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大水哥……”
山下，尹大水躺在牛車上睡覺，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他聞言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就見蓬頭垢麵的龐寡婦站在牛車旁，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你來幹啥？”大水的眉頭緊緊皺起，眉眼間的厭惡毫不掩飾。
“大水哥，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是被逼的，如果不照著高彬的話去做，他就要把我和芽兒賣進窯子。
大水哥，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當時我想著，想著等高老大拿了你們家的銀子我就想辦法偷出來，至於說田地……我這輩子做牛做馬都要還上。
大水哥，不是我不提前跟你說，是高彬他沒有給我機會，他先抓了小芽兒……
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才……”龐氏當初跑出來就去縣城找了梁金城，她人長得好，不止是高老大跟她有勾連，就是梁金城每次回鄉也會去占她便宜。
肚子裏的孩子是梁金城的，梁金城沒有兒子，所以當她說肚子裏懷了他的孩子，他才願意安置她。
隻是他嶽父高彬的事情鬧得太大，梁金城就將她送到了觀音庵，讓她在庵堂暫時住著。
畢竟高家和小河村的人不可能上庵堂來尋人。
龐翠娥不傻，知道梁金城打的什麽主意，無非就是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就將孩子抱走，至於說她……梁金城是個狠心的，肯定會要她的命。
他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
所以連一個正經住處都沒給她安排。
龐翠娥一直想去找尹大水，隻有尹大水能幫她，可是她並不敢去槐樹村，畢竟槐樹村挨著小河村的，萬一被發現她就會被抓回去沉塘。
可若是離開這裏……她一個懷孕的女人又沒有路引真的是千難萬難。
原本已經絕望的她在庵堂中竟然瞧見了徐氏等人，她忙回去做了一番偽裝，將自己往落魄可憐捯飭，這才下山碰碰運氣，沒成想下山後竟真讓她找到了尹大水。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你說完了麽？”尹大水盯著她問，眼神十分冰冷複雜。
再咋滴也是他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如今看到她這麽慘，心裏的確不是滋味兒。
但是妹妹和娘說得對，她不幸她可憐沒有錯，錯的是她攀扯尹家。
尹家沒有任何道理因為她可憐而將家產拱手讓人，也沒有道理因為她可憐而讓一家子上上下下的人挨餓受凍。
“說……說完了。”龐氏沒想到尹大水會是這副表情，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
尹大水有多心軟她是知道的，雖然這次她做的事情觸及了尹大水的底線，但畢竟事情沒能成，她多賣賣慘尹大水一定能原諒她。
可現在……
龐氏心裏有些發慌。
尹大水：“說完了你就走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會跟高家人說你躲在觀音庵。”
“大水哥，大水哥你救救我吧，求你了！”龐氏跟他跪下，這會兒已經過了晌午，大部分香客都下山了，山下的人少了很多。
加之尹大水停牛車的地方有兩顆大樹擋著，所以更不怕被人瞧見。
“救你？你想我如何救你？”大水強忍著心裏的不適，冷聲問。
龐氏忙道：“大水哥，你帶我走吧，走得遠遠兒的。咱們之前不是說好的麽……大水哥，隻要你帶我走，我這輩子當牛做馬地伺候你！”
尹大水自嘲地笑了笑：“龐翠娥，在你眼裏我尹大水到底有多傻？被你騙一次還不夠，還要被你騙第二次第三次？
你說高彬當初是拿芽兒威脅你，你逼不得已才跟他來我們家給我潑髒水的。
若是前些日子這話我是信的。
可是後來你跑了，撇下芽兒跑了，根本就不管她死活。
你跑了之後芽兒就被高家人給賣了，也的確是被賣進了窯子。
這個時候，你這個為了她能豁出一切的娘在哪裏？”
