣,似是十分難受。


    尋思著若一直任由這瘋馬橫衝直撞,怕是更為危險,東陵馥便想要前去控製住這匹脫韁的瘋馬。


    可每當她吃力的行到馬車的前方時,便會教一抹重重地力道甩回馬車內。


    透過飄開的簾幕看向窗外的景致,東陵馥見匆匆而過的樹木已由稀疏變得漸漸密集起來。


    他們是被瘋馬帶入了林中嗎?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她感覺馬車行進的速度已開始慢了下來,馬車顛騰的幅度亦漸漸沉緩。


    片刻後,那匹瘋馬似耗盡了氣力般,馬車終是停在了密林深處。


    見這場令人尖叫瘋狂的奔走總算結束,東陵馥忙鬆開了攥在窗框上的手,前去查看玉岑與公孫旭堯的狀況。


    幾步來到昏迷過去的玉岑身旁,東陵馥細細檢查了一番後,發現她隻是暈厥,其他地方倒無明顯傷痕,可公孫旭堯的情形似乎不太樂觀。


    見他緊合雙眼,眉頭擰蹙的模樣,想必身上的傷口已在劇烈的顛簸中被牽扯著撕裂了開來。


    忙微低了頭,東陵馥開口道,“公孫公子,你先在此稍候片刻,我出去檢查下周圍的情況。”


    說完,她已轉過身子,來到了車尾,可馬車內的公孫旭堯卻無一聲回應。


    倏地跳下馬車,東陵馥將周遭的景致細細環過一番後才發現,果然如她方才所料,這瘋馬將他們帶入了深山密林中。


    若不是周圍的樹木生得濃密,阻礙了馬匹的瘋跑,她還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警覺的在四周走動探看過,東陵馥發現此處並無什麽異樣後,才揚聲喊道,“有人嗎?霍昕,你在嗎?”


    此時,回應她的,卻是樹梢上被驚擾得撲騰著翅膀的鳥兒,與輕嘯在耳畔的呼呼風聲。


    除此之外,她似還能聽到那轟轟沉沉的滾雷正回響在天際。


    看來,霍昕並沒有追上來。


    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她轉眸看向了馬車一路而來時,在地上留下的車輪印記。


    順著這道深深淺淺的痕跡走了一段不算太長的路,東陵馥心中一個激靈。


    若是順著馬車留下的痕跡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之前那裏了?


    可是…


    若這般回去後,她找到的人不是霍昕,而是方才突襲他們的那群神秘人,該怎麽辦?


    一時間,東陵馥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眼


    看再過兩個時辰天便要黑了,大夜晚的身在這山間密林中,將是十分危險。


    況且,馬車上還有一個受了傷的公孫旭堯,也不知玉岑這會醒過來沒有。


    看了眼烏沉的天色,東陵馥將心中所想一抹而過,便打算先回馬車上,找公孫旭堯商量一番再做決定。


    如此一想,她已踩著地上翻開的細碎泥土與車輪印記原路朝著馬車走去。


    沿著痕跡一路而行,東陵馥走了一刻後,才終是再度看見了馬車。


    此番,馬車與她離去時停靠的位置完全一樣,四周也與她離去前沒有任何差別。


    趕緊走近馬車,待東陵馥來到車尾一手掀開車簾時,卻發現車內隻剩了昏迷不醒的玉岑,那個受了傷的公孫旭堯竟不見了蹤影。


    他去哪裏了?


    心中揣著這抹疑惑,東陵馥在馬車四周繞了幾圈都沒有尋到他的身影,而四周也不曾發現他的蹤跡。


    公孫旭堯受了傷,應當不會走出很遠,她要不要去找他?


    可林子這麽大,他究竟會去哪個方向呢?


    便是一瞬,東陵馥的心緒已淩亂無常。


    畢竟方才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甚至還來不及理清思緒。


    那偷襲他們的神秘人究竟是誰?霍昕現在何處?


    正待她低眉思慮著心中所想時,忽有沁涼的水滴打落在了她的臉頰與手背上。


    倏然抬頭一望,東陵馥見那星星點點的雨水,正從黑濃得似要壓襲在她頭頂的烏雲中悉數而落。


    此刻,由林子深處吹來的風,已是越來越狂。忽急忽緩間,那風正卷帶著泥土的腥朽氣息與樹葉的青凝味道朝她撲麵而來。


    “公孫旭堯!”蹙眉望過一眼看不到邊的林子,東陵馥無奈的喊了出聲。


    隻是,無人回應的荒涼與周遭的這般詭異氣氛,已讓她的心髒亂顫著狂跳起來。


    謹慎的看著四周灰暗陰沉的景致,就在東陵馥的心弦似已繃到極致時,她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道樹枝被踩斷的清脆聲響。


    心跳驟然一促,東陵馥隻覺渾身的氣血都衝上了頭頂。牙關緊緊一咬,她轉身便以極快的速度揮拳朝了身後來人狠狠攻去。


    她敢保證,這絕對是出於自己本能的自衛反應。


    隨著一記輕震的悶響傳來,東陵馥已一拳砸在了站在她身後的公孫旭堯的胸膛上。


    接下來,她便聽得他悶哼一聲,就這樣生生地受住了她的攻擊。


    忙抬眼看向來人,東陵馥見公孫旭堯正微微蹙眉看著自己,眼角卻有一絲笑意。


    頓時,她便沒好氣的質問道,“你方才去哪裏了?我不是讓你待在馬車上不要離開嗎?”


