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鎖事發二


    裴寓衡拉著弟弟妹妹聽從宣夫人的話離去,在經過宣月寧身邊時低聲說道:“若是阿娘責罰,便說是我讓的。”


    宣月寧微微勾起嘴角,在身後門關上那一刻,笑容隱下。


    宣夫人幾次說“你”,哽咽不止,“你可知那金鎖代表了什麽?你怎麽能死當了呢?你想氣死姑母嗎?”


    “我知道的。”


    她抬起頭,“姑母,月寧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宣夫人撐起身體,搖搖欲墜。


    宣月寧狠狠心,擊破了她眼中的希冀,“月寧知道,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也知道那金鎖是從小就掛在脖上的,應當是親生父母留下的東西,月寧,都知道,早就知道了。”


    最後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不覺淚染臉龐。


    宣夫人踉蹌地走到她身邊蹲下,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知道你還敢當了它,你讓姑母如何跟你父母交代?你以後要怎麽辦,怎麽辦?!”


    她直挺著背脊,仿佛一根永不彎折的竹子,任由她抱著質問,“姑母,不當金鎖難道要為了那點錢財,把裴璟昭和裴璟驥賣給那租房人?還是讓裴寓衡拖著病弱的身子低三下氣的為人寫字?


    他可是日後要考科舉替父平反的人,月寧能怎麽辦?金鎖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讓月寧眼睜睜看著姑母沒錢治病,越病越重嗎?”


    宣夫人聽著她的解釋,自然知道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可又繞不過自己心中的堅持,心疼她為了裴家付出良多,又氣憤她私自典當金鎖,一下一下錘著她的背。


    宣月寧想伸手擦掉臉上的淚,她說過,她不會再為了鄭家流一滴淚,斬釘截鐵道:“我不知道金鎖的時候大可以和大家一同掙紮,可我既然知道,典當金鎖可以解困,那就是值得的!”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一下又一下,宣夫人近乎瘋狂地在打她,“你說,你把金鎖當了,你日後要怎麽找你的親生父母,你怎麽辦啊?”


    宣月寧任她打著,整個人如同暴雨中左右搖擺的可憐小花,想起自己在鄭家那些費勁心力討好父母兄長的日子,想起在蕭府身亡之際,她所有的親人都在鄭亦雪那,惡狠狠道:“那就不找了!”


    “你說什麽胡話!你親生父母定是大族之人,當然是要跟他們回去,何必同我們在這過不知明日是何夕的日子,你還敢把金鎖當了,我打死你!”


    雜亂無章的巴掌落在身上各處,每一下都是宣夫人再為她心疼,打在她身上,何嚐不是打在宣夫人心裏。


    她的每一句話都尤為明確,她怕她再也找不到親生父母,她怕她受人欺負,她想讓她逃離現在四麵楚歌的裴家,都是為了她好。


    宣月寧就是知道,才更難過,她為什麽就不是鄭亦雪,她想做真正的宣家人,而不是假的宣家小娘子,她想她身上流著跟宣夫人一樣的血。


    鄭家,她就是死也不會回去的!


    “我不回去!他們拋棄我在先,我絕不回去!”


    宣夫人喘著粗氣,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她病剛好,身上本就沒什麽力氣,剛才那一頓打,落在宣月寧身上根本就不疼。


    此時半天才能有兩三下打在她身上,便推她,“你現在去當鋪,我這就去借錢,哪怕花十倍,你也得把它給我贖回來。”


    “我不去,贖不回來的,姑母你就死心吧。”她梗著脖子和她麵對麵,眼裏通紅一遍,“姑母也不要我了嗎?”


    宣夫人快被她氣死了,“我何時說過不要你,你少在這給我胡攪蠻纏,金鎖拿不回來,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再次揚起的手還不待落下,便停在半空。


    “阿娘。”


    “你,你喚我什麽?”


    宣月寧又重複了一遍,她在心裏喚了無數次的名稱,“阿娘。”


    宣夫人身上的火焰驟然熄滅,經曆過風雨的女人,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揚起的手被宣月寧抱在懷裏,隻呆愣的瞧著她。


    宣月寧看著她,吸吸鼻子道:“月寧五歲喪父喪母,之後一直由您撫養長大,在月寧心裏,您早就是月寧的親生母親了,那金鎖對月寧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換錢的擺件。


    從來沒有見過麵的親生父母,他們對我而言,就是街邊擦肩而過毫不相幹的人,我宣月寧,此生隻姓宣,不找他們,亦不打算回去,隻想賴在裴家,和你們同甘共苦。”


    淚水洶湧而下,她小心謹慎的問道:“阿娘,別趕月寧走,好嗎?”


    宣夫人整個人都在哆嗦,亦悲亦喜,一把將她的頭抱進懷中,越摟越緊,摟的她身上骨頭都疼,半響爆發出一聲大哭,“我的兒,我的兒啊!”


    聲音淒厲,夾帶著裴家衰落,夫君被斬,家族不容的所有苦痛,在上空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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