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馬太醫乃是宮中太醫院的,年方五十,也是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被喊到國公府就給老夫人診脈,他觀老夫人麵色紅的不正常,毫無鼻息,把脈也無脈象,用銀針刺破手指,銀針發黑,黑紅的血跡順著指甲滴落在地。


    他就知道老夫人是中毒了,所以老國公爺才會報官。


    隻是偌大的國公府,老夫人怎麽會中毒?


    他詢問過老夫人飲食,劉嬤嬤道出,然後又說老夫人每日都有服用三姑娘給的養生丸。


    他這會兒還沒來得及檢查餘下的養生丸,伏神醫和府中的三姑娘就回來了,誰知診出老夫人還有脈象。


    這樣奇怪的中毒症狀,他從未見過,脈象半刻鍾才跳動下,那同死沒甚區別了。


    又見到三姑娘竟想用銀針紮入百會穴,人體七百二十個穴位,其中三十六個死穴,是萬萬不可隨意下針的。


    姝姝看向師父,伏神醫替徒兒開口,“有些死穴乃是不破不立,若想救老國公府夫人,可以一試,若老夫人醒不過來無法咽下藥,隻剩死路一條,而且按照姝姝說言,老夫人脈象已經快消散,不能耽誤下去。”


    宋昌德忽然開口道:“姝姝,你下針吧,祖父相信好。”


    姝姝點頭,手指拈動銀針紮入百會穴,隨後是神庭,太陽穴,耳門穴,人中穴。


    三十六個死穴,她用銀針紮入十八個死穴,分布在頭部與心髒附近。


    紮完十八個穴位,姝姝滿頭大汗,臉色慘白,手也再顫。


    須臾間,床榻上的老夫人忽然發出一聲弱弱的呻吟,麵部露出極痛苦的神色。


    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大家都鬆了口氣,唯有宋凝君,她麵無表情。


    姝姝快速把盛氏身上的銀針拔掉,然後扶著盛氏半坐起來,盛氏還是昏迷狀態,但有些反應了,姝姝在她身邊輕聲道:“祖母,吃了藥您就能醒過來,一定不能抗拒,把藥服下就沒事了。”


    她把碾碎的藥物慢慢喂入祖母口中,又用溫水順服。


    盛氏果然還是有些反應的,她把藥物慢慢吞下腹。


    姝姝就這樣慢慢的把一整顆參丸都幫著盛氏服下,這參丸是她用幾十年藥效的人參和大量純甘露熬製而成,能解很多種毒。


    慢慢讓盛氏躺平,姝姝籲了口氣。


    她慢慢抬頭,目光落在劉嬤嬤臉上,又落在宋凝君臉上,“祖母已無大礙,可能明天就會醒來,明天再吃一顆藥,把體內餘毒清理,慢慢的把身體調養好就沒事的,如今祖母還是昏迷,我們也該解決別的事情了,祖母顯然是被人下毒,這件事情太醫可以作證,那麽到底是誰對祖母下毒的?”


    地麵還有老夫人滴落的黑色血跡,中毒是大家都知曉的事兒。


    那麽,到底是誰下的毒?為什麽下毒?


    ……


    觀平院裏麵。


    珍珠玲瓏得了姑娘的話,立刻趕了過去,兩個丫鬟一臉嚴肅,剛才姑娘告訴她們,祖母出事是宋凝君下毒,讓她們去觀平院找丫鬟們問問,威逼利誘,現在宋凝君失勢,總有奴仆會有別的心思。


    兩人到了觀平院,春桃將兩人攔住,皺眉道:“你們過來幹什麽的。”


    珍珠望著春桃道:“老夫人出了事,同二姑娘有關,二姑娘近期可有帶什麽藥材回來配藥?你們若有證據可以幫忙作證,三姑娘就能幫你們除了奴籍,幫你們安置好往後的生活……”


    春桃臉色青白交替,她想了許多事情。


    想到往後跟隨二姑娘做個陪嫁丫鬟也隻是嫁去落戶破,而且二姑娘到底是個農戶家的孩子,跟著她,永遠出不了頭。


    若能得三姑娘相助,脫去奴籍拿了銀子安頓也是好的。


    春桃猶豫半晌,抬頭對珍珠和玲瓏道:“三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玲瓏道:“自然是真的,你要知道三姑娘才是國公府的主子,至於二姑娘……”


