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呢?!”


    張老漢和李寡婦,一同瞪了過去。


    秦大人可以不吃,但我們不能不準備!


    沒有秦大人,哪有我們今天的好日子?


    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


    何況這可是救命的大恩大德,咱們要是連這點禮數都不懂,那還是人嗎?


    當當當……當當當……


    清脆的打鐵聲,居然自成韻律,奏出了一曲熱情洋溢的歡迎調子,惹得人人側目,誰也不知道,老實巴交的鐵匠王二柱,還有這個本事?


    “嘿嘿,沒啥。”


    王二柱迎著那些目光,隻會憨憨地笑,並不把眾人的話放在心上。


    他赤著古銅色的膀子,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肌肉線條分明,早早就把一輛三腳耬車推到馬路中央,掄起鐵錘敲打鐵砧,演奏這首他偷偷練習了不知多少次的調子,雖然未必能比得上城裏那些咿咿呀呀的樂器,但自有一股陽剛之氣,聽著讓人精神振奮。


    這三腳耬車,正是秦楓秦大人設計的!


    有了這件新型農具,今年淳化縣的春耕效率,再次翻倍!


    遙遙領先!


    真的是遙遙領先!


    這麽好的家夥,誰家不想要?誰家難道還會嫌自己種地太輕鬆了麽?


    所以,王二柱鐵匠鋪的生意,直接爆了!


    “來來來,大家夥搭把手!把這綢子給鋪到地上,秦大人馬車馬上就要來了!”


    人群忽然小範圍騷動起來,綢緞莊的孫掌櫃,直接抖開了簇新的大紅綢緞,鋪在馬路上,然後向後一路延伸,月光下頓時出現了一道紅綢鋪滿的大道,格外惹眼。


    “謔!厲害啊孫掌櫃!”


    “有心了,孫掌櫃有心了!”


    “你們仔細看,這綢麵上,還繡著花紋,是二十四節氣圖,還有……還有秦大人在地裏,指導咱們耕種的圖畫!”


    “有心了有心了!孫掌櫃是個體麵人,我決定了,以後家裏的衣裳花布什麽的,都上孫掌櫃鋪子裏扯!”


    紅綢鋪地,的確讓這裏的喜慶氣氛,又推向一個高潮。


    畢竟,從前麵傳來的聲音得知,秦大人的馬車已經到了淳化縣,馬上就要到這邊來了。


    可是……


    沒過多久,人群開始紛紛驚訝。


    “啊這……孫掌櫃……這怎麽還有?”


    “這是準備了多少紅綢?”


    “好家夥!孫掌櫃你這是要做什麽?可以了……這都鋪了幾十丈了……好幾匹上好的綢緞,已經鋪進去了啊!這還沒完?”


    “財大氣粗,真的是財大氣粗!”


    “孫掌櫃你這就不厚道了,我過年的時候去你家扯花布,為了二錢銀子,你還跟我爭多論少的,結果現在……”


    嘿嘿嘿!


    孫掌櫃站在人群中央,挺胸凸肚,十分驕傲。


    對於議論紛紛,他壓根不去理會。


    你也配跟秦大人比?


    什麽檔次!


    今天,秦大人受封大明國師,咱心裏高興,就是要闊氣一把!


    不裝了!我孫三三的綢緞生意,已經做到臨近好幾個布政司了!


    我是淳化首富,我攤牌了!


    鋪到哪裏?


    豎起耳朵,聽好了!


    孫掌櫃挺起胸脯,大聲說道:“這紅綢子的暗紋,是秦大人傳授的織造法,光這一項,給我賺了不少銀子!今天是秦大人的大日子,當然要好好慶賀!這紅綢,從這裏,一直鋪到秦府!!”


    嘶!


    四周頓時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到秦府?


    我的乖乖!


    那……那還有好幾裏的路程啊!


    也太有錢了……


    熱鬧的氣氛中,秦楓的馬車,終於到了!


    進入淳化縣地界,秦楓沒有選擇繼續在馬車裏坐著。


    到處都是熱情洋溢的鄉親,秦楓一向喜歡與民同樂,況且今天的場麵,其實也早就想到了,甚至這也是秦楓哪怕很晚才結束京城的典禮,還是急匆匆要趕回淳化的原因之一。


    下了馬車,秦楓步行。


    這裏,是他的家!


    淳化,是他的根!


    轟!!


    隨著秦楓下馬,最靠近京城的百姓,直接陷入極度的沸騰當中。


    人們笑啊,跳啊,鬧啊。


    別說過年,就算家裏出了個狀元郎,也就歡快到這程度了。


    秦楓微微感慨。


    我為百姓,做了什麽?


    的確,做了很多,但似乎也當不起如今這火一般的熱情。


    勤奮揮著手,向每一個百姓打著招呼,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抵得過熱情高漲的十萬民眾。


    一路走,一路行。


    忽然間,有孩童清亮的誦讀聲,破空而來,打碎了沉沉黑夜,仿佛讓月光更加皎潔。


    “夏商與西周,東周分兩段!”


    “春秋和戰國,一統秦兩漢!”


    “三分魏蜀吳,二晉前後延!”


    “南北朝並立,隋唐五代傳!”


    “宋元大明後,皇朝至此完……”


    哈哈。


    聽到這裏,秦楓不禁莞爾。


    開始的那些,是他抄的,但也是他帶來這個世界,所以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隻能當他是原創。


    然而最後一句,實實在在是秦楓原創,如假包換。


    清?


    不會再有這個朝代了!


    因為,我來了!


    一念及此,秦楓心中也燃起豪情萬丈,目光隨著那些清冽的聲音掠去,果然見到一群穿著整齊的孩童,由楓蘭縣學裏的幾位先生帶領著,手裏捧著秦楓之前親手編撰的書冊,琅琅的讀書聲不停,仿佛代表著淳化縣的文脈也生生不息。


    未來,若再有科舉,哪怕無法在此地再出現一個徐鼎臣,至少也有許多國家的棟梁之材,從淳化走出去。


    一路走,一路行。


    秦楓踏上紅綢鋪陳的地毯,微微訝異,然後看到了一臉得意的孫掌櫃……


    咳!


    秦楓明白孫掌櫃的意思,但這些上好的綢子,卻是有些糟蹋了呢。


    “大人放心!”孫掌櫃是生意人,眉眼通透,秦大人一皺眉,他就心知肚明,連忙靠近幾步,笑著說道:“這些紅緞子,待今夜之後,小人都送給縣裏的百姓,不要錢,白送!”


    啊?


    聽到這話,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這上好的錦緞,就算淳化日子好過了,尋常人家,也是過年都不舍得買上一尺半尺呢。


    現在白送!


    孫掌櫃大氣!


    咱們可都是沾了秦大人的光呢!


    咳,真是胡鬧。


    秦楓雖然覺得鋪張過甚,但孫掌櫃也是一片熱忱,又有了妥當的打算,便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長街盡頭,忽然漫卷金光,在月色下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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