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


    冷雪來到許塵麵前,朱唇輕啟,吐氣如蘭。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足以了解一個人的態度。她沒有微笑,也沒有厭惡的神色;沒有作為師姐的關心,也沒有作為師姐的威嚴。


    她是那樣的平靜,也可以說是那樣的冰冷,而這絲冰冷又絕然沒有修飾的意味,明顯是平時就是如此的態度,甚至是對任何人。


    許塵有些出奇的僵硬,雖然對方的言辭簡單,但是那種表情卻讓許塵不知如何回答。


    真是人如其名,眼前女子身體上所散發出的冰冷氣質,使得許塵感到如此的不自然,甚至讓許塵覺得,哪怕他隻是回答一個“是”字,或是“嗯”字,都像是對她極盡的討好。


    所以許塵一字未說,隻是躬身一禮,用動作來表示自己就是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見到許塵如此“回答”,冷雪也是一愣,柳眉蹙起,她沒有想到這世間還能有比自己還要冷漠的人。


    一向冷漠安靜的她,自然不會在乎別人的態度,但是一旦出現一個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態度,也難免讓她有所注意。而她卻不知道,許塵之所以會如此的態度,隻是不想像其他人一樣,讓自己陷入某種莫名的謙卑,甚至是諂媚。畢竟他已經謙卑了太長的時間,他夠了。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一些弟子已經對許塵的態度有些不滿。


    在如此高貴、美麗、冷豔的女子麵前,他們都是流俗於眾,他們從沒有認為自己的恭敬、謙卑甚至是愛慕有什麽不對。但是許塵的態度卻像是在嘲笑他們一般,怎能不讓他們恨意陡生。


    長時間的安靜使得場麵極為尷尬,這位絕美的女子注視了許塵好半天,似乎再說你是從哪來的,片刻後,她抬起白皙纖細的右手,將手中那張深黃色的一頁紙遞到了許塵的麵前,冷漠的說道:“這是萬虛師尊讓我給你的!”


    許塵依舊沒有說話,禮貌的點了點頭,伸手將那頁紙接了過來,這像是一場關於冷漠的比賽。很明顯,眾人都認為是許塵贏了,但是殊不知,許塵的冷漠是刻意掩飾的,而那名叫做冷雪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冷漠。


    這是一頁對折的紙張,許塵拿到手中,輕輕的展開,最上麵一行的字交大,推薦書。


    看到這三個字,許塵的心裏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在這件事上和那些無聊的人繼續糾纏了。


    冷雪看見許塵確認完了,轉身便要離開,像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她也不關心這些弟子們圍到這裏是想要做些什麽。


    依舊是那樣的優雅高貴,甚至是她邁出的每一步。


    “二師姐!”


    一個喊聲打破了廣場的平靜。


    循聲望去,正是先前跋扈異常的西門文宇,但是此時的他卻是如此的柔聲細語,他快步來到冷雪麵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臉上似乎還有若隱若現羞澀的潮紅,哪像是將門之後,簡直和剛剛對許塵的態度判若兩人。


    “二師姐!我們……我剛剛正在找你,希望你可以布置一下五行探靈符陣。”


    冷雪緩緩的轉頭,明眸璀璨,“為什麽?”


    “哦,因為……”


    西門文宇指了指許塵,小鳥依人道:“因為這個小子沒有經過入門的測試,便大搖大擺的進了咱們兌山宗,師弟師妹們有些不服,希望他也要測試一下,這樣才算公平。”


    “不服?”


    冷雪唇角微微上翹,卻絲毫看不出微笑的意味,冷冷道:“也包括你嗎?”


    “這個……”


    西門文宇有些尷尬,猶豫了片刻終於一狠心說:“其實開始我倒是感覺無所謂,既然兩位師尊決定的事,我們自然無可非議,但是,師弟師妹們的說法也不無道理,測試一下也無妨,如果他真的是有實力進入兌山宗,我想他也不會在意的,這樣也好平息一下師弟師妹們的微詞。”


    冷雪微微點了一下頭,西門文宇附和的幹笑了一下,認為對方已經答應了,卻沒想到冷雪輕聲的說了一句,“那你們就自己弄吧。”


    說完,她在西門文宇和眾人差異的目光中離開,沒有絲毫的興趣,像是再說:“與我無關!”


    西門文宇尷尬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人群中終於走出了一個人,大聲喝道:“師兄,沒事的,既然二師姐不幫忙,那咱們自己布陣不是也一樣嗎?”


    西門文宇回過頭看去,正是自己的跟班,柳夏。


    其實柳夏剛剛的那句師兄並不準確,在私下裏,他是叫西門文宇大哥的。


    因為柳夏的父親正是西門望手下的大將,正所謂子承父業,他也自然而然的成了西門文宇的跟班,一直以來忠心不二。


    “你會嗎?”


