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子時三刻了。”


    阿福吃了一驚:“都這麽晚了?”


    接著他緩緩搖了搖頭,輕輕歎息道:“是該回去了······”


    阿福將銀子扔給周旺,醉醺醺地說道:“周旺,去給我拿兩壇子酒來!”


    周旺穩穩地接過銀子,熟練地用剪刀剪了剪,又仔細地稱了稱,留下酒錢後,把剩餘的銀兩遞給了阿福。


    “福叔,你少喝點,免得傷了身子。”周旺滿臉關切地勸道。


    阿福苦笑著回道:“不是我要喝,是元生和元平想喝。”


    說罷,他便抱著兩壇酒,腳步踉蹌地離開了酒館。


    周旺望著阿福的背影,不禁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趙元生頭上的帽子都綠得發亮了,竟然還有心情喝酒?


    嗬。


    也活該柳燕背叛他!


    趙元生的家。


    阿福砰的一聲踹開了門,踉踉蹌蹌地走了進去,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關門時輕了一些。


    “元生,元平,酒來了!”


    不多時,趙元生和趙元平慌裏慌張地跑了出來。


    阿福眯眼望著二人,氣憤地問道:“瞧你們這樣子!這酒就那麽好喝?!”


    說著竟直接將兩壇子酒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時間酒香四溢,碎片飛濺。


    趙元生和趙元平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怒意,而是布滿了驚慌失措。


    阿福瞧著他們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不對,忙問:“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趙元生結結巴巴地說道:“福······福叔······燕子她······”


    阿福見他住了口,心中猛地一沉,忙追問道:“燕子她怎麽了?你倒是接著說啊!”


    趙元生卻是低頭不語。


    阿福急得直跺腳:“真是急死我了你!”


    見兄弟二人仍是一言不發,阿福愈發焦急,直接越過二人,奔進了柳燕的臥房。


    到了臥房門口,他卻猛地停住了腳步。隻見柳燕吊在梁上,麵色青紫,口鼻出血,眼珠凸出,顯然已經氣絕身亡。地上是躺在血泊裏的李通,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血跡還未完全幹涸。


    阿福見此情景,瞬間雙腿發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趙元生和趙元平忙奔到他麵前,撲通一聲下跪道:“福叔!都是我們的錯!”


    阿福顫聲問:“你們不是在西屋喝酒嗎?!”


    趙元生哽咽著解釋道:“我們等了半天你都沒有回來,元平說他的家裏還有幾壇子酒,我們就去了他的家裏······”


    阿福打斷了他的話,怒吼著質問道:“你們就在隔壁,聽不到一點動靜嗎?!這破酒,真的就那麽好喝嗎?!!”


    趙元平淚流滿麵地辯解道:“福叔,我們當時隻顧著喝酒了,真的沒有聽到······”


    啪!


    一聲脆響,阿福狠狠地扇了趙元平一巴掌:“你大嫂出了這麽大的事,還有你!你媳婦這段日子裏受盡了侮辱與白眼,你不但不好生安撫她,還打罵她!我把事情真相都告訴了你們,你們不但不向她道歉,還跑去隔壁喝酒!!!你們的良心在哪兒?都被狗吃了嗎?!!!”


    趙元生和趙元平登時麵如死灰,二人的臉上皆是無盡的悔恨與自責。


    阿福的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他喘著粗氣,指著二人嗬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去報官!!”


    “是,是······”


    趙元生和趙元平慌忙爬起,跌跌撞撞地向外奔去。


    阿福無力地靠在門框上,望著梁上的柳燕和滿地的血腥,心中一陣劇痛。


    燕子。


    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


    你是否是死罪,自有官府定奪,你又何苦走上這條絕路?


    鄢陵縣衙。


    縣令王有庸睡得正香呢,突然被登聞鼓的鼓聲驚醒,他猛地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暗罵道:“大半夜的,誰這麽不長眼?”


    正要披衣下床,就聽有人拍門大喊道:“大人!不好了!出人命了!”


    王有庸心中一驚,他急忙打開門問道:“人命?誰死了?”


    來人喘息著回道:“是李······李通和柳燕······”


    王有庸正要再問,卻見旁邊的趙元生哽咽著求道:“王大人,求求您一定要為我媳婦主持公道啊!”


    “王大人,我大嫂······”


    趙元平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王有庸打斷了:“都到這節骨眼兒上了,還囉唆什麽!趕快帶我去你家!”


    二人擦了擦眼淚,趕忙帶著王有庸、仵作還有一眾衙役往趙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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