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充滿無奈與不甘的呢喃聲,在山洞中幽幽響徹。


    “轟!”


    陡然間,那桃枝結成的“蛹繭”,竟在這一刻爆發出無盡紫光,就猶如一輪紫色烈陽,在洞府內升騰而起。


    “啊,眼睛,我的眼睛!”


    紫光刺目,就連身為五品的吳仙師,隻剛剛見到一縷紫光乍現,便頓感雙眸刺痛無比,好似要瞎了一般。


    “紫日”升空來得太過突然,另外八名仙師也是心中驚懼萬分,有一種猝不及防的慌亂感。


    “轟轟……!”


    九道磅礴的氣息炸開,眾仙師一同催動問道鈴,引神光護住肉身與臉頰,且緊閉雙目,意圖憑借著護宗法寶,暫時脫身,離開洞府,返回到石門之外。


    卻不料,那護宗至寶問道鈴,在足足有九名五品仙師的共同催動下,也僅僅隻是綻放出了一絲華彩,而後便在桃刀麵前,驟然光芒黯淡,且散發出像是“驚懼”的嗡鳴之聲。


    “為何……為何會如此啊?護宗法器竟……竟自行收斂氣息,竟像是遇到了天克之物?!”


    荀仙師心神俱震,聲音結巴地喊了一聲,便要催動神能,率先退出洞府。


    “轟,轟轟……!”


    就在這時,剛剛已經安靜下來的“桃刀”,卻散發出了蓬勃無盡的吞噬之力,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漩渦,肆意拉扯著洞府內的一切物質。


    九位意圖強行衝出洞府的仙師,在這一刻竟有一種深陷泥潭沼澤,肉身無法動彈分毫之感,且腹內的星核也似乎在被那種恐怖的吞噬之力牽引,令星源氣息在體內淩亂而走,完全無法聚斂神念,展現神能。


    這種命運不受掌控的感覺,驟然令九人內心升起了一股絕望的驚恐之感。


    “那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麽?!”


    “此地的詭異,此子必然知曉!他先前在故意隱瞞我等!”


    “小野種!你竟敢誆騙我們?你不怕滿門被滅嗎?!”一位脾氣暴躁的仙瀾宗仙師,即便此刻身在危局之中,也依舊用非常輕視的話語,在咒罵、威脅刑無。


    豹爺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人心中的成見,就是一座大山。


    在他們這群人眼裏,小刑無真的連人都算不上。往小了說,他沒背景,沒身份,也尚未開悟,就隻能算是一頭仙瀾五城圈養的牲畜,最多也就能為潮龍城的稅收貢獻一丟丟力量而已。


    往大了說,他們是仙凡有別。荀仙師等人都已年過一二百歲了,論年紀比刑無的祖爺爺可能還要大。他們在山中閉關一次,小刑無便可能已經從少年走到了中年。


    修道無歲月,這些凡人對他們而言,真的就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存在,就與山中的雜草一般無二,春去秋來,滋長與枯萎,不過也就是一茬換一茬罷了。


    “小野種,此異象到底如何破除?!快說,不然……不然從此大澤鄉,將再無刑家!”吳仙師急迫地喊了一聲。


    “刷!”


    就在這一刻,洞府中無盡的紫光收斂,盡入刑無的眉心。


    他身上桃枝結成的“蛹繭”,也肉眼可見地融入了他的身軀之中,化作一股股可洗精伐髓的吞噬之力,遊走在四肢百骸與氣血經脈之中。


    “踏!”


    他自半空中墜落,雙腳穩穩地踩在了地麵之上。


    紫光盡斂肉身之中,刑無的容貌雖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還是從前那副憨厚質樸的麵相。但不知為何,他站在那裏,卻莫名有一股淡然冷漠之感。


    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眉心中的“桃花”也已徹底綻放,布滿了正麵額頭,瞧著妖豔至極。


    “小野種,你暗中到底動了什麽手腳?!!這裏的吞噬之力……為……為何會聽你調動?!”荀仙師自然不是傻子,他已經猜出來,自己身魂被禁錮的緣由,肯定不是因為那柄“妖刀至寶”突然發癲了,而應該是眼前這個野小子動了手腳。


    他剛剛還是一副痛苦萬分,極力呼救的樣子,而現在卻從容落地,身負那股恐怖的吞噬之力。


    為……為何會這樣啊?


