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寵撇過臉,沒理會他這樣的表達。


    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是打定主意不讓慕寅春改變說辭了是麽?”


    “嘴在他身上,他說的話可與我無關。”男人倒是聰明,到這個時候把事情撇得很幹淨,好像跟慕寅春絲毫沒關係。


    她冷笑,“嘴在他身上,可你的槍抵在他腦袋上。”


    看他這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夜千寵也不打算跟他多說了。


    剛轉身,聽到他問:“帶藥了嗎?”


    夜千寵腳步頓了一下,可沒覺得感動,隻瞥了瞥柔唇,“假慈悲!”


    男人轉了過來,看了她的背影,眉峰微蹙,“病成這樣,還要拖一下午?”


    她這才轉回身,冷笑,“你怎麽知道這一下午就隻能是徒勞的呢?”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男人閉了閉目,難得深吸了一口氣,跟了過去。


    夜千寵站在電梯口的時候,他已經來到她身邊,立住腳一起等電梯,誰也沒說話。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裏麵站滿了人,都準備往外走。


    夜千寵沒想到有那麽多人,往旁邊讓了讓,沒讓夠空間,被一個人碰了一下往旁邊歪了歪身子,伸手想找個東西穩一穩之際,正好身邊的男人把手臂伸了過來。


    但是沒讓她抓住,而是直接穿過她手臂穩穩托住了她。


    她本來就瘦,這幾天都在生病,自己都感覺輕飄飄的,這會兒寒愈同樣是這個感覺。


    輕柔嬌小的東西,都能引起人本性的憐惜,尤其女人。


    男人頭一次感覺她這身子軟得不行,輕得不行,不得不又收緊了手臂,才勉強覺得她這身子有點存在感了。


    但夜千寵已經抬手把他推開,一臉不友好,然後先一步走進電梯。


    寒愈跟著她進了電梯,等門合上,正好從電梯光亮如鏡麵的牆壁上看到她抬手揉著自己的後背。


    男人低眉。


    看了自己手裏的核桃……


    他剛剛是用左手托住她的……這個季節衣服本就不厚,核桃硌疼她了?


    後知後覺。


    難怪她剛剛一臉的不友好。


    若不是她的這個行為,這樣的細節,他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的。看來滿月樓說的對,男人得細心。


    倘若他換個手,她這會兒是不是感動了?估計女人都是這麽被騙的。


    男人難得無聊的想著,電梯已經到了。


    其他人基本都坐在會議室裏了。


    反正是一下午,夜千寵回去之後好像也不是特別著急。


    直到有人坐不住,“今天這個會議我看沒有多大的意義,席氏根本連個辯解都拿不出來,就如寒總所說,讓法院來辦這事吧,咱們不是閑人,可都跟著耗了一天了。”


    那意思,就是已經很給她麵子了。


    夜千寵點了點頭,“確實辛苦各位了!但你們現在還不能走。”


    這會兒出去,就是去撞媒體的長槍短炮,沒有統一口徑,完全等於賣了席氏。


    商會理事看了她,雖然幹坐了一天心裏憋得慌,說話還算客氣,“夜小姐,就算席氏是您看中的企業,這樣處事,的確缺乏考慮。”


    哪有叫一幫人在幹瞪眼的?


    她看了一下時間,淺笑,“應該快結束了。”


    大家都不明所以,自然以為她隻是瞎說。


    這會兒是會間休息,寒愈悠然的坐著,也不急,就讓席氏好好找證據,這一個下午能找出來自證清白的證據,就算他走運。


    但是過了五六分鍾,有人敲門。


    她看了林介,“去開門。”


    林介走過去,看到門外站著的是杭禮,退了一步,讓人進來了。


    寒愈抬眸,看到杭禮的時候稍微蹙動眉峰。


    杭禮最近不跟在他身邊,主要打理公司事務,現在出現在這兒,是公司出事了?要不然,這種場麵,杭禮不會直接進來。


    杭禮進了會議室,對其他人也都視而不見,直接走到了寒愈身邊,彎下腰,聲音壓得很低。


    夜千寵坐在對麵,看著杭禮,又看了看那個男人。


    果然,男人臉色一點點的變了,目光也朝她看過來。


    她反而隻是微微彎起柔唇,一顆心落了下去,輪到他緊張了。


    杭禮說完話,直起身,全場那麽多人隻跟夜千寵打了招呼,然後離開會議室。


    其他人看著杭禮來了又走,如入無人之境,也不敢說什麽,畢竟人家是寒愈的左右使,他們確實不夠格讓他像跟夜千寵打招呼同等待遇。


    坐在那兒的男人正凝冷著臉,盯著對麵的女人。


    夜千寵微微一笑:是不是想單獨談談?