龐翠娥在尹大水鄙夷的目光中白了臉，她想辯駁，但根本無從開口。
能說什麽？
說她以為芽兒是高家人，所以高家不可能拿她怎麽樣，可若是這般，那她之前找的借口就被推翻了。
“好了，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演戲，你這番模樣瞧著是挺像乞丐的，可是有哪個乞丐跟你一般一點兒臭味都沒有？”尹大水痛定思痛，在聽了趙氏和尹桃的一番話之後，自己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把跟龐翠娥來往的所有事情都重新擼了一遍。
多了心眼兒少濾鏡，自然被他回想起不少破綻來。
如今看龐翠娥再不是情人眼，他的腦子也就不木了，再加上對她有防備，多接觸一會兒自然打量出龐氏的心機。
其實講道理，尹家的孩子們從小就不會餓肚子，不光長個子，也都長了腦子。
也就是在老尹家被徐氏壓的，所以顯出來的便是比較笨拙的一麵。
“你現在走我就當沒見過你，否則，你別怪我把你綁了送回小河村。”
“尹大水，你真的要這般絕情麽？”龐氏起身擦了眼淚，怨毒地盯著他。
尹大水的眉頭皺得死緊：“絕情的是你。”
“尹大水，你別後悔！”龐氏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尹大水嘟囔，後悔啊，咋就不後悔了？
後悔當初信了她的話，後悔喜歡上她，後悔不聽阿奶的話為了她蹉跎這麽多年。
後悔因為她差點害了一家子的人。
山上，尹桃等人在妙安師太那裏略微歇了一會兒就下山了，畢竟還得趕著回家，妙安師太沒有挽留，她親自送一行人出去，還跟徐氏說往後有空多來走動。
別看這一家人粗俗，但是妙安還是很喜歡跟徐氏打交道，這個老婦說的話很多時候看似簡單粗暴，但略一想想，裏頭的深意還真能發人深省。
總之，跟一般的村婦是不同的。
還有那個叫尹桃的小姑娘也不錯，反正挺合她眼緣的。
“娘，你就這麽喜歡她們啊？”歐陽長風壓住心中的厭惡，貌似不經意地問妙安。
妙安點頭：“庵堂的生活枯燥，娘每日禮佛有時候也會寂寞。這位尹老太太為人風趣實在，我是挺喜歡她的。”
歐陽長風：“娘要是無聊的話，我送兩個說書的女先生上來陪您？”這家人太壞了，他不想自己的娘親受到欺騙。
妙安搖頭：“你的孝心娘知曉，不用做這樣的事，娘不喜歡。”
山下，尹大水躺在牛車上睡覺，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他聞言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就見蓬頭垢麵的龐寡婦站在牛車旁，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你來幹啥？”大水的眉頭緊緊皺起，眉眼間的厭惡毫不掩飾。
“大水哥，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是被逼的，如果不照著高彬的話去做，他就要把我和芽兒賣進窯子。
大水哥，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當時我想著，想著等高老大拿了你們家的銀子我就想辦法偷出來，至於說田地……我這輩子做牛做馬都要還上。
大水哥，不是我不提前跟你說，是高彬他沒有給我機會，他先抓了小芽兒……
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才……”龐氏當初跑出來就去縣城找了梁金城，她人長得好，不止是高老大跟她有勾連，就是梁金城每次回鄉也會去占她便宜。
肚子裏的孩子是梁金城的，梁金城沒有兒子，所以當她說肚子裏懷了他的孩子，他才願意安置她。
隻是他嶽父高彬的事情鬧得太大，梁金城就將她送到了觀音庵，讓她在庵堂暫時住著。
畢竟高家和小河村的人不可能上庵堂來尋人。
龐翠娥不傻，知道梁金城打的什麽主意，無非就是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就將孩子抱走，至於說她……梁金城是個狠心的，肯定會要她的命。
他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
所以連一個正經住處都沒給她安排。
龐翠娥一直想去找尹大水，隻有尹大水能幫她，可是她並不敢去槐樹村，畢竟槐樹村挨著小河村的，萬一被發現她就會被抓回去沉塘。
可若是離開這裏……她一個懷孕的女人又沒有路引真的是千難萬難。