    這不可能啊!


    荀仙師等人內心不但驚慌萬分,而且還甚為不解。


    這神通者若是開悟了,那腹內必然誕生星核,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將腹內星核星海藏匿,隱去。而這小子先前被無塵宗主運用神念探查過,他腹內混沌一片,濁氣橫生,這明顯是尚未開悟的凡人特征,而且還是天資最差的那種。


    既是凡人,那自然不具備神威之能,更無法感知與調動星源之力啊!


    此乃修煉之道的鐵律,無法違背,而這也是九位仙師如此輕視這個少年的原因。因為高品之下,所謂的扮豬吃虎都隻是笑話罷了。


    區區凡人,就隻是豬羊,又如何能吞虎呢?


    那麽他,無法感知與調動星源之力……又究竟是怎麽引動那股吞噬之力入體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真是亙古未見啊!


    九人懵了,心裏頓感刑無就是一個謎團,身上藏有太多不可窺探之事。


    “踏踏!”


    洞府中,刑無雙足落地後,發絲淩亂,目光冷峻且平靜地瞧著九人,輕聲說道:“在有些事情上,你們還是言行較為一致的。嘴上叫我螻蟻,心中也確實隻把我們這樣的人當作螻蟻……而這也是,我能騙你們進來的根本。”


    “小崽子,你果然沒安好心!”吳仙師感知到紫光消散,便頓時瞪著眼珠子怒罵道。


    桃刀浮生錯,依舊漂浮在石碑後側,隻微微散發著那股詭秘的力量,便將九人壓得一動也不能動。


    “我確實沒安好心,但大家都一樣……!”


    刑無稚嫩的臉頰上,再也沒有了憨厚的笑容,也沒有了身為屁民的忐忑感,有的隻是冷漠到有些木訥的神色。


    他緩緩邁步前行,來到了吳仙師身旁。


    他回憶起曾經的種種,平淡道:“我自幼家貧,很早便跟著城中的巡獵者跑山,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補貼家用。”


    “我認識一位老獵人,他六十多歲了,卻足足當了五十年的巡獵者,但他依舊沒有攢下什麽錢。賺的都交稅了,剩下的不是吃了,就是送給窯子了,來人間一回,到頭來還是一條窮命。我問他,你為什麽不娶妻生子,他卻說,這踏馬的世道,老子娶了老婆,就要養活兩張嘴。一碗大肉,我能自己吃,那為什麽還要分給別人吃?”


    “我踏馬已經遭了一輩子罪了,再弄個崽子出來,繼續遭罪嗎?也讓他當牛作馬地活一輩子?這不是生孩子,這踏馬是造孽啊!”


    “小崽子!莫要說這些烏七八糟的,你別忘了,你家中……!”荀仙師根本懶得聽這些話,隻臉色陰沉著還要說一些威脅的話。


    “莫要作聲,聽我說完。”刑無目光淡然地瞧著他,肉身一動未動,也沒有什麽怒意。


    但不知為何,荀仙師卻莫名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冰冷感,竟令他有些心悸和懼怕。他一時間有些恍惚,迷茫,竟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眼前這個野孩子產生懼怕之意?


    “這個老獵人算是我的師父,他教會了我很多道理。其中,令我記憶最深刻的,是他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刑無漫步在洞府中,隻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理會那九位仙師:“他說:巡獵者要有三把刀,第一把插在綁腿上,這是用於三步之內狩獵的,拔刀快,動作隱蔽,緊要時刻可以救命。第二把刀,是插在後腰上的,這把刀是捕獲獵物後,用於放血,扒皮,肢解用的,很髒且有血腥味,所以要用上好的皮套保存。”


    “然後我就問他,那第三把刀呢?要放在哪兒?師父卻跟我說,第三把刀要藏在隻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我問他為何?他卻說,第三把刀不是狩獵用的,而是用於防人,殺人用的。我問他殺誰?他說,遇到極好的貨物時,誰站的位置離你最近,你就有可能要殺誰……!”