    她也給麵子,先一步起身,道:“我去洗手間。”


    林介自然貼身跟著她。


    幾秒後,寒愈也起身,但一言不發,直接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裏頓時起了幾聲議論。


    “寒總幹什麽去?”


    “出什麽事了?”


    衛生間被占用了。


    林介站在走廊這邊,誰來都給攔住。


    另一頭窗邊站著夜千寵和寒愈。


    “幾個意思?”男人這會兒臉色冷鬱,明顯帶著怒意,低眉幾乎是用目光剜著她。


    夜千寵卻依舊隻是淡淡的笑,身體乏得很,站得累,幹脆靠著牆,微仰臉看他,“杭禮是不是給你說的不夠清楚?”


    男人往前邁了一步,盯著她,“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她點頭,“當然。”


    然後看了他,“我給藥聯物色的引資部項目,你憑什麽染指?一開始,我當真以為你讓陸重遊阻撓,是真的幫馮璐,想讓查理家自占這個項目便宜,後來一想,覺得不對!陸重遊是寒穗前男友,你是想把項目給寒穗的分公司,沒錯吧?”


    寒穗的分公司也是他的,分公司掙了多少,他這個掌舵的能把腰包撐爆!


    當初,夜千寵還以為他不會做生意呢!


    這麽看來,伍叔會的拳腳、身手、射擊,他都不差!伍叔會的商場權謀,他照樣精通!


    隻是幾乎一天都不去公司,給人一種懶散、無能的錯覺。


    她差點被蒙騙過去!


    她笑了笑,“你也聽到杭禮說的了,寒穗和陸重遊那邊出問題了,我也明白告訴你,就是我讓人動的手腳,和你指使慕寅春一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所以。”夜千寵抿了抿幹燥的柔唇,“正好,現在做個交易,你放過席澈,我放過你的分公司,怎麽樣?”


    “我知道,這事你一直沒發言,別人都以為與你無關,你現在忽然要說話,是顯得很怪異,所以,我都幫你想好了!”


    她淺淺的笑,“讓慕寅春改口,說那筆錢是正常損耗周轉也行,或者讓法院介入,但之後你不得再插手,別試圖又從法院動手腳。否則,洛森堡資源那麽多,我不怕一直跟你鬥。”


    男人忽然冷笑,“就為了一個席澈,賠一個洛森堡?”


    夜千寵勾唇,“我賠得起,畢竟他和我患難之交。”


    可男人不是為了一直跟她鬥,隻會把她推得原來越遠。


    見他不說話,大概是默許了,夜千寵準備回會議室去,腦袋重得很,站得累。


    可她剛走了一步,聽到身後的男人問:“你讓誰去辦的這件事?”


    她人在這兒,怎麽辦到的?


    夜千寵停下來,轉過身,笑了笑,“我身邊又不是隻有林介和蕭秘書兩個人,你以為我這幾天真的閑著無所事事?”


    他的確以為,她生著病,辦事效率高不到哪兒去的。


    小看她了!


    雖然怒,但……真是越來越覺得有意思呢。


    他忽然往前逼近,夜千寵本就靠著牆壁,他驀地壓過來,腦袋撞到了牆上,柔眉一皺。


    男人已經抬手,虎口卡在她脖頸上。


    低眉冷冷凝著她,“我你也敢算計?”


    夜千寵被撞得頭暈,這會兒他虎口卡著脖子,不得不仰起臉。


    幸好他力道不重,甚至多半是握了她的側頸,拇指還在她唇瓣微微拂過,語調倒是透著陰險。


    林介看不到寒愈拇指摩挲她唇畔的行為,以為他是真的惱羞成怒掐了她脖子,頓時幾步掠了過去。


    寒愈側首,目光寒冷,“怎麽?要打一架?”


    夜千寵轉頭看了林介,“我沒事。”


    然後才看了麵前的男人,“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你若不逼我,我也不會算計你不是麽?”


    “你用一件又一件的事壓著我,我總得喘口氣吧?”


    男人扯了一下嘴角。


    五分鍾後,他們倆都回了會議室。


    席澈不知道跟那幫人說了什麽,倒是沒一個嚷嚷的了。


    她坐下後,席澈低低的問:“怎麽了?”


    她搖頭,“沒事了。”


    寒愈確實是個狠人,她以為,會讓慕寅春改口,這樣一來,相安無事。


    然而,他還是那個意思,“既然如此,這事交給司法機構,可以散了?”


    他看著夜千寵問的。


    她微蹙眉,他真不管慕寅春了?交給司法機構,她一定會讓席氏保持清白,那就隻能慕寅春一個人兜這件事。


    當然,反正不是她的人,她無所謂。


    點了點頭,“行。”


    商會兩個經理還有些猶豫,看了寒愈,“寒總,真的就這麽算了?”


