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被人抬到了她以前住的屋子的床上,套在脖子上的鐵鏈長長的掛在窗外的樹上。 “龍嘯天,我現在真的很期待看著你與你被人輪虐後生下的孩子相處的畫麵,那一定很精彩!”雲歡給龍兒丟下這句話便乘上小鳳去了對麵,然後又讓小鳳帶著幾人下到山下。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幾人正準備前往留宿的地方,便收到信號,便又往信號發出的地方趕去。 見到千葉千刃等人站在一個山洞前,神情都有些晦暗,並不見孩子或者陳然,雲歡當先問道:“沒有找到陳然?” 千葉開口道:“我們順著密道一路追出來,又方圓追了不下五十裏路,恁是沒發現陳然的身影。” “陳然受了重傷,還帶著個孩子,沒道理能躲過你們的追蹤啊!難不成密道中有多條出入口不成?”蕭夜離蹙著眉頭指著眼前的洞口道:“這便是那個出口?” “嗯。”千葉點了點頭。 孩子……我的瑾兒! “我就不信他能遁地了!”雲歡壓下心中對孩子的擔憂與對陳然憤恨道:“誠如夫君所說,他受傷了必定跑不遠,咱們再進洞仔細找一找!” 說完當心燃了火折子走了進去,眾人亦跟在她身後進去。 然而等人在五毒寨的地界方圓百裏內尋了十來天,陳然帶著雲歡的女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強撐了十多天的雲歡因為連日的奔波勞累以及精神緊張,又多番尋找女兒不得,多重原因下,終於大病了一場。 蕭夜離憐惜妻子,又見眾人因為尋找孩子跟陳然皆是疲累不堪,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加上龍傲降了,很多事情還需要他這個君王去處理,便下了一道旨令,便讓鳳吟閣的人與自己的暗衛全國追查陳然的下落。 當然,為防陳然狗急跳牆害了孩子,一係列尋找都秘密進行。 斷魂六少自請留下繼續尋找孩子,蕭夜離知自己勸說也不會有用,便遂了他們的意,然後帶著雲歡回了蒙京城,淺歌跟隨侍候。 回到蒙京,二人便得到蕭明暉某天深夜爬到一處荷塘淹死的消息。二人雖然震驚,卻沒有心力去理會他的事。 稍做歇息後,蕭夜離便以鐵血手腕收複了德沁,以及草原遊散部落,至此,這片大陸才真正一統!國號年號都不變。 雲歡病了大約一月才見好,她雖然心係自己的孩子,但是派出數千人秘密查找都無果,隻得耐心等待下去。 蕭夜離履行承諾,為楚洵跟陳靈舉行了一場盛世婚禮。 婚禮後,他便封了楚洵為楚王,賜封地楚京,將他夫妻二人趕了回去。 至於先前的龍傲,蕭夜離有心封千葉為王,奈何千葉無心政事。跟自己的女人多番商討之下,便封了李放為平王。自從容月去後,李放變了個人似的,從政的才能像是得到了釋放一般,為蕭夜離處理了幾項大案,並在他夫妻二人前往龍傲的那段時間,更是協助太上皇,將政事處理得井井有條,深得人心。 同時,蕭夜離命人修繕洛川城前朝鳳國老皇宮,封了蕭玨為安北王,留守蒙京。 四年後。 洛川城皇宮修繕完畢,蕭夜離遷都洛川城。重新修繕後的洛川城煥然一新,較之以前更加繁華熱鬧了。 雲歡獨自站在一座開滿白色帶點紫色的素雅小花的院子裏。這是她為自己的女兒選擇的宮殿,早在兩年前,她便親自前往鳳氏的隱居地,移栽了這些花兒過來,如今正是花期,開得明媚嬌豔。 聞著陣陣花香,不由讓她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在西趙國的那個同樣開滿小花的院子。 那個時候,那名為母親的女子告訴她,這種小花叫做“執念”! 執念,執念,執著的思念。她猶記得當時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沒來由的震顫了一下。在她看來,那不是一朵花,不是一個花名,而是一位母親對孩子濃烈的愛意! 如今,換著她站在自己親手栽種的花前,思念著自己的女兒…… 四年過去,數千人尋找,女兒的消息全無,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但是她始終執著的相信,自己的女兒一定還好好的活著! 隻是這一切是劫難還是宿命?自己的母妃與自己失散十七年,自己與女兒又會失散多少年?難道她們鳳氏的女人注定該有這樣一場劫嗎?四年已經夠久了,自己是否能有母妃那麽強大,可以承受十七年的等待…… “母後,你又在想妹妹了!”孩子稚嫩的抱怨聲從身後響起,換回了雲歡的思緒。 雲歡抹了把眼睛,轉身望向那噘著嘴,臉上掛著不樂意的粉雕玉琢的男孩子,蹲身將他小小的玄色身子攬進自己的懷裏,溫柔的道:“母後隻是看這裏的花開得正豔,過來瞧瞧。