    話到這裏,他抬頭看向九人,突然笑道:“這句話救了我很多次。今日,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第三把刀……就藏在這洞府之中。”


    九人聞言,徹底呆愣。


    一股懊悔之情,瞬間填滿心頭,他們感覺自己大意了,也太過輕看這個外表質樸與憨厚的野小子了。


    “我對潮龍城,對大澤鄉是有留戀的。嗬嗬,但肯定不是留戀重稅,留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有家人,我有對父母做出過的承諾……可往後,卻都沒辦法實現了。”


    “我不想走,可你們非要逼我來此!”


    少年刑無低著頭,冷漠的雙眸再次浮現出一絲不甘,搖頭道:“好,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九人很想說,可不可以放我們站在門外聽,但麵對懸浮在身前的桃刀,他們還是忍住了這個大膽的提議。


    “帝晚年,天降不祥,而不詳則是來源於屋脊。”


    刑無緩緩抬頭,雙眸宛若藐視螻蟻一般,並講述著“它們”窮其一生,也沒有資格聽到的“故事”:“不祥降臨,大帝為保人間安泰,便放棄了登天而去的機會,隻在大澤湖旁,力戰雙神。”


    “那來自屋脊的雙神,為確保可一戰斬九黎大帝,徹底阻他登上屋脊,便在降臨前,特意去了一處仙地,名為桃仙島。桃仙島乃是平天女帝的修道之所,而女帝曾與一位名為哭僧的大道之神,有過一些不為人知的‘過節’,所以才一怒下,將‘超然至寶’浮生錯借與了雙神。”


    “相傳,浮生錯擁有的吞噬之力,乃是天地創世之初的本源大道,正克擁有諸多至寶的九黎大帝。”


    “不料,帝戰開啟,九黎大帝卻以無敵之姿,斬雙神與大澤湖旁,並一指鎮壓浮生錯,將其禁錮在這肉身化作的刑山之內。”


    “九黎大帝尚未登天,卻以擁有比肩天外神明的無敵之資,當真是我九黎最大的驕傲與榮耀。”


    “至寶雖好,可用的人不對,也是無濟於事。”


    九人聽到這話,心裏升起了一百多個問號。


    他一個“尚未開悟”的小崽子,怎會知道無盡歲月前的帝戰之事?難道他是轉世重生之人?!


    “嗬嗬。”


    刑無似乎看穿了他們心思,隻淡笑道:“你們不用驚訝,這些事情,我也是在這柄桃刀的道韻中感知到的,就像是聽了一個故事。”


    “你……你果然先前就來過這裏?!”荀天師聲音顫抖,暗自怒罵自己大意,恨不得甩手抽自己幾個懊悔的耳光。但死死鎮壓著他的桃刀,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帝戰後,又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一位沒背景,沒靠山,隻想賺點星源補貼家用的窮小子,跟著幾位經驗豐富的獵人,在一個赤霧彌漫的夜晚,誤入了刑山……。”


    “走到花海旁,那些經驗豐富的獵人卻都已離奇慘死。那個窮小子走投無路,惶恐又害怕,卻因為尚未開悟,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個山洞之中。”


    “或許是,那窮小子的祖先把人生之苦,都已獨自吞下了,而把福德卻留給了後代。也或許是,天道循環往複,昨日的螻蟻,在今日也能綻放出一絲華彩,得到一點機緣。”


    “總之,那窮小子在見到桃刀時,便聽到了一聲空靈之聲。”


    “空靈之聲說,那窮小子腹內竟有一縷混沌之氣,乃是無情道最優的傳人。祂問那窮小子,傳承在此,你可願意用代價換取嗎?”


    “窮小子反問,什麽代價?”


    “祂說,修道一途,便是褪去人性,奪得神性的過程,這便是大道無情。無情道,就是要你在活著的時候,眼睜睜地忘卻從前經曆過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家鄉,你的一切喜怒哀樂……。”


    “那窮小子站在桃刀前,萬分忐忑,生怕一個回答不對,便要死在此地。”


    “可他……真的做不到,也不想忘記從前的一切。他的父親不是什麽光輝璀璨的大人物,母親也不是出身高貴的富家小姐……他們都很平凡,但這才是那個窮小子,能堅韌不拔地活在這樣一個狗屁世道的源頭。”


    “家!家你們懂嗎?!如果忘了至親,忘了生養自己的父母,忘了陪伴自己長大的兄弟姐妹,那即便修成大道又能如何呢?!”