    慕寅春也看了他,“那……樓下……”


    樓下的媒體呢,是不是直接曝光。


    一曝光,席氏就完了。


    寒愈看都沒看他們。


    他不這麽算了,還能怎麽著?自己被那個小女人捏著一個大穴,難道要當眾說自己被一個女人威脅了?


    樓下的媒體,他也已經讓杭禮處理完了。


    不過,他從會議室離開,並沒有直接走人,乘電梯到了一樓大堂時改了主意,於是就在大堂等著。


    一眾人從樓上下去。


    席澈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知道危機解除,有的是時間,不在於眼前就問清楚,隻想把這幫人送走,然後送她早點回去休息,之後配合司法部門的事,他自己來。


    一群人白耗了這麽一天,因為寒愈的沉默,誰也不敢多置一詞,尤其慕寅春,從早上到現在,腦子還有些糊塗。


    又不得不跟著寒愈的安排走。


    到了大堂,看到寒愈,一群人倒是主動走上前,看那意思,是還想跟寒愈單獨聊聊這件事,所以想約去會所。


    可寒愈嗓音低低、淡淡的一句:“各位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吧。”


    很明顯,他今晚不應酬。


    一群人隻得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慕寅春看了看他,“寒總,有事給我打電話。”


    男人點了一下頭,目光已經落在了不遠處的女人身上。


    繼而邁步走了過去。


    夜千寵被他攔了去路,抬頭看了他,沒了談公事的語調,隻一皺眉,“又怎麽了?”


    寒愈頷首指了指窗外,“下雨了。”


    她知道。


    男人側首看了一眼,張馳剛好到了門口,走進來,“先生,車備好了。”


    他點了一下頭,又伸手,把核桃給張馳遞過去。


    張馳看了看,沒明白過來。


    那可是他最寶貝東西,遞給我幹什麽?


    不敢接不敢接。


    寒愈見他沒動靜,臉色微變,先前還覺得林介就是個木頭,這下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原來也沒好到哪兒去,能不糟心麽?


    於是一臉不耐煩的啟唇,“拿著。”


    這回張馳接過去了。


    而男人朝她又近了一步。


    夜千寵退了退,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但是席澈要上前攔的時候,她反而不退了,知道他們倆打過架,別一會兒又打起來。


    隻好看了他,“有事?”


    男人低眉,“雨勢不小,不是沒車麽?我車很空,載你回去。”


    夜千寵聽著他這還像人話的語氣,沒那麽冷冰冰的。


    不是轉性了,就是在席澈麵前做樣子做得足夠真。


    她在席澈那兒住了這幾天了,今天這個交易想順利,她今天還是回寒公館的好。


    轉身看了席澈,“你這邊還要接洽司法的人,正好我跟他還有事要談,今天就不去你那兒了,忙完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席澈看了一眼寒愈,倒沒有讓她為難,隻叮囑她回去記得吃藥。


    “天黑了。”他們倆說話的時間,一旁的男人又是不耐煩的打岔,“要不要聊到明天早上?”


    夜千寵白了他一眼,這才往門口走。


    可人剛到門口台階,這雨是真的大,雨水劈裏啪啦濺進來,直接打在她光潔的腳背上,頓時一股子透心的冷,涼到了骨子裏。


    “阿嚏!”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張馳一手拿著老板的核桃,怕磕著碰著,沒法開傘,隻能把傘遞給身後的林介。


    林介把傘接了過來。


    夜千寵自然是往林介身邊靠,共用一把傘。


    可她腳步剛挪動,感覺腰上多了個手,順勢低頭看去,見男人已經在她麵前彎下腰,不等她反應過來,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動作輕鬆無比。


    她卻嚇得差點失聲,本能的摟住他的脖子,美眸微瞠,“你做事前能不能說一聲?!”


    男人低眉,“你捅我一刀前也沒跟我打招呼不是?”


    對付紐芬蘭分公司那麽大的事,她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做了。


    男人抱著她,走進雨裏,林介跟在身後打傘。


    身後,席澈過來送傘,她正好被抱起來,也就停了下來。


    張馳看了看林介打傘跟著走了,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席澈,一點也沒客氣,伸手把傘拿了過來,“謝了!”


    然後跟著走進雨裏。


    夜千寵幾乎整個人埋在他胸口,他步伐倒是很穩,空氣裏的一絲絲涼意從她額頭略過,隻得閉上眼。


    就當他是伍叔,反正他不說話不惡心人的時候,還勉強過得去。


    “冷?”聽到他胸腔低鳴。


    夜千寵略微眯起眼看了看,他確實正低頭看著她。


    但是她懶得回答。


    林介見寒愈低眉看著她,出聲提醒:“伍先生,看路。”


    寒愈收回視線,又瞥了一眼林介,不該多話的時候話挺多。


    ------題外話------


    還有第3更~覺不覺得,這幾個男的都悶不吭聲,可是湊一塊兒戲就特別多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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