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義元微微蹙眉,道:“什麽話?”


    方言冷冷道:“今川家如今的確是東海道第一大國,也是少數滿足統治日本,天下布武的存在。但你似乎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太看得起今川家了,同時也太低估了天下人和戰爭。今川家的實力獲許在這個小地方還能看一下,可在明國,我的國家中,最多隻能算是個小縣城。”


    “什……?!”今川義元再次瞪起了眼,驚愕無比,要是自己沒聽錯,對方竟然把權掌東海道的大國稱作小縣城?


    然而明國是廣大大陸的東方的強國,也是大陸公路東方的盡頭,繁榮與南蠻相比,可謂有過之而不及,更別說與這個小島相比,強盛遠超日本這一觀點讓她完全無法反駁。


    方言沒有理會對方的表情,靜靜道:“隻不過是區區兩萬五的兵力,而且大多數還是農兵足輕水軍,再加上你把戰線拉得如此之長,實際能出戰的部隊連兩千都不到,尾張收集來的五百火繩槍部隊四輪射擊便能將你打得落花流水。”


    “火繩槍?就憑那種南蠻玩具?”今川義元不屑道。


    “玩具?”方言嘴角微微勾起,譏諷道:“雖然你自負看不起那種有違傳統武士道精神,而且還是從南蠻傳過來的東西,但你敢讓那些玩具射一槍嗎?一定要吃敗仗才肯去承認別人的強大?目中無人也要有個限度吧,今川家的大小姐。”


    “你這狂妄的家夥!”今川義元一拍身旁的桌子,直接站了起來,那雙美眸似乎有什麽在裏麵熊熊燃燒。


    這家夥從一進來,不,從一開始就不斷的在貶低今川家,而剛才的連續否認讓她更為惱火,身份高貴的她哪忍得住這種怒氣,若不是畏懼對方那神出鬼沒的隱身暗殺法,她早就下令將對方斬殺了。


    可在鬆平元康的連續的暗示提醒下,她才忍住這種衝動,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成功將對方激怒後,方言反而更加高興了,微微一笑,道:“我想替你親征。”


    “先不說你是否有這個實力,我憑什麽相信你?”今川義元冷笑著反問道。


    “就憑我能隨時都能取你腦袋,卻依舊來投奔你的執念,以及對你深厚入骨的感情。我從一開始就強調過,我是隻屬於義元你的私人直屬部隊,也是你唯一的私人直屬部隊,不屬於今川家。我不需要功名權位,我所有的戰功,都將會是你未來一統天下,天下布武的基礎。”


    方言深沉而又厚顏無恥的回答連他自己都有些羞恥,更別提這位思想略微封建的今川家大小姐,對方的小臉頓時紅了起來,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感動,就連之前的不滿都因為這句簡單的宣誓而煙消雲散了。


    今川義元紅著臉搖頭,聲音也沒之前那般嚴厲,可還是持著反對的態度道:“不行,萬一你途中反叛呢?你可沒有什麽實際功績,信任是建立在戰績上,姑且就算我同意了,但那些隸屬今川家的士兵也不會服從你的隊伍吧。”


    可方言接下來的回答卻有些出乎對方意料,搖頭道:“我不需要今川家士兵的幫助,我需要的,隻是借助你的名義,以及一些錢財罷了。當然,我也會將相符價格的珠寶給予你暫時堵住那些家臣的嘴,不讓他們亂嚼舌根。”


    “名義?”今川義元愣了下,“你不是說要借兵嗎?”


    方言終於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意,反問道:“之前的話隻是個幌子,借那些不聽話的兵將有什麽用?用來當擋箭牌嗎?我可不是那麽殘忍的人,我真正的目的,隻是為了得到你的承認,繼你大義替你親征,將義元你保護起來而已,你的上洛之路十分危險,我希望能陪伴在你左右。”


    說著,方言從兜裏取出了整整二十片的綠色晶片,擺放在了桌上。


    那累成一座小山的翡翠耀眼至極,讓今川義元忍不住瞪大了眼問道:“這個是?”


