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仗勢欺人


    在國子監這個權貴子弟集結處打架傷人,除了受傷的鄭十九郎,裴璟驥以及其餘受牽連的世家子弟全部被罰跪了。


    以前的國子監是教書育人之地,裏麵的夫子那是連當朝陛下都敢嗆聲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隻收納高官貴族的國子監,漸漸變得向權貴折腰。


    誰也不敢真的得罪裏麵讀書的人,裏麵隨便一人背後都有不可小覷的力量,國子監不過是給他們鍍層金,離了國子監,照樣能入朝為官。


    是以,近些年,國子監的學生一個個不操心自己的成績,不用功讀書,反而是拉幫結派窩裏鬥,也沒人管,照白鷺學院差得遠矣。


    可偌大的國子監,也並非沒有真才實學之人,有像鄭十九郎混日子結交狐朋狗友的,就有像裴寓衡認認真真讀書鍛煉身體,備受夫子喜愛的乖巧學生。


    兩方人馬打了架,有立刻派人通知雙方父母生怕被牽連的,也有一身骨氣護著裴璟驥不將人交出去的。


    一位夫子義正言辭的與人辯論,“雙方各執一詞,自然要均聽之,怎可隻聽十九郎的話,就將三郎送出去。”


    勸說之人苦口婆心,“十九郎的父親已經趕到要人,他是何人你且會不知,何況十九郎還是棲霞亭主的兄弟,還是將其交出去,讓兩家人來處理為好,在國子監的地界鬧出事來,誰來兜著?”


    “那棲霞亭主還嫁給了三郎的親兄長,三郎非常信任棲霞亭主,我已派人去請裴少卿和亭主過來,待他二人來了再交不遲。”


    有夫子護著,國子監的人勸說一番未成功便罷了,私心裏都盼著他們二人趕緊到,那廂的鄭延輝已經叫囂著要折斷裴璟驥一條臂膀了,罰跪根本不頂事!


    等裴寓衡和宣月寧趕到之時,見到的便是眼前混亂的場景,國子監的夫子護著裴璟驥和一群穿著武打短衫的孩子,鄭延輝在官員們的竭力阻止下,非讓他們把裴璟驥送到自己手上。


    聽到他揚言要斷裴璟驥一條胳膊時,裴寓衡周身實質化的冷了下來,“我看誰敢!”


    鄭延輝頭也不回,雙目緊盯裴璟驥,“是誰?將你家孩子交出來讓我斷他一臂,今日之事就算了,否則!”


    他冷笑:“我非叫洛陽城無爾等立足之地!”


    憑鄭家的權勢,想無聲無息將人逼走洛陽,再簡單不過,周圍的官員都為裴寓衡捏了一把汗。


    然而裴寓衡隻是先掃過裴璟驥,而後毫不客氣道:“嶽父大人好大的口氣,我倒是很想知道,陛下都無將我調任之舉,嶽父大人如何動作?”


    天雷滾滾的嶽父二字砸在鄭延輝頭上,他聽聞最喜愛的庶子被人折斷臂膀之後,一天憋悶的怒氣,眼見就要悉數釋放出來,然後被全都堵了回去。


    他回頭一瞧,站在那裏的人不是今日沒回門的裴寓衡和宣月寧又是誰!


    國子監的官員大概整理了一番衣襟,跑地太快,衣裳都散了,從裴寓衡身後追上來道:“打傷十九郎的正是裴少卿的兄弟。”


    鄭延輝眼刀飛向站在自己一旁攔住自己的國子監官員,“既然是裴少卿,因何不同我說。”


    “這……”


    你也沒給他們機會說啊,過來就一副要讓人家陪命的架勢,哪裏敢說。


    裴寓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是我又如何?敢問,十九郎人在何處?既然要一臂賠一臂,且讓我瞧瞧,他傷成什麽模樣,也好下手。”


    眾人皆愕然的看向他,難不成裴少卿真要斷自己兄弟前程,去給鄭延輝賠罪?


    八成是為了棲霞亭主,哎,她夾在娘家和夫家之間難做人啊。


    鄭延輝麵色鐵青,別人聽不出來,他卻聽出了裴寓衡的意思。


    果然,裴寓衡接著道:“若是十九郎手臂折斷的不厲害,怎麽也得再折一次,折成嶽父大人想要的模樣才是。”


    你說要賠一臂,可以,那就得兩個人折的一模一樣!


    大家倒吸一口涼氣,傳聞大理寺少卿審問起人來,衣不沾血、麵不改色、輕輕飄飄斷下一案。


    當真夠狠!


    鄭延輝久久無言注視著他,“淳元今日是想包庇你家三郎了?”


    “非也,”裴寓衡半點不落下風,哪裏是要賠罪,分明是和鄭延輝杠上了,“我家驥兒我最是了解,秉性純良,最易靦腆害羞,這樣的孩子總不會無緣無故折了十九郎的臂,其中的是非曲折,也應讓我清楚一下,這樣我才知道,他犯了何錯,我裴家立世,有錯便認!他若錯了,不用嶽父說話,我親自廢他,但他不能遭人汙蔑,不問青紅皂白,被人斷臂。”


    他說的每個字都重重擊在鄭延輝身上,告訴他,裴璟驥是有人護著的!


    誰也不能當著他的麵冤枉了他!