    “沒錯,那位窮小子雖然害怕,雖然忐忑,但還是拒絕了那道空靈的聲音。”


    “卻不承想,傳承已經擇主,即便拒絕,不修無情道,那也不可再選擇其他傳承。”


    “所以,那窮小子從來都不是什麽尚未開悟的人,而是早都擁有了傳承,隻是尚未接取天道差事罷了!”


    刑無緩緩抬起頭,目光泛紅道:“桃刀指引那窮小子離開,他為了感激祂的救命之恩,而後便經常在打到獵物之後,從外圍扔到刑山之內。因為祂總是像一個吃不飽的巨獸,在肆意吞噬著周遭的一切,似要令自己完全蘇醒。”


    “那些普通的靈獸,對祂而言是杯水車薪的存在,但那窮小子卻願意做,願意去竭盡所能地幫助祂。”


    “善念善行,總有回響。”


    “有一日,那桃刀竟射出一道紫芒,將窮小子隨身攜帶的酒葫蘆點化。自此,那窮小子捕到獵戶後,便隻賣皮肉,不賣靈獸星核。因那酒葫蘆,可將靈獸星核吞噬煉化,並滋養出仙液。”


    “那窮小子正是喝著這種仙液,才能令自己肉身入二品。”


    說到這裏,刑無稍稍停頓一下:“恩公說,想要收那窮小子為徒,但窮小子卻隻願意給他當義子。為何?因為他已有傳承……若接下,便是背叛與誆騙。”


    “你……你得到的就不是什麽大帝血引,而是平天女帝的傳承?!桃花血引中,之所以散發著大帝道韻,那是因為桃刀在此地被鎮壓無盡歲月,自然也就沾染上了大帝道韻的氣息?!”


    荀天師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從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精心編製好了一套謊言?!”


    “翁!”


    話音落,懸浮在石碑後麵的桃刀,猛然抖動了一下。


    刑無的雙眸盯著九位仙師,聲音沙啞地抬起手臂,遙遙向桃刀抓去,並一字一頓道:“這些年,祂吃了很多靈獸,但……但都沒能令自身道韻完全複蘇。你九人皆是五品,我想……那應該夠了吧。”


    “好吧,故事講完了。”


    “荀仙師,你先前贈我的金玉良言,今日我將盡還給你們九人。”


    “仙瀾宗視五城之人如螻蟻,而在這帝墳之中,你們又與螻蟻有何區別?!”


    “天道機緣,若隻是助長你們孤傲無情的心境,那我想說——這樣的機緣,我也有!”


    “轟!”


    不甘的怒吼聲響徹,嗡鳴抖動的桃刀,瞬間飛入刑無的手掌之中。


    他發絲飛揚,眉心的桃花印記栩栩如生。


    九人見此,便驟然汗毛炸立,因為他們同時感知到,那桃刀散發出了一股極為磅礴的吞噬之力。


    就像是餓極了的上古凶獸,準備在這一刻開餐。


    刑無麵容冷峻至極,猛然抬起右臂,動作極為流暢地向前奔踏一步,大吼道:“螻蟻!這一刀,會很刺眼!!”


    “刷!”


    刀芒劃破虛空,吞噬之力激蕩著鋪開,瞬間包裹住了吳天師的身軀。


    他猛然收縮瞳孔,麵目癲狂:“小野種,你若殺我在此,保你全家都難逃生天……!”


    “我沒想殺你時,你也沒給我們留過活路啊?!威脅之語,對我而言,早已麻木啦!晚了!”


    刑無的雙瞳中流露出非常漠然的神色,肉身淩空躍起,一刀揮下。


    刀芒割裂虛空,狂暴的吞噬之力肆意卷起。


    “轟!”


    刀芒由一條線,演化出無盡的紫光,瞬間吞沒了吳仙師的身軀。


    “呼啦啦!”


    眨眼間,吳仙師肉身充盈的氣血之力,磅礴的神念感知之力,以及腹內汩汩湧動的星源之力,在這一刻,全部變得扭曲、模糊,宛若化作了一片淺薄的仙霧,升騰而起,並卷入到了吞噬之力中。


    “啊!!!”


    “我……我要殞落在此了。無情……無情道竟修的是吞噬神能?!”


    吳仙師隻感覺自己的肉身在氣化,像是點點星辰一般,自紫光中源源不斷地飛向了桃刀之中。


    “恐懼嗎?!害怕嗎?!我也有過……可現在卻沒有了!”