    “這是來自東方的極品翡翠,一片價值千金萬貫。這裏有二十片,而我則是需要充足的火繩槍以及彈藥,還有你手中的宗三左文字和一件十二單。”


    “你是看不起我嗎?”今川義元不滿地咂了咂舌,可在那巨大的誘惑麵前,卻忍不住露出十分貪婪而又可愛的表情,一邊將那些晶片裹入囊中,一邊嘀咕抱怨著:“還有,別把你家主的名字叫得那麽親昵順口啊。”


    方言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自顧自道:“當然不是,隻不過義元你認為其他大名會如此輕易的讓你坐收天下嗎?你還真是單純得可以,要是擁有大義名分的你突然死了,根本就是和戰敗無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也可以預見,今川家崩解,家康獨立,上杉武田化作兩極,全國上下格局再變,這幾點都不難看清,最重要的是,你最看不起的織田家可是會以你為踏腳石,龍躍雲津,成為今後最可能一統天下的大名。”


    “就憑那個笨蛋公主?”今川義元皺眉沉思,怎樣都無法想象出那副光景。


    然而她一旁知道最近發生什麽事的鬆平家康卻麵露驚色,鎖眉深思起來,已然不敢再小看這位從異國過來的男子。


    “就憑這個笨蛋公主!她可是能讓那一輩子在陰謀中打滾的美濃蝮蛇折服,並且心甘情願的對心腹說出‘吾兒隻配給織田信長牽馬!’這種話的存在。如今我們攻打的已然不是織田那麽簡單,在它身後,還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殺出來的強國美濃。”方言認真的點頭,繼續道。


    “雖然織田信奈那家夥是笨蛋公主,可目光卻是看向世界的,你有那個勇氣和野心嗎?你野心的邊界,最多才達到成為正統皇室,以及奪得征夷大將軍一職罷了,連統治日本的念頭都沒有。在這一點上,你毫無疑問的輸給了你口中那位笨蛋公主。”


    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穿並且折服的今川義元表情十分尷尬,半響後像是想奪回那股氣勢一般,瞪著眼強硬的怒罵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家臣啊,每次都向著外人。”


    “當然,可若不讓你看清外麵的世界,你隻能當一輩子的大小姐,你願意嗎?你最喜歡的蹴鞠也是從國外傳過來的哦。”方言笑著說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隻是個運氣好生在今川家的笨蛋大小姐。”今川義元再度哼氣出聲,樣子十分不滿,又是否能可愛。


    “運氣?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相當有趣的東西,義元,你有興趣知道你今後的命運嗎?”方言突然道。


    “命運?那種東西我才……”今川義元眉頭一皺,正準備想說什麽,可半響後,竟然突然打開了手中折扇,改口道:“姑且聽你說一下吧。”


    方言眼中閃爍著奇異之色,今川義元在自己的到來後,那高傲而又目中無人的態度稍有改變,竟能聽進下臣諫言了,他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在數天後,將因為織田信奈的奇襲,而戰死在桶狹間戰死。”


    “你這個混蛋,在說什麽?義元大人……”鬆平元康勃然大怒,身後的小尾巴都要豎起來了。


    十分令人驚奇的是,今川義元居然沒有半點表情,反而笑了起來,如同銀鈴脆耳,動聽至極,似乎對這一事早有預料,也沒問為何織田家會知曉己方本陣位置,而是饒有興趣的說道。


    “哦?妾身會戰死嗎?”


    “就算再退一步,你也會成為織田家的戰俘,在未來成為她手中的傀儡將軍。”


    “這就是你想為我親征的原因?”


    “是的,在我眼中,像你這樣的沒人要是死在了這裏,那真是太浪費了。”“既然如此,我不在桶狹間休息或者駐軍,那便沒有任何問題了吧?”


    方言苦笑著搖了搖頭:“命運難測,況且現在變數太多,就算不在桶狹間駐紮,你也不一定能逃離你的命運,所以我才想要為你親征。”


    今川義元沉思良久,接著站了起來,語氣間有了驅逐的意味,道:“哼,多說無用,若真是命運,就算我不出征也會因為別的事情而在此隕落。下去吧,關於火繩槍一事,以及你想要的東西,就由家康和你協商。不過你隻有十天的時間,要是……”


    “要是沒有將織田家的大門知多縣及那古野城攻下,我就讓別人提著我的人頭回來見你。”方言被今川義元突然展現出來的氣魄所震撼,半響後,才自信無比的承諾道,因為若是任務失敗,就算對方沒有驅逐,他也將會被至高遊戲係統強製出局。


    被打斷的今川義元沉默半響,突然石破天驚的說了句:“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活著回來吧。”


    方言眼睛有些吃驚地微微大睜,片刻後,嘴角才勾起十分滿足的弧度,俯首遵從道:“我明白了。”


    而那屬於今川義元的專屬國令牌,卻依舊在方言手中。


    如今的方言,有些類似中國古代明朝內閣大學士,權利皆來自君主對自己的信賴,無官卻有權,如果硬要找個貼切的形容,那就是信奈身邊的猴子,義元身邊的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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