瑉兒,今天的功課做好了?有沒有跟師傅調皮?” “母後你撒謊!”男孩兒沒有回答雲歡的問題,伸出手擦去她眼角殘留的淚痕責備道:“母後你教孩兒要做一個誠實有擔當的孩子,可是你自己卻在撒謊,這是對孩兒的不負責任!你該受罰!” “嗬。”雲歡莞爾一笑,看著小大人似的兒子認錯道:“母後錯了,母後不該撒謊,你罰母後吧。” 小男孩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咱們才搬來這邊幾天,孩兒還沒出去逛過呢,就罰你陪孩兒跟父皇出去逛街,母後你也散散心,成天裏悶在宮中對母後的身體可不好!” “你個小東西,自己想玩兒了,還說得怎麽好聽。”雲歡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母後陪你出去玩兒是可以的,可是你功課做好了嗎?” “做好了。”小男孩點頭道:“今天上午寫了三篇書法,太傅誇孩兒的書法又有長進!下午學了《論語》第一篇章,太傅隻念了兩遍,孩兒就會背了呢。” 雲歡滿心欣慰,隻是看他驕傲得跟隻小孔雀似的,忙道:“瑉兒,戒驕戒躁!你要記得,光會書寫背誦是沒有用的,還要明白它背後的含義才是。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定要問太傅,直到弄明白為止,知道嗎?” “孩兒定會謹記母後的話。”男孩子認真的點頭,繼而拉著雲歡的手道:“母後,咱們去找父皇吧。” “你父皇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逛街呢?”雲歡站起身道:“你去準備準備,就由母後陪你出去吧。” “有什麽事能比陪自己的妻兒重要呢?”蕭夜離的聲音自院門口響起:“瑉兒,去準備準備,咱們今兒就一家三口出門,不帶一名護衛。” “好呢,父皇萬歲!”小男孩開心的叫著出了院子。 蕭夜離走向自己的女人,一把將她攬進懷裏道:“卿卿,你放心,咱們的女兒一定會找到的!” “嗯!”雲歡在他的懷裏堅定的點了點頭。心想,以後將這份思念放在心裏就好,即便找不到,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影響到自己的男人跟孩子。 一輛普通的馬車由驚瀾駕著出了皇宮,前往洛川城最繁華的街道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處相對僻靜的小巷停了下來,穿著便裝的一家三口下了車,手牽著手走進了人潮中。 夕陽西下,猶似織錦披在天空中。 街上人潮如織,街道兩旁的小攤販不用吆喝,已然生意興隆。小男孩看到這樣也要瞅瞅,那樣也要摸摸,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極了。 幾人到了一處手工簪花攤旁,雲歡的視線便黏在了兩朵形似執念的小紫花蘸和的簪花上。明明就那麽普通的簪花,手工也不怎麽樣,卻不由自主的被它給吸引了。大約便是因為執念的寓意吧?! 雲歡將它拾起來,凝視了半晌,問蕭夜離道:“夫君,你說咱們的女兒戴上這個會不會好看?” 蕭夜離柔聲道:“咱們的女兒戴什麽都好看!” 二人在小攤上駐足,完全沒發現身邊的小孩已經脫離他們的範圍,新奇的朝前麵的小攤一家一家的走去。 走了半天,意識到自己跟父母走散了,卻一點不顯驚慌,轉身欲往回走,去尋自己的父母,才發現不遠處的人群中,一個跟自己一般大小、滿臉髒汙看不出本色的小女孩正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瞧。 小男孩迎上前問道:“你認識我嗎?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 “你叫什麽名字?”小女孩答非所問。 “我叫蕭瑉。”蕭瑉回道:“你呢?” 小女孩沒答話,一把拉著蕭瑉朝旁邊的一條小巷子拐去。 “你幹什麽?”蕭瑉意識到不對勁,喊道:“你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說著蹲身就是一個掃堂腿,哪知小女孩拉著他的手非但沒放,反而靈敏的躲過他的襲擊,扯著他朝巷子裏跑了有三丈才停下來。 不理驚異的蕭瑉,小女孩伸手抹去自己臉上的髒汙,露出一張與蕭瑉一模一樣的臉來。 蕭瑉剛剛的驚異還沒散去,臉上又被更深的震驚所取代,瞪著一雙大眼,口中喃喃的問道:“你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