    西門文宇嗬斥著柳夏,目光卻落在了許塵的身上,無論是對方輕易的進入兌山宗,還是剛剛的對冷雪的“無禮”,都足以激起他對許塵的仇恨。


    柳夏快步來到西門文宇的麵前,有恃無恐的說:“我自然是不大會那個鬼畫符的東西,但是咱們不是也上過那麽兩節課嗎?我就不信咱們這麽多人合力,照葫蘆畫瓢,還畫不出那麽一個符印?再說了,五行探靈符陣也不是符道中的什麽高深的法門。”


    “胡說!”


    西門文宇輕聲道:“符道之術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實際運用起來卻是極為困難,不然,它威力那麽巨大,咱們為什麽不去學。二師姐是咱們這一輩中少有的幾個擁有符道天賦的人,也是咱們聚靈院唯一的一個。沒有她,咱們根本不能完成。”


    西門文宇雖然嬌縱跋扈,卻並不愚蠢,很有見地。


    符道之術雖然同屬修行的門類,但是卻有本質的區別,修習起來極為困難,如果說修行之事需要極高的天資,那麽想要修習符道,那就需要更高的天資。


    堂堂朝陽帝國,以武力雄霸中原,修行界的天才也是數不勝數,但是能夠達到五境之上的符師卻是鳳毛麟角,要是像國師陸隱那樣能夠達到六境之上的,恐怕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再加上,符道之術雖然威力巨大,但是畫符的速度怎能跟揮出一劍的速度相比,在戰鬥中很是吃虧,所以即便是有符道天賦的人,也是不願將畢生的經曆放在一個不確定的事物之上。


    被西門文宇輕聲的訓斥,柳夏不再言語,像是被父母責罰的孩子一樣,低著頭,滿臉的羞愧。


    “容我再想想!”西門文宇並不甘心,他絕心不能放過許塵,為了自己、為了師弟師妹,也同樣為了……


    沒了西門文宇的帶頭,其他的弟子也失去了激情,場麵略顯寂靜。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咳嗽打破了這份安靜,眾人向著不遠處望去,一個披頭散發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場邊。


    老者衣著隨意自然,身材略顯矮胖,身上和頭發上還沾了一些木屑之類的東西,眼神中有著某種專注的癡呆狀,但是,無論你怎麽看,你都不會把他當做一個普通人。


    許塵自然是不可能認識的,但是西門文宇看到那個老者,眼中卻是猛然一亮,“風靈大師?他怎麽來了?太好啦!”


    作為聚靈院大師兄的李天明,匆忙迎了上去,極為恭敬的行了一禮,道:“風靈大師,您怎麽來了?”


    “咳!咳!”


    風靈大師又是一陣咳嗽,等氣息平穩了,才開口道:“哎呦!小天明!嘿嘿,長高了呢!還不是萬虛那個臭小子求了我好長時間,要不然我哪有時間來這裏。”


    “臭小子?”


    聽到風靈大師如此的稱呼萬虛,李天明也是莞爾一笑,論輩分,風靈大師自然是在萬虛之上,但是即便如此,他這樣的稱呼也是有些不妥。


    李天明嘿嘿一笑,道:“師尊請您來的?”


    “正是!”


    風靈大師隨意的捋著頜下那幾根可有可無的胡須,極其不耐煩的說:“小天明!不能和你聊天了,我的趕緊辦完事,我那還有好幾個零件沒弄完呢?”


    李天明不解的問道:“您是要做……”


    風靈大師趕緊擺了擺手,像是說上一句話都很耽誤時間一般,“我就是來布置一下五行探靈符陣的。”


    說著,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支毛筆和一個墨盒之類的東西,不住的呢喃著:“萬虛這個臭小子,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感覺出自己有些礙事,也頗為了解風靈大師的脾氣,李天明識趣的回到了許塵的旁邊。遠遠的看著風靈大師在廣場上,隨意的畫著一些鬼畫符之類的東西。


    “這位就是風靈大師?”


    許塵問了李天明一句,因為他隱隱約約的聽過這個名字,應該是從楚陽的嘴裏聽到的,當時注意楚陽的神情,似乎對這位老人家極為的敬佩。


    “哦?”


    李天明頗為差異的看著許塵,“你聽過風靈大師的名字?”


    許塵微微的點頭,“是的!不過我怎麽聽說風靈大師是什麽機關什麽的呀?”


    “哈哈!正是!”


    李天明哈哈大笑,道:“你說的對!風靈大師其實是一名機關大師,但是他也同時是一名符師,因為機關術和符道有很多相通之處,沒有了符道之術的依托,機關術就成了木匠活。”


    “風靈大師可是咱們兌山宗的怪人,似乎對什麽東西都不感興趣,甚至有時候吃飯都能忘了。偏偏對這‘木匠活’情有獨鍾。而且,風靈大師可是很‘勢力’的哦!要不是收了什麽好處,誰都別想求他幫忙,這次不知道萬虛師尊有拿出什麽寶貝東西嘍!”


    “啊?”


    許塵麵露驚訝之色,看著那位正在專注“畫畫”的老頭,他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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