    刑無雙手壓刀,劈在了吳仙師的腦門之上,雙眼中盡顯玩弄的報複之感:“你堂堂五品仙師,就隻有這點神能嗎?!你俯視人間一切的眼神哪兒去了?!!看著我,回答我!”


    “轟!”


    “嘩啦!”


    意念湧起間,紫光更濃。


    吳仙師的肉身氣血,神念感知,星源之力,在這一刻盡數化道,像是空中湧動的流沙一般,全部湧入了桃刀之中。


    三息,不到三息的時間,一位苦修百年的五品強者,便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在了這帝墳之中。


    當然,這不是刑無的力量,而是至寶蘇醒,欲吞人間一切。


    “刷!”


    刑無手持桃刀,目光冷冽至極地看向了下一個。


    “莫要留手了,我等共同催動問道鈴,衝出此地,便有大帝的道韻壓製此物,或可尚有一線生機!”


    荀仙師急迫地大吼了一聲,便全身星源之力沸騰地催動問道鈴,準備強行衝關。


    刑無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動作,隻再次持刀躍起,劈向了下一位仙師的天靈蓋。


    他若不得傳承,便隻是一介凡人,麵對仙瀾宗毫無還手之力,更無法保護自己的至親,且最終要死在逼迫和利用之下;可若得傳承,他卻會慢慢忘掉很多事情,很多人間留戀……


    而今,既已拿起刀,自然要報還內心湧動的萬般不甘與憤怒!


    殺!!!


    一個不留!


    “轟隆!”


    紫光如海潮一般在洞府中湧動,頃刻間便又吞噬了三位五品仙師。


    “嘭嘭嘭……!”


    剩下的荀仙師等人,拚著折損壽元的代價,極盡提升自己的神能,憑借著問道鈴,竟堪堪衝破了桃刀的束縛。


    “殺出去,抓住他弟弟!”


    荀仙師看見小不點之後,頓感自己抓到了絕地反擊的機會。他紅著眼珠子,在問道鈴的神光籠罩下,便隻差一步就能衝出洞府。


    “刷!”


    問道鈴的神光越過石門,眼看著就要將小不點包裹。


    “嗯……嗯,為何我眉心又突兀地熱了起來?”小不點猛然地摸了摸腦殼。


    “轟!”


    就在荀天師距離小不點近在咫尺之時,那麵石碑卻驟然轟鳴作響。


    帝道威壓,毫無征兆的湧現,瞬間護住小不點的全身。


    “砰砰砰……!”


    剛要衝門而出的荀天師等人,被無情的帝道威壓,瞬間推回了洞府之中,就像是吹飛人間砂礫一般輕鬆。


    “咕咚,咕咚……!”


    荀天師等人跌落在地,全都不可置信地瞧向了小不點。


    “這……這小娃娃……才是得到大帝血引的人?!”荀天師呆若木雞地瞧著小不點:“一門得雙神傳承的青睞……這大澤鄉的刑家……絕……絕不是簡單的農戶百姓!”


    “噗!”


    身後,刑無邁步而來,抬刀便砍。


    一道道紫光湧動,一位位五品仙師化道,在刀芒下,連點骨頭渣滓也沒留下,就盡數隕落。


    洞府內,少年持刀獨行,來到了孤身癱坐的荀天師麵前。


    他彎著腰,輕聲詢問道:“……與我講講,你是螻蟻嗎?”


    “咕咚!”


    荀天師毫不猶豫的轉身跪地,臉色蒼白,狀若瘋癲地回道:“女帝傳人……若……若你願意,我……我願向天道起誓,從此成為你的護道人,永不背叛!”


    “你要給我當狗?!”刑無笑問:“那叫一聲,我聽聽?”


    荀天師雙拳緊握,渾身顫抖:“我……我……老夫……你……!”


    “汪——汪汪!”


    “哈哈哈哈!”


    刑無仰麵大笑,抬刀搭在荀天師的脖頸之上:“十四門古宗古族,齊聚仙瀾宗,欲以我弟弟換回恩公擒下的四位天驕?你如實告訴我,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換人,在哪兒換?!”


    ……


    某地。


    任也琢磨了很久後,便衝著魔女說道:“仙瀾宗定下交易之地了?”


    “有人傳信,已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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