    隻是個冒牌貨,該怎麽選擇,相信觀平院的丫鬟們是知曉的。


    春桃堅定道:“好,我,我知道二姑娘的一些事情,二姑娘從藥方買回來不少藥材,配藥的藥渣還是我幫著倒掉的……”


    ……


    昌鴻院,擁擠著一大群人,各房主子們都在。


    府中發生毒害當家主母的事情,與她們都有關係的,國公府三房還算和睦,家和萬事興,從來沒有過大矛盾,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表麵上矛頭是指向三姑娘的,老夫人每日都在服用三姑娘給的藥。


    可是那些藥她們也在服用,效果很好,她們都是能察覺出來的。


    而且她們都相信姝姝的為人,那麽是誰下毒的?


    眾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宋凝君身上。


    姝姝開口問劉嬤嬤,“劉嬤嬤,祖母這段日子是否保證飲食沒有問題?”


    劉嬤嬤點頭,“老奴可以保證,飲食沒有問題的,因為撤下來的食物老奴也有食用。”


    “既然飲食沒有問題,祖母剩下的隻是服用我給的養生丸,劉嬤嬤想一想,平日放置藥瓶的地方可有別人知曉?”


    劉嬤嬤怔住,“老奴把三姑娘給的藥放在一個木匣裏頭,就在老夫人房屋中,有幾個大丫鬟知曉,還有……”她的目光落在宋凝君身上,“還有二姑娘也是知曉的,二姑娘曾養在老夫人膝下幾年,小時候老夫人生病二姑娘總是幫著去匣子裏拿藥的……”


    姝姝再問,“祖母睡眠異常之前,可有人來過祖母的屋子裏?這人可有單獨待過祖母的屋子裏?”


    劉嬤嬤突然想起半月前,二姑娘說好久沒陪老夫人用午膳,所以想陪老夫人用膳,當時老夫人去佛堂念經,她也去小廚房吩咐膳食,隻有二姑娘一人留在房屋中,劉嬤嬤突然失語,震恐的望向宋凝君。


    老夫人對二姑娘那麽好,現在整個國公府隻有老夫人老國公爺才是二姑娘的靠山,也隻剩兩位還是真心待宋凝君。


    她怎麽就對老夫人出手?


    這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宋凝君若真有恨意,也該是對著二房,不該是老夫人吧。


    劉嬤嬤把半月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家沉默,老國公爺讓身邊的人去房屋把木匣子端了出來。


    宋凝君卻很鎮定,當初藥瓶中的藥丸還有半月的份量,她剛好放進去半月的量,正好夠祖母出事,藥瓶中沒有剩餘下的藥,他們查不出的,事情同她無關。


    劉嬤嬤打開那瓶快吃完的藥瓶,裏麵竟有顆拇指大小褐色藥丸。


    宋凝君臉色微變,怎麽還會剩下一顆?


    劉嬤嬤道:“老夫人昨兒夜裏睡得早,老奴還沒來得及把藥喂給老夫人,她就睡下,沒想到今日怎麽都喊不醒……”


    這是第二個療程的養生丸。


    一共三個月的,現在也僅服用一瓶的用量,還剩餘兩瓶,姝姝讓劉嬤嬤從另外兩瓶滿當當的藥瓶裏取出一顆藥丸。


    兩顆藥丸大小顏色都差不多,姝姝接過仔細聞過味道,味道是不同的,她把兩顆藥遞給師父和太醫,“師父和馬太醫可以瞧瞧這兩顆藥的區別,其中滿瓶中取出來的是我配的,另外一顆並不是,應該是被人調換過。”


    伏神醫和馬太醫接過藥丸聞了聞,普通人聞不出兩種藥丸的區別,他們卻能夠。


    其中一顆很純正的參香味,另外一顆卻有些刺鼻,他們能聞出來的藥材就有茯苓,柴胡,首烏藤,馬錢子,天南星這些,跟姝姝質問宋凝君那張信箋上的藥材一模一樣,事實已經很清楚的擺在眼前。


    宋昌德痛心疾首的質問宋凝君,“國公府待你也算仁至義盡,你祖母更是護著你,你為何還要毒藥你祖母!”