    用手揉了揉教她一拳打中的地方,公孫旭堯回應道,“我休息了一會傷口不那麽難受了,便想著你一個姑娘在林中亂走會有危險,所以出來找你。”


    “才走出沒多遠,便聽見你喚我的名字,所以我又趕了回來。”


    聞言,東陵馥看了眼身前緊蹙眉頭的男子。


    此刻,他的衣袍與發間已教忽然而至的雨水淋濕了點點。不過,他的氣色相較方才的虛白,確實是緩和了一些。


    雖說她心有愧疚,但又想著他方才莫名的無聲站在自己身後,她便咬了咬唇瓣,開口道,“活該,誰讓你沒事站在別人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聽得她這般小小的抱怨,公孫旭堯卻隻是凝視著她,並未出聲說些什麽。


    再度瞥了眼他,東陵馥見這男子似也並未因她的打罵而惱怒,心裏倒是愈發的愧疚了起來。


    將心一橫,她微側過身,別開眼故作打望四周環境的模樣,說道,“我承認方才是我太過緊張,所以導致反應激烈了些,還請公孫公子多多包涵。”


    良久,東陵馥見自己並未等到任何回複,這才轉眸看向了公孫旭堯,卻瞧他淡淡一笑,應道,“馥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這公孫旭堯不簡單!


    她雖與他單獨相處的時間不多,此刻他也仍是一副謙謙有禮的模樣,可東陵馥卻深深地感受到了一分緊張。


    因為,她全然無法揣測到,他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反應。


    隻覺方才那事猛然間震懾了她的心神,東陵馥將微有慌亂的心緒穩住後,便凝眼看向了前方。


    還是要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才好,她可不想深夜待在這鳥無人煙的深山裏喂蟲子。


    “我方才沿途檢查了下,或許我們可以順著來時的路返回。公孫公子意下如何?”拋下這句話後,東陵馥便輕抬雙手將其遮擋住眼前的雨霧,朝著馬車所停的位置走去。


    離方才的顛簸已過了有段時間,也不知玉岑此番情況如何,她得去看看才行。


    可東陵馥才踏出一步,腳下泥濘的鬆軟便讓她的繡鞋一滑。


    霎時,她竟身子一斜,朝了一側跌去。


    就在東陵馥以為自己會重重地跌倒在地,摔上一跤時,本在她身後的男子卻以極快的速度伸手扶上了她的腰身,並在手臂用力的慣性下將她緊抱在了懷中。


    忙將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處,橫在二人之間,東陵馥的鼻端正縈繞著男子身上淡淡地藥草味道。


    而她目光所及之處,是公孫旭堯掌心上纏繞的紗布。那紗布上醜陋的結,正是她之前在慌亂中隨手所係。


    “小心。”耳畔,是公孫旭堯關切的嗓音。


    聞言,東陵馥低垂著眉眼在掙脫中微微與他拉開了些許距離,而公孫旭堯亦頗為順應的鬆開了雙手。


    這一切,似乎發生的太過突然,結束的也甚是突然。


    抬起眼眸,東陵馥眸色淡淡地看向了這個剛結識不久,可說是完全不了解,甚至還是陌生人的公孫旭堯。


    正待此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了馬蹄狂奔的“轟轟”聲響。那抹微震人心的響動,正乘著風息由遠及近。


    由這般急重的馬踏飛灰之音可判斷出來人必是十分焦急。


    循聲轉過視線,東陵馥將目光落向了那個策馬狂奔的男子。


    此刻,呼呼而嘯的風息,正傾卷著霍昕的袖袍飛揚而起。而他凝視她的眉眼間,那深重的焦灼與擔憂,好似方才與馬車一道消失不見的,是他的命。


    腳下就若生了根一般,無法動彈分毫,東陵馥隻是愣愣地看著霍昕策馬而來,奔向自己。


    他的身後,還跟隨著鍾琳等幾名護衛。


    隨著一道馬匹的嘯天嘶鳴響起,霍昕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翻身一躍,便下馬朝了她大步跨來。


    隻是,這男子剛卷帶著一抹冷涼的風息來到她麵前,甚至還未等東陵馥開口說些什麽,他便單手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中。


    不給她任何喘息閃躲的機會,他已低頭粗暴的吻上了她的唇。


    此番,這般瘋狂而又深重的親吻,似是他在一力感受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她的味道,隻為借此來證明她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刻,同他一道趕來的鍾琳與幾名護衛已微微別過臉,避嫌的不去看這二人。


    但此時,卻有一雙眼正凝視著麵前忘情擁吻的二人。


    他的眸中,已沉窒壓抑如天幕間滾滾濃濃的烏雲。


    ——————————————————————————————————————————————————---題外話---感謝booke88,mercuryxia的三張月票,1360****158的荷包,麽麽噠~(小小的預告一下,十一長假期間,三個人的愛情會進入第一個白熱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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