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他還在坑裏


    沈全真許久沒聽過這組字眼,一瞬間還以為喬旌南想跟她抱抱,幫她開個門就想要抱,沈全真剛要罵他要點臉嗎?


    話到嘴邊,冷不防想起,曾幾何時,她也有過一個同音的昵稱,而且隻有喬旌南這麽叫。


    往事如潮水,衝上來的不止是回憶,還有濃烈地久遠感,久到陌生。


    沈全真站在門邊沒說話,正在適應曾經那樣炙熱的感情,如今也會變得陌生的事實。


    喬旌南睨著沈全真的臉,聲音低到溫柔,溫柔中又帶著商量:“我們聊聊行不行?”


    沈全真堵在門口,表情沒有喜怒:“在飯店還沒說夠?”


    喬旌南也沒想進去,站在門外道:“連承霖和付阮都行,為什麽我們不行?”


    沈全真嘴比腦子快,“能行的人多了,我爸和我媽當初也行,後來還不是離了?”


    喬旌南:“離婚的原因有很多種,有些人就是不愛了,有些人還愛…”


    沈全真搶先道:“還愛都過不下去,可見愛情跟合適比起來,一文不值。”


    喬旌南一噎,定睛看著沈全真,幾秒後問:“你還愛我嗎?”


    沈全真的身體,一半隱匿在沒開燈的房間裏,一半被走廊的燈光照亮,她想過否認,可話一出口,跟想象中天差地別。


    “你告訴我愛是什麽?如果不經意間想起一個人叫愛,想到那個人就恨得牙根癢叫愛,那我確實還愛你,可如果愛一個人就是想跟那個人在一起,那我早就不愛了。”


    沈全真鮮少態度平和,說的也是真心話,剛跟喬旌南分手的頭一年,她以為自己扛得住,可後來還是做了抑鬱症的幹預治療。


    分手後第二年,沈全真把藥停了,努力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是無論幹什麽,吃飯,喝水,畫畫,睡覺,隻要一不留神,痛苦的回憶隨時隨地給她當頭一棒。


    理智告訴沈全真,都過去了,開心也好,傷心也罷,用付阮的話說,不停地糾結過去,就是在增加‘沉沒成本’。


    付阮大學學經濟,實習在投行,工作直接當長康執行總裁,她生活中的任何都可以拿經濟學來解釋,所以一度,沈全真把付阮的成功當成模板,付阮都能從付兆深的大坑裏跳出來,她也一樣能行。


    但事實證明,人跟人不同,道理誰都懂,但不是誰都能做到。


    沈全真跟喬旌南分手後的第三年,仍舊會在生日宴上借酒痛哭,她以為自己早就遠離了那個深坑,可是抬頭一看,她仍在坑底。


    當時付阮就問了她一句話:“你還想跟喬旌南在一起嗎?”


    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沈全真呆愣了好一會兒,最後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


    付阮說:“不用給自己太多負擔,想起不一定是喜歡,但不想在一起,一定是不喜歡。”


    喬旌南定睛看著沈全真,什麽都沒說,隻是眼眶肉眼可見地泛紅,沈全真瞧著,心裏也跟著泛酸。


    眼前蒙著一層霧,沈全真提了口氣:“以前我以為,看到你難受肯定是我這輩子最開心最痛快的事兒,可實際上看到你還會因為我難受,我心裏隻覺得扯平了。”


    “無論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本質上都是為了開心,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我真心祝你找到更合適的人,你脾氣本來就不怎麽樣,別再找個脾氣比你更大的,別把日子過得像拳擊賽一樣。”


    沈全真臉上帶著笑,她的話是真心實意,掉出來的眼淚也是真心實意。


    喬旌南紅著眼眶,眼淚掉下來的時候,他並不氣憤,同樣隻有冷靜:“我要說從認識你的那刻就非你不可,那是我在裝情聖,哪怕跟你在一起之後,我也沒想過我們的以後。”


    “鞋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我也是跟你分開後才知道,我不是一定非你不可,隻是換了別人,我不行。”


    “分開這四年,不是沒人追我,我也一直在偷偷打聽你的消息,我想著但凡你找了,我立馬就給你發結婚請柬,但你也沒找,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找,就是看誰都沒那麽順眼,看誰都能在五分鍾內找到對方身上的缺點。”


    “看到後來就誰都不想看了,自己一身的臭毛病,有什麽臉去挑別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反正我放不下你,什麽時候你找了,你再勸我找。”


    從前的沈全真和喬旌南,脾氣都像是給雞磕了藥,一點就爆,哪怕時隔四年,重新再見,時間也沒有磨平兩人身上的任何棱角,一言不合就是個吵。


    他們一直說聊聊,可每次都不歡而散,唯獨這一次,有沒有love不知道,通程都很peace。


    而往往越peace的場合越有分量,就像真正要走的那次,關門聲最小。


    沈全真攤牌,喬旌南也攤牌了,別人求複合都是揚言愛的死去活來,喬旌南求複合,打一首老歌——《不得不愛》。


    沈全真甚至聽出了喬旌南言語中,被折磨地躺平的無力感。


    半晌,沈全真認真問:“我身邊倒是有幾個長得漂亮,脾氣也挺好的小姑娘,找個機會給你介紹一下?”


    喬旌南看著沈全真,不冷不熱,無波無瀾。


    沈全真馬上說:“我沒挑釁你,認真的。”


    喬旌南:“我身邊沒有合適的介紹給你。”


    沈全真:“沒事兒,我能自己找。”


    喬旌南:“那你慢慢找,找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好找下家。”


    說完,他轉身就走,不給沈全真說其他的機會。


    沈全真撇了下嘴,就這臭脾氣還想找下家?自找沒趣還差不多。


    關上房門,沈全真徑直往裏走,走著走著,一股濃到炸裂的酸澀席卷而來,她瞬間看不清眼前路,事實上她也沒開燈。


    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裏,沈全真憋著嘴,皺著眉,五官全都難過到聚在一起,從無聲流淚到哽咽出聲,前後不過三秒鍾。


    如果喬旌南會挨千刀,那肯定有九百九十九刀都是沈全真一個人砍的,她怎麽這麽恨喬旌南,恨到分開四年,好不容易爬到坑邊,可如今一聽說他還在坑底,仍會忍不住想往坑裏看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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