    宋凝君臉頰紅腫,被打的,她咬著唇不肯承認,“祖父,不是我,我為什麽要害祖母,沒有理由的。”


    姝姝淡聲道:“因為你不滿意母親給你定的親事,你不想嫁給鄧庶吉士,你去尋鄧庶吉士,他不同意退親,眼看著婚期一日日的逼近,你是不是想著家中長輩過世就要守孝三年,所以毒害了祖母?就為不嫁給你口中的低門戶。”


    這也是她現在想通的。


    她之前沒想過宋凝君會毒害祖母的,因為祖父祖母是整個國公府最護著宋凝君的。


    害了祖父祖母對宋凝君沒有好處的。


    宋凝君搖頭大哭,“宋凝姝你冤枉我……我沒有幹過這種事情,不是我,不是我……”


    她說罷,外麵珍珠玲瓏領著春桃走了進來,春桃手中用舊衣物捧著沾染泥土的藥渣。


    春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宋凝君落在貼身丫鬟捧著的藥渣上,臉色瞬間慘白。


    春桃跪在地上道:“奴婢是來講事情經過的,半月前,二姑娘忽然出門一趟,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中,奴婢守在外麵能聞見一股子刺鼻藥味,等姑娘出來後,姑娘讓奴婢把一包藥渣去扔掉,奴婢就給埋在觀平院外頭的一顆樹下……”


    她說罷,把舊衣物中沾染著泥土的藥渣給眾人看。


    伏神醫和馬太醫取藥渣拈起聞了聞,的確能夠分辨出就是這顆藥丸裏頭相同的成分。


    結果不言而已……


    宋昌德跛著一條腿走到宋凝君麵前,厲聲質問道:“你怎麽就這麽狠的心腸。”


    宋凝君崩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宋凝姝教唆我院中的丫鬟合起來陷害我的,祖父您一定要相信君兒啊,您和祖母是君兒最愛的人,君兒怎麽會毒害祖母。”她哭的淒慘,眼淚鼻涕沾滿臉頰。


    明明該是天衣無縫的,偏生祖母昨天一顆藥丸沒有服用就睡下了。


    其實她當初想過去毒害鄧正巍的祖母,但那老東西身邊有個丫鬟貼身伺候,對她動手破綻太多。


    她這才選擇了祖母。


    宋昌德氣到渾身顫抖。


    “金豐,金良,快去催促官府的人早些過來!把她給我抓進去好好審問,她到底是什麽蛇蠍心腸。”


    剛說罷,外麵響起陣陣喧嘩,眾人朝垂花門看過去,一群官差走了進來,見到老國公爺跟三位老爺都躬身問了聲好。


    老國公爺以為他們是來查盛氏被毒一案,正想讓人把宋凝君捉回官衙調查清楚,為首官差道:“國公大人,下官叨擾國公府是為去年入秋時候白居寺劫匪一案,昨日八名劫匪已經全部落網,但是他們指認是府中家生子李翼花錢買通他們去白居寺假借搶劫財物之名,實際去為府中三姑娘身上的一枚玉雕,讓他們去搶宋三姑娘身上佩戴的一個玉雕。”


    宋凝君眼皮狠狠的一跳,死死的攥住了拳頭。


    國公府所有主子們全都呆住,當初白居寺的案子一直未曾破案,結果現在人抓到了卻是府中家生子指使的?


    竟為了搶奪宋三姑娘身上的玉雕。


    姝姝假裝不知,驚訝道,“什麽?為了搶奪我佩戴的玉雕?那枚玉雕是我小時上山撿柴時撿到的,怕養母搶去一直貼身佩戴,去年白居寺劫匪案,慌亂之中,那枚玉佩也不慎遺失,而且那枚玉佩並不值錢,他們搶它作甚?”