原本已經絕望的她在庵堂中竟然瞧見了徐氏等人，她忙回去做了一番偽裝，將自己往落魄可憐捯飭，這才下山碰碰運氣，沒成想下山後竟真讓她找到了尹大水。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你說完了麽？”尹大水盯著她問，眼神十分冰冷複雜。
再咋滴也是他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如今看到她這麽慘，心裏的確不是滋味兒。
但是妹妹和娘說得對，她不幸她可憐沒有錯，錯的是她攀扯尹家。
尹家沒有任何道理因為她可憐而將家產拱手讓人，也沒有道理因為她可憐而讓一家子上上下下的人挨餓受凍。
“說……說完了。”龐氏沒想到尹大水會是這副表情，這跟她預想的不一樣。
尹大水有多心軟她是知道的，雖然這次她做的事情觸及了尹大水的底線，但畢竟事情沒能成，她多賣賣慘尹大水一定能原諒她。
可現在……
龐氏心裏有些發慌。
尹大水：“說完了你就走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會跟高家人說你躲在觀音庵。”
“大水哥，大水哥你救救我吧，求你了！”龐氏跟他跪下，這會兒已經過了晌午，大部分香客都下山了，山下的人少了很多。
加之尹大水停牛車的地方有兩顆大樹擋著，所以更不怕被人瞧見。
“救你？你想我如何救你？”大水強忍著心裏的不適，冷聲問。
龐氏忙道：“大水哥，你帶我走吧，走得遠遠兒的。咱們之前不是說好的麽……大水哥，隻要你帶我走，我這輩子當牛做馬地伺候你！”
尹大水自嘲地笑了笑：“龐翠娥，在你眼裏我尹大水到底有多傻？被你騙一次還不夠，還要被你騙第二次第三次？
你說高彬當初是拿芽兒威脅你，你逼不得已才跟他來我們家給我潑髒水的。
若是前些日子這話我是信的。
可是後來你跑了，撇下芽兒跑了，根本就不管她死活。
你跑了之後芽兒就被高家人給賣了，也的確是被賣進了窯子。
這個時候，你這個為了她能豁出一切的娘在哪裏？”
龐翠娥在尹大水鄙夷的目光中白了臉，她想辯駁，但根本無從開口。
能說什麽？
說她以為芽兒是高家人，所以高家不可能拿她怎麽樣，可若是這般，那她之前找的借口就被推翻了。
“好了，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演戲，你這番模樣瞧著是挺像乞丐的，可是有哪個乞丐跟你一般一點兒臭味都沒有？”尹大水痛定思痛，在聽了趙氏和尹桃的一番話之後，自己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把跟龐翠娥來往的所有事情都重新擼了一遍。
多了心眼兒少濾鏡，自然被他回想起不少破綻來。
如今看龐翠娥再不是情人眼，他的腦子也就不木了，再加上對她有防備，多接觸一會兒自然打量出龐氏的心機。
其實講道理，尹家的孩子們從小就不會餓肚子，不光長個子，也都長了腦子。
也就是在老尹家被徐氏壓的，所以顯出來的便是比較笨拙的一麵。
“你現在走我就當沒見過你，否則，你別怪我把你綁了送回小河村。”
“尹大水，你真的要這般絕情麽？”龐氏起身擦了眼淚，怨毒地盯著他。
尹大水的眉頭皺得死緊：“絕情的是你。”
“尹大水，你別後悔！”龐氏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了。
看著她的背影，尹大水嘟囔，後悔啊，咋就不後悔了？
後悔當初信了她的話，後悔喜歡上她，後悔不聽阿奶的話為了她蹉跎這麽多年。
後悔因為她差點害了一家子的人。
山上，尹桃等人在妙安師太那裏略微歇了一會兒就下山了，畢竟還得趕著回家，妙安師太沒有挽留，她親自送一行人出去，還跟徐氏說往後有空多來走動。
別看這一家人粗俗，但是妙安還是很喜歡跟徐氏打交道，這個老婦說的話很多時候看似簡單粗暴，但略一想想，裏頭的深意還真能發人深省。
總之，跟一般的村婦是不同的。
還有那個叫尹桃的小姑娘也不錯，反正挺合她眼緣的。
“娘，你就這麽喜歡她們啊？”歐陽長風壓住心中的厭惡，貌似不經意地問妙安。
妙安點頭：“庵堂的生活枯燥，娘每日禮佛有時候也會寂寞。這位尹老太太為人風趣實在，我是挺喜歡她的。”
歐陽長風：“娘要是無聊的話，我送兩個說書的女先生上來陪您？”這家人太壞了，他不想自己的娘親受到欺騙。
妙安搖頭：“你的孝心娘知曉，不用做這樣的事，娘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