    宣月寧快速握了下裴寓衡的雙手,怕他因擔憂生氣而犯了心疾,他的意思便也是她的想法,快速朝裴璟驥跑去,竟是看都沒看兀自生氣的鄭延輝。


    裴璟驥,這個她一手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孩子,此時用腦袋死死抵住夫子的衣衫,就是不讓她瞧。


    他們兩個自從過來後,她就一直關注著他,他連頭都不抬,也不敢看他們,不對勁,這才不顧大家目光,主動跑了過來。


    “驥兒,你怎麽了?是阿姊啊,你可是擔心阿兄訓你,不會的,有阿姊在呢,阿姊攔著他,”她故意逗他,“隻怕你大字是少不得寫了,你阿兄念念不忘讓你練字。”


    她如此說,裴璟驥都不動,抓著夫子衣擺力氣極大,她蹲著身子,仰視著那位護著裴璟驥的夫子,先是道了謝,而後又用目光詢問。


    那夫子見他二人都是向著裴璟驥的,這才道:“三郎,將臉抬起來,讓他們看看,告訴他們你因何同十九郎動的手。”


    宣月寧眸光閃動,想到了某種可能,語氣嚴厲起來,“將臉抬起來,你乃裴家兒郎,拿出自己的魄力來!”


    裴璟驥磨磨蹭蹭終於將臉移了出來,看清他臉那一刻她心都要碎了!


    隻見他清秀的臉上,右眼眉毛下方有一條長約兩寸的橫向傷口,翻滾的粉色皮肉上有一層止血,這傷再往下移一點就能將他眼球刺瞎!


    “阿姊,對不起,”裴璟驥低垂著頭,“我闖禍了。”


    “不許哭!”也不知宣月寧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裴璟驥聽的。


    她牽起他的手,攜著雷霆萬鈞之勢,一步一步走到了鄭延輝麵前,開口就將所有人都震住了,“父親,我想你也應該給我們驥兒一個交代,剛才夫君說的沒錯,兩個孩子因何起了爭執是要問清才是,十九郎是折了臂,可我家驥兒差點就瞎了!”


    裴寓衡身子一震,死死看向裴璟驥,呼吸一下就粗重起來,可還要裝成沒事人一般,慢慢踱步到裴璟驥身邊。


    這個頂天立地的郎君,此時半跪在地上,溫柔仔細的觀察裴璟驥臉上的傷口,胸腔中的心髒猛地攥緊又驟然鬆開,若不是還有唇脂,那迅速泛紫的唇立即就能顯示出來。


    他的眼眸中壓藏著扭動的風暴,卻被裴璟驥小小的一句“阿兄,驥兒不疼”,衝的潰不成軍。


    宣月寧指著裴璟驥,扭頭不去看鄭延輝,反而質問在場的一眾人,“因何不告知我夫妻二人,驥兒也受傷了?為何不給他及時送醫?十九郎受傷了,我家驥兒也傷了,為何隻罰我驥兒一人?”


    她手指的方向便是裴璟驥那跪出黑印的袍子,她冷笑兩聲,涼薄的目光剮過在場所有沒有出手相助的人,最後定在鄭延輝身上。


    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裴寓衡平日再嚴厲都沒有動過一次手,卻在國子監差點被人刺瞎雙眼,她那顆心啊,除了痛還有憤怒,更多的是對自己沒有保護好他的自責!


    所以,這件事,無法善了!


    明明她是鄭延輝的女兒,在這場兩個孩子的衝突中,地位最尷尬的人,可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堅定地站在了裴璟驥的身後。


    “我用亭主的身份,請父親,給我個解釋,你要驥兒一條臂膀,我要十九郎一隻眼睛,不過分吧?”


    她是亭主,當今陛下親封的義女,她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過,今日心尖尖上的孩子受欺負,她整個人又酸又澀,恨不得以身代之,欺人又如何,她就欺了又怎樣!


    對方是生身父親又如何,他有鄭家,她有陛下,大不了就陛下麵前走一遭。


    裴寓衡此時也站了起來,話卻是同國子監那些和鄭延輝一個鼻孔出氣的官員們說的,這裏除了鄭延輝,還真就他官最大:“諸位,我在大理寺等你們。”


    宣月寧冷笑接話,“我也不問事情真相了,反正大家都不在意,就等夫君審問他們時,再聽就好,我看也不用等到大理寺,畢竟他們這個小案子簡單的緊,隻怕都輪不到夫君,就被判了。”


    心裏有鬼的人聽了此話,無不害怕,鄭延輝怒道:“你們膽敢?”


    裴寓衡替她道:“是,我們敢。”


    他們夫妻二人如此為裴璟驥出頭,那被夫子們強行拘在身側的孩子們,全跑了過來。


    “裴少卿、棲霞亭主,是鄭十九郎、裴十七郎、蕭九郎他們,故意找三郎麻煩的!”


    “對,他們平日裏就喜歡堵三郎,總欺負他,三郎不跟他們計較,他們還來勁。”


    “這次他們不光堵三郎,說你們壞話,三郎生氣就還手了!誰知道十九郎那麽陰險,還帶了刀,差點把三郎眼睛給捅瞎了。”


    “我當時就在場,三郎眼睛上血糊了一片,睜都睜不開,我們都以為他要瞎了,情急之下三郎一掙紮就把十九郎胳膊折了。”


    “屁,分明沒折,他裝的!我們經常受傷,他那就是脫臼了!”


    裴寓衡的紅唇由一條直線挑起弧度,“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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