    這也是眾人心裏的疑問。


    官差道:“事關國公府,所以下官才上門尋李翼問個清楚,還請國公爺行個方便。”


    李翼是宋昌德身邊心腹李中天最小的兒子,他寒著臉道:“中天,去把你小兒子叫過來!”


    李中天抹了把額上的虛汗,去把幼子叫了過來。


    李翼見到官差心中也是咯噔一聲,他還算鎮定。


    官差問他去去年白居寺劫匪有何關係,他拒不承認,那官差冷笑一聲,“你不承認也無妨,那些劫匪手中還握著當初你給的幾千兩銀票,銀票上還有章印和票號,到時去錢莊一查就知這銀票是誰取的,你還想抵賴不成?所以你到底為什麽買通劫匪幹這種事情,宋三姑娘說那枚玉佩並不值幾個錢。”


    李翼臉色發白,看了宋凝君一眼。


    宋凝君臉色同樣蒼白。


    “你這混蛋。”李中天怒火中燒,一巴掌扇在幼子臉上,怒罵起來,“你到底幹了什麽事情?誰指使你這麽幹的!”他相信自己兒子不會無緣無故去搶個小玉雕,腦子壞了才會花五千兩銀子去白居寺搶一枚玉雕。


    李翼不吭聲,李中天劈頭蓋臉又是兩巴掌下去,“孽子,還不趕緊把事情說清楚,你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該為你娘想想,她年紀大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如何受得住,你把事情說清楚。”


    想起年邁的娘親,李翼咬牙。


    最後到底還是恨聲道:“明明就是三姑娘不好,偏生你們所有人都被她蒙蔽了雙眼,那枚玉雕是二姑娘的娘親的,二姑娘想要來做個念想,三姑娘卻不肯給,二姑娘太想念親生母親,惦記親生母親的生育之恩,隻剩下一個念想,偏生三姑娘不給把東西給二姑娘。”


    姝姝到底沒忍住,冷笑一聲,“玉佩是我幼時從山中撿到的,何時說是養母給我的?你到底是怎麽被宋凝君忽悠的?”


    她的目光又轉動臉色煞白的宋凝君臉上,“你到底為何非要覬覦我的那枚玉佩?我實在不懂。”


    “什麽?”李翼茫然道:“可二姑娘明明說,明明說是……”


    “你這蠢蛋!”李中天恨極,“你被她給誆騙了!”


    “怎麽會,怎麽會……”李翼還是不肯信,他看向宋凝君,“二姑娘,你明明說過那東西是你親生母親的,想留個念想,哭著求我幫忙,求我找江湖中人出錢讓他們演場戲,隻要能把玉佩找回,願意出五千兩銀票。”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宋凝君閉目不語,她不想再說些什麽了。


    她本該富貴榮華的一生,是哪裏出了錯?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宋凝姝回來那日開始的吧。


    宋凝君閉著眼,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李翼就明白了,原本她真的騙了他。


    院子裏靜悄悄的,誰都不知道國公府養女能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仿佛是看別人演的戲。


    這樣一出大戲,讓他們遍體生寒。


    宋昌德疲憊道:“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經過,勞煩你們把人都捉去官衙問清楚吧。”


    他話音剛落,周圍忽然響起聲聲尖叫。


    宋昌德抬眼過去,見到宋凝君握著一把匕首朝姝姝刺了過去,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宋凝姝,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你當初就該去死的,為什麽你沒被孫氏打死!”


    姝姝與宋凝君距離很近,眾人發現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崔氏目眥盡裂,“姝姝!”


    大家都以為姝姝躲不開,會被這把近在咫尺的匕首刺中心髒的時候。


    落在姝姝眼中,宋凝君的動作卻很慢,她下意識按照每日打的那套掌法,腳步側移,傾斜身子,匕首順著她的胸口錯身而過,姝姝順勢抬起手臂,一掌拍在宋凝君的胸口上,宋凝君被拍的整個人朝後飛出兩三丈遠,摔在廊簷下的房柱上,口中噴出一股子鮮血。


    眾人根本來不及多想,宋凝君飛出的一瞬間,猛獸的怒吼聲響起。


    一道殘影跟著飛出,然後又是宋凝君的尖叫聲。


    大家這才看清楚是一頭威風凶猛的猞猁死死咬在宋凝君攔在喉間的手臂上。


    宋凝君也是感覺腥風掃過,她下意識護住頸子,等看清楚時就是那雙金色獸瞳死死的盯著它。


    宋凝君疼的冷汗直冒,手臂骨骼已經被咬穿,這條手臂怕是廢了。


    庭院裏。


    大家驚慌失措,以前猞猁從不下口的,這是它第一次咬人,都有些害怕。


    後麵聲音嘈雜,猞猁鬆開口,它沒有撕扯掉宋凝君手臂的肉,隻是直接咬斷她的手臂,徹底廢了她的手臂。


    如果不是宋凝君用手臂攔著要害,被咬穿的將會是她的頸子。


    猞猁走到姝姝身邊,蹭了蹭姝姝。


    姝姝揉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心裏軟軟的,有些可惜,隻是廢了宋凝君一條手臂,不過等她入了牢房,這麽多罪名下來,宋凝君也活不了的。


    院子裏奴仆們慌亂著。


    官差也有些嚇著,跟老國公爺說了聲,把宋凝君,李翼帶走。


    宋昌德送他們出府,沒多看宋凝君一眼,同官差們講了宋凝君毒害盛氏的事情,讓她們調查清楚。


    幾名官差相視一眼,心底發寒,國公府的這個養女著實可怕。


    “都散了吧!”大房高氏遣散庭院中的奴仆,進屋去看望盛氏。


    盛氏還在昏迷著,伏神醫同馬太醫正在給她把脈,脈象還很微弱,但至少有了脈象。


    姝姝讓猞猁回去沁華院,她先去看望盛氏,盛氏的臉色還很紅,像是透著血色,姝姝站在床榻上,雙眸透了些濕意,祖母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伏神醫給盛氏診過脈後道:“約摸著明日早晨就能醒來,到時還要服用一顆參丸,另外我會讓姝姝給老夫人準備解毒的藥材,老夫人體內的毒要慢慢清理。”


    “多謝神醫。”宋金豐道,他又轉身跟姝姝說,“還有姝姝,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發現母親還有脈象,今日怕是。”


    說著,他忍不住歎息一聲。


    姝姝搖搖頭,並未多言。


    還是崔氏那女兒護在懷中心疼道:“我寶兒沒事吧,方才真是嚇著娘了。”


    姝姝還是搖頭,“母親別擔心,我沒事的。”她的確沒事,隻是整個人都很疲憊。


    “姝姝是怎麽知曉宋凝君配的那些藥材的?”宋金豐忍不住問道。


    姝姝遲疑下,還是把之前讓觀言觀夏查陳家人的事情說了遍,“後來他們查到孫氏並沒有跟著陳家兩兄弟回水鄉村,她好像徹底從世間消失,這期間接觸陳家人的唯有宋凝君,所以我便讓觀言觀夏跟著宋凝君,知曉她去藥鋪買藥,後來……”


    後來宋凝君竟然為了不想嫁人,毒害盛氏,想要守孝三年。


    宋金良望著女兒,溫聲道:“那姝姝為何不把這件事同我們說?”


    姝姝沉默,說了他們真的會認為宋凝君是弑母的毒蠍心腸嗎?說了他們就會把宋凝君送離國公府嗎?


    說了又有何用,他們還不是記掛著十來年對宋凝君的養育之恩,質疑把她留在侯府給她嫁出去嗎。


    崔氏卻懂了女兒心中所想,她崩潰的抱住姝姝,“對不起,對不起……”


    他們到底都幹了什麽?造成今天這個地步的是姝姝還是宋凝君。


    都不是,而是他們,固然宋凝君心狠手辣,他們看錯人,但如果一開始找回姝姝那一刻,他們把宋凝君送回屬於她的家,一切都會不同的。


    “母親,我累了,想回房歇息,祖母的毒,明日我會跟師父過來一起解決的。”姝姝輕聲道。


    她真的累極了,腰側很疼很疼,這會兒才感覺到疼痛,